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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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罂-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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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比他还激动,两个人互相跪着,靠在彼此的肩膀上,像一座孪生的雕像。

  她吻了他,让他回家,她有名分之前没办法和他同床共枕。他要学会忍耐,像曾经的她一样,不过她还是会看念盈,带她去看妈妈。

  念盈还不懂什么是生,什么是死,只知道跪在那块石头前爱尔莎会很高兴,会笑着夸她。他站在女儿身旁,才发现女儿和天娇都有些凄凉,都是那么小,那么小就要面对坟墓是一件残忍的事。他了解,墓碑是的照片是会抓人魂的,看了一眼就会抓着人不放。小人把墓地当成游乐园,在母亲的灵魂里来回穿梭。他好像看见天娇就站在女儿身旁,随着女儿左飘右荡。她白了许多,只是仍面无表情,单单用手抚着女儿,指甲很尖很长,一眼都不看他。天娇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他看得见她眼里唯独剩下的慈爱,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了。像他一样,那么轻易忘

  记,或者从未被记起,女儿在他和她眼里都只有一半染色体,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女儿自己循着,没见过的花花草草,不在乎有多浅淡和荒凉。手里的都垂l了头,她仍一颤一颤地跑向爱尔莎,送给她,看不见花草上都裹着厚厚一层不肯腐烂的诅咒,挥发着臭气,在人的心里掏洞。他看着女儿,上了车,在爱尔莎怀里笑得很开心,而天娇攥着拳头,走不出那坟地,脸由白到灰,身体开始破碎,化成一滩一滩血水,在坟地里抹着自己的痕迹,一层一层加重,鲜红,像努力咬自己尾巴的蛇,在地上绕着圈,不肯停歇,只有黑色的头发不时从血红里冒出来,一根一根乌黑发亮,倔强,抵抗。

  小人赖在爱尔莎怀里,不肯再下车,手中的花草早就被揉得不成样,在一边反着酸水,直不起腰。他望着,犹豫了一下,捡起来放在天娇墓碑上,转身离开,多呆不了一秒。

  他确实想搂着爱尔莎睡,一分钟都等不了。

  第二十二章

  他根爱尔莎说可以随时结婚,越快越好。

  他只想抱着她,好好睡一觉。

  爱尔莎却总是抱着念盈,对结婚的事只字不提。

  他忍不住问她,她呆了几秒,又盯着他看了几秒,

  “天娇走了还不到一年,你就这么急着把她忘掉”

  他也一抬脖子,一瞪眼睛,一阵吃惊,

  “你这样会遭天谴的”

  她拨着小人的手指头,教她节奏。

  爱尔莎抱着女儿去外面晒太阳,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和天娇一样,为了止痛,是这么不择手段,不选时间,丧尽天良。

  他看一看表,只有秒针让他心潮澎湃。

  她说,他总得有个交代。

  他上了节目,聊聊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其中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死的活的。

  主持人︰我们今天请到的嘉宾,从他一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就全身包裹着神秘和争议,如今神秘被渐渐打开,他的世界和四个地方紧紧连在一起,中国大陆,台湾,日本,美国。这四个词语拼在一起就像一个密码,为我们打开这个表情冷漠,眼神忧郁却有一张天使面孔的男孩的世界。他从一出生便开始了在这四个地方之间的辗转之旅。生母欧阳念儿是台湾当权欧阳神的独生女儿,在29岁那年在宝岛台湾生下了他,而他却注定不属于台湾,因为他的生父是美国工业巨子Allen,这种从生命之初便注定的复杂情绪很快被暴露出来。在他三岁那年,欧阳念儿迫于家庭的压力把他送给一个叫沈静娴的大陆女人收养,这个女人便是他日后的养母。沈女士是一个寡妇,收养他时丈夫因车祸丧命已经快三年了。她独自带着女儿支撑着丈夫留下来的保险公司。我在这里并不想对沈女士做任何评价,只是命运再次和当年那个只有三岁的孩子开起了玩笑,他和沈女士的相处并不融洽。在他十二岁那年,在沈女士再次把他从医院接回家之后,他选择了离开,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他和沈女士之间长达八年的母子之情。他去了日本,认识了陪他走过青春期的拥有醉人笑容的井上纯子,开始了此后四年的间谍特训。这四年他从一个十二岁的男孩长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或者男人。等到他出现在我们视线里时,他已经是一个可以应付各种状况的顶尖间谍了。我们无从了解这个如今已为人父的男人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过自己的过去,只是从他和几位父母之间戏剧性的交往中感知一二。

