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之七:黑暗之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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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之七:黑暗之塔-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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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到这只喇叭的警报声。还能再远一点,如果风向适当的话。如果我发现了什么人、你们认为正在后面跟踪的那个人,或是功能尚存的某些动感传感器捕捉到他的踪迹,我就会打开警铃。你们应该可以听到。”



“多谢你。”罗兰说。



“要是开车走的话,你们轻而易举就能把他甩掉。”比尔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你们会立刻到达黑暗塔,永远不用再见到那个人。”



“的确如此,”罗兰说道,却丝毫没有改变心意的迹象。这让苏珊娜甚为宽慰。



“你们会怎么处置那个人的红色父亲?如果他真的控制了玫瑰地,神圣的坎-卡无蕊怎么办?”



罗兰摇摇头,尽管他和苏珊娜以前曾讨论过这个话题。他想过,可以从远处包围塔,择取一个方位,也就是受困的血王视野中的盲区,再靠近目标。随后,他们就能在他所在的阳台之下走到门口。他们尚不确定这种方案是否可行,得等他们亲眼见到黑暗塔和周边地势后再说。



“好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前一天还在结结巴巴的机器人说,“古人们就是这么说的。也许我们还会相见,就算别处无望,也能在尽头的虚无之境。如果机器人也被允许进入那片死后之地的话,我很期盼,因为好多旧识都去了,我好想再会会他们。”



他说得如此凄凉,苏珊娜不由得走过去,伸出双臂等待被他抱起来,丝毫没想到这何其荒谬——她竟想要一个机器人的拥抱。但他真的抱起了她,她也拥抱了他——极其热烈。比尔补偿了卡拉镇的安迪所犯下的过错,就算比尔什么别的都没做,仅为这个也值得她献上一个拥抱。当他的金属手臂揽住她时,苏珊娜突然意识到:只要比尔愿意,他那双钛合金的臂膀可以轻松地将她掐成两半。但他没有那种恶意。他很温柔。



“比尔,天长夜爽,”她说,“愿您一切称心如意。”



“谢谢您,夫人,”他说着轻轻把她放下来。“我要西—西—西谢、西—西—”咿咻,他又“乓”一声敲了敲脑壳。“谢谢您的祝福。”歇了一下,又说道:“我当真修好了口吃的那部分线路,但恰如我曾对您坦言的,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情感。”



5



派屈克爬上二号豪华车休息前,在苏珊娜的电动车旁走了将近四个小时,这让大家都大吃一惊。他们留意着警报声,那将意味着比尔发现了莫俊德(或是联邦邑里的仪器发现了他),但始终没听到……而且,他们是在下风口。快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已经彻底走出了雪域。大地在前方铺展,夕阳下,他们的身影又长又斜地投在路面上。



最后,他们停下来准备过夜,罗兰拣来了足够的柴火,派屈克则打起了瞌睡,等罗兰生完火之后,男孩才醒过来,起身吃了一顿维也纳香肠配烤豆子。(苏珊娜呢,看着豆子消失在派屈克空洞洞的嘴巴里,提醒自己要在疲惫不堪、倒头睡下之时,记得帮他把兽皮大衣挡在风口。)她和奥伊的胃口都很好,可罗兰却几乎没有碰过他那份晚餐。



吃完饭,派屈克抓起画板又画起来,却冲着铅笔头皱起眉头,又向苏珊娜伸出手。她知道他要什么,便从私人肩袋里拿出那只玻璃罐。她带着这个罐子只是因为里面有一个卷笔刀,而她担心交给派屈克会不小心丢了。显然,罗兰完全可以用他的随身小刀把EF牌铅笔削尖,但毕竟会磨损刀刃。她揭开盖子,把橡皮头、纸夹连同男孩想要的卷笔刀一起倒在合拢的手掌里,再递给派屈克。男孩捡出小刀,利索地几下就削尖了铅笔,再递还给她,二话不说地继续埋头作画。苏珊娜看了几眼粉色的橡皮头,又想起那个疑问:为什么丹底罗费工夫把橡皮头都切下来呢?是为了嘲笑男孩吗?如果是这样,那显然不见效。也许,等派屈克到了晚年,大脑和手指的协调性反应迟钝些了(当他那不容置疑的天才小世界开始“转换”之际),或许才会需要橡皮擦。因为,就现在的情形而言,即便有小小的笔误,他也能妙笔生花,变成灵感的反证。



