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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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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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就是宋墨的大堂兄宋钦。



“是这样啊!”松萝一直紧绷的神色的松懈下来,露出欢喜的笑容来。



陈曲水决定跑路。



一个人骑马跑了六天五夜,那不还得倒头就睡啊!别说宋家的那位大爷进去看一眼,就是在旁边放鞭炮只怕也吵不醒,用得着把人拦在外面吗?



他打发了松萝和武夷,把屋里自认为会留下什么破绽的地方全检查了一遍,将当初窦昭托段公义送来的一千两银票揣在了怀里,一边想着四小姐做事真是周到,一面拿了几两碎银子放在了荷包里,等着天色微暗,想着在花园里转一转,就到了前院应该到了用晚膳时候,那时候最混乱了,正是走的好机会,他打开了内室的槅门,笑着对站庑廊下说话的武夷和松萝道:“既然世子爷没事了,我也就放心了。这雨后的天气真好,正好出去走走!”



冬雨过后的天气冷嗖嗖的,哪里好了?



武夷和松萝困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看着陈曲水朝颐志堂的小花园走去……宋墨可以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



也许用不着麻烦父亲开祠堂,自己就会死吧?



他眼睛有些发花。



对面白色的木芙容变成了一团白影,让宋墨想起母亲光洁如玉脸庞。



母亲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死在她的房里吧?



想到这里,宋墨莫名心中一动。



母亲,也是死在了这间房里。



这是宿命?



还是巧合?



他狠狠地咬着自己舌尖。



木芙蓉恬静地开放在蓝色的花觚里,有种安祥美的。



外面传来霍霍的脚步声,父亲略带几分歉意的声音夹杂在其间:“为了孽子。把几位都惊动了,真是惭愧,惭愧……”



来得还真快!



想必父亲派了马车去接来的。



宋墨眼底浮现一丝讥讽。



大伯父宋茂春带着困惑的声音传了进来:“天赐,到底出了什么事?”



“前几天不是有个丫鬟撞柱死了吗?”父亲低声道。“她是夫人的贴身婢女。我原来还以为她是忠心伺主,准备让夫人收了她做义女,然后一同葬在宋家的祖坟里。谁知道那婢女已经怀孕四个月了……”



“什么?”四叔宋同春声音惊惶,“这一尸两命,这可是大凶,万不能让她葬到我们宋家的祖坟……”



“老四,听二哥怎么说!”三伯父长年吓唬那些进城的商贾,声音里隐隐带着几分官威,“既然二哥发现了。肯定不会再让她葬到我们宋家的祖坟里了。你不要总是没等人把话说话就开口。”



四叔父小声地呶嘟着,隔得太远,宋墨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可以想到他的表情,肯定是又委屈。又无奈。



他不由又笑了笑。



伯父和两位叔父依附父亲生活,父亲要开祠堂,难道他们还会反对不成?



宋墨不想听。



可外面的声音自有主张,时断时续时传到他的耳朵里来。



“不就是个婢女吗?天赐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死了就死了,用不着开祠堂吧?”



“蒋家的事皇上不是已经盖棺定论了吗?而且秋围的时候皇上还特意把天赐叫过去教训了一顿。您都不知道,我们库房税课司的人有多羡慕我。”



“真的,天赐手时有定国公留下来的人?我们正好可以捡了这个漏啊!反正定国公府都没有了,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我们。天赐好歹是定国公的亲外甥。”



“御史弹劾也不能不讲证据地乱弹劾吧?那个婢女不是撞柱死了吧,让那个叫杏什么的婢女也撞柱死了吧!正好,可以让二嫂收她为养女,让她到地底下去继续服伺二嫂!”



……



三个人,却好像有七、八张嘴似的,吵得宋墨耳朵里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他微微地笑。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眼帘不受控制地垂落下来。



不行!



他不能死!



