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文学·第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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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文学·第三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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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宝典·纸上情景剧(2)
又激动了,要不就矫情,再起一节说点点。从九岁开始讲,够早的,学校开运动会,观众也不能闲着,拿一个赤黄绿蓝白五个色儿的翻板,别坐乱了,记住下面的吹哨的老师,打1你翻白,打2翻蓝,打3还翻白,远远看去几千人拼着单调的图案和口号,努力拼搏,预祝成功什么的。挺傻的,而且不得闲。主席台一望,几千人集体献媚。我们小时候都违心干过,我不知道现在小孩子还搞不搞这个,要是哪个读者清楚请告诉我。点点也有翻板,坐那儿,周围人都不认识。把数字和颜色写手上,打什么看一眼,下午就挺不住了,那么多零食没吃呢,旁边一男生呆头呆脑的。她三年级,她觉得高年级男生都呆。女的还行,跑起来胸前还动。
  “你帮我翻。”她说。
  “我也得翻啊。”
  “你不是有两只手吗?我一吃东西可就没手了。”
  男生就跟同时端俩菜的服务员似的,烈日下面托两个板。老师每喊个数字点点就手伸过去给他看,不时还把虾条塞到他嘴,塞得满满的,她就在旁边乐。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两袋撕开了的送你了。”大会圆满结束后她说。
  “我不要,”男生同时抖着两只手臂,“酸死了,我要亲你一下。”
  “我从不第一次见面就跟人家亲嘴的。”其实她也没亲过,“那怎么报恩呢?”“下次吧,你下次找到我就让你亲。”
  之后她读三年下,再后来四年上,四年下,有一天放学那男生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蹬个二八车子,满头大汗在那说什么找你一年半了,我都上中学了,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地找,你个子都长高了,还好你没发育,不然我都认不出你了。
  “就为亲我一下?”
  他点点头,“不是,不只是想亲你一下,还喜欢,还有我……”
  “行了,亲吧。”
  点点男生俯下身,闭上眼睛,等了好半天,不见亲吻的到来,睁眼他和车子摔在地上。
  “我们去江边吧。”他扶起车子说。
  “不行,就在这儿,街上。”
  他们还是去了湖边,他载她,屁股硌死了,一路的尾气,进入林子好些了,鸟语花香,可是颠得不行。江边泥泞,他们停在能看到江的坡上,风吹来时,她发现他由寸头变长发了。
  “不许抱我,不许碰我,知道吗?”
  她感到他的唇碰到了自己,嘴唇动了动,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对方颤了一下,缓缓伸出舌头。她舌尖碰触时电击一般,退缩回去,过几秒又小心出来点,点他的舌。一点他就颤,嘿嘿,她舌往后退,带着对方过来,狠狠吸住。怎么不跑,她又点点,对方麻了,不颤了,她咬了一下对方,推开他。
  她后退两步,咬着下唇,眼睛红红瞪他,“吻得这么烂还来找我?”
  “我是第一次。”他含混不清地说。他舔下手背,舌头出血了。
  “那你不练练再来?”
