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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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白粥下肚,杜老爹精神了不少,也有了精力去关心其他。
“枝儿,你大哥他们呢?”
“爹,你快别管这些了!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病!”枝儿实在不想把事情告诉杜老爹,免得杜老爹分神。
“怎么?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说!”杜老爹何等老练,一听到枝儿这样说,便马上察觉到这一天一夜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口气严厉的追问。
“没事,还能有什么事儿啊!”枝儿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时正努力把话圆活回来,“您这一病,把我们都吓着了,您赶紧好起来,我们也好安心。”
“别装了,出什么事儿了?果儿,你大姐不说,你说!”
“啊?什么事儿啊?”果儿一派茫然,泪眼朦胧的反问杜老爹,枝儿心里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多亏落户的事情只是自己和大郎、沈柱私下里谈论的,果儿并不知道。
“枝儿!咳咳~~咳咳~~”杜老爹一着急,又咳了起来,吓得枝儿赶紧上前去拍着杜老爹的后背,帮他顺气。
“咳咳~你赶紧说!我这样咳咳~~哪能安心养病!”杜老爹一把抓着枝儿的手,急声追问。
“爹,您缓口气,我说,我跟您说”枝儿不敢再隐瞒下去,杜老爹刚醒过来,动不得气。
正当杜老爹听到枝儿说到大郎和沈柱去县衙的时候,大郎和沈柱回来了,看到大郎,杜老爹顿时转移了目标,抓着大郎就追问起来。
“爹,王县令说,朝廷的旨意就是要灾民北迁,这受灾的村子田地都毁了,去北方倒是可以分田免租,谋条出路。”
“恩,具体怎么个章程?”杜老爹听到大郎的话,心下思量起来。
“若是不肯去往北方,到不强迫,只是若无田地,便不可落户;若是去往北方,壮丁每人可分田十亩,免税三年。”大郎将打听的到事情给杜老爹说给清楚。
“十亩?这倒不错。”杜老爹听到分田十亩,倒是很意外。
“恩,王县令说,原本一般都分田六亩,只是乡亲们不是流民,只是遭了灾,因此格外厚待些,而且,北方的林将军已经派麾下的将士往关东府来了,到时会护送大家去北方。”
听到大郎的话,枝儿便明白,朝廷是铁了心要让大家迁去北方了,无田不可落户,原本一亩地便要五六两银子,现在因着水灾的缘故,拜县两成的土地都进了水底,一亩地得近十两银子了,怕还是有价无市,这乡亲们都是慌不择路的逃难出来的,有几户人家手里有银子能买得起地啊?!反倒是北方,只要肯去,不论如何,一家至少也能分得十亩地,足以养家糊口,而且全程有兵士护送,也不必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
“看来,这北迁是势在必行了。”杜老爹沉思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反正与我们无关,爹爹是举人,咱们不用往北走的。”一旁的果儿也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王县令说,这几日便将我们的户籍落在拜县。”大郎在一旁补充。
“我们倒无妨,只是这旨意一出,不知道乡亲们······”
“爹爹,这是朝廷的旨意,这会儿想这么多也无用,您还是先好好养病,修养好了身体再忧国忧民吧。”枝儿看着杜老爹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都这时候了,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没错,爹爹,您这刚醒,还是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大郎听到枝儿的话,看到爹爹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顿时也很是后悔拿这件事来惹得爹爹心烦。
“也好,”杜老爹一清醒就听到这个消息。强撑着考虑了那么多,这会儿真是有些扛不住了,再者,他也想看看大郎的能力,便点头答应了。
“爹,您喝了这药,好好休息休息吧。”枝儿一边说着,一边出门将炉上的药汁端了进来。
这短短的一刻钟左右的功夫,杜老爹就精力不济的样子,兄妹几人都看在眼里,这会儿眼看着杜老爹喝了药,便相继退出了屋子
“果儿,出去洗把手,叫二郎来吃饭吧。”
“二郎他,还是那样子?”杜老爹耳朵灵敏的听到枝儿的话,忍不住高声问着走到门口的果儿,想起幼子,杜老爹就心里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恩,曲大夫今天也给二郎把了把脉,说换付方子试试,”果儿一边跟爹爹大哥解释,一边疾步朝隔壁而去,二郎自己在屋里这么久,她也挺不放心的。
“爹,您就别管这些了,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
“好好,”杜老爹嘴上答应着,心里还在思量着这北迁对乡亲们的得失。
与此同时,城外的窝棚里,王县令已经派遣衙役将朝廷公文张贴了起来,虽然大家已隐约得到了消息,可是公文贴出来的时候还是哀嚎一片,这公文上说的再好,也是背井离乡。
“不走!俺们就不走!”有人直接开始撒泼打滚。
“就是,现在说的再好听,去了北边,要是啥都没有,俺们还怎么过啊!”榜文说的太好了,大家反而不肯相信。
大家闹得沸沸扬扬,张贴榜文的衙役到很是淡然,贴完榜文,就转身回了县城,有那相熟的,陪着笑拦下了几人。
“陈衙役啊!我们······”
“王里正啊,你啥话也别说了,”陈衙役明白众人的目的,想想这些人就要背井离乡,倒是生了几分怜悯之心,“这是去了北边,有田有地的!也好过在这儿啥也没有。”
“这,俺们祖祖辈辈的搁这儿,这就是我们的根儿啊!”说话的是清水河上游的王庄的里正,他们村是没被水淹,就是被山上的泥石毁了,这逃出来的村民不少,因此也有底气。
“这话你跟我说也没用,哪怕是跟王县令说也没用,朝廷的旨意,皇帝老爷下令了,由不得你们说不啊。”言罢,陈衙役转身就回了城,留下一堆灾民哭天抹泪。
“这可怎么办啊!老天爷啊,给条活路吧!”
