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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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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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您坐下,”达尔大尼央递给年轻人一把椅子,同时说道。
  这个人从达尔大尼央手上拿过椅子坐下。他脸色灰白,不过显得很镇静。在离他三步远地方,阿拉密斯移拢了三把椅子给达尔大尼央!波尔朵斯和自已坐。
    阿多斯走到一个角落里坐,那是房间坦最远的角落。他好像决心坐着不动,做一个全部过程的旁观者
  达尔大尼央的左边坐看波尔朵斯,右边坐着阿拉密斯。
  阿多斯似乎很颓丧。波尔朵斯焦躁不安地直搓手。
    阿拉密斯薇笑着,紧咬嘴唇,咬得血都要流出来了。
  只有达尔大尼央一个人克制主自己,至少从表面上着是这样。
  “摩尔东特先生,”他对这个年轻人说,我们花了那么多天时间彼此迫逐,现在命运使我们聚集在一起,对不起,让我们来谈一谈吧。”

'注'
514 即克伦威尔,1653年他建立军事独裁统治后,任“护国公”。
515 见《三个火枪手》下册,摩尔东特的母亲米莱狄在阿尔芒提埃尔被达尔大尼央等处决。

第二十七章  交谈

    摩尔东特这样意外地给捉住了,他在上楼梯的时候,头脑里还是昏沉沉的,没有清醒过来,所以无法好好思考。他最初的明显的感觉就是惊讶,不安,全身都感到无法抵档的恐惧,因为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又是比他强有力的仇人抓住了他的胳臂,而他在这时候还以为这个仇人在别的地方忙别的事情。
    但是,他一坐下以后发现对方不管出于什么动机给了他一个喘气时间,他就集中起他的各种想法,同时恢复他的体力。
    达尔大尼央的炯炯有神的眼光,没有吓坏他,可以说反而在刺激他,因为,这个眼光,虽然像燃烧着威胁的火,把他从头望到脚,但是在憎恨和愤怒中却显得坦率。摩尔东特准备抓住一切可以使他摆脱困境的机会,或许利用武力,或许使用诡计,他缩成一团,像一头躲在洞穴里走投无路的熊,用看上去一动不动的眼睛望着追捕它的猎人的每一个动作。
    这时候,他的眼睛迅速一扫,落到了佩在腰上的结实的长剑。他很自然地把左手按在剑把手上,再将剑挪到右手能拿到的地方,然后照达尔大尼央的要求的那样坐好。
    达尔大尼央无疑是在等待对方说出什么咄咄逼人的话,好开始一常∩笑的或者是讨厌的谈话,他十分希望有这样的谈话。  
    阿拉密斯声音十分低地对自己说:“我们就要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波尔朵斯咬着他的小胡子,喃喃自语:“该死,踩死这条小毒蛇可是轻而易举的事!”阿多斯躲在房间角落里,一动不动,脸色发白,像大理石浮雕一样,他虽然待着不动,自己也觉得前额在直流汗。
  摩尔东特却一言不发。等到他完全有把握可以随时拔出剑的时候,他便很镇定叉起双腿,静静地等待着。
  这种沉默的场面不可能再延长下去,因为那会变得很可笑。达尔大尼央清楚这一点。他刚才叫摩尔东特坐下来,好进行交谈,因此他想还是让他先开始这场谈话。
  “我仿佛觉得,先生,”他带着叫人难堪的有礼貌的口气说,“您衣服好像换得很快,就像我见到过的意大利哑剧演员那样,他们是马萨林红衣主教先生从贝尔甘姆516请来的。您去法国旅行的期间,他肯定带您去看过他们的演出。”
  摩尔东特一句话也不回答。
  “刚才,”达尔大尼央继续说,“您化装成了,我想说是扮成杀人的凶手而现在……?”
  “而现在,相反,我看起来像是穿了一个将被处死的人的衣服,对不对?”摩尔东特用镇静而又生硬的声音说。
  “啊!先生,”达尔大尼央回答说,“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您是在和几位贵族在一起,而且您身边佩着一把好剑!”
