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祭司哪有这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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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祭司哪有这么温柔-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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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罗洛德只好乖乖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陈旧的木椅发出凄厉的哀号声,似是快撑不住罗洛德壮硕的身躯。

「他给你的压迫感不是来自于视觉上的吧。」日晓拉着以暮的头发,看着一绺不自然的平整发丝,「你这里怎么切成这样?真丑。」

「沾到东西了,洗不掉。」说这句话时,以暮挪了挪身体,若有似无地闪躲着罗洛德的视线,他啐了一声,「妳少管我。」

「你别像个还在叛逆期的男孩一样。」日晓拍拍环着自己身体的手臂。

「妳才别装出天真小女孩的模样,都一把年纪了……」

「我要保持童心未泯的心态啊!」

「用『童心未泯』这个词,那就是代表妳已经超过拥有『童心』的年纪了。」

当日晓与以暮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时,找不到介入点的罗洛德只好随意伸手翻翻桌上的书本打发时间。泛黄的书页很薄,装订处也有些脱落,让他翻阅时战战兢兢地。

里头文字与用词都颇为艰涩,左看右看,结论是完全看不懂,他盯著书本一阵子后便皱眉阖上。

「不要动我的书!」以暮察觉罗洛德的动作后忽然说道,音量比平常说话大了许多。

「啊……抱歉,我只是很好奇……」罗洛德连忙收回手,脸色一沉,「好像有人过来了。」

「喔,大概是来找我的人吧?」日晓悠哉地晃着双脚说。

「原来他们跑来跑去是在找妳?」罗洛德诧异地问道。

把神殿搞得一团乱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任何反省之意,她卷着以暮的金发笑着,「对呀,我对我的躲藏技术很有信心唷,我真想躲的话没人找得到我呢。连神殿的武僧们都没办法喔!」

「妳别仗恃着唯一能找到妳的人不在就为所欲为。」以暮哼道。

日晓皱着眉头,瞪了以暮一眼。后者满不在乎地讪笑几声。

「真是的……妳干嘛躲起来?」罗洛德开始觉得头痛了。

「因为我不想参加大神官回归的仪式,真是的……出门要办一次,回来也要,麻烦死了,那个很浪费时间又没必要,不能让我在门口喊一句『我回来啦』就好了吗?」

「没有这个例行仪式,那些在神殿内关到脑袋坏掉、不知变通的神官们就不知道妳回来了。」以暮仍不忘讽刺两句。

「那我以后回来就放个整个城市都看到的大烟火如何?」日晓也没有任何反省之意,「反正都要花钱,不如弄点让市民看得开心的东西。」

难怪整个日神殿都骚动不已,这两姐弟的自我中心也挺像的。罗洛德再度下了这个结论。

「日晓大人!您居然跑到这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老神官终于出现在敞开的房间门口,后头跟着几位大汗淋漓的神官与武僧,「唉……我们可终于找到您了……」看到以暮抱着日晓,他沉声喝道:「不可以对日晓大人无礼!快点放手!」再转头看到罗洛德,「你怎么进来的?你们把这家伙赶出去!」他对身后的武僧下了个命令,接着瞪着以暮,「又是你搞的……你能不能安分点?」

日晓跳下以暮的脚,脸上退去嬉闹的神情,变成带有不符合外观的威仪,从下往上指着老神官,「姐弟之间交流感情,何来无礼之说?另外这个客人是我带他进来的,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怪罪以暮?我平常是这样教你们的吗?我才一阵子不在神殿内,你们就忘了自己是侍奉主神的仆人,应该要有包容万物的胸襟?」

「是……万分惶恐……」老神官连忙弯下腰,也因为这样他没看到日晓对他扮的鬼脸,方才慑人气势立刻毁于一旦。

「好了,我要去处理杂务了,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我外出时把神殿搞成什么样子,你们两个慢慢聊吧。你们不准让人来打扰他们。」日晓走到罗洛德跟前,踮起脚捏着罗洛德的脸说道:「以暮的个性是直率了点,所以常常与人冲突,但他本性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恶劣。」

