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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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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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举人眼睛一亮。



宋墨手段毒辣,他们又隐居于此,近之唯恐被宋墨牵连,远之唯恐被宋墨所憎。窦四小姐高风亮节,却是个可交之人。



“我这就去办!”他的声音不由洪亮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七章融入(加更求粉红票)



谭家庄里发生的事窦昭自然是不知道的,陈曲水回真定,她曾叮嘱其和三伯父窦世榜碰个头,提提自己名下的产业,看东窦那边有什么反应。



“我照着和您商量好的,和三老爷碰了个头。”陈曲水神色凝重,显然碰面的结果让人并不满意,“三老爷话说得十分爽快,说夫人随时可以派了人来接手,三爷为人耿直,帐目也向来清清楚楚,其他的事,只字不提。我原准备照您的吩咐,带着赵良璧一起来京都的,可看三老爷的样子,我就作主让赵良璧留在了真定,有什么变化,我们也不至于像瞎人摸象似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窦昭微微颔首,沉吟道:“我的婚事定得有点急,三伯父恐怕也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派人和他说这件事,十之八九是要等槐树胡同那边怎么说,他才好拿主意。这件事暂时先放一放,我猜,最迟月底,三伯父就会派人和我们联系的。”又道,“这件事,只要拜托您盯紧点了。”



“夫人省得,我心里有数。”陈曲水说着,露出几分迟疑,道,“让赵良璧接手三爷的差事,我怕到时候那些大掌柜们不服气……”



“外面不都传赵良璧是我的亲戚吗?”窦昭不以为然地笑道,“我提拔我自己的亲戚,不为过吧?”



“那倒也是。”陈曲水笑道,“我看赵良璧这几年磨练得也颇有长进,是驴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一溜。只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撑得住这么大的场面了。”



窦昭抿了嘴笑。



她对赵良璧很有信心。



就算一时不足,这不还有宋墨吗?



陈曲水见窦昭很是镇定从容,知道她肯定还有后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定。神色松懈下来,心情也放松了,笑道:“还有您的那些花花草草,我怕跟我们赶路有个闪失,让他们跟在我们后来面慢慢地走,再过两、三天就能到了。”



窦昭有些意外。



她并没有让陈曲水把自己种的那些花草带来。



真定,是她的根。



那些伴随她度过美好岁月的花草,如那些美好的岁月一样,她把它一起留在了真定的。让她每当想起。心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暖意。



她并不想破坏这种暖意,



陈曲水笑着解释道:“是崔姨奶奶的意思。她老人家说,让您好生服侍这些花草,让这些花草也能在京都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这是祖母对自己的期许吧?



窦昭眼睛微微有些湿润。更是下决心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回真定探望祖母。



她说起颐堂的事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们既然入了颐志堂,有些事就不可分得太清楚。颐志堂的护卫,除了跟着世子或是我出门的,还有巡防的,值夜的。我们呼啦啦也来了三十几个人,刚才的接风宴,有世子在场,想必你们也没能尽兴。等会严先生肯定会私下设宴给你洗尘,你正好和严先生商量一下,看他有什么安排——留下段师傅,陈晓风几个跟着我就行了。其他的,就随颐志堂的安排。”



陈曲水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商定好留在窦昭身边的人。严朝卿的小厮早就在屋外侯着了,陈曲水出了正屋,跟着那小厮去了严朝卿处。



还是那几个人,可少了宋墨,气氛就大不相同。



大家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十分的热闹。



陈曲水和严朝卿、廖碧峰三个文士端着酒盅笑吟吟地望着前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护卫,轻声慢语说商量着以后的事。



宋墨在云阳伯府用过晚膳才回来。



窦昭亲自服侍他更衣,问他:“顾玉怎么样?”



“他哪是静得下来的性子。”宋墨洗漱一番,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接过窦昭递的茶呷了一口,舒服地舒了口气,道,“他倒是被禁了足,别人可没有被禁足——他如今做庄家,天天家里赌钱取乐呢!我去的时候,云阳伯把我拉着好一通脾气,让我好好地管束管束顾玉,要不然,就停了顾玉的月例。”



窦昭骇然:“云阳伯是不是……老了?顾玉的月例有多少?他已经能自己赚钱自己花了,停他的月例如同隔靴搔痒,能有用吗?不过,顾玉玩得这样肆无忌惮,皇上可知道可能会不高兴,你还是劝劝他吧?”