  “先生,天下没有一把好剑能抵得上四把剑和四把匕首的,还没有算上你们的等在门外的同伙的剑和匕首。”
  “对不起先生,”达尔大尼央说,“您弄错了,在门外等着我们的不是我们的同伙,是我们的仆人。我一定要把真情实况完完全全说清楚。”
    摩尔东特不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使他的嘴唇皱起来,显出嘲弄的神情。
    “不过,要说的不是这些,”达尔大尼央继续说,“我问到我原来的问题上来。刚才我很荣幸地请问您,先生,为什么您要改装。我觉得面具对您挺合适,灰白胡子也和您太相称了。至于那把您用来那么出色地砍了一下的斧头,我相信此时此刻不会不配您的胃口的,为什么您把它丢掉了?”
    “因为在我想起阿尔芒提埃尔的那一幕的时候,我想到我要找四把斧头,而不是一把,既然我会在四个刽子手包围当中。”
    “先生,”达尔大尼央回答道,他的态度极为镇静,虽然眉毛稍稍动了动,说明他禁不住还是有些激动,“您尽管作恶多端,罪行累累,但是毕竟年纪太轻,所以我对您的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根本不放在心上。毫无意义,是的,因为您刚刚提到的阿尔芒提埃尔的事情和眼前的情况没有丝毫联系。的确,我们当时没有给令堂大人一把剑,请她和我们斗剑,可是对您来说先生,您是一个会挥匕首玩手枪的年轻骑士,正像我们见到过的那样,而且现在您佩着这样一把长剑,所以人人都有权向您提出给予交手的荣幸。”
    “啊!”摩尔东特说,“难道您想进行一次决斗吗?”
    他站了起来.两眼冒火,就像他已经预备好立刻响应挑战似的。
    波尔朵斯也站了起来,就和每次遇到这种动刀动枪的事一样,做好了准备。
    “且慢,且慢,”达尔大尼央依旧很沉着地说,“我们不用急,因为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指望事情要办得合情合理。亲爱的波尔朵斯,请您再坐下来,您,摩尔东特先生能不能平静平静。我们就要用最好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我要和您坦率地谈一谈。摩尔东特先生,您承认不承认您非常想把我们全都杀死?”
  “对,全都杀死,”摩尔东特回答道。
  达尔大尼央转过身来,对阿拉密斯说:
  “这真是极大的运气,亲爱的阿拉密斯,您得同意这一点,摩尔东特先生连法语中最微妙的地方都能听得懂;至少,在我们之间就不会发生误会,我们将尽善尽美地处理妥当的。”
  然后,他又对摩尔东特转过身子,说:
  “亲爱的摩尔东特先生,我要告诉您,这几位先生会回报您对他们的美好的感情的,他们非常高兴也能够杀死您。我还要告诉您的是他们很可能杀死您,不过,他们会做得完全符合正大光明的贵族的身分,要证明吗,这儿可以给您最好的证明。”
  说着,达尔大尼央把他的帽子丢到地毯上,把他坐的椅子向后推到墙跟前,再对他的几个朋友做了做手势,要他们和他一样做,然后他带着纯粹是法国人派头的优雅的姿态向摩尔东特行了一个礼,说道:
  “听从您的吩咐,先生,因为,如果您对我请求的决斗没有异议的话,那么,请原谅,由我先开始吧。我的剑要比您的短,这是事实,可是这算不了什么!我希望我的胳臂能弥补剑的不足之处。”
  “等一等!”波尔朵斯走上前来,大喝一声:“由我开始,不必多说废话了。”
    “波尔朵斯,对不起,该我来,”阿拉密斯说。
  阿多斯没有动一动,就像一座雕像一样,甚至他的呼吸也似乎停止了。
  “先生们,先生们,”达尔大尼央说,直请你们放心,有轮到你们的时候。你们瞧这位先生的眼睛,能看到它透露出的对我们的仇恨,再看看他拔剑出鞘是如何灵活,不妨再欣赏欣赏他如何小心翼翼地向四周寻找,看有什么障碍会影响他朝后退。怎么样!这一切难道还不能向你们证明摩尔东特先生是一位击剑的高手吗?只要我无力招架,你们很快就会接替我。你们像阿多斯一样待在自己的位子上,我不用过多地关照你们要和他一样安静。让我带头先比。还有,”他继续说,同时用一个可怕的动作拔出剑来,“我和这位先生有特别的帐要算,我要开始了。我希望这样做,我愿意这样做。”
  这是达尔大尼央第一次对他的朋友说这样的话。以前他只是在头脑里想着它们,没有说出来。
  波尔朵斯向后退,阿拉密斯把他的剑放到胳臂底下,阿多斯依旧待在原来的阴暗的角落里,但是并不是像达尔大尼央说的那样安静,而是喘息着,透不过气来。