  “我对镜子练过。”
  “起来,送我回家。”
  天好像突然黑了,鸟儿与花朵早早入眠。他俩一句话也没说,拐过中央大街的时候,所有的路灯在一瞬间地全亮,抬头看了看,满街通明,仿佛一道暖流源起松花江,穿过圣索菲亚大教堂,划过防洪纪念塔,在哈尔滨上空盘旋一圈后,射进她的心,她笑了笑,暖暖地把脸贴到他的后脊上。
  大概是上个星期《新京报》问我八零后是不是被日本动漫影响的一代人。我的意思是前八零不多,我们小时候看《圣斗士》、《七龙珠》、《情书》无关痛痒,真正的残酷青春是后八零,《莉莉周》,《大逃杀》,这些几乎都在拖着八零青春向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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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8月她前往深圳模特培训中心,四个月之后我在广州跟她找了三个星期的鞋垫,在新年前那个男孩去深圳找到她共进晚餐,旅途的劳顿,陌生的城市以及点点刻意的疏远令他当晚就沮丧地返回东北亚。情人节过后,我在深圳与其真正相恋,三个月之后我孤身一人前往上海。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她一眨一眨的眼睛,令人怜爱的神情,微微撅起的嘴唇,会在三年后复制到每条步行街的广告板上。
  2.找棵树恋爱吧
  似乎应该做个流水一样的结语。
  小婷,十七岁时与一个犹豫而忧伤的男孩网恋。退学以后男孩从南宁转了两次车跑到西安寻她。他在附近租了半年的房子,每天在路口等她出现,陪她上学放学。被父亲发现的那天,男孩不得不买了逃往上海的车票。小婷送他的路上提出可以开间房侯车。怯弱的男孩竟然紧张地用手指接受了对方的恩赐。两年之后小婷考到上海,可是再也没有找到他。
  陈梦溪从不会给我讲这些,她说我们现在在一起并属于对方,够了,你和我过去什么样,以后什么样,有心的人会感觉到。每个恋人走后都会留给我一些东西,我在她身上学到了内敛与克制。
  她们都一样,她们都是初恋,在一起,结束自己的少女生活。石清萍与男友恋爱三年,SASA却从小学开始恋爱十三年,大学以后他俩那么自然住了八个月,才想起作为同居者,好像少了哪个环节没做过。
  可是,初恋的人都远去了,小远、韦斌、甘世佳,她们,我,你,TATA,我们经历并且很不幸完成了初恋。我们不知道它们现在哪里,就像已经找不回我们少年的样子,在那时候我们曾经构画的所有关于天长地久的梦想没了,全都不见了。
  我昨天收到一份青春杂志,用了我一篇二手稿,不知道给多少钱。我没看,就扔在桌上。封面有个标题老刺激我,它说,每个少年都会远去。
  TATA,SASA又给我打电话了。她以前常找我,一天两天电话说想我。我说无事不闲聊,跟我学,想得不行了再打。她说哦,以后每隔一段就找个事说。她说莹火服装秀结束了,但是失败了。她把客户请到天台,模特们穿着她设计的服装交替走秀,她花那么多心思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多萤火虫,却在放飞的一刹那全都散开了。听到了吗,听到了吗,一束光也没能留住,他们全都不见了。我说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因为,每一束光芒都会远去。
  SASA打电话给我,半夜两点钟,我那时特难受,盖两层被子全身发汗。她不知道,她喝了酒,睡不着。她问我为什么不联系她,为什么不联系。她喜欢一句话说两遍。刚认识她时我不习惯,刚要接茬发现后面还有话,现在好了,英语书里楼下那俄国老头,不等她另一只鞋落地,我不吭声。
  “上周五不还联系了吗?发布会那天。”
  “那也是我打给你的,你从来都不找我,从来都不找。”
  “我是想你的,只是我每次刚拿起手机拨号,你的电话就来了。”
  “每次你都这么说,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我的小说家?”
  “小说也得尊重事实啊,你相信恋人的心灵感应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拿起电话的时候,我正想打给你,但是我试试感应准不准,就没打给你,等你过来。这个新鲜吧。”
  “一个意思。你就不能说你以后打给我吗,真诚一点。”
  “问题是说什么呀?全都是你吃了吗?吃什么?好吃吗?明天再这样换一家吃。全都是这些我们会对这种话磨麻木的。”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恋爱宝典·纸上情景剧(4)
“难道你以前恋爱不这样吗?恋爱不就是这样吗?你说话呀,我问你以前。”
  “你知道我爱上你后就失忆了。”
  “别耍滑。”
  “我以前就不喜欢这个,没事闲聊。”
  “你一直就这么自私,你再继续会得不到长久感情的。”
  “问一下,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就是要跟我讨论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吗?”
  “你太自私了,太自私!”
  电话断了,我起来找药。妈富隆,这好像不治感冒,仁和闪亮,云南白药,六味地黄丸都和这没关系,找到一板白加黑,没说明书,黑的全吃没了,就剩白片了,吃白片行吗?
  SaSa电话又来了。
  “我刚才忘说了,我是跟一模特出去喝酒的,男的,又高又帅。”
  “真棒!你还记得白加黑那广告怎么说的吗?”
  “别打茬,我对他有好感,他人特别好,特别用情。”
  “我想想,吃白的不打嗑睡是吧?”
  “他跟我说,他失恋了,要我陪他喝酒,讲了好多,还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说你还算男朋友吗?”
