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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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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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证据,就胡乱找了个理由把他投了大狱。我在英国公府做幕僚,和英国公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这件事,也曾求过国公爷,当时以为不过是场误会,国公爷还特意派人给保定知府送了张名帖过去,我们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那保定知府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国公爷也不好出面说情了。我没有办法,这才求到窦大人名下。



“他犯下了这等龌龊之事,我们也无颜给他求情。只是他上有六旬老母,下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若他出事,这老母幼子只怕就没了生路,这才斗胆请窦大人出面,留他一条性命……”说完。陶器重再次一揖到底。



这还差不多!



窦世英思忖着。



只要能留下一条命,这陶器重再从中周旋,三、两年也就放出来了。



既然知道这是私怨,他就更慎重了,斟酌道:“我帮你问问再说。”



陶器重感激涕零,忙道:“我说要给贵府的大小姐保媒,却是真的。男方就是我的主翁英国公府的世子爷,今年十六岁。长得一表人才不说,骑射六艺,样样精通,生下来刚刚足月就承皇恩,封了世袭四品佥事,五岁承世子爵位,如今在金吾卫前卫任指挥使,正经的三品武官。家中又只有一个胞弟,几房远亲,清静得很。若不是定国公府出了事。蒋夫人又去世,世子的婚事怎么会拖到现在……”



定国公的事。人人皆知。



士林中多认为定国公死得很冤枉,不仅不认为他是个罪人,反而把定国公和关公相提并论,觉得他是曾贻芬和叶世培博弈的牺牲品。



宋墨是定国公的嫡亲外甥,无疑出身显赫。



窦世英立刻就动心了,窦昭若是能嫁出去自然比留在家里好。



他忍不住道:“此事当真?”



“怎敢骗窦大人!”陶器重端容,严肃地道。“我在英国公府十几年,在国公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人,断然不敢在这种事上口出妄语。”



虽说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都是由家中信赖的仆妇牵的媒。可陶器重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好像只要他一提,这件事就准成似的,反让窦世英生出狐疑来。



既然那英国公世子这么好,怎么会相中寿姑?



倒不是他枉自菲薄。而是勋贵和文官,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圈子。英国公府名声煊赫,就连他这样不怎么出去交际应酬的人都知道,而他不过是个从四品的翰林,堂兄虽然贵为内阁,却根基尚浅,两家又没有可以互相帮衬的地方,像英国公府这种屹立百年的簪缨之家,未必就看在眼里。



陶器重像看出了窦世英的心思似的,笑道:“实不相瞒,英国公府自蒋夫人病逝后,就一直没有主持中馈的人,国公爷无意续弦,就想为世子找个能当家理事的人,最好是能大世子爷几岁,持重大方,贤淑明理,温柔敦厚。谁知道选来选去,都没有合适的人家。我听说贵府未出阁的是长女,是您准备留在家中防老的女儿,想必十分精明能干,这才起了保媒之心。若贵府未出阁的是次女,我还未必敢说这样的话……”



窦世英释然,情不自禁地道:“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自夸,我这个女儿,的确是十分的能干。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她拿不住的……”



陶器重表面上十分认真,心里却不以为然地听着。



既然如此能干,怎么被妹妹换了亲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就算是能干,想必也是那种只会低头做声,寡言木讷之辈。



他好不容易等到窦世英把女儿夸奖完了,这才笑道:“刚才徐大人在此,我不好说是给贵府的小姐保的是哪家的媒,英国公那里,我也要去吹吹风,过两天再来听窦大人的音讯。”



窦世英满意地点头。



这才是保媒的样子嘛!



