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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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 第6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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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显然是准备和谈的信号啊,在抱佛脚、求解脱之余,兴化帝把当初撺掇他开战的上官丞相揪出来。给他个钦命安抚使的劳什子名头。一脚将其踢出上京城,让他去跟秦国谈判。至于国政。便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弟弟融亲王。

    知道这就是被逐出权利圈的信号,上官云鹤并不感到多留恋谁愿意在一艘满是破洞的船上航行呢?但一想到自己一生的心血付诸东流,他就心痛地喘不过起来。

    怀揣着满腹的心事,上官云鹤在秋风起时离开了上京城。随行的儿孙劝他放开心怀,不要因此气坏了身子。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是让老丞相睡不安寝、食不下咽、恨不得提起三尺青锋,杀尽那些欺上瞒下的小人,再一剑把自己给捅死!

    虽然这些年因为年迈体衰,无法再出巡,但退回到六七年前,他还是每年尽职尽责的巡视全国,平时也密切关注来自地方的民生报告。在他的印象中,虽然这个国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虽然老百姓日子过地很艰难,但大抵是有衣穿、有饭吃地,万不至于像眼前这般情形…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生可以如同地狱一般!在看过了无数百姓沿街乞讨,卖儿卖女,只求能够多吃一顿,多活一天的惨象后,上官云鹤仰天长叹,老泪纵横道:“老夫读史书,常笑晋惠帝何不食肉糜?之言为千古笑柄,殊不知我不过是在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他出身齐国地顶级世家,从出生就注定锦衣玉食、前程似锦,纵使有这样那样的风波坎坷,但这种天生的优越却始终没有抛弃他,让他无法体会老百姓的艰难困苦,甚至一直固执的以为,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粮食,就不会饿死人!

    直到现在他亲眼目睹之后,才明白了这样一个真理原来一旦农民不种庄稼,地里就不会出产粮食,粮食就会变得价比黄金!百姓可以没有钱财,但不能不吃粮食所以无论再贵都要买!当他们把这些年积攒的钱财都花光了,就会开始变卖家产,从家具、房子到老婆,孩子,到了卖无可卖,就会去扒树皮,树皮扒完了,就去吃观音土,而观音土无法消化,吃到最后,人就会死,死的时候肚子会胀得很高!

    他也终于明白,原来易子而食这种人吃人的掌故,并不是传说中的荒诞,而是老百姓在生死挣扎时,不得不做出的选择;在看到那些倒毙在街头,被剔去四肢上的肉的尸体时,他在停止呕吐之后,也会想这些人生前是不是也有过妻子、丈夫、孩子,是不是也曾有过一个欢笑的生活,一个幸福的家

    “为什么以前看到的都不是这样?”当抵达最近的官府后,上官云鹤怒气冲冲的换上官袍,亲自造访地方官,疾声质问道:“情况严重成这样,为什么还要报平安呢?”

    地方官颇为尴尬的望着他,心说:您以前是当权的丞相,到下面来谁还敢给您看真相啊?还不知怎么粉饰太平呢。当然话不能这么说,他只得不紧不慢道:“老相爷有所不知,这都是秦国的诡计,他们用高价在我国内收购麝香、鹿茸、丝绸、茶叶这些个奢侈品,又常年用低价贩卖粮食给我们。引诱着咱们齐国上下纷纷养鹿养麋,就连一般百姓也拔掉庄稼,种起了茶树桑树。日子一久,我们的耕地减至原先的两成不到。”

    这官员倒有几分头脑,说起来还是头头是道,显然是为此事伤身好久了。他小心看一眼上官丞相,这才接着道:“结果战端一起,秦国便禁止一粒粮食流入我齐国,一下子便掐断了我们的粮路有钱也买不到、现种又来不及,这才造成今天的局面。”

    “难道百姓不知道趁着米贱储存粮食吗?”上官云鹤的气势萎靡了许多,声音低沉的问道:“这才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就像遭灾几年了一样。”

    “百姓是储存了粮食。”官员终于按捺不住嘲讽道:“可都被朝廷强行征去做军粮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六七五章 战争还是和平?
    在秋风萧瑟、万物肃杀的九月里,上官云鹤抵达了黄河边,这一路上对他的冲击之大,足以将其一生建立起来的信念和信心彻底摧毁。

