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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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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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明却挥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她如释重负。



疾步跑了出去。



内室就传来一阵“哐哐当当”砸东西的声音。



小丫鬟不由缩了缩肩,抬头却看见魏廷瑜走了进来。



她忙曲膝行礼。颤颤巍巍地退到了墙角。



魏廷瑜停在了门前。



窦明又在砸东西。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第一次是她劝自己拿钱去打点东平伯,让东平伯给自己在五军都督府找个差事,自己拒绝了。



她哗啦啦把炕桌上的茶盅盖碗全都扫到了地上。



第二次是姐姐见他屋里服侍的丫鬟都换了,怕新进来的不懂规矩。把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送给他,她转手就将人给送回了景国公府。他找她理论,她却阴阳怪气地问他是不是看上了那个丫鬟,想留在屋里暖床?气得他甩袖而去,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屋里砸东西。



第三次……他记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母亲知道她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心疼那些珍玩,把她叫去教训。她却冷冷地道:“我砸的是自己的陪嫁。又不是济宁侯府的东西。我都不心疼,您心疼个什么劲!东西砸了,再买就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把母亲气得面白如霜,指着她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廷瑜不想进去受气。他转身往外走。



眼角的余光却看见了躲在墙角着抖的小丫鬟。



他心里不由得一软。



这小丫鬟畏窦明如虎,自己心里何况不是如此?



魏廷瑜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他停下脚步,温声问小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磕磕巴巴地道道:“奴婢,奴婢叫阿萱。”



“阿萱?”魏廷瑜道,“哪个‘萱’?”



小丫鬟道:“萱草的‘萱’。”



魏廷瑜有些意外,道:“你识字?”



“我弟弟读书的时候,我在旁边做针线,弟弟告诉我认的。”



魏廷瑜讶然,道:“你家既然供得起你弟弟读书,怎么会把你给卖了?”



小丫鬟辩道:“我签的是活契,十年后我弟弟就会来赎我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清澈的泉水,能让人一眼就看到底。



又是个痴的!



魏廷瑜摇头,走了出去,忍不住低声吩咐身边的小厮:“你瞅个机会把这个叫阿萱的小丫鬟调到外院的书房里去,她这性子,在夫人身边服侍,只有死路一条。”



小厮悄声应“是”。



魏廷瑜去了田氏那里。



※※※※※



宋墨趴在床边看着熟睡的儿子,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看越觉得神奇。



他小声和问窦昭:“你说,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明毅?希贤?凤翼?”



窦晤笑道:“不用这么早就取名字吧?先取个乳名吧?”



“那怎么能行?”宋墨嘟呶道,“他是我们的长子,乳名要取,名字也要取。”他苦恼道,“我觉得明毅和希贤都不错,可顾玉觉得凤翼好,至于乳名,叫‘元哥’如何?”



这孩子是长子,也当得起“元”字。



窦昭笑着点头,道:“这乳名取得好!”



宋墨得意起来,道:“那大名就叫明毅好了。”



“宋明毅。”窦昭笑道,“读起来也朗朗上口。”



宋墨见窦昭同意了,就“元哥”、“元哥”地叫着儿子。



儿子却很不给面子,皱了皱眉,咧开嘴大哭了起来。



宋墨窘然地笑。



窦昭忙安慰他:“元哥可能是饿了。”



宋墨“哦”了一声,讪讪然地退到一旁。



第四百二十六章洗三



孩子乳名报到宋宜春那里,他对着廖碧峰就是一阵冷哼,道:“只有给女孩子取名叫‘元姐’,哪有给男孩子取名叫‘元哥’,你去跟他说一声,就说孩子取名叫‘东哥’好了。”



廖碧峰笑着应“是”,回去跟宋墨禀了,宋墨只当没听见,依旧喊孩子“元哥”。颐志堂人自然是照着宋墨意思喊“元哥”,英国公府人则当着宋宜春面喊“东哥”,当着宋墨面喊“元哥”。



陈曲水促狭,笑道:“本来孩子小,越是这么喊着越是能够驱邪避灾,可这‘元哥’、‘东哥’,喊漏了嘴可就麻烦了,我看,一律喊‘大爷’算了,元哥儿是英国公府嫡长孙,曾祖父又不了,这样喊也当得。”



廖碧峰趁机起哄,道:“那就喊大爷好了,免去了很多麻烦。”



有人献谄报到宋墨那里,宋墨虽然面无表情,却赏了那婆子二两银子。



这下子府里仆妇都明白了风向,冲着元哥儿“大爷”、“大爷”地叫了起来。



府外人听了不免奇怪,道:“那你们家二爷现怎么称号啊?”