他没画太久。当苏珊娜看到他在夕阳最后一缕金灿灿的余晖里对着画板打起瞌睡时,便从他的手中取下画板,见他没有反抗,她把他放倒在平板车厢里(车子的前沿搭在一块凸出地面的大石头上,因而后车板略有倾斜),用兽皮盖住他,再吻了他的脸颊。



派屈克迷迷糊糊地探出手,撩到她嘴边的那个创口。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又稳稳地停下来,让他轻柔地搭在那里。伤口又一次结了硬痂,但依然常常痛得钻心。这些天来,即使微笑都会疼。那只小手慢慢垂了下去,派屈克睡着了。



星星都出来了。罗兰聚精会神地举目远望。



“你看到什么了?”她问他。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她。



她望向星光闪亮的天幕。“好吧,有古恒星和古母星,但它们好像都已经向西边偏移了。那里还有——哦,我的上帝啊!”她的手猛然从男孩胡子萌生的脸蛋上(他好像从来没有过地道的胡子,只是些扎手的小毛楂)抬起来,指着星空说道:“和我们离开西海岸的时候不一样了,我知道,不是那片夜空了。罗兰,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星空——我们称呼它为北斗七星。”



他点点头,“从前,根据我父亲图书馆里的最古老的史书记载,这也曾是我们世界的星空。莉迪亚的北斗,最早就是叫这个名称。而现在,在这里重现了。”他转身看着她,微笑了。“又一个生命和复兴的标志。血王受困之余,该是多么痛恨举目所见的天空上驰骋着这样的星斗啊。”



6



没过多久,苏珊娜睡着了。做了梦。



7



她在中央公园,又在那儿了,头顶明灰的天空,第一片雪花又从天而降,缓缓飘扬;欢唱的颂歌声响彻四周,但唱的不再是“平安夜”或是“多美的孩子”,而是收割曲:“稻谷青青呦,瞧瞧收成呦,瞧瞧青青谷哦,来吧来吧考玛辣!”她摘下帽子,惟恐它又不由分说地变了模样,但帽子上依然绣着“圣诞快乐!”,于是



(这里不再有双胞胎)



她甚感快慰。



她举目四望,那边站着埃迪和杰克,展露笑颜望着她。他们双双光着头没戴帽子;她拿着他们的帽子。她已经结合了他俩的帽子。



埃迪穿着一件运动衫,上面写着“我喝诺兹阿拉!”



杰克身上的那件胸前则写着“我开塔库罗精神!”



这些情景都不是初见。她的目光落在他们身后的东西上,就在一条车道旁边,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就该是第五大道,应该是吧。那是一扇门,六英尺半高,从外表看来,是由结实的硬木制成。门把手是纯金的,细丝手工所打造的形象终于被枪侠女士认出来了:两支交叉的铅笔。EF牌2号,她对此毫不怀疑。而且,橡皮头一定被切去了。



埃迪端来一杯热巧克力。依然完美无瑕,上面浮动着鲜巧克力和奶油,装饰般地撒着一点肉豆蔻末。“来,”他说,“我给你带了热巧克力。”



她顾不上他递来的杯子。她完全被那扇门吸引住了。“这个,就像海岸上的那些门,是不是?”她问。



“是的。”埃迪说。



“不。”杰克却同时说。



“你会明白的。”他俩又异口同声地说着,笑着互看一眼,露出欣然的神情。



她从他俩身边走过。罗兰曾把他们拖进标有“囚徒”和“影子女士”和“推者”的门内,就在同样的位置,这扇门上画:



附图:P606



下面写着:



画 家



她转回身来,可他们都不见了。



中央公园不见了。



她看到的是荒废已久的剌德,她正望着荒原。



随着一声冰凉刺骨的气息,她听见有人耳语般地低语:“时间快到了……抓紧……”



8



她带着惊惶醒来,心里想着:我必须离他而去……最好尽早离开,切莫等到他看到他的黑暗塔显影于地平线上。可是我能去哪里呢?我又怎能抛下他独自面对莫俊德和血王,却只有派屈克在帮他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意识到一个苦涩的现实:坦率地说,奥伊远比派屈克有价值,更能助罗兰一臂之力。貉獭不止一次展现出非凡的勇气,如果他能佩枪、开枪,就将无愧于“枪侠”的殊荣。然而,派屈克……派屈克……好吧,照直说吧,是个“素描铅笔侠”。快枪手。下笔快如蓝色闪电,可你不能用EF铅笔杀死敌人,除非那支笔削得相当尖、相当尖。



