《画京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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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京仙-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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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张先生如此满意的表情,王希孟趁机拿出备好的一品好茶,献上,“学生偶得此一品碾茶,听闻此茶最适合‘斗茶’,特来送给先生,希望有机会能够与先生斗上一斗。”
  张择端闻此,原本清冷的眼睛有了一点儿亮光,“你也喜欢‘斗茶’?”
  “我们……并不会,所以特来请先生赐教。”王希孟作了一揖。
  “不会?”张择端看了他们两个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了然如明镜,“既然你们不会,那不如等你们学会了再拿此茶过来吧,明日还要上课,你们回去早点休息。”
  先生已经下了逐客令,两个人只好带着茶灰头土脸地走了。
  “还好先生没有生气。”益绛不禁说道,“先生虽然清冷,但是为人真是光明磊落。”
  “不过……”王希孟吃了这一记闭门羹,却非常开心,“先生让我们学会‘斗茶’再找他,这真是个好消息!”
  “对啊!那咱们赶紧学吧。”益绛终于醒悟过来,欢喜雀跃起来。
  “去哪儿学啊?”王希孟一时也想不出来。
  “我知道!”益绛灵机一动,“会仙楼!”
  “会仙楼?那不是喝酒的地方吗?”王希孟只是听说过,却没有去过。
  “你有所不知,会仙楼才女荟萃,肯定有懂得‘斗茶’的佳人,所以当然要去哪里请教啦!”
  “原来如此!”
  两人刚一踏入会仙偻,就看到了赵钰,他一看到益绛就笑了,那笑如清泉微波,看得益绛心也如微波。
  王希孟恭敬地上前作了一揖,赵钰有礼地请他们入座,就给他们各自斟了一杯酒,“你们来得正好,贤弟入驻画院,为兄还未恭喜,正好可敬你一杯。”
  益绛接过一口饮尽,“谢谢哥哥,我却是有一事相求。”
  “哦?但说无妨。”
  “哥哥可会‘斗茶’,我们想学习。”
  “‘斗茶’,那你倒是问对人了。只是,为何突然要学习这个?”
  “实不相瞒,我们都想当张待诏的入室弟子,听闻待诏好‘斗茶’,于是便……”益绛一一相告。
  “原来是这样,来人,上茶盏。”赵钰吩咐跑堂。
  “这是在下特意带来的‘斗茶’所用碾茶。”王希孟连忙拿出茶来。
  赵钰打开闻了闻,又捏起一小摄茶末看了看,赞叹道:“好茶!”
  待到风炉里的水初沸,赵钰便演示起‘斗茶’来,他把两只茶盏分别放上会仙楼的碾茶和王希孟带来的碾茶,以初沸的水点注,茶汤表面便浮起一层白沫。
  “‘斗茶’先斗色,以白为贵。”
  他们二人上前观看,白色汤花与黑釉茶盏争辉的景象,有如天女旋舞之势,益绛不解地说:“这两杯茶的茶沫都是白色的,怎么分胜负?”
  “那就看哪一个盏面的汤花保持得持久,花散水出,先出为负。”赵钰解释道。
  他们二人又观赏了一会儿,看到装有会仙楼碾茶的茶花先散,益绛就笑了,“呀,王兄的茶赢了!”
  “还真是!”赵钰也笑了。
  “原来如此,‘斗茶’讲究的是茶的品质和意境啊!”王希孟似是明白了。
  “谢谢哥哥教我们‘斗茶’。”益绛冲赵钰一笑。
  “谢谢王爷!”王希孟也作了一揖。
  “不用客气。我听闻张待诏有乘一叶孤舟画画的习惯,正好我也有一只小船,不如等四天之后,你们放假了,我约上张待诏,我们四人一同泛舟汴河,‘斗茶’作画。”
  “好主意!”益绛欣喜若狂,王希孟也笑逐颜开,“这下拜师有望了!”
  酒酣催人眠,益绛虽然有点儿昏昏欲睡,但那二人兴致太高,她只好勉强地陪着他们不知到何时辰,也不知自己是何时辰到的家。
  反正第二日,她和王希孟都迟到了,王待诏一怒之下,将这二人赶至门外,面壁领罚。王希孟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住笑却又一下没忍住,被她逮了个正着,她嘟起嘴,“还笑!”
