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史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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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史的坐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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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下一首《花非花》。他也当是梦境一场,我在天上偷看,却为他落泪,一滴落下,打湿了他的宣纸。

  他抬头,不知水从何而来,如同此梦。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 想看书来

霓裳羽衣曲(长恨歌)
(七)

  回到仙山,等来的,自然是仙女姐姐艳若桃李,却又冷若冰霜的脸。

  “你可知,和他春风一晚,会带来何等后患么?”

  “知——道——”我顿了一顿,“会让我仙气受损,无法飞升,可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

  “你呀你,就知道自己,你可知那白居易虽然是皇帝转世,却也是凡夫俗子,未及弱冠就和你这么一折腾,过上十年身体必定虚弱,再过上十年,命是否保得住还是未知的呢?”

  “那为何上一次三郎他身体无恙呢?”我的声音已经不住地颤抖起来。虽然勉强让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但冰冷的手却渐渐无法支撑自己这一自欺欺人的想法。

  “李隆基毕竟是天子,身上有天龙龙脉的龙气庇佑。所以你和他生活这些年,并未对他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但大唐的国运又是怎样呢。”

  脑海中想起安史之乱的情形,从脑海深处一点点浮现出那不愿回忆的过去。要不是太上老君及时出现,我还真有可能要在人间结束生命。只是过错已经铸下,且先想一想应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场灾祸。

  “不知仙女姐姐可有救他的法子?”我俯下身去连连叩头,“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

  “要救他,却也不必急于一时。”老君爷爷竟然从身后飘然出现,笑着拍了拍我的头。

  “白居易这个人的命相本来也颇为奇特,按我看生命里应该有两次大起大落,第一次差不多已经快要发生了,至于这第二次么,恐怕还要再等上十年。”老君爷爷一面捻着自己的白胡子,一面微笑着看着我。虽然已经知道白郎他至少十年无事,可这起伏,不会有什么影响么?

  “我这次来,便是要你帮他一次忙。”老君爷爷突然神情严肃起来,倒是吓了我一跳。

  “不是说我和他在一起会害了他么?”我多少还是疑惑不解,但想到说不定还能看到他,心里下还是轻松起来。

  “你上一次下凡,把我灌得半醉不醉的,忘记给了你下凡的仙药,不过又因为你下凡是和皇帝生活在一起,身上仙气和帝王龙气互生互克,虽然对大唐国运有损,但于你本身仙气损耗却是不大,而这仙药,虽然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把人救回来倒是没问题的?”

  “哪,现在给他吃了,岂不是不用大起大落了。”

  “是药三分毒,你现在给他吃了,指不定马上就羽化成仙,违逆天命的事情你还是少做几次比较好,上次闯下的祸难道还想再来一次么?”老君爷爷的脸色阴晴不定,仙女姐姐马上出来劝解。说道:“不如等他过上几年身体不适,你再想法子让他吃下,不就成了。”

  老君爷爷点了点头,突然说:“此药若是给凡人服用,须让他到一个仙气较重的地方,否则药力发散不出来,和牛嚼牡丹无异。”

  这,又当如何是好?

  
  (八)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这话本是不错,但其实天上一天,时间过得和人间一年一样漫长。

  而且,天山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所谓一天,不过是以人间的鞭炮声来分隔。

  而身处海外仙山的我,过的却是人间一般的日升日落。仙山固然环境绝美,但久在小岛,心又牵挂人间,不免日久气闷起来。

  所幸千里眼妹妹一次来看我,给我取来了一种可看人间各处的圆筒,千里眼妹妹笑着说这和她眼睛是同样的能力,只是受限于制作,只能眯上一只眼睛,仅用一眼去看。

  千里眼妹妹笑话我用它只是为了看白居易一人,我笑笑,未置可否。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人海茫茫,我唯君一人看。

  天下熙熙,众生茫茫,天下攘攘,众生荡荡。浩浩荡荡的人川流不息,他白衫只身,一不留神,便消失在我视线里。

  纵然有利器在手,但毕竟还是不如自身的眼睛好用。千里眼妹妹每次前来,都陪我好好看上一段时间。也唯有她,愿意陪我打法这无聊的日子。

  其实他还能怎样呢?前段时间做他的琵琶,他的身影早已牢记在心中。他纤秀却颇有力量的手指,沉静却不忸怩的神态。似乎和曾经的三郎天差地远,但为什么我又会对他念念不忘?如果他只是白居易,而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凡人,我还会爱上他么?