    到了大河边,他又悲哀的发现,原先如齐国腰带一般的滔滔黄河,已经彻底落入了秦国人的手中江面上飘着的大小船只,无论是军船还是民船,都要悬挂一面写着华夏的旗帜,而且这面旗帜的底色是黑色的。

    武成王尚黑,这是众所周知的。

    “为什么要悬挂这面旗?”见前来迎接的齐国官船也挂着这种黑旗,愈加沉默寡言的老丞相终于忍不住问道。

    “哎,老相爷有所不知。”迎接的地方官也觉着面上无光,小声道:“秦国的水军控制了河面,并宣称两国正在交战状态,会攻击一切没有悬挂识别旗的船只。”说着一指那面黑旗道:“要想在河上走,就得挂这玩意儿,下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这也太霸道了吧?”上官云鹤的儿子上官龄低声道。

    “这才哪到哪?”叹口气,那官员大倒苦水道:“从上个月开始,秦国人就开始在河南各州府清点人口,厘定税率,还毫不客气的颁布了最新的法令,说原先的统统作废了。”

    “太放肆了!”上官龄忍不住拍案道:“明明已经答应,在和谈结束前不再占领我大齐的一寸土地,你们就这样忍受秦国人出尔反尔的无耻之举吗?”

    “不忍又能怎样?”对于上官龄的责难,官员并不买账,闷声道:“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整个大河以南已经没有成建制的军队,我们拿什么跟人家抗?”

    “当地百姓就任由秦国人鱼肉,没有揭竿而起吗?”上官龄的底气已经不足,不过是为了面子在强撑罢了。

    “别指望那群有奶便是娘的愚民!”官员哂笑一声道:“他们早被秦国人的小恩小惠收买,已经忘了自己还是齐国人了。”

    “什么样地恩惠?”一直沉默地上官云鹤突然出声问道。

    “无非就是量量田、减减税什么地。”官员小声道:“反正都是些邀买人心之举。”

    “必然不会持久。”上官龄纷纷插言道:“就等着翻脸不认账地时候吧。”

    “可秦国武成王命人在各州府县城。都竖起了数丈高地石碑。把他地新法令刻在上面。又让人给老百姓反复念叨。说什么一百年不变之类地。”官员苦笑道:“反正老百姓挺信他地。这帮愚民啊。真是好糊弄。”

    “这么好糊弄我们都没糊弄好!”上官云鹤沉声道:“还有什么资格说人家愚?”他突然地发作使气氛变得尴尬起来。谈话便进行不下去。那官员又勉强陪着说了会儿话。就随便找个托词进了船舱。把上官云鹤父子晾在门口。

    上官云鹤也不以为意。他扶着栏杆站在船沿。膝盖以下已经被溅起地浪花打湿。他却浑不在意。只是将视线投向遥远地东方只见那浑浊地河水滔滔东逝。最终一定会汇聚到浩瀚地大海里。而齐国地命运又将走向哪里呢?

    等他到达官渡口,再在秦军的引导下到达虎牢关时。已经是当天夜里了。秦军对他们一行还算客气,细心的安排营帐饮食,一切都没有怠慢。虽然满怀心事。但一路上的颠簸劳累,还是让上官丞相倒头便睡,一觉到了天亮时分。

    第二天一早,他是被帐外地争执声吵醒的,凝神倾听,却是自己的儿子在跟人争吵,只听上官龄道:“我们要去地是虎牢关,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作甚?”

    “这里就是虎牢关。”一个带着浓重关西口音的男声道:“我们几十万大军驻扎于此,难道还能是别处?”

    “骗谁玩呢?你说这是虎牢关。那关城在哪呢?”上官龄气哄哄道:“我齐国在此营建二百多年的千古雄关,难道插翅膀飞了不成!”

    “可以这么说吧。”那秦国人冷笑道:“我们帅王请下神罚,将你们那劳什子虎牢关给送上天了喏,那条大道边上的两座黑山,就是你们虎牢关的旧址。”

    “拿我当三岁孩子不成?”上官龄愤愤道:“我要见你们王爷!”