“不给我们活路了啊!不让落户,以后可咋办啊!”
“去找杜举人!咱乡巴佬一个,朝廷不把咱当回事儿,杜举人是举人老爷,说话总有份量!”正当大家像是无头苍蝇,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突然人群中传来这么几句话,顿时大家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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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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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举人!杜秀才!在家不?”正在大郎、枝儿和沈柱在屋里商量对策时,门口传来了几人意料之中的声音。。
“相信乡亲们也不是不讲理的,说明白了就好。”枝儿说着就起身去开门了。
屋里的大郎和沈柱听到枝儿这话,相对苦笑了下,希望如此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里正?您这是?”枝儿拉着门顿时吃了一惊,门外站了不少人,粗粗看去有**人,打头的是里正,枝儿惊讶倒不是因为门口的众人,只是因为里正,短短几日不见,里正看上去苍老了十岁不止,鬓染霜雪,原本总是挺直的腰杆,此时也弓了下去,压根想象不到几日前还精神奕奕的里正,这会儿居然是这么一副暮气沉沉的样子。
“枝儿啊?杜举人在家不?”看到枝儿开门,里正苦笑了下,轻声问道。
枝儿收回了心神,装作不明情况的问着里正,“在屋里歇着呢!里正大叔?你们这是?”
“哦,这都是咱们十里八乡遭难的乡亲,来找杜举人的。”里正跟枝儿解释,“听说杜举人病了?这会儿咋样了?”
“曲大夫说是时疫,要好好休养,昨夜发了一夜的烧。”
“时疫?!”听到枝儿说是时疫,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有那心思浅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杜举人病了,这杜秀才在家吧?杜秀才在家也成!”听到这话,枝儿就猜到怕是杜良,定睛一看。说话的果然是杜良,几日不见,他也变化不少,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乱蓬蓬的,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泛着恨意的眼睛了,看到枝儿注意到了他,杜良很是诡异的朝枝儿呲牙笑了笑,目光里净是恶意。
“枝儿啊,大郎在家不?”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枝儿。
“大哥在家。”枝儿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大哥进了院子,“各位大叔大伯。你们稍等,我去叫大哥。”
听到声响,大郎也从杜老爹屋里走了出来,临出门,大郎还不忘把杜老爹的房门关上了。“怎么了?”
“大郎啊,杜举人咋样了?”还是里正先引起了话头。
“爹喝了药,刚睡下,这是?”
“您是杜秀才吧?俺们都是十里八村的,俺是隔壁杨家疃的里正,”里正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边上杨正就插话了,“俺们来,是有事找您和杜举人的。”
“实不相瞒。各位老乡,我爹他染上了时疫,这会儿烧刚退,人刚睡下,有什么事情。你们就跟我说吧。”
“大郎啊,我们这可是十里八乡的大事。杜举人。。。。。。”
“大郎,朝廷下的公文你知道不?”眼见着杜良又得挑事,里正赶紧打断了他,“大家伙来,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乡亲们都是为这个来的?”大郎也默契的忽视了杜良,抬头看着站在院子里的众人。
“恩,你是秀才,知道的肯定比俺们多,俺们是来讨个主意的。”王里正看到大郎的目光,连连点头。
“各位大叔大伯,其实,我今日刚去过王县令府中,”大郎一开口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郎身上,没有人记得刚刚杜良未完的话,枝儿心里暗自点头,只要没有杜良撺掇,事情应该会顺利解决。
“县令大人咋说?”听到大郎的话,众人都很激动。
“王县令说,北迁是朝廷的旨意,他说了也不算,也只能按圣旨办事。”大郎的话一出口,众人的心就凉了一半,原本是想让杜举人牵头,去跟王县令商量的,这王县令说了都不算,那可怎么办啊!
“那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啊?真的给分地啊?这大北边的,别等把咱唬拢过去,啥也没有,那可怎么活啊!”杨正急着追问,他们村也李家洼一样,逃出来的乡亲寥寥无几,他也知道这北迁是势在必行,只是关心这北迁后的事情。
“肯定分田,皇帝不止给咱下了圣旨,也给北方的林大将军下了旨意,咱们一去,说是一家十亩地,”大郎看到乡亲们没死缠烂打,非闹着不肯去北方,心下安心不少。
“真的啊?!十亩地可不少!你确定是真的啊!”听到大郎这么说,不少人心活了,眼巴巴的看着大郎,寻着保证。
“我。。。。。。”
“大叔,我大哥也没去北边看过,他哪来十足十的把握啊!他要是现在信誓旦旦的,可就有猫腻了呢!王县令私下怎么跟他说的,他就怎么跟大伙说。”大郎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枝儿打断了,边上还有个杜良在呢,话可不能说的太满。
“没错,王县令就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一五一十的说给你们听,”大郎也收住了话头,“而且,林将军已经派麾下兵士往咱们这来了,护送大家去北方,有什么不放心的,过几日,人来了,大家可以私下和那些当兵的打听打听。”
“真的?!这感情好!”听到大郎的内部消息,众人各自盘算开来。
看着乡亲们三两一团,议论纷纷的样子,大郎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杜秀才啊!”这时,一直没做声的王庄里正开口了,“要是俺们不往北边迁呢?”
“这怕是不行吧!”听到这话,大郎心里一沉,事儿来了。
“杜秀才啊,俺们村四五十户呢!俺们祖祖辈辈在这儿,凭啥叫俺们迁啊?大北边苦冷苦冷的!这是啥理啊!”说话的王里正村子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