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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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4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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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炭笔在地图上勾勒几下,秦雷清清喉咙道:“沿着这条道。我们可以靠近到马蹄山东面二里地地方,趁夜色发动袭击后,再从西面离开。”说着用炭笔一比划道:“离开后一路向西,一直到白羊川一带重新集结。”

    说完将炭笔往图上一搁道:“记住我们的原则,骚扰为主,切记不可缠斗。”挤眼笑笑道:“这样的攻击将会至少进行五次,孤可不想到最后真成了孤啊。”

    凑在一边老实听话的伯赏赛阳闻言笑道:“叔,到时候俺陪着你。”他的营因为参加过上次的军演,这次便没有得到出征的机会毕竟在这种军演中,让队伍冲锋锻炼才是最重要地。不过为了更好地锻炼军官,除了必要的留守军官之外,京山军地中队长以上倾巢出动,悉数参加了此次军演。

    秦雷呵呵笑道:“这次不能用狼牙棒,你的威力可就小多了,别像上次一样,第一次冲锋就被拽了牌牌去。”

    伯赏赛阳狡黠的笑道:“俺把小牌牌贴身藏着,不把俺彻底打趴下,谁也抢不到。”一听就痛定思痛过的。

    等两人笑闹过了,石敢才沉声道:“王爷,用不用通知其他分队?”

    摇摇头,秦雷笑道:“用不着,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将领,可以自己做出判断,还是不要干扰得好。”说着扯过条军毯盖上,闭眼道:“抓紧时间休息,天黑以后行动。”

    石敢便去传达命令,许田则去安排斥候警戒伯赏赛阳则抱着木棍子呼呼大睡起来。

    高原上昼夜温差十分地大。可以让人真正做到早穿皮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太阳落山不久,秦雷便被冻醒了,望一眼蓝黑色的纯净天空,轻声嘟囔道:“什么鬼天气。”

    便听到石敢轻声笑道:“王爷醒了?”说着递上水囊粮袋,请他用晚膳。

    接过两个袋子,秦雷苦笑一声道:“这哪是吃饭呀?简直是遭罪啊。”所谓大漠孤烟直可不是开玩笑的,谁也不敢在这儿埋锅做饭,只能这样将就了。

    石敢闻言轻声:“要不换作战口粮吧?那个好咽。”

    秦雷摇摇头道:“那玩意儿太稀罕了。还是留着关键时刻用吧。”说着看一眼身周道:“再说大伙都吃这个,我怎么能搞特殊呢?”在平时,特权意味着受人仰视;在战时,特权意味着受人敌视。这是秦雷的行事准则之一。

    他便不再说话。拔下水囊的塞子,轻轻的举起来,让囊中的清水流进嘴里一点,滋润下快要冒烟的嗓子。

    舒服地叹口气,他又解开粮袋口的绳子,用里面的葫芦瓢舀一小瓢出来,。

    看一眼黄绿色的粮食粉末,秦雷不由干咽了口唾沫。仰头闭眼,将瓢里地东西倒进嘴里,顿时口腔就像被水泥糊住一样。连喘气都十分的困难这玩意儿太吸水。一下子就能把嘴里的吐沫全吸了去。却仍旧不喝水,鼓着眼睛使劲望下咽,直到实在挺不住,才往嘴里倒点水,缓解一下口中的旱情。

    然后再继续拿出吃奶的力气往下咽,等到挺不住的时候,再倒一点水。如是三次,便可吃完一顿饭。

    一切为了省水!

    这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此时的黄土塬仍然处于旱季,方圆几十上百里都难找到一点水。几个月前标注出的河沟也已经干涸了,这种状况会持续很久反正秦雷他们是等不着雨季了。

    也不说这附近完全没有水,比如说马蹄山上便有地下水,但那里也是太尉军的老巢。那唯一地水源便是太尉军不折不扣地克敌法宝。这也是大皇子选择盘踞在这方圆近二百里的黄土塬上,而不是南下祁山湿润地带的重要原因

    当发现太尉军来这招老虎不出洞时,秦雷便清楚,自己碰上劲敌了。对手的头脑无比清晰。他知道秦齐大战在即。昭武帝对这场胜利的渴望,是更甚于太尉大人的。道理很简单。如果没有那劳什子禁军元帅,统领禁军出征的,还会是太尉大人。所以皇帝想要夺得统领禁军的权力,就一定要取得禁军元帅的头衔。