    “候着吧,王爷有功夫了自然会见你。”

    “龄儿”上官龄还要发作,却听里面父亲叫自己,只好愤愤的一甩袖子进了帐篷。

    “父亲您也听见了,我看秦国人就是要欺负我们。”一边扶起父亲。上官龄一边气呼呼道:“拿我们当猴耍了。”

    “据为父所知,虎牢关确实在转眼之间化为一团灰烬。”上官云鹤轻叹一声道:“弱国无外交,稍安勿躁吧小子。”上官龄这才无话可说,在那里憋着生闷气。

    打那天后,齐国的使节团便在秦营里住下了,每天有吃有喝,还没人打扰对于使团这种工作性质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上官云鹤等人自然是万分焦急,每日与秦军官员交涉。却总是得到同样的三个字等着吧。

    真正的望断秋水、度日如年啊到十月里。国内传来一个惊人地消息:秦军在三江口一带大败于南楚水师,其南线最高统帅楚国公、镇南元帅伯赏别离重伤不治。秦国南线危在旦夕!

    上官云鹤顿觉拨开乌云见日出,弯道金光照大地。嘿嘿,秦国小子们,这些难受的的该是你们了吧!

    按照他的想法,秦国现在应该立刻向齐国求和,然后集中精力挽回南线的败局。

    一念至此,老丞相那受尽鸟气的身子板又硬朗起来,他给秦国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见不着你们王爷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出他所料,果然翌日便得到了准信王爷明天见你们。

    下个翌日一早,上官云鹤抖擞精神,换好冠服,手持旌节,在秦国军官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期待已久的中军大帐。

    进去大帐老丞相颤巍巍一拱手道:“外臣齐国丞相、钦命安抚使上官云鹤参见王爷。”

    “哈哈哈哈,”那上座的王爷发出粗豪地笑声道:“快给上官丞相看座。”

    “谢王爷。”借着往胡凳上坐的势头,上官云鹤自然地往堂上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盔甲的中年将军坐在答案后,正两眼微眯的望着自己。

    不对呀,秦雷好像没这么老吧?上官云鹤不禁沉吟道:“敢问殿下可是大秦武成王?”

    “武成王是我兄弟。”那威武雄壮的将军呵呵笑道:“我是他大哥勇亲王。”

    “原来是勇亲王殿下,外臣失礼了。”上官云鹤微微欠身,算是赔了不是,但脸上的失望之情还是恰到好处的表露出来:“您的身份同样尊贵,原本跟您谈也是可以的,但我们陛下地圣旨中明令必须与武成王殿下谈判,您看是不是派人把他找来,咱们一起谈一下啊?”

    秦雳摇头笑道:“很不巧啊,我五弟已经离开虎牢关了,你见不着他了。”

    “离开了?”上官丞相神色一动,马上联想到那条消息,状做不经意道:“也是,贵国南线出了那么大地事儿,是得武成王亲自去处理啊。”他这就是说你秦国现在是狗熊钻烟囱,顾头不顾腚了,所以最好别再端着了。

    “呵呵,消息挺灵通啊。”秦雳轻抚着案上的头盔,慢悠悠道:“不光是他,连我也要出发了。若不是你死乞白赖非要见见我,现在说不定都到汜水了。现在见也见过了,别无所求吧?”

    上官云鹤心里这个气啊,面上仍一团和气道:“既然武成王离去了,那他一定授权勇亲王跟敝国谈判了吧?”

    “谈判?”秦雳哈哈大笑道:“我除了打仗啥都不会,五弟怎么会让我谈判呢?”

    “这么说您没有权力替贵国谈判缔约了?”上官云鹤沉声问道。

    “那是当然。”秦雳笑着起身道。

    饶是上官云鹤宰相城府,在感觉被耍了之后,也依然面皮发紧,微微不快道:“莫非王爷招老夫来,是专为消遣不成?”

    “你这老儿好不讲理。”秦雳瞪眼道:“分明是你求爷爷告奶奶,非要见秦国王爷一面,我这才抽空回来满足你地愿望,”说着一晃醋钵大小的拳头,狠声道:“若不是看你一把年纪、瘦如麻杆,非要好生教训一顿不可。”说着带上头盔,大步往外走去。分割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六七六章 疯子秦雷
    上官云鹤一回想,自己还真的说是要见你们王爷,这位可不也是秦国王爷吗。虽然明知是对方狡辩,但他还偏偏无言以对。老人正在自责间,却见勇亲王已经快走到帐门口,他终于顾不得方式,高喊一声道:“请问王爷,难道你们想两线开战吗?”

    秦雳果然站住脚,满脸凝重的回过头来,一步步紧逼着上官云鹤,猛兽一般的盯住他,一字一句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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