  有一次我问千里眼,如果让你选,你下凡会选他这样的人么?

  他笑笑,说若是我选,白居易虽然不错,但毕竟老实有余,情趣甚少。上次和你春宵一度后男女之事上还那么放不开,这一点上却不如他好友元稹了。

  我气笑,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一次对他的身心影响实在太大。而他若是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倒也不用我这么死心为他痴守那么多日子了。

  后来我才知道,前不久我做琵琶时,千里眼她也下凡化作崔莺莺和元稹共度过良宵。至于元稹最后娶了别家姑娘,这倒不是他忘情薄幸,实在是崔莺莺前后表现实在太过怪异的缘故。毕竟曾和他有过故事的是仙女而非崔莺莺,待到他想重续前缘时,崔莺莺却怎么也不肯了。

  这样的经历,是否改变了元稹的性格,让他一生中多次犯下花柳之事,不得而知。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这是很久很久之后我另一位下凡的姐妹说的。英雄多情,才子亦是多情。元稹如此,白居易又如何呢?

  取出圆筒,细细看来。

  
  (九)

  这几年,他的日子,不是怎么好过。

  天子门生,两科登第。本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但皇帝不但没有授予他什么尚书侍郎,却反而一纸诏书,让他去小县做个县令副手。

  元稹倒是娶了韦家大小姐,人间女子虽不比仙女的气质美如兰,慧心锦如锻。却也是帮助他留在京城安心做官,不像白居易还要在农田里穿梭,这和他的理想,有着太大的差异。

  上一世,这个皇子自立为君,把三郎软禁,没想到这一世,他又打压了三郎的转世,这轮回的业报,实在是离奇得匪夷所思。

  在农田,白郎他病了。许是水土不服,但老君爷爷和仙女姐姐的话摆在耳边,我越发的相信这便是那次起落。而我手里的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服用。

  这是,他的两个好友向他提议,以我和三郎的故事,写篇诗歌。

  这,莫不是讽刺么?

  没想到三郎在转世后,竟然要写他前世的故事,而且还要写到我,一开始感到有些荒谬的我突然有些高兴,因为不知他笔下的我,会是怎样的风采。

  但他的病情却越来越重了。

  直到一天晚上,他###着琵琶缓缓睡去,口中竟然叫出我曾经在凡间用过的另一个名字。

  时代变了,当年是杨玉环,如今,只应该是他的李湘灵。

  我早应该醒悟的,可如今去找他,却也不算太晚。

  没想到我还没动身,千里眼妹妹已经幻化成我在凡间时的模样,带着他前来此处。

  眼睛一眨,心照不宣。

  一闪神的工夫,着我旧时霓裳,仿佛兮玉环伴着三郎。

  对他点头,含笑拉他入座,自言本是仙家女,家在海外蓬莱住,年少偶动凡心劫,只身下凡玄武湖。夫妻缘分十余载,天意难违情难护。昨夜忽梦少年事,今日闻君诗歌著。但求落笔真情有,今日一曲为君酬。

  语罢,重弹琵琶,霓裳羽衣的曲调。特意按照人间的曲调节拍,毕竟现在是太真仙女,而且曾是这曲子的创作者之一。自是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让他喝下混入了仙药的酒水,请他聆听了当年怨偶的故事,千里眼所扮演的李湘灵重新把他带回人间,只不过稍稍动下手脚,让他做上一梦而已。

  他醒来,焚香祷告,抖擞精神,挥笔磨墨,是为长恨歌。

  只是我不禁偷笑,这白郎,却是把杨贵妃,当作是年少春梦里的李湘灵了。只是杨玉环和李湘灵同是一人,这一点却是他所想不到了。神仙姐姐的身份已经败露,虽然是梦境一场,但下次再见他,总归不好再用李湘灵的身份了。