  “他想跟你上床,这么委琐的招数我早两年就不用了。女人还没搞到自己就先挂了。”
  “是吗?他是先醉了。我还没说完呢,你听我讲。”
  “我跟你说,刚才那事我想想了,我真想你,但不是时时刻刻。一阵一阵地满脑子都是你,那种感觉挺好的,一个人坐阳台上想你。要是一给你打电话,那感觉就全没了。”
  “是吗?我能相信吗?你说你想我,那好啊,我在杭州等你电话呢。”
  “我小时候喜欢海涅,有一首诗讲两棵树的,一棵树思念另一棵,远远看着,就是没长脚,过不去。我觉得我们既然分居两地恋爱,要是再没有思念的心情,那在一起还有意思吗?”
  “你是说我一给你打电话你就犯恶心做不了白日梦了呗,我说你是说想我吗?你只不过是想个影子。”
  “我们谁不是呢?你给我打电话也不是想问我干吗,我干了什么你根本没放在心上,你只想听听我说话,确定我还在,你男朋友还在。可我又不喜欢天天讲废话,下次开始你再打电话我就给读书,一次读一段。”
  “我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你记着。”
  “我知道你在那儿,我在这儿,我们又不是树,只要动一动就能见着,这不挺好吗?不用每天都短信电话的确定啊。”
  “你找棵树恋爱吧。”
  她又挂了,我把白药吃下去,张大眼睛看墙,会不会因此就亢奋呢?
  第三次电话:
  “祝你成功,祝你跟棵树幸福!”
  第四次电话:
  “忘说了,我朋友喜欢的是*,特别动情,在你心里我连*都不如。”
  “不许歧视服务行业。”
  “是你歧视我!”
  第五次电话:
  “要是我太爷爷还在,他一定会替我杀了你!但是,祝你幸福!”
  她们家是书香门弟,她太爷爷叫崔振声,著名对联专家,早年闯关东到东北进行文艺创作。满洲沦陷后改笔名座山雕,代表上联天王盖地虎,后为杨子荣所解为宝塔镇河妖。
  都会这样,随着你渐渐长大,世界就变得越来越小。
  韦斌以前什么都干,在游戏厅卖币,在地下赌场当保安,网吧当网管。我问他我电脑坏了怎么办。你注意,TATA,在计算机方面他只做过网管。
  “重启。”
  “没用。”
  “关机。”
  “然后呢?”
  “换台机器。”
  “你忘了,我就一台电脑。”
  “那就去中关村。”
  我俩捧着机箱去电脑城,好多忙碌而奔跑的职员。我妈认为这些人和搞证券的、银行的是一类,都是体面的工作。她把写作划进不体面的职业。半年前一制片找我编一部中关村大长今的剧本,说一网瘾少年三起三落做成IT巨头。他也认为他们体面,他可不会去拍作家家中的大长今,结果是我写了个梗概被毙了,更不体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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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新小说了。”
  “你一直在写新小说。”韦斌翻着菜单说。我们为电脑忙了一上午。
  “我知道,可是这次写成了,写下去了。”
  “这次准备写多少字再重写?木须肉你吃吗?”
  “吃,回锅肉,再来一个汤。”服务员离开后,我继续说,“给你讲个笑话吧。”
  “那也不会动摇我对你的幽默感的质疑。”
  “这个分好几种,你这种人觉得一人走路撞树上最好笑,其实只有文化不高的民族才会喜欢毫无智慧只让人难堪的笑料,好像苏格兰人就好这个。”
  “那充满智慧的犹太人呢?”他问。
  “好像是跟钱有关吧。把一块和十块给你选,你拿一块的。大家觉得你傻,都来试,你每次都拿一块的,你赚死了。”
  “那是富兰克林,别乱安。我们中国人呢,西方人都认为我们没幽默感。”
  “生不逢时,叹息大材小用,苦笑自嘲的居多。”
  “说说你的吧,什么类型?”
  “猜名字类型,我写上一章觉得挺好的玩的,想全写进去,又怕太扯了。我还算是个相当有自觉性的作者。”
  “自觉地重写?”
  “你丫真没劲,写不出来总比写垃圾强。就是猜你最容易想到的名字就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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