宋墨狠狠地咬了咬舌尖。



视线清晰了一些。



可这清晰很短暂,他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六天五夜的急疾,一顿杀威棍……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宋墨冷哼一声,再次睁开了双眼。



白色的木芙蓉正对着他盛放。



他发现那花蕊是淡黄色,乍眼一看,好像是全白的。



为什么要插白色的木芙蓉?



这个时候也是茶梅的花期。



大红色的茶梅,艳丽似火却又优雅超逸。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面孔。



白玉般的脸庞,入鬓的长眉,明亮的杏目,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睿智而飒爽。



像茶梅。



明明那样优雅,偏偏给让人觉得艳丽。



明明应该骄傲,却平和率直。



不知道她种的花开了没有?



宋墨轻轻地念了一句“窦昭”,在心里道:我还知道你的乳名叫寿姑……



他笑。



昳丽的五官如初升朝阳,温暖而和煦。



而他眼前,却是一片漆墨……宋宜春脸色铁青地望着他的三位堂兄弟,一言不发。



宋茂春忙拉了拉坐在他下首的宋逢春。



宋逢春不再说话。



宋同春也沉默下来。



三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宋宜春,脸上充满了恭敬。



宋宜春脸色这有所缓好。



他干咳了一声,肃声道:“我要把宋墨逐出宋家,你们怎么说?”



“二弟你是族长,自然是你说了算。”宋茂春忙道。



宋逢春也迫不及待地道:“开赐的确太让人失望了!”



“二哥做什么决定我都同意。”宋同春道。



宋宜春脸色更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明天辰正开祠堂,大哥和三弟、四弟不要迟了。”



“一定来,肯定不会迟的。”



三个人急忙表态。



宋宜春站了起来:“那我们明天再碰头。”



“好,好,好!”



三个了鱼贯着出了厅堂,又不约而同地在庑廊下站住。



大红灯笼照他们的脸上,他们不由自主地彼此打量,然后回避着对方的目光,这个说还有点事你们先走,那个说我要和儿子一起回去,各自找了条路出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阴沉着脸进了内室。



屋檐下的大红灯笼透过玻璃窗扇照进来,地上有一道墨褐色的印子,却没有看见宋墨的影子。



宋宜春睁大了眼睛。



茶几上的白色的木芙蓉无声地开放,青色的帷帐静静地垂落,屋子里的安息香甜蜜而幽长。



屋子里宁静无声。



宋墨,不见了。



“来人!”宋宜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内室,朝着外面的护卫咆哮着,“快来人!”



英国公府隔壁的二条胡同,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抬着一辆粗布青帷幕官轿,轿帘垂正二品大员的才能用的饰金银色螭龙图案的绣带,朝着安定门大街去。







虐心的情节终于完了……写着都伤心啊!



第一百五十章苏醒



青帷官轿慢悠悠地走到了顺天府学胡同前。



两个护卫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官轿后面。



抬轿的人视若无睹。



过了顺天府学,一个管事打扮的人屋檐下窜出来,走在了轿旁。



待上了大街,提着灯笼的仆人出面在轿子的前。



此时,这官轿才算是有了二品大员轻车简从的模样儿。



大红灯笼上,写着个硕大的“窦”字。



黑暗中,无比的显眼。



巡夜的衙役看见,不仅没有上前盘问,还主动地僻到了一旁。



轿子进京都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之一的翠花胡同。



几个衙役彼此挤眉弄眼,露出男人间心照不宣的艳羡。其中一个更是感叹道:“看来阁老也一样啊!”



其他几个嘿嘿地笑,有多委琐就有多委琐。



轿子里的人不知道。



如果此时有人一直跟着他们就会发现,轿子的外面帷幕变成了宝蓝色,轿帘上的饰金银色螭龙图案的绣带也不见了。



轿子摇摇晃晃地出了翠花胡同,绕了半个城,在安定门大街不远处鼓楼下大街的一间“窦记笔墨铺子”停下。



提着灯笼的仆上忙上前撩了轿帘。



一个穿着青色棉袍的老年文士下了轿,一面轻轻地敲着笔墨铺子的大门,一面边喊着:“范掌柜……宋墨看见自己站在了大片雾里。



凄迷浓雾一层层的卷起,看不到来时的路,周围的景致。



他茫然地走在雾里。



湿冷、腻滞,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他继续朝前走,如同穿过重重的薄纱。走过了一重还有一重,仿佛没有尽头。



为什么?