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婚事能成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婚事不成,岂不让人耻笑?特别是窦昭,姐妹易嫁的事瞒不了多久,如果与宋家的婚事再不成,那可就真成了京都的笑柄。成笑柄还好说,忍一忍,过些日子也就过去了,如果传出窦昭有什么暗疾或缺陷之类的流言,那可就糟糕了。



他亲自送了陶器重出门,并道:“令侄的事,陶先生不必担心。那保定知府和我二堂兄是同科,年前到京都述职,还曾在我五堂兄家里落脚。不过是个小妾罢了,说起来也是他治家不严,想必他心里也清楚,不然也不会寻了个由头将令侄投狱的。”



言下之意,你如果能帮我女儿保了这门亲事,你侄儿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陶器重再三作揖,这才离开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却兴奋得有些坐不住。



如果寿姑能嫁给英国公世子爷,就不用留在家里招婿了。



上次委屈了寿姑。这次寿姑出嫁,得多帮她准备点嫁妆才是。



想必明姐儿心里也明白,不会和她姐姐争这些的。



他高声叫了高升进来,吩咐他:“你再给大小姐准备一份嫁妆,照着原来的翻一番。”话一说出口,又觉得不妥,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他喜欢窦昭不喜欢明姐儿。让明姐儿脸上不好看,忙道,“算了,你还是照着两万两银子给大小姐置办嫁妆,其他的,我悄悄地给她。”



高升愕然。



这才几天,怎么大小姐就要出嫁了?



可别是老爷为了赌一口气,随便把四小姐给嫁了吧?



他不禁道:“老爷,大姑爷是谁家的公子?您可派了体己的人去打听过大姑爷的底细?那媒人的话通常都是不可信的!”



窦世英一愣,道:“是啊!怎么把这桩事给忘了?!”



或者是因为他太急于补偿窦昭了吧!



窦世英失笑。把陶器重要为窦昭保媒的事告诉了高升,并问他:“……你觉得怎样?”



高升觉得这门亲事来得太突兀了。可看着窦世英正在兴头上,他却不好泼冷水,又怕这门亲事真是千载难逢的良缘,若是因他的一句话搅黄了,他可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若是能成,还有什么比这更好亲事了!”他含蓄道,“不过。还是应该去打听打听,以后四小姐嫁过去了,也不至于摸瞎。什么也不知道。”



“那是自然。”窦世英连连点头,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就是高升了,笑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反复地叮嘱他,“一定得打听清楚了。”还道,“这件事你办好了,我赏你们家小子一个出身。”



高升素来敬重窦昭,就算是窦世英不吩咐,他也会去打听一番,何况窦世英还赏了他儿子一个出身!高升喜出望外,连声道谢,跪下来给窦世英磕了三个头,这才退了下去。



窦世英的心情十分矛盾。



既怕高升打听到的消息对英国公世子不利,从而让窦昭的婚事没有了着落,又怕高升打听到的消息正如陶器重所说的那样好,英国公却又看不上窦昭……



他在书房里练着字,忐忑不安地等着高升的消息。



没想到高升掌灯时分就赶了回来。



“老爷,我打听到一件事。”他的脸色苍白,让窦世英心中隐隐觉得不妙,“我听人说,英国公世子的脾气十分暴戾。因为和国公爷发生口角,竟然就把听命于国公爷的护卫全都杀了。不仅如此,还将那些被杀护卫的尸体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院子中间,等国公爷回府,京都的勋贵之家提起此事,都会胆战心寒……”



“你说什么?”窦世英跳了起来。



难怪那陶器重会给寿姑保媒,原来那英国公世子性情不好,没有人敢和他们家结亲!



这不是把寿姑往火坑里推吗?



好你个陶持,竟然敢唬弄我!



他气得浑身发抖,见屋里的小厮都被他打发走了,脸色铁青地朝高升吼道:“那个陶持的拜帖呢?他的那个内侄叫什么名字来着?你帮我磨墨,我要给保定知府写封信,他还想保他内侄一条性命?!我要让他的内侄流放三千里……不,流放到九边,说不定正中了他的下怀,到时候请了英国公府出面,三年的刑期说不定过得比在外面还舒服,我要让他把狱底坐穿……”



高升从来没有看见过窦世英这样的愤怒,唯唯诺诺地不敢作声,偏偏有小厮不灵光,也许是太灵光了――跑进来禀道:“七老爷,槐树胡同的五太太过来了,说有事和您商量!”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裂



和五太太同来的,还有纪咏。



他直奔窦昭居住的东厢房。



窦昭正和赵璋如盘坐在内室临窗的大炕上商量着这几天到哪里去玩,听说纪咏来了,她不由眉角一挑,冷笑道:“我正要找他,他倒好,自己跑过来了!”然后吩咐丫鬟,“请纪表哥到厅堂里奉茶。”



丫鬟应声而去。



赵璋如却奇道:“你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那纪见明哪里得罪你了?”