  长恨一曲有风情,不若琵琶情更深。

  笔下的情分,还是不如琵琶弹出来的更浓一点。 。。

霓裳羽衣曲(琵琶行并续)
(十)

  故事,还在顺延着历史的轨迹继续前行。作为故事的主人公之一的我无法改变整个故事的流程,唯一可做的似乎也只是用那个圆筒来看看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的生活而已。

  长恨歌写完之后,白居易他顺利入京封官,接着娶妻生子。似乎没有我出场的必要了。但老君爷爷那番两起两落的话摆在耳边,还是不免为他的命运揪心。尽管,我只是一个被放逐在仙岛上的仙女。

  上次给他喝混入了仙药的仙酒。本来倒是无事,但因为让他到了这海外仙岛,还被他写进了诗文里,搞的近来屡屡有人出海探访我们所在。几百年前的武陵人就因为误打误撞遇上了另一处仙家福地,而让在桃花源的仙女们颇费了些周章来忽悠旅人。而这一次仙女姐姐也花了不少仙气来为海岛铺下一道屏障,要不然仙山虽隐,还是容易被游人发现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和千里眼的冒失,免不了又要各受惩罚。本来已经可以重回天界,却被老君爷爷罚在仙岛再放逐几年。

  仙山的日子,和人间基本同步,而除了看他日复一日的操劳,我的时间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去打消。

  终于有一天决定再一次去凡间看他。此时他已经是太子东宫侍臣,本来俊朗的身材配上那高品的官服,更是风神俊逸。平日里走在大街小巷,身旁总是引来少女们的惊叹。潘岳卫玠也大抵不过如此吧。

  我只是琵琶,幻化成风陪着他,夜里他夫妇行房,我只是在书房独守凄凉。

  昔日枕边郎,今入他人床。纵是人仙途殊。但也算是一场孽缘,前一世的缘分能重温一次便已足够,又何须贪心太多。

  然而官场上的瞬息万变,又岂能是像我这样不务正业的仙女能够预料得到的。

  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今朝的富贵荣华,明日的残败黄花。即便是他,也未能够避免。无论是作为三郎,还是作为白居易。

  而事件的起因,也就是宫廷里的党派斗争,宰相被害。他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却没想到自己陷入了一场政治上的阳谋中。当年汉景帝整晁错,汉武帝整司马迁,用的都是这一手。

  朝堂里气氛诡异而紧张,家门里妻子一双冷眼相向。不再和妻子同床的他走进书坊,象多年前那样###着我的身体。那刻骨铭心的感觉,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一样的熟悉。

  对仙女来说,十年一百年和一瞬间,其实都是一个概念。

  不知多少个夜晚,他就这样伏案读书,忘却了黑夜白昼,忘却了寂寞。而今夜就只有这么我静静的陪伴他,和之前的几百个日夜一样,看他永不放松的眉,拧成深沉的话,他对我说着心事,一字一顿的,眼圈微红。

  “为什么,在朝堂上一个支持我的人也没有?为什么,连自己的妻子,也不能理解我?”

  我很想回答他,可一来我无法现出真身,再一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回答他的问题。人世间的纠葛太过复杂,即便聪慧如千里眼,也常常只是在人间当一个聆听的小女子。更何况常被她取笑的我。

  他起身,象多年以前那样取酒。酒入愁肠,三分送给了月光,七分混入了浓墨,信笔一挥便是半个中唐。

  艳质无由见,寒衾不可亲。何堪最长夜,俱作独眠人。

  他提笔再补上了题目《夜怀湘灵》

  原来的原来,他是想起了我,勿忘我,不枉我。

  这些日子在他身边的苦苦守候,似乎都有了意义。

  那一天,似乎是人间的冬至。

  冬至过后,便是人间寒冷时节,且回仙山,再作打算。

  但万没想到这样一去,却又是一段时间的分别。

  
  (十一)

  在仙山的日子其实很平常。仙女姐姐早就不管我是否下界了,而千里眼妹妹在天界也过得不是很好,上一次下凡做崔家小姐做得似乎有点过火,太上老君正罚她捶背呢。

  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客游。

  白郎他被贬谪出京师。到了一个叫做浔阳的地方,妻子和他翻脸,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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