  王希孟摸了摸鼻子,偷偷看了王待诏一眼,见他讲到鸟兽的形态时,手舞足蹈,非常可笑,台下一众学生也是哄堂大笑,王待诏却是绷起脸来十分严肃,大家也都不敢笑了。
  王希孟便模仿起王待诏的样子,模仿起鸟兽的样子,逗得益绛哈哈大笑起来,她突又觉得不妥,忙用手捂住嘴,眼睛却笑得弯弯像月牙。
  王希孟却是玩得不亦乐乎,不时偷看王待诏,看他从麻雀讲到孔雀,又从燕子讲到鹦鹉,皆是形态神似,维妙维俏,不禁称赞,先生不当艺人真是可惜啊!于是,他把他看到的又模仿了一番,逗得益绛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二人得意之时,王待诏突然停了下来,走出门外,教室里的赵伯驰忙冲窗外的他们使眼色,二人立即乖乖站好,等王待诏出来时看到二人毕恭毕敬地站着面壁,于是又满意地回去继续讲课。
  两人相视而笑,益绛不禁向课堂偷看一眼,先生讲课真是诙谐生动,虽然凶了些。
  不过,王待诏可没有这么轻易放过面壁完的他们,令他们俩抄十遍的《千字文》才满意地放他们走了。
  看着众学生都离开课堂了,他们却还要留下罚抄,益绛扁了扁嘴,王希孟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二人都埋头抄写,写完,才可以回家啊。
  益绛好不容易抄完一大半,肚子却饿得咕咕叫,她揉了揉肚子,看了王希孟一眼,却看到他脸上一笔墨水,不禁乐了。王希孟忙擦了擦脸,趁她不注意,冷不防朝她脸上也画了一笔,她伸手去擦,“你怎么这样?”
  “哈哈,变成花面猫了!”王希孟继续抄写,被他这么一逗,原本饿得不行的她竟然感觉到不那么饿了。
  “快点儿抄吧,待会我请你吃饭。”王希孟鼓励道。
  “说话算话啊!”益绛终于又笑了。
  二人罚抄完,便一同去吃饭,路过茶铺里,益绛拉着王希孟进去寻找‘斗茶’所用的碾茶,“多看看茶的品种,才能够与先生交流啊!”
  茶老板上前来介绍,“这种是云南产的碾茶,这是广东产的,这是福建产的……”
  “现在都流行用哪种茶来‘斗茶’啊?”王希孟问。
  “各种都可以,‘斗茶’所用的是一种半发酵而成的茶碾碎而成的碾茶,因此,只要是好品质的茶都可以用来相斗。”茶老板介绍道。
  “那各种碾茶都给我们来一样。”益绛说道,茶老板就包起茶来。
  “要这么多啊?”王希孟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茶包,吃惊地说。
  “多研究研究嘛!”说着,她就把茶包一一捡了起来,王希孟只好也跟着捡了起来。
  二人吃完饭后,就在饭店之中斗起茶来,各种品质的茶相斗都有不同的细微表现,要细心观察才能够看得出差别,益绛一边观察一边记录,记录到第二十种时,两人实在是太累,又担心明日会再迟到,便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于是,二人只要是一上完课,就约上赵钰,三人一同研究‘斗茶’,如此,不足三四日,在赵钰的指导下,益绛和王希孟竟然成为‘斗茶’高手,并对各种茶了如指掌的茶博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恃茶童子

  到了第二日,便是官员们每五日一休的“沐浴”假期,古人沐浴洗头,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特别是那长长的头发,因为太过费时,所以要特意放假让大家沐浴。
  汴河之上,一只精致的小船飘浮在河中央,今日休假,河上到处是出来游玩的大舟小船,最小的船二三人撑船足已,大的要数十人扬帆划船,因此,来往船只便占领了整个汴河的风光。
  小船里,四位身穿常服的男子围坐一圈,分别是益绛、赵钰、王希孟和张择端,旁边还有一位侍者正在煮着沸水。
  益绛接过刚煮沸的水,倾注在盛有碾茶的黑釉茶盏上,茶香瞬间弥漫整个河面。
  “好香的茶!”张择端满意地点点头,“色香味俱全,这才能算是‘斗茶’的最高享受。你今日所带的碾茶不仅品质上乘,而且茶香独特,可见费了不少心思。”
  赵钰也赞叹地笑了,“才过几日,你的修为塞过师父了。”
  “那也是因为师父教导有方!”益绛忙作一揖。
  “我们还要请张先生多多指教才行!”王希孟对张择端也作了一揖。