府里人笑道:“还是称二爷。”



府外人不免要笑:“这侄儿倒爬到叔叔头上去了。”



“二爷这不还没有成亲吗?等成了亲,这称呼再升一等也不迟。”



通常被别人非议总是后一个才知道。



等宋翰知道时候,这件事已经传遍了京都,被当成笑话讲了很久。



管如此,宋墨给孩子取大名“明毅”,也只被叫了一个晚上——次日洗三礼,升了乾清宫少监汪格亲自到英国公府传旨,皇上给元哥赐名为“翮”。



宋墨和宋宜春诧异不已。



只有皇家取名。为了避忌,才会用这样么生僻字。



皇上这完全是按照皇家规矩给元哥取名字。而皇上并不是个婆婆妈妈人,自己几个孙子还认不全,怎会想到给元哥赐名?何况这取名字向来是家中长辈事。宋宜春还没有吭声,皇上倒越俎代庖了,虽说这是无上恩宠,可这恩宠来得也太莫明其妙。让人心中不安。



宋墨接过圣旨,和宋宜春一起请了汪格去小花厅喝茶。



宋宜春就问汪格:“皇上怎么想起给我们家孩子赐名来?”



汪格和宋墨打交道得多,宋宜春这两年虽不受皇上待见,可到底是五军都督府五个掌印都督之一。汪格自认和宋氏父子交情都不错,也不客气,直言道:“皇上那边还等着咱家回去服侍。咱家也不和国公爷、世子爷绕圈子了。贵府大公子这也是沾了东宫三皇孙福气。昨天三皇孙洗三。皇上去了东宫,看着三皇孙白白胖胖,能吃能睡,心中欢喜,就给三皇孙赐了个名。今天一早起来,皇上突然想起贵府大公子只比三皇孙只小一天,今日要做洗三礼。就吩咐行人司写了份圣旨,让咱家做了天使来贵府宣旨了。”



真是这样吗?



宋宜春很怀疑是宋墨做手脚。



可这个场合却不适合打探。



他忙说了一堆“谢主隆恩”之类话,塞给了汪格两个大大红包。



宋墨则悄声地问汪格:“皇上赐了三皇孙一个什么名?”



汪格就沾着茶水茶几上写了个“翀”字。



翀,鹄飞举万里,一飞翀昊苍。



翮,羽茎也,取大翮为两翼,振翮高飞。



宋宜春倒吸了口冷气。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要让元哥辅佐皇孙不成?



宋墨却很是感激。



不管皇上是像汪格所说那样临时起意,还是知道他父亲不慈,有意抬举这个孩子,有了皇上赐这个名字,就像孩子身上贴了个护身符似,谁想为难这孩子都要先掂量掂量了。



他又赏了汪格两个大大红包,这才送了汪格出门,将圣旨供了祠堂,和宋宜春去宫里谢恩。



内院已经炸开了锅。



来参加元哥儿洗三礼人纷纷给窦昭道贺。



窦昭微笑着一个个道着“多谢”。



稳婆也跟着脸上有光,望着盆里大大小小银锞子金锞子,止不住地笑:“哎哟,老婆子也跟着沾光了,回去以后也能街坊邻居面前显摆显摆了。”



素心等服侍窦昭人捂了嘴直笑。



五太太不免感慨:“四姑爷皇上面前可真是有颜面,这孩子落地还没三天,就赐了名字下来。”



六太太点头,却道:“难得是四姑爷对寿姑一心一意。”心里颇有些后怕,当时自己若是一意孤行阻止了这门亲事,岂不是害了寿姑?



看来以后来说话行事还是要慎重些。



蔡氏则有着掩饰不住艳羡:“四姑奶奶这运道就是比五姑奶奶强。小时候自不必说,大了,就算被五姑奶奶抢了姻缘,可人家照样能嫁到勋贵之家来。不仅嫁了进来,而且嫁得比原来还好。让人不服不行啊!”