她坐了起来。罗兰正靠在电动小车的另一边守夜,没有注意到她从梦中惊醒。而且,她也不想让他注意到。那势必会引发他的疑问。她又躺下来,把兽皮裹紧,回忆着他们的第一次捕猎。她记得很清楚,那头一岁大的小公鹿如何突然掉转方向,径直向她冲去,也记得她是如何抛出欧丽莎,削下了小鹿的脑袋。她想起尖啸声在冰寒的半空中飞驰而去,那是大风吹过圆盘下端的小附件时发出的鸣声,那个小东西很像派屈克用的卷笔刀。她分明感到,自己正在努力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但她累得精疲力竭,想不出个所以然。也许,也是她过分勉强自己了。就算有联系,她又能怎么办呢?



至少,自从她到了卡拉·布林·斯特吉斯之后,她就很清楚一件事情。那扇门上的符号,意味着找不到。



时间快到了。抓紧。



第二天开始,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9



有很多小树丛能让她“处理私人事务”(忍不住时,她得让泪流下来),可道路越走越平坦开阔。第二天中午,苏珊娜望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什么在飘移,起初她以为是一片云影,但碧蓝的天穹无论哪个方位都万里无云。接着,那片暗影开始旋动,云不会那样旋动。她屏住呼吸,停下她的电动小车。



“罗兰!”她说,“那边有一大群野牛,要不然就是水牛!千真万确!”



“是嘛,你说的当真?”罗兰问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很久以前我们管它们叫做班诺克。很大一群啊。”



派屈克站在二号豪华车板上,正疯狂地画着。他没有紧抓着他一直用的那只铅笔,而是轻握着一支粗杆黄笔,笔头划动,画着阴影。看着他笔下浮现的画影,她几乎已能闻到牛群掀起的尘土。她觉得他的画将牛群擅自往前搬了五英里、甚至十英里,除非他的视力远远比她的好——她觉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她再次抬头望时,发现自己也能清楚地看到牛群了。那些毛发蓬乱的巨大牛头。甚至它们黑色的眼珠子。



“在美国大概有一百年不曾有过这么一大群野牛了。”她说。



“是吗?”依然是礼貌地表现出兴趣,“可我得说,这里有很多。如果有牛跑进了左轮的射程内,我们不妨猎几只来。我挺想尝尝鲜,别再是鹿肉就最好。你说呢?”



她以微笑作答。罗兰也回以微笑。就在这时,她幡然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男人,若她不曾视他为卡-泰特和首领,她只可能认为他是妄想中的人物,或是魔鬼。埃迪死了,杰克死了,很快她也不再能见到蓟犁的罗兰了。他也会死吗?那她呢?



她抬起头直视阳光,希望他将她的泪水误认为是烈日所致。随后,他们继续往东南方走,朝着那片伟岸空旷之地,走进始终不停、以致越发强烈的跳动—跳动—跳动之中,那是众世界以及时间的轴心之塔。



跳动—跳动—跳动。



来吧—来吧—考玛辣,旅程就到尽头啦。



那天晚上,她先守夜,并在午夜叫醒罗兰。



“我想,他就在那里的什么地方,”她说着,指着西北方向。没必要再说出他的名字;只可能是莫俊德。除此之外的每个人都已经不在了。“好好看守。”



“我会的。”他说,“那么,如果你听到一声枪响,好好醒来。而且要快。”



“你就放心吧。”她说着,倒身在二号车的干爽冬草堆上。一开始,她没把握自己能睡着;她的神经依然紧张,留意着不远处那恶意汹汹的另一人。可是,她的确睡着了。



还做了梦。



10



第二夜的梦既像、又不像第一夜的梦。环境和细节几乎一模一样:中央公园,灰色天空,雪花飞扬,颂歌欢唱(这一次唱的是丹尔维京乐队的主打曲《共我前行》),杰克(我开塔库罗精神!)和埃迪(这一次,他的汗衫上写的是:喀嚓!这是欣纳瑞照相机!)。埃迪端着热巧克力,却没有递给她。不止是他们的神情,甚而他俩紧绷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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