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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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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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核自凛,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宋墨低下头去,继续练着字。



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微微翘了起来。



※※※※※



得了回信的窦昭却有些失神。



要今天晚上或是明天早上才能见到宋墨吗?



事情拖得越久,就越不容易解决。



父亲已急不可待地宣布了她的喜讯,好像这样,就能洗脱她之前所受的羞辱似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苦笑。



还真让宋墨说对了。



站在他的肩膀上,她还真就变得尊荣起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相约



八月十二日,皇上从西苑的避暑行宫移架紫禁城。



回宫的队伍前有旗手卫开道,后有金吾卫压镇,不过短短的几十里地,却浩浩荡荡,前面的人进了宫门后面的还没有出避暑行宫,惹得远远围观的百姓们兴奋地指指点点,议论不止。



宋墨交了差正准备出宫,却被汪渊的干儿子汪格请去了慈宁宫。



景福公主的生母宁妃娘娘也在。



见宋墨进来,她斜睨着宋墨,笑盈盈地低声对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太后娘娘耳语的几句,太后娘娘笑吟吟地点头,亲切地招了宋墨过去,问起宋墨的家里事来。



平日里看宁妃娘娘温温吞吞的,行事也没个主意,没想到关键的时候却这样的果断,刚进宫就求到了太后娘娘这里。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些宫里的嫔妃们!



宋墨暗暗自凛。



他恭谨地笑应着太后娘娘的话。



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连袂而来。



看见宋墨,皇后娘娘笑着朝宋墨点了点头,淑妃娘娘却很是惊讶,看宁妃娘娘的目光闪过一丝嘲讽。



宋墨可不想站在这里被人惦记,何况他不可能再和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他微笑着行礼,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



皇后娘娘微笑着目送他离开。



宋墨出了慈宁宫,笑了笑,回了英国府。



严朝卿却告诉他:“国公爷一早就递了折子,现在去了宫里见皇上。”



宋墨笑道:“他进宫应该是想把我和窦家亲事的事告诉皇上。”不然皇上的圣旨下来了,他却已和窦昭订了婚,那圣旨岂不成了一桩笑话――若是宋家因此和窦家退亲,皇家不免要落得个逼臣另娶的名声,若是宋家不和窦家退亲,那皇家的尊严又何在?



皇上回宫,刚刚安顿下来,听说宋宜春求见。想到他以后可能会和自己成为亲家,把太子的折子都放到了一旁,先见了宋宜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宋宜春急巴巴地来邮他,却是为了多给宋墨请几天假。



“这么说来,你和窦家已经过了婚书,并且把成亲的日子定在了这个月的二十四?”皇上斜倚在大炕上,看似像因酒色过度而浑浊了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精光。语气显得很轻快,:“那你岂不是和窦元吉做了亲家?这个窦元吉,在朕的面前却是一丝的口风也没有漏!”



宋宜春忙道:“怎敢为臣的家事扰了皇上的清静。”



皇上不再说什么,挥了挥手。



宋宜春忙恭敬地退了下去。



皇上的脸沉了下去。



汪格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皇上,太后娘娘请您过去说话。”又道,“皇后娘娘和宁妃娘娘、淑妃娘娘都在。”



在旁边服侍的汪渊不由狠狠地瞪了汪格一眼。



汪格一愣。



皇上已狠狠地将手上的折奏丢在了书案上。



宋宜春却是擦了擦汗,这才打道回府。



听说宋墨回来了,他吩咐小厮把宋墨叫来。



如果宋墨知道自己为他订下了一门怎样的亲事,表情一定很精神。



宋宜春不由露出一个微笑。



小厮回来却道:“世子爷出去了。”



仿佛喝了酒,正微醺。却被人当头淋了盆水。



宋宜春的表情变得严厉起来,他大声喝斥:“世子爷去了哪里?”



小厮打了个哆嗦。诚惶诚恐地道:“小的也不知道!赜志堂那边的人只说世子爷去见朋友了,到底是谁,小的也没敢问……”他喃喃地道,身子不由缩了起,一副准备挨打的样子。



宋宜春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和这小厮计较。



而宋墨此时却一闪身躲进了旁边花树的阴影里。待两个巡夜的婆子低声说笑着走了过去,他这才从花树下拾起一个石子,“咚”地一声打在了窦昭的窗棂上。



窦昭的内室还点着灯。却半晌也没有动静。



宋墨并不着急,每隔几息就扔一颗石子过去。



窦昭正靠在床头看书,倒是在一旁做针线的素心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将窗扇打开了一道缝,看见了站在树影下的宋墨。



“小姐,世子爷来了。”她低声地道。



窦昭吓了一大跳。



以为宋墨会明天早上过来。



“请他屋里说话吧!”窦昭说着,换了身衣裳,去了没有点灯的厅堂。



素心给宋墨开了门。



宋墨递给素心一两匣子点头,道:“宫里的豌豆黄。”



素心不禁看了窦昭一眼,曲膝行礼道谢,奉了茶,退了下去。



宋墨问窦昭:“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窦昭有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墨也不问,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她开口。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疏疏如雪。



“对不起。”窦昭愧疚地道,“当初你问我愿不愿嫁给我的时候,我知道令尊决不会顺着你的意思给你娶妻的,所以才会说,若是有缘,我们自然会结为夫妻……”



月光下,聪明的宋墨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半晌没有说话。



窦昭则有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沉默中,她听到宋墨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说了声“知道了”,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仿佛飘在弦月周围的云彩,眨眼就会散去,却又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坚定,不用太大的声音,不用太多的表情,就能让你相信,他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让人觉得踏实。



“对不起!”窦昭再次向宋墨道歉,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却隐隐作痛,眼泪刹涌满了眼泪眶