宋墨苦笑:“京都的纨绔子弟都在他那里了,云阳伯也是没办法了。”



窦昭坐到了他身边,也端了杯茶,关心地道:“他的婚事怎样了?如果成了亲,也许就能安定下来了?”



“皇后娘娘亲自过问,云阳伯世子夫人说的那门亲事算是黄了,”宋墨颇有些不悦地道,“可那女人却不消停,若有人来给顾玉说亲,她就阴不阴阳不阳地说什么‘这件事得问过皇后娘娘才算数,要不,您进宫去皇后娘娘面前讨个音’,你说,好人家谁敢把女儿嫁给顾玉啊?这女人也太能搅事了!”



云阳伯世子夫人就是顾玉的继母。



窦昭沉吟道:“反正顾玉已经顺顺利利地长这么大了,晚点成亲也许更好,到时候顾玉有了支应门庭的能力,云阳伯世子夫人就算是再阴阳怪气,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还是一样会有好姻缘的。”



“我也是这么劝顾玉的,”宋墨道,“这次就把他好好地喝斥了一顿,把他的赌具全都给扔河里去了,也放出话去,谁要是再跟顾玉胡闹,我就打断他的腿。”



窦昭冒汗。



这哪里是哥哥对弟弟,分明是父亲对儿子。



难怪前世宋墨和顾玉那么好的。



她坐到了宋墨的身边:“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宋墨佯装害怕地朝里缩了缩,道:“你先说说是什么事?你这么郑重其事的,还用美人计,只怕这事不简单,我可不上当?”



窦昭一愣,随后止不住地笑了起来。



“你这家伙!”她捶了他一下。“越来越不正经了。”



“那也要看是谁?”宋墨挑着眼角,十分自大的模样,“寻常人,想让我不正经,我还不干呢!”说着,嘻笑着搂了窦昭,“先说说是什么事?然后我们讲讲条件……”他摸着下巴,一副算计得失的样子,“如果条件动人。自然是什么都好商量。如果条件不能打动我……我得仔细考虑考虑!”



“考虑你个头!”窦昭捧腹,“快说答应不答应?”



“河东狮吼,岂敢不应!”宋墨嬉皮笑脸。



窦昭忍不住摇头,又扑哧地笑。



两人就这样闹了一会,窦昭才神色微敛。靠着宋墨的肩膀道:“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因为我母亲的死,我出嫁前,窦家就给了一部分产业给我作嫁妆。因为我们婚事定得急,这份产业当时也没来得及写在陪嫁的单子里面。现在我都成亲一个多月了,我寻思着,我既然嫁了人。寻些产业还是掌管在自己手里好。因为之前一直是我三堂兄大帮我管事,我三堂兄又不可能到京都来,我选了赵良璧接我三哥的手,可他到底年纪轻。我怕他镇不住场子,我想向你借钟掌柜一用。”



钟掌柜,就是钟秉祥,宋墨在广东十三行铺子的大掌柜。



宋墨笑道:“杀鸡焉用牛刀。帐目什么的。我也很在行。你帮你就行了!”



“那感情好!”窦昭抿了嘴笑,啪地一声从身后拿了厚厚一本帐册出来。“这是我名下产业的名录,你先熟悉熟悉。”



宋墨一看那么厚一本账册,心中就升出不妙之感,待窦昭说这不过是产业的名录时,他脑子一嗡,有些不置信拿过账册就翻了起来。



保定府



清苑县南街铺面七十六间。



清苑县北街铺面六十二间。



广集巷宅子一座,共屋二百八十六间。



天王寺旁宅子一座,共屋二百间。



惠民门外绣球街宅子一座,共屋一百九十二间。



田地山塘四千七百四十六亩。



………



太原府



永和大街铺面一百二十二间。



忠臣祠门外街面三十三间。



淳化街宅子一座,共屋七十九间。



……



塘池山地一万四千四百六十二亩。



……



邯郸



……



安阳



……



卿城



……



宋墨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越心惊。



他不由抬头望向窦昭,满脸的不置信。



窦昭看着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道:“这里全是田土山塘,河池林木,还有些金银饰品,在另外的两本册子上。”



宋墨也以为顶多就是几千亩地,几间铺子,一两个大宅院。



“怎么会这样?”他愕然地道,“窦家到底有多富有?”