“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楚。”因涉及到纪咏的私德,窦昭自然不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赵璋如,敷衍她道,“等我闲下来了再和你细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赵璋如点头,嘱咐她:“那你小心点!”



“又不是要去打架。”窦昭笑着去了厅堂。



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纪咏眉宇间透着几分得意,他放下茶盏,拿起搁在案上的笺纸朝着窦昭扬了扬,言简意赅地道:“窦明的婚书!”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窦明就正式是魏廷瑜的妻子了。



窦昭不由道:“是你帮着办的?”



“当然!”纪咏毫不隐晦地道,“要不是我亲自走了趟顺天府,你以为窦明的婚书这么容易拿到手?”



纪家有意娶她过门,她之前不敢肯定纪咏是否知道这件事,可此时看到纪咏手中的婚书,听到纪咏所说的话,她哪里还不明白。



想到纪咏所做的一切,窦昭不由冷笑,讥讽道:“不知道您是我们家的什么人?我的堂兄、侄儿们竟然都不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哪边开?竟然要请了您出面才能把窦明的婚书办出来?多谢您了,纪大人!”



想到窦昭和魏廷瑜以后再也没有了关系,纪咏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拿着刚刚办出来的窦明的婚书就兴冲冲地来见窦昭,虽然猜到窦昭可能会因此不高兴,却万万没想到窦昭会如此的不留情面。他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差点闭过气去。



“要不是这件事与你有关,我才懒得管呢!”纪咏半晌才缓过气来,勃然大怒地道,“要不是我,魏家怎么可能认下窦明?要不是我,你和魏廷瑜的婚书怎么会突然不见了?要不是我,窦魏两家的证婚人怎么会那么快就到场……”



窦昭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道:“要不是你,我们姐妹又怎么会易嫁?!”



纪咏愕然,狐疑地道:“你知道了?”



“你这样上蹿下跳的,我就算是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了。”窦昭冷冷地望着他。



纪咏恼羞成怒:“什么上蹿下跳的?我又不是猴子!要不是你,我会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你倒是一心想嫁给魏廷瑜啊,可魏廷瑜呢?又不是不认识你们姐妹,竟然和窦明拜了堂入了洞房;看见窦明哭天抢地,立刻抱着她说什么‘既然已经拜堂成亲,就是夫妻了’。他姐姐不认这个弟媳,他倒先跳出来认了这个媳妇;我们忙着更换婚书。他却在新房里安慰新娘子,他何曾把你放在心上?我就是再不济,也不会像他这样怠慢你,不会像他这样羞辱你,更不会像他这样弃你于不顾……”



“所以你就可以夺人妻室?!”窦昭望着他,目光如月辉般清冷。



纪咏一哽。



窦昭已道:“我从前曾问过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的决定。现在。我依旧要问你一句,你凭什么不问我一声,就代替我做决定?你觉得魏廷瑜配不上我。就引他夜宿南风馆,坏他的名声;你想让我厌恶魏廷瑜,就让窦明邀他同游大相国寺;你想娶我,就让我们姐妹易嫁……从头到尾,你可曾想我的心情?你可曾问我的意愿?这就是你待我的好?如果这就是你待我的好,我宁愿不要!”



“你……”纪咏顿时脸色煞白。



如果自己就这样轻易地放过纪咏,他以后恐怕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来!



“你觉得魏廷瑜配不上我,他却从来没有不曾勉强我做过什么。”窦昭的神色凛然,“你觉得你比他好,却让我的人生变得乱七八糟。你说你不会怠慢我,你说你不会羞辱我,你说你不会弃我于不顾……可你看看我现在,在自家长辈的默许隐瞒下,被自己的妹妹换了亲,还只能强颜欢笑,安抚了父亲再安慰舅母,这不是怠慢?这不是羞辱?这不是弃我于不顾?那什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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