郭氏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接腔,韩氏素来瞧不起蔡氏俗气,笑了笑,也没有作声。倒是窦文昌妻子文大奶奶很想问问窦明现怎样了,可看着众人提也不提窦明一声,她把到了嘴边话又咽了下去,心里不免为窦明叹一口气。



宋大太太却心中苦涩。



窦昭生了儿子,府里地位就稳了。



那天她那番关于稳婆话不过是投石问路,只怕以后还会有话要问自己。



可自己真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她话啊?



想到自己先是接手英国公府中馈得罪了窦昭,现又被窦昭怀疑与宋翰、蒋琰事有关,她真是跳黄河心都有了。



若是窦昭根本不相信她是清白,因此连累了孩子前程,丈夫和儿子还会敬重她吗?



宋大太太如坐针毡,瞥了宋三太太和宋四太太一眼。



宋三太太对宋家女眷被排靠近门口位置坐着大为不满。正和宋四太太小声嘀咕着,想怂恿着宋四太太抱怨几句。



宋四太太表面上笑盈盈地听着,心里却对此很是不屑。



洗三礼本就是娘家事,窦家又名声显赫。出手大方,她们不坐上座谁坐上痤?



她想到是元哥儿出生那天她们来看望时窦昭说那几句话。



难道府里那些流言蜚语竟然是真不成?



想到这些,她不禁望了西边宴息室一眼。



宁德长公主和陆老夫人那边歇息,蒋琰服侍着茶水。



两位老人家看着蒋琰。话里却是另一番内容。



“有了皇上赐这个名字,元哥儿这嫡长孙位置就坐稳了。英国公位置怎么也轮不到那人坐了。”宁德长公主说着,轻轻地呷了口茶。



“我们家这么抬举英国公府,可不是为了给个出身不明庶孽做嫁衣。”陆老夫人挑了挑眉。神色间没有了往昔慈蔼和善,显得冷峻而严肃,流露出当家主母威严与气势。“只可惜了琰姐儿。那么漂亮小姑娘,硬生生被那贱妇害了!那庶孽就是表现得再乖巧懂事,我只要一想到他身上流着那贱妇血,我就觉得恶心!”



自己这个嫂嫂性子是刚烈,眼里向来容不得一粒沙子,不过是年纪大了,有所收敛而已。



蒋琰事。却把她脾气给引发了。



宁德长公主只得道:“事情闹大了,毕竟是件丑闻,于砚堂也无益,只能慢慢地来了。”



陆老夫人颔首,道:“旁不说,先把蕙荪陪嫁要回来,再帮宋翰说门亲事,让他单独开府,分出房头来,免得我看着他就吃不下饭。”



“只怕国公爷另有想法。”宁德长公主沉吟道,“我看,不如请太后娘娘为宋翰赐门婚事好了。宫中每年都有女官放出来,也有些嫔妃家眷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随便指哪个都不辱没了他。”



宫中嫔妃多出身寒微,家里姊妹多是久贫乍富,拿得出手不多,嫁过来又没有女性长辈指点,不行差踏错就是好了,指望着能和窦昭打擂台,只怕有那心也没那个能力。



陆老夫人很是满意宁德长公主主意,悄声道:“那就事不宜迟,趁着三皇孙满月酒你要进宫恭贺,探探太后娘娘口风。”



宁德长公主笑着应了声“好”,有小厮一路跑了进来:“东宫内侍奉了太子妃之命,送来了赏给大爷洗三贺礼。”



宋墨和宋宜春都去宫里谢恩了,窦昭又做月子,宋大太太出面去道了谢,将东西捧了回来。



不过是对步步高升金锞子,可这是太子妃赏,意义不一样,稳婆捧手里,人都有些飘忽了。



众人少不得又是一阵贺喜。



蒋骊珠过来祝贺元哥儿洗三。



她曾帮着蒋琰打掩护,蒋琰看着她就觉得亲切,领了她去给陆老夫人和宁德长公主磕头。



蒋骊珠妙语连珠,逗得两位老人家不时开怀大笑。



蒋琰温顺地一旁给众人斟茶端水。



从英国公府回去路上,陆老夫人对宁德长公主感慨:“荣辱不惊,这才是世家女子气度,怎是父兄当个官或是家里有几个钱就能做到?”



蒋骊珠公公不过是个小小指挥使,丈夫是白身,她站众女眷间,却不卑不亢,淡定从容。



宁德长公主拍了拍陆老夫人手:“砚堂媳妇是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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