难怪岳父眼也不眨,就甩了窦昭一抬银票。



窦昭知道宋墨误会了。



“这是西窦一半的产业。”她再狼狈的样子宋墨都见过,她心无芥蒂地把当年的事全都告诉了宋墨,“……舅舅和舅母怕我吃亏,这账册是一式三份,”她磨挲着账册靓蓝色的封面,低声道,“这是舅母专程从庆阳带过来的……”她垂下了眼睑,睫毛上挂着两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宋墨张口结舌,心像被钝刀子割似的,痛不能己。



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了,可相比窦昭,他觉得自己已很庆幸。



至少,在他最绝望的时候,他还有窦昭在他身边。



“寿姑!”宋墨紧紧地把窦昭抱在怀里,“你还有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我一定不会让你伤心的……”



他的怀抱温暖而清新,如秋日的空气,让人的精神振奋。



窦昭深深地吸了口气。



“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她喃喃地道,闭上了眼睛,依偎在了宋墨的肩头。



可母亲如果能活着,该多好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碰面



想到这些,窦昭眼眶有点湿润。



很快,宋墨就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他希望窦昭在他身边的时候,能总是高高兴兴的。



“喂!”宋墨一面拿了帕子帮温柔地帮窦昭擦着眼泪,一面笑着打趣,“你这么有钱还哭,让我们这些手下有几间铺子就以为自己是大富翁的人可怎么过日子。快别伤心了,我陪着你一起数钱。你只要想到自己每天有多少收益,想着自己躺在银票上过日子,心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窦昭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夺过帕子,胡乱地擦了两下,笑道:“你才躺在银票上过日子呢!”心里却明白,如果不是有宋墨温暖的怀抱,她也不至于这点事都会落下泪来。



“我也想啊!”宋墨见她笑了起来,越发闹得欢,佯装叹气地道,“可没那福气!我还要养家糊口,还要积钱给儿子娶媳妇,嫁女儿,哪像有些人,吃干抹净,自己的钱子一分不用,还能攒私房钱。”



窦昭笑得不行,搭在他的肩膀上道:“要不,我送你一半?”



“不行,不行。”宋墨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我好不容易让我岳父看顺了眼,这一半产业到手,我岳父岂不立马和我翻脸?我还准备从我岳父那里掏点传家宝之类的,这么一来岂不是全都泡汤了!再说了,你这些钱本来就已经是我儿子、闺女的了,我为了你这到了手的银子把岳父的好东西丢了,我划得来吗?”



窦昭笑得透不过气来。



宋墨却微微地笑,再次把窦昭搂在了怀里。



“从前的事我们都不想了。”他亲吻着她的额头,“我们往后看,好好给我们的儿子、闺女攒银子。让他们比我们都过得好。”



“好!”窦昭的眼泪又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傻瓜!”宋墨摸了摸她的头,“看着你带了不少嫁妆的份上,我就把暂时把钟秉祥借给你用用,不过说好了,最多半年,他就得回广东去,你让那个赵良璧好生跟着钟掌柜学几手压箱底的功夫。”



“知道了!”窦昭盈盈地笑。



真正有对自己有信心的人,根本不会因为有人比他富有,比他地位高。比他声望隆而否定自己。



她就知道,宋墨会很自然地接受她有多少嫁妆的事。



窦昭望着窗外红彤彤的灯笼,心情如这红火的颜色一样,格外的好。



※※※※※



英国公府外院,正领着群护卫巡视的常护卫发现前些天空出来的颐志堂西跨院突然有了灯火。静足聆听,仿佛还能听到些许的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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