    所以太尉军不需要出击,只要蹲在马蹄山上,静静的品尝着甘冽地泉水,等待着干的冒烟的对手出现便可以。

    兵法有云:动则生变,不动则不变,以不变应万变,稳中求胜。

    咬牙切齿的吃完饭,秦雷使劲咳嗽几声,晃晃水囊道:“还能喝三天。”

    “再加上备用的,一共还有八天的水量。”石敢轻声道。

    “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六天的时间。”秦雷微微皱眉,声音粗粝道:“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将对方赶出老鼠洞。”

    一刻钟以后,黑甲骑兵们整装待发,人衔枚、马缚口,沿着曲折拐弯地沟谷疾进。无需什么动员秦雷走在了最前头,这就是最好地动员。

    今夜月明星稀,在满天的星光下行进,甚至不需要打灯笼。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出山峁下,秦雷抬起了手。跟在后面的石敢赶紧停下脚步,也抬起手。同样的动作丝毫不差的向后传递着,不一会儿,整个队伍便停了下来。

    仔细的辨认下山坡上时断时续的白灰,那是打头阵的许田留下的痕迹,秦雷便在其指引下,小心翼翼的牵马上去。我们说过。这里地山坡直上直下居多,能找到一条可以让战马上去的道路并不容易。

    经过一段艰难的爬行之后,秦雷眼前忽然视线开阔,点点的马蹄山终于在望了。

    压住心头的微微兴奋,他便和前来接应的许田悄悄让到一边,为后面上来的队伍让出空当来。

    大概一刻钟以后,大概上来了一半队伍,许田轻声道:“巡逻队快来了。”这也算是大型战场机动了。在没有精确计时装备,只能看天约莫时间的情况下,误差是正常地,没有误差才不正常。

    秦雷想都不想。便断然传令道:“冲锋队形,十息以后向马蹄山冲锋!”又向山坡上命令道:“后面的队伍不必上来,直接到接应地点集合。”说完便翻身上马,加入了冲锋阵型之中。

    五、四、三、二、一!领头的沈乞心中默念五个数,便一夹马腹,当先冲了出去,他身后的黑甲骑兵也紧接着策马跟了上去。

    短暂地起步之后,马队便开始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还没有冲出半里地。便听到西边传来尖锐的警哨声,看来是被巡逻队发现了。

    那一阵急过一阵的警哨声,仿佛催人奋进的命令一般,让黑甲骑兵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便又冲出一里地去,山前营地外围的鹿砦已经清晰可见了。

    营中顿时锣声大作,枕戈待旦的太尉军赶紧冲出营帐、翻身上马、列阵迎敌,动作有条不紊,显然训练有素。他们并不担心敌人会马上冲进来,因为那三层鹿砦足以迟缓敌军。让自己有机会获得同样的冲锋速度。

    话说在这个禁止穿刺伤、锐器伤、钝器伤的演习中,用速度冲撞对方,便成了与骑兵作战的唯一办法。

    可黑甲骑兵不是一般地流氓,他们甚至没有越过鹿砦,便在外面向营内抛射虽然军演规定所有箭支不许有箭头,但没有规定不许带着火球。善于钻研并利用规则地秦大将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漏洞。他在摘除箭头的同时。命令兵士们在箭杆上绑上了油布

    什长举起火把,为呈扇形散开的属下点火。每点着一支。便有一支火箭射向太尉军的兵营之内天可怜见,天干物燥啊

    还没等太尉军整好队形,几百支火箭便射了进去,等他们冲出来的时候,营内已经四处着火,倒是照的四下通亮,彻底不用打灯笼了。

    黑甲骑兵仍旧在那不紧不慢的射着,等太尉军靠近了,才不紧不慢的收起弩箭,甚至还有闲心跟对方远远打个招呼,,这才呼啸着离去。

    而太尉军那群恼羞成怒的骑兵,却只能放缓速度,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远遁因为那恐怖无比地三层鹿砦,又反过来成了他们这方的拦路虎了。