他问。



没有人回答。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雾越来越浓。



为什么?



他对着前方大声喝斥。



浓雾好像也害怕他的怒火,在他的喝斥声中两边散开。



他看见有人挑着盏灯笼走在他的前面。



在浓雾中散发的莹润、皎洁的光芒。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



他一阵兴奋,心里立刻变得安宁,镇定。从容起来。



可那些浓雾又很快地聚在了一起。而且比从前更厚重,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一点灯光。



屈辱、愤怒,化成了不甘,如涛天的洪水把他淹没。



他向大吼着“为什么”。



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



浓雾散开又聚拢。聚拢又散开。



莹莹的灯光时隐时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灯光化为心中的一股执念。



眼前“隆”地一声,迷雾骤然间散去,出现了个朦朦胧胧太阳。



桔黄色的光温暖而平和,占据了他整个眼帘。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



视线慢慢清晰起来。



雀鸟围绕的青绿色铜灯上。燃着一团桔色火。



身边有人长透了口气:“世子爷,您终于醒了!”



他循望去。看见了陈曲水清瘦而儒雅的脸。



“这,这里是哪里?”他的声音嘶哑而虚弱,喉咙因干涩而刺痛,说话间,目光朝着四周扫了圈。



窄仄的耳房,糊着白色高丽纸的窗棂,简单的黑漆家具,没有第二个人,像下人住的耳房。



陈曲水仿佛知道他的干渴似的,一面端了泡了蜜蜂的暖水喂他,一面道:“这里是四小姐开的笔墨铺子。您神志不清,我们只好把您先带到这里来了。”



窦昭!



竟然是窦昭救了自己!



宋墨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四小姐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陈曲水准备跑路时,遇到了带着陈晓风几个翻墙而入的段公义,他已经从段公义那里了解的事情的始末。



他把严朝卿和徐青被人追杀的事告诉了宋墨:“……当时小姐就觉得很奇怪。如果这件是针对蒋家的,用豢养的死士一而再,再而三的追杀两个既不是蒋家血脉,又不是蒋家亲族的人,太不合理情了。然后四小姐一问陆鸣,这才发现您身边几个重要的人都不在京都,隐隐觉得这件事是针对您的。就连夜让段公义带着几个身手最好的护卫赶了过来。没想到……”陈曲水想到自己看到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宋墨时的惊骇,不由暗暗庆幸,“还好四小姐没有迟疑,不然……”



不然,他就是保住了性命,也会被遂出家门。



想到这里,宋墨心神一凝,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六个时辰!”陈曲水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宋墨的目光中第一次流露出敬佩之色。



六天五夜的不眠不夜,伤筋断骨的折磨,丧母之痛,父亲的绝情,都没能消磨他的心志,一清醒过来就开始了解自己的处境。



意志之坚,实属罕见。



再过几年,何愁不能支起一个户门?



想到这里,他就更奇怪英国公的行径了。



这么优秀的长子,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这念头闪过就被陈曲水压在了心底——英国公是显赫百年的勋贵,水深着了,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触及的。



“也就是说,现在是第二天的巳时。”宋墨沉声道。



父亲约了伯父和两位叔父辰正开祠堂,现在他人不见了——如果他只是英国公的长子,做为族长的父亲提议,长辈们没有异议,他在不在都一样,立刻可以把他从宋家除名。可他不仅是英国公府的世子,还有个世袭的四品佥事,把他逐出门,就意味着要废世子,就意味要上折得皇上的充满。然后去吏部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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