  张择端含笑看了赵钰一眼,“后生可畏!”突而拂一拂衣袖说,“今日有幸能够坐上王爷的船,还能够在这汴河上畅通无阻,美景尽收眼底,实在是画画的好时机,各位不介意的话,我就去船外画画了。”
  “先生请!”赵钰请了请,张择端就出去画画了,两位学生连忙紧随其后。
  赵钰微笑地看着这三人,他是特意不提拜师这件事的,张择端的性格他是清楚的,为人清高倔强,万一他当面拒绝,岂不是大家都尴尬,还是这样顺其自然的好。
  张择端似乎并不受此时事物的影响,反而更加专心画面,笔下描绘的大汴河两岸景象非常热闹繁忙,大至原野、浩河、城郭,小至杨柳、松石、桃花、飞鸟、小舟、竹排、梢工无不生动古朴、典雅有致。
  “先生真乃神人也!”众人赞叹道。
  张择端画完一景,又转向另一边,把相近的景物又画了一遍,同样相近的事物,在他笔下却各有生趣,好像是第一次画的感觉一样。
  此景画完,他又跑到船尾再画一景,汴河风光无限好,他总能够发现这浩瀚长河的动人之处。
  “一处河景,先生竟能够画出十几张的景色来,景物虽然都非常相似,但是每张构图都构思奇巧,位置得宜,各具生趣,无论把眼睛停在哪一张画上面都是那么的完美,真是令人惊叹,又让我受益匪浅啊!”益绛感叹道。
  张择端听到只是清冷一笑,便又继续画了起来。
  “先生的刻苦程度,令我等汗颜!”王希孟也感叹地说。
  “你们二人今日得见先生画到如此程度,可谓对先生的艺术造诣又多了一分了解。”赵钰笑言。
  益绛此时的脑海里只有先生的那挥洒自如、出神入化的笔法,根本听不见此刻别人在说什么。
  她爱画如痴,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先生的画面,竟然如入了定般一动也不动。
  “先生丹青过实、点屏成蝇、终日不倦,我若能够跟随先生,得先生神韵之一二,便也满足了。”她自言自语地说。
  赵钰笑了,一拍她的肩膀,把她的魂给唤了回来,“你想跟先生一样谡谡如劲松下风,就必须先把你这个小身板给练强健,你看先生画了一天了却仍不知疲倦,换了是你这小胳膊行吗?”
  益绛呵呵一笑,她这小身板确实是差了一点儿,但是意志却是不输任何人的。
  “还很爱哭呢!”王希孟也补了一刀。
  益绛瞪了他一眼,惹得赵钰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她无奈之极,不愿搭理这两个人,于是走回船舱,斟了杯茶,献给先生,“先生请喝。”
  张择端接过喝了一口,“入口甘甜,好喝。”
  “先生爱喝,我以后便当先生的恃茶童子吧。”她笑着说。
  张择端轻轻一笑,“怎么敢当!”
  “敢当!敢当!”王希孟在一旁劝道,“他近几日来研究了上百种的茶,不就是为了给先生沏一杯茶吗,先生就成全他这个小小的梦想吧。”
  “这……”张择端甚感为难。
  “不过小小恃茶童子,您为先生,他为学生,为您沏茶那也是理所应当的。”赵钰也来帮腔。
  “那就却之不恭!”张择端向众人作了一揖。
  “好,以后先生的茶,我一个人包了。”益绛拍拍胸口,高兴地说。
  张择端听此却是眉头微蹙,虽然嘴角依然含着笑。
  赵钰和王希孟相视一笑,希望她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机会,成功成为先生的入室弟子。
  不久,汴河西边泛起一阵红霞,烧透半边天,似乎夜幕就要降临了,四人便靠岸停泊,各自辞别,今天游玩得甚是尽兴,可谓是乘兴而归啊!
  近几日来,益绛入院上课‘斗茶’游河,完全忽略了官高她一级的李明秋,她甚关心他现在在干什么,就问王希孟,“李大哥这几日在干什么呀?”
  王希孟正在翻阅一本古籍,听到她这样问,又把书给合上了,说道:“也许是去参加什么任务去了吧。”
  “什么任务啊?”
  “我也不太清楚。画院官员是为陛下服务的,可能要为宫廷殿堂装饰墙壁,或者为敕建寺观画道释壁画,绘制帝后贵族肖像,根据政治生活需要创作画卷,为陛下代笔画等等,反正任务多了去了。”
  “哦,那这些咱们以后也要去做的吧。”
  “那是当然。”
  益绛挠挠头,这些任务看起来还是挺繁重的,她一个女孩子,如果没有强壮的身体恐怕真是难以适应。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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