  当他回到美国生父身边之后,更多的关注被集中在他和两个截然不同的女孩之间的分分合合上。其实关于绯闻对于他这个帅哥中的帅哥来说早就不是新闻。大家应该都还记得,他十六岁那年关于他和自己的社长井上纯子之间的*曾轰动中,美,日,三个国家,一时间被烧到沸点,还有后来与著名歌星泰菲之间的传闻也是同样的吸引眼球。而他真正交往过的两个女孩也都是来头不小,一个是老总统的孙女,现任总统的外甥女,另一个是中美两国都曾极度关注的大毒枭向威的独生女儿向天娇。可以说他在这两个女孩之间的转转折折更让人感叹,恐怕其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了解。

  如今,他的养母已于一年前死于车祸,而他之前一直悉心守护的女友也于十个月前死于难产,给他留下了一个女儿。小女孩已经可以蹒跚学步了,又有许多传闻说小女孩早已把爱尔莎当成妈妈。他很可能在女儿满周岁后迎娶自己曾经抛弃的女友。于是所有目光又再次聚集在这个二十三岁的大男孩身上。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应该对公众有个交代,所以他主动联系我们,希望能通过我们的节目和各种进行直接明了的沟通,我们很高兴地答复了他。

  好了,说了这么多,还是把主角请上来,让他自己讲吧。欢迎郭震锋。

  ﹙小锋身着便装走上台,面带微笑,和主持人握手后坐下﹚

  主持人:你好,很高兴你能来﹙微笑﹚

  小锋:你好,谢谢。﹙微笑﹚

  主持人:你笑起来很帅,﹙盯着他看﹚

  小锋:谢谢

  主持人:你话好少啊,前后也不过几个字﹙杵着下巴看﹚

  小锋:嗯,我不太喜欢讲话,﹙点头﹚

  主持人:你知不知道当初听说你要来节目,我就吓了一大跳,可后来听说安排我采访你,我就开始紧张,现在见了你就更紧张了,

  小锋:你不用紧张,我是一个蛮随和的人

  主持人:你是随和的人?我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惊奇﹚

  小锋: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一个朋友

  主持人:哇,我看从没想过要和你做朋友,压力好大,

  小锋:嗯,是真的,可能因为这样我的朋友并不多,

  主持人:听着有点可怜,好,我把你当朋友。今天我们朋友之间就聊聊你的童年,那些花季雨季的人和故事,成年之后的女朋友们,有什么内容是你不想谈及的吗?我们可以不谈那些。

  小锋:没有,什么都可以

  主持人:什么都可以,没有底线吗?

  小锋:对

  主持人:我好兴奋,你真的太慷慨了

  小锋:谢谢。我只是觉得也应该让大家明白了,就算我不说,大家也都还是会自己去想,自己去找,所以还是为自己说吧。

  主持人:你听聪明

  小锋:谢谢

  主持人:好。那我们就先从你的童年开始聊吧,我最想知道在你的童年里最感激的和最恨的是谁?

  小锋:嗯,“最”字,你用了我最不喜欢的一个字,

  主持人:请原谅,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相对来说呢?

  小锋:其实都有感激都有恨的,只是渐渐长大会淡很多,

  主持人:你太聪明了,看来我得直接一个人一个人问了,

  小锋:请

  主持人:那按时间顺序吧。先说你的生母,欧阳女士吧,

  小锋:可以

  主持人:你觉得她美吗?她可是有名的东方美人呢,

  小锋:坦白讲,她很美,

  主持人:你这么讲是以一个男人的角度,还是以一个儿子的角度?