『直率了点』?罗洛德狐疑地瞄了以暮一眼,看到以暮有点狼狈地转开头。

「哼,真感谢妳还看得起我。」

「以暮!不准对日晓大人出言不逊!」老神官看到日晓扫过去的眼神,赶忙低下头,不敢作声。

日晓凑近罗洛德耳边,「他自己惧怕拥有的力量遭人滥用,所以为自己下了个条件——『只有值得信赖的冒险者,才能带走他』,记得……是『值得他信赖』的人才足以成为他离开日神殿的监护人。」她觑了一旁绷着脸的以暮,「我希望是你,你和以往来这里找他的人有决定性的不同。」

「是。」话说回来,什么叫做『决定性的不同』?罗洛德看到日晓不太正经的笑容,决定不要再追问。

日晓轻轻颔首,对罗洛德微笑——象是托付重要事物给信赖之人后的安心微笑——便领着老神官一行人离开。

陋室中的两人陷入尴尬的沈默好一阵子,以暮率先移开目光,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烦躁,径自走出房间,回到宽广的祭祀大厅,罗洛德只得无奈地尾随上去。

匆匆离去的神官忘记关上大门,正值傍晚的日光自外头斜射而入,把原本没什么照明的大厅染上橘红色。

以暮再度走到方才罗洛德与日晓进来时他站的位置——被布幔覆盖的雕像前,仰头望着它。

罗洛德没见过布下的雕像是什么样子,学着他抬头望去,看半天看不出个意思来,只好把视线放到以暮身上。他见对方没打算说话,也就默默凝视着那张板着的脸,直到那张脸出现些微情绪波动。

受不了这僵局跟罗洛德的视线,以暮恼怒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来干嘛?」他说话时仍没看罗洛德。

「我欠你的人情还没还完。」

「所以你是来还债的?不必了,我大人有大量,不想跟你计较。再见,门口在那里,慢走不送。」

罗洛德朝以暮凑近,后者僵硬地背过身去,「我想……再组一次佣兵团,我需要人手。」

神像前方的供桌上放着几个插着鲜花的花瓶,以暮拨弄着娇艳的花朵,「组团?你是没人能找了吗?看起来你还不懂我的游戏规则——结束一件工作我就会回神殿,不会和任何人建立起长期往来合作的关系,你要我去加入你的佣兵团?我只是个祭司!你是要我帮你在门口扫地吗?」

罗洛德抓住正在剥着花瓣的手,紧紧握在掌中,不让以暮把手抽回,「那些都是你自己规定的不是吗?是什么东西让你拒绝踏出去?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才没怕——你别在那里随便乱揣测我的想法!」以暮愤怒地吼道:「你也是一样!每个人都一样!看到我的力量就兴奋地凑上来!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大放厥词!」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愿意跟我说关于你的事情!你现在跟我说清楚啊!说明白你——既然不想出去,却又三不五时去镜厅窥看外面事物的心态是什么?」

「你还真清楚……是姊姊说的吧?她连这种事情都跟你说?」以暮转动手腕想挣脱罗洛德,但试了几都徒劳无功,他叹了口气,「你还真固执。」语气中蕴含的怒火稍减,他视线再次回到神像上,也不想管罗洛德仍旧死抓着自己,「也对,你是她第一个带到我面前的外人……哼……看来你很得『姊姊』的心啊。」金色眸子盯着没被抓住的另一只手,鲜少劳动与外出的手不像罗洛德那样黝黑粗糙,「你知道我的事之后……要做什么?有什么用?」

「当然是带你出去。」看以暮的情绪比较平静了,罗洛德松开他的手,但又往以暮身旁靠近了些。

「哼……等等可别哭着跑走。」感觉到身侧的热度,以暮显得有点不自在,盘起胳膊,「我的力量……从一出生就有了,而且……你也看得出来吧,太强了,强到我的母亲──在我刚满九岁的那一天──把我丢在日神殿。」想到那时的状况,以暮脸上闪过不愿给他人窥见的痛苦,「她推开我,死命逃走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哈哈……她在干什么呢?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只是追在她身后,不停地喊着……想要她回头……就算是一眼也好,或是一个拥抱……一句话……」

为什么呢?从未跟外人说过这么多往事的以暮,今天无法停下?