    等着队伍小心翼翼的绕出来,只能望着西边卷起的烟尘破口大骂、沾沾嘴上便宜大殿下严令,部队不准过度追击,违令者军法从事。

    骂了一会儿,也没人还口,骑兵们无趣的住了嘴,怏怏的转回营中,加入灭火的队伍。

    好在大殿下有先见之明,在营帐间设立了隔火带,更是把粮草库等要紧设施藏在最深处,所以大火虽然烧地凶,却没有长久也就是烧了五分之一地营房吧。

    救完火,满面尘灰的兵士们也累积了,纷纷回营休息。那些无家可归地也懒得再设帐,便挤在一起大睡起来,想先撑过这一夜再说。

    就连大殿下也是这样想的。

    但他们显然对秦雷的作战风格并不了解除了特别拉风之外,他的风格就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兵不厌诈正是他的兵法哲学。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纵观他的历次行动,那是从不在响晴薄日、能见度良好的时候动手,除了折射出此人心里不太光明之外,还能体现出此人对正面交锋的莫名反感。

    以他的观点来看,在没有把敌人彻底玩残玩废、玩疯玩傻、削弱到不能再削弱之前,应该尽量避免决战的。

    在他的字典里,胜利就是胜利,从来没有胜之不武一说。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四八四章 麻雀战
    也许是军官出身的缘故,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上,秦雷做得很好。他只给四支小分队指定了行动目标引蛇出洞,却没有干涉他们的具体行动方案。当然,这也与他充分了解领兵军官的素质是分不开的。

    他的京山军分为五队,除他带领自己的黑甲骑兵之外,杨文宇、皇甫战文和沈青也各带一支分队,这三人无论从资历和能力上,都完全胜任。但最后一支军队,却是由石勇和常逸联合统领的这两人中,石勇不乏人望、却从未有过独自领军的经验;而常逸倒是经验丰富,但在京山军中威望不足,秦雷让他俩联合领军,便是要他们取长补短,共同完成任务。

    当太尉军军营火光四起的时候,石勇和常逸便带着队伍,在马蹄山以北不到五里的山峁下潜伏,他们原本就想趁夜发动奇袭,不想却被兄弟部队抢了先。

    “怎么办?”石勇沉声问道。他明白自己的长处在训练,不在指挥。是以虽然是主官,却仍把指挥权交给了常逸,自个则低调的为其保驾护航。

    常逸也是几经起落、饱尝冷暖的将领,对于王爷能给予重生的机会,他是铭感五内的,所以也收起了往昔的傲气。当他以温和的态度对待别人时,便更能感受到石勇的那种宽厚大气,因此两人很是合得来。

    朝石勇呲牙笑笑。他轻声道:“大人,我们得等等了。”说着又解释道:“王爷地宗旨是袭扰战,人数并不是关键,节奏才是最重要的。”

    石勇虚心请教道:“节奏这个词,我倒是在课堂上听过,却有些糊涂,总觉着有点玄虚。”

    “没什么玄虚的,”常逸轻笑道:“好比我们吃饭。要先伸筷子、夹菜、再收筷子、吃菜,这四步连贯做下来,才能顺利的吃到盘中菜。而这些动作的循环往复,就叫节奏。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被干扰。节奏就被打乱了,我们便没法吃饭了。”

    石勇点点头,听常逸继续道:“对一支军队来说,有严格的作息制度,何时起、何时餐、何时训、何时息,都是有着固有规律的,这种规律就是节奏。积年累月下来,这节奏根深蒂固,如果我们将其彻底破坏掉,这支军队便会心浮气躁、士气低落、犹豫疲惫、不堪一击。”

    石勇若有所悟的轻声道:“看来在决战之前。应该尽量打乱敌人地节奏。”

    常逸颔首道:“正是如此。”说着用马鞭一指南面火光通亮的山峰:“方才兄弟部队的攻击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正好在敌军刚刚入睡地时候发起。这样可使敌军半时辰的睡眠完全无效,且肝火上升,心浮气躁。再看这火势,大概还能再烧大半个时辰,即使我们不再攻击,他们明日也会十分的疲倦。”

    “那我们还攻击吗?”石勇沉声问道。

    “要攻击。”常逸坚定道:“一次不足以令其疯狂。”

    “现在就出发吗?”

    “不行,现在是对方警惕性、战斗力最强的时刻,我们讨不到好处的。”常逸摇头道:“一个时辰以后,咱们再去唤他们起床。”

    说完扯过军毯。对石勇道:“大人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在这种靠近敌军的危险区域,睡袋是禁用的。

    石勇摇头道:“你们休息吧,我来组织岗哨。”

    常逸朝他笑笑,便闭目入睡。

    巡视完紧挨着入睡的士兵,石勇便爬上山坡,裹着军毯,静静的注视着寥廓的黄土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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