她忙闭上了眼睛,制止眼泪落下来。



“没事。”宋墨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望着窗外的月亮。低声道,“是我当时没有想明白……”



或者是,他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



宋墨忍不住自嘲地撇开撇嘴来。



如果她再和自己退亲,这名声传了出去,以后恐怕就很难再找到婆家。



她那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怕是另有打算吧?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纪咏的影子。



从前他一直想不明白窦家为什么会允许姐妹易嫁这种事发生,现在。他好像找到了答案。



可很快,他就把这个念头压在了心底。



或者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继续往下想下去。



这让他看起来会像个跳梁小丑。



宋墨心里又苦又涩。



他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声音却显得那么的温和,也那么的伪善。



宋墨自嘲地撇了撇嘴。



窦昭知道自己伤了宋墨。



有些事情,除非她勉强自己,否则就没有办法避免伤害。



可有时候,言不由衷却比据实以告伤害更大。



特别是对像宋墨这样的高傲少年。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嫁人而已。”窦昭站了起来,声音显得干巴巴的,再也没有平时的悦耳动听,冷静自制。“我送送你吧!”



是吗?



宋墨抿了抿嘴,道。“免得被人看见,落人口实。”



窦昭站在屋檐下,看着宋墨的脚步渐行渐远,想着那两匣子点心,心里非常的难受。



他会用什么办法解除他们之间的婚约呢?



利用尚公主的机会?



别人又会怎么说他呢?



在他已经背负了一个肆意杀戮了的名声之后?



“宋砚堂!”窦昭轻声地喊他,“我明天一早就会身体不适。你……什么也别做……”



这算什么?



给他的一颗甜枣?



宋墨转身,笑道:“你那主意只怕不大好使――我父亲现在急需给我找个有毛病的妻子呢!”



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吧!



窦昭却笑不出来。



她肃然道:“你父亲既有拿出两万两银子做为聘礼。想必不愿和你撕破脸。我身有恶疾,若是传了出去,他不可能视若无睹。”说到这里,她不由挑了挑眉,“就算他想视若无睹,我也会让他没办法视若无睹的!”



可这样一来,纪家的长辈会怎么说呢?



窦昭强大的自信,让宋墨有片刻的默然。



他想到了田庄里的初次见面,想到她千里疾驰的救命之恩……自己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



她从来都自有主张!



宋墨觉得自己应该释然,可奇怪的是,他心里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



他笑着点头,再次转身离开。



走到院子中间,却身不由已地回头瞥了窦昭一眼。



洒落在屋檐上的月光把她的脸分成了两部分,圆润白皙的下巴,莹白如玉;藏在阴影中的眼睛,幽深如泉,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仿佛他这一转身就是经年,从此以后再难见!



宋墨心无端端一沉,想起她刚才的话来。



“我只是不想嫁人而已!”



真是这样的吗?



宋墨不由大步朝窦昭走去。



他不应该是个逃避的人。



如果这是伤口,他宁愿让那伤口更深点,也不愿意让那困惑在心里长成一根刺。



“窦昭,”宋墨在她面前站定,“你是不想嫁给我,还是仅仅不想出嫁?”



这是第一个人,如上清晰明了猜到了自己的打算!



窦昭很诚恳地道:“我不想出嫁。”又道,“不管是谁!”



宋墨骤然亮了起来,晃得窦昭两眼发花。



“为什么呢?”他问,“你为什么不想出嫁?难道仅仅是因为出嫁以后太辛苦吗?那你这些年主持着西窦的中馈,难道就不辛苦?你以后在侄儿间夹缝求生,难道就不辛苦?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嫁人?我所知道的窦家四小姐,并不是个畏难的人!”



第二百二十六章路口



辛苦吗?



辛苦。



可这样种辛苦,相比和子女离心离德的骨肉分离之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窦昭想起前世的林林种种,眼神闪过一丝茫然,更多的,却是酸楚。



这次别离,她和宋墨,可能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相见。



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窦昭不愿让宋墨心中留下遗憾或是伤痛。



就像前世的她自己所经历过的那样,因为和母亲生死相隔,又无从了解当年的事,不经意间,她总会去猜测母亲的死,总会去想这件事和自己有没有关系。如果让宋墨就这样走了,以后的岁月里,他想起这件事,肯定会和自己当年一样,耿耿于怀一个因果。



她问宋墨:“你从小开始习武,觉得苦吗?”



宋墨有些意外,想了想,但还是很真诚地道:“不觉得苦!”



“可我们看着你们寒练三九,夏练三伏,却觉得很苦。”窦昭又问,“你为什么不觉得苦呢?”



宋墨思忖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以不觉得苦吧?”



“你小小年纪就开始管理颐志堂,你觉得苦吗?”



宋墨笑道:“我是英国公府的世子,管理颐志堂,本是我份内的事,我怎么会觉得苦呢?”



窦昭道:“那你和令尊反目之后却处处占上锋,一定觉得很得意吧?”



宋墨一愣。



窦昭没等他回答,已道:“我听陈先生说,自国公爷把二爷拘在了上房读书,你就很少见到二爷,你心里,苦不苦?”



宋墨睁大眼睛,却若有所思,隐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



“所以我主持中馈不觉得苦。”窦昭笑望着他,“水来土掩。兵来将来。来来去去不过是那些事,纵然出了错,想办法补救就是了。和东府的众人玩平衡之术不苦。他们是我的血亲,我何尝不是他们的血亲。他们能敬我一丈,我就能敬他们三尺。纵然是有负于我,也不过是一时的伤心,自己认人不清罢了。”她侧过头去,望着地上斑驳的树影。轻声道,“我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无父无母,又无手足兄弟,孤单寂寞。长大以后,就特别希望有个人做伴,特别希望那个人能在所有的人都遗弃了我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待我好。因而我明明知道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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