因为是这个男人吗?这个红发的男人有什么特别的?他只是个……外人。

愿意牺牲生命,保护以暮的外人──

以暮握住那绺被小刀削过的头发,不想再去思考那些烦人的事情,他现在只想找人一吐为快,「真好笑……明明就不想要这该死的力量……却又不得不依赖它……至少我可以用它来做我想做的事情。」

「但是你却不利用它离开神殿。」

「哼……离开神殿?为什么?外头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逗留许久的吗?我确实喜欢在镜厅看外头人们的蠢样,但那又如何?我看我的,他们依然过着他们的日子,我们没有任何一方会受到伤害──」

「你没有吗?你难道都不曾感到寂寞?」罗洛德的手搭上以暮的肩膀,「你从未向往过外头的一切吗?」

「有,但是那次我差点杀了在神殿照顾我到大的……几乎等同于我父亲的人。」以暮闭着眼,没想到自己居然连这些事都跟罗洛德倾诉,「曾经有人像你一样,进来神殿想说服我跟他出去,而我也被他说动……然后……呵,对方只是看中我的力量而已,他对我其他的事情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却看不穿,太天真了。」以暮两手一摊,呵呵笑着,「我受够了,虽然我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我还知道什么叫做感恩,我不希望因为我造成神殿人员的伤亡!你们这些外人要我为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人抛下这些抚养我长大的神殿——凭什么?」

「所以你很喜欢这里。」罗洛德比了一下大厅。

「即使神官们囉唆得要死,但这里吃得饱穿得暖,我为何不喜欢?」

「这里不自由。」

「我想出去房间就出去,哪里不自由?外头的事物对我来说就是玩具而已,有就玩,没有就算了,即使少了那些东西,我依然惬意得很。」

「你不想出去外面?」

「当然想,偶尔出门散步就好了。」

「你也对外头的事物没任何留恋?」

「都是身外之物。」

「看着我说,」罗洛德扳过以暮的身体,逼他面对自己,「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正眼看过我一次,你现在看着我说──你对外头一点感觉都没有!」

金眸第一次在罗洛德面前透露出明显的动摇,以暮咬牙抬头,直视罗洛德的双眼。

在看到那对焰红的眼睛时,以暮立刻就后悔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他硬是挤出言不由衷的话,「我对外面的任何事物……没抱持着任何的期望。」

这个祭司还真是顽固,但是罗洛德自己也是个执着的人,他绝不会轻易让这副德性的以暮从自己手中溜掉。下定决心的罗洛德扬起一个狡诈的笑容,「既然如此——」大手不知从哪拿出被血液弄脏的一撮金发,「你干嘛留着这个?还夹在自己时常阅读的书里面?真是特别的书签,上头的血……好像是我的。」临死前的最后一幕他可是印象深刻。

一看到那样物品,以暮立刻满脸通红,退了一步,靠在神像的供桌边。总是口若悬河的他竟说不出半个字,狼狈地咬牙偏过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居然胡乱拿我房里的东西……」

「你想出去。」罗洛德在以暮面前晃着头发,「老实一点。」这表情可真是破天荒的稀奇,他可要好好品味一番。

「哼……你这家伙也是本性恶劣,搞不好比我还糟糕。」被罗洛德逼得没有退路的以暮抢下头发,「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随意跟人离开,谁知道你们脑袋里打什么主意?哪天又——」

罗洛德扣住以暮的下巴,不让他转头,「我会保护你。」

「承诺每个人都会说,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

「你手上那不就是证据?」

握紧手上的金发,脑中浮现罗洛德躺在血泊中,毫无生命迹象的景象,以暮脸上闪过一丝掩不住的痛楚。

很好,这表情让罗洛德十分满意──显然以暮也不是对罗洛德真的那么无情。

「我想要足以托付性命的伙伴,所以我需要你。」

「我?托付性命?你确定?」以暮放声大笑,接着笑声嘎然中止,「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治疗?后援?还是……」仰起的脸上潮红尚未退去,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床伴?」

「你的分析能力很强,而且临场的判断力也够,更重要的是你敢开口……还有,」罗洛德干咳一声,这个词汇说出来让他汗颜,但他还是说道:「你很……善良。」

「善良?你在说笑吗?」

「一开始挑战黑龙那次,你很直接地点出我们不足的地方,其实你大可以收拾包袱离开,或是硬配合我们的节奏……结束这项工作,然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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