  小锋:我是以一个人,一个和她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的男人的角度,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主持人: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站在一个相对冷静的视角里看待她,看待你和她的种种过去和现在?

  小锋:基本上是这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能谅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都有自己的软肋,都有自己犯错的时候。我承认她确实曾经让我很难过,委屈,甚至是愤怒,屈辱,但是等一切都过去之后,我回头看整条路上的自己和她,我发现在泥泞中挣扎的不只我一个人,还有她。她给我的伤,她自己也一直在痛着。其实恨无非是因为想不通,得不到对方的悔恨,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觉得她为自己做过的付出的比我更多,所以我因为不用再去指责她什么了。

  主持人:,你真的好平静,讲到抛弃自己的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小锋:我崩溃的时候你没看到才会这么说的

  主持人:你也有崩溃的时候吗?我看到你的脸总是面无表情的

  小锋:当然有,不过我崩溃的时候的脸多半也是面无表情的﹙笑﹚

  主持人:你真是一个让人崩溃的人

  小锋:谢谢

  主持人:好,下一个人了,说说沈女士吧,现在应该已经在天堂里呢,对吧?

  小锋:嗯﹙点头﹚

  主持人:你怕她吗?

  小锋:怕

  主持人:一直都怕吗?

  小锋:对,一直怕

  主持人:你怕她什么,怕她打你吗?

  小锋:我不怕她打我,我怕我对不起她

  主持人:你怕你对不起她,你怎么会对不起她?

  小锋:我小的时候的生活目标一直就是要努力达到她给我提出的目标,每件事都要做到最好,让她满意,这就是我生存的意义,这就是她养我,给我花钱的意义,所以我得值得她为我付出的,我不能让她得不偿失

  主持人:怎么听来像一场交易?﹙皱眉﹚

  小锋:后来我回想起来,发现差不多真的是一场交易

  主持人:你和她给彼此的对价都是什么?

  小锋:她给我一个物质富足的童年,我给她她老去时的安全感

  主持人:她把你当成她的安全感?你当时还那么小,

  小锋:这也是在我离开她之后才慢慢发现的,是这个样子的

  主持人:那你给她她想要的安全感了吗?

  小锋:很明显没有,到她死都没有。我离开了她,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让她的人生负债,然后破产,不复存在

  主持人: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小锋:也不是错,只是当时我和她都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彼此误解,又多了一些巧合,所以在当时看来问题好像是不可解决,也只有一走了之

  主持人:她为什么打你,是像外界说的她有虐待倾向吗?

  小锋:她并没有虐待倾向。我想她打我大概是因为我的沉默,我的拒绝让她不安,她急于让我坚守在她的安全范围之内。但当时的我可能由于年龄或者经历的关系没办法感知,而且她的表达方式确实让我,嗯,让我很难再抱希望和幻想

  主持人:她爱你吗?

  ﹙小锋开始沉默,低着眼睛,不时咬着下唇,两分钟后,才抬起眼﹚

  小锋:我相信她是爱我的

  主持人:你是怎么感受到她对你的爱的?

  小锋:﹙深呼吸﹚

  因为她为我疯了,为我死了

  主持人:那你爱她吗?

  小锋:以前不清楚,她病了以后才知道

  主持人:那么复杂的故事和感情在你嘴里怎么能那么清晰,分明?

  小锋:复杂都是人自己想出来的,事实本身都是单纯的

  主持人:她的死对你的生活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小锋:我想可能是一种底线被冲垮了。其实在她死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她一直也是我的一种安全感或者说归属感。因为就算她对我怎么样,她毕竟从未想过要抛弃我,她一直在期待我可以留在她身边,不论怎样,不论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她都始终把自己放在母亲的角色里,可能她的表现让人失望,但是心思却从未变过

  主持人:我以为你会很恨她,没想到她对你这么重要

  小锋:我也是一直没有意识到,但她确实做到了

  主持人:问一个温馨一点的,她曾经做过的让你最感动的事是什么?

  小锋:大概是我*岁,我记不太清了,就是有一次我过生日,她给我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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