  “请把剑放回鞘里去,骑士,”达尔大尼央对阿拉密斯说,“这位先生可能会误会您的意思。”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摩尔东特说:
  “先生,我等着您呢。”
  “我呀,先生们,我很钦佩你们。你们争着谁先对我动手,可是却不和我商量一下,而我认为,这件事情和我多少是有点儿关系的。不错,我恨你们四个人,不过恨的程度有深有浅。我希望把你们四个都杀死,可是我杀死第一个人的机会比第二个多,第二个又比第三个多,第三个又比最后一个多。我要求有权挑选我的对手如果你们不肯给我这个权,那就杀死我吧,杀死我吧,我不交手了。”
  四个朋友互相看了看。
  “他说得对,”波尔朵斯和阿拉密斯一同说道,他们都希望能选中自己。
  阿多斯什么也不说,达尔大尼央也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表示同意。
  “那好!”摩尔东特说,在这座神秘的房子里是一片深沉而庄严的寂静,他的声音因此特别响亮,“那好!我在你们中间挑选我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自以为很配得上叫做拉费尔伯爵,让别人叫他阿多斯的人!”
  阿多斯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脚下仿佛被弹簧弹起来一样,他长久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现在开口说话了,可是他的话却使他的朋友大吃一惊。
  “摩尔东特先生,”他摇着头说,“在我们俩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决斗,您把要给我的荣誉转送其他人吧。”
  他又坐了下来。
  “啊!”摩尔东特说,“这儿已经有一个人害怕了。”
  “该死的东西,”达尔大尼央大声叫着,向那个年轻人扑过去,“谁在这儿说阿多斯害怕啦?”
  “让他说去,达尔大尼央,”阿多斯说,同时露出忧伤而又带着轻蔑意味的微笑。
    “阿多斯,这是您的决定吗?”这个加斯科尼人说。
  “是不能改变的决定。”
  “很好,我们不要再说了。”
  然后,他转身对摩尔东特说:
  “您已经听见了,先生,拉费尔伯爵不愿意接受和您交手的荣幸,请您在我们当中挑选一个人代替他。”
  “既然我不和他决斗,”摩尔东特说,“那么再和谁交手对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了。把你们的名字写在纸条上,放在一顶帽子里,由我来随便摸吧。”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达尔大尼央说。
  “的确,这个法子解决了一切问题,”阿拉密斯说。
  “我怎么没有想到,”波尔朵斯说,“可是这非常简单呀。”
  “来,阿拉密斯,”达尔大尼央说,“请您替我们写一写,用您的秀丽纤细的宇体.以前您曾经用这种字体写信给玛丽·密松,通知他这位先生的母亲想派人杀死白金汉爵爷517。”
  这次新的攻击.雁尔东特忍受了下来,连眉头也不皱一皱。他直挺挺地站着,叉起双臂,就像一个人处在同样的情况能够做到的那样冷静。如果这不是出于勇敢,至少也是出于自尊心,因为两者是非常相似的。
  阿拉密斯走到克伦威尔的书桌跟前,撕了三张同样大小的纸条,在第一张上写上他自己的名字,在另外两张上分别写上了他的两位同伴的名字,然后就这样打开着给摩尔东特看。摩尔东特却看也不看,点了点头,表示他完全信任阿拉密斯,接着,阿拉密斯一一卷起来,放进一顶帽子里,递到这个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把手伸进帽子,抽出三张纸条中的一张,然后根本不看一眼就轻蔑地放到桌子上。
  “啊!小毒蛇!”达尔大尼央喃喃地说,“我情愿放弃任何晋升为火枪队队长的机会,让这张纸条上是我的名字。”
  阿拉密斯打开纸条,可是,不管他装得多么镇定和冷静,还是听得出因为仇恨和渴望是他的名字.他的嗓音在颤抖。
    “达尔大尼央!”他高声念道。
  达尔大尼央发出一声高兴的叫声。
    “啊!”他说,“老天的确公正啊!”
  按着,他转身对摩尔东特说:
  “先生.我希望您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吧?”
  “没有,先生,”摩尔东特说,同时拔出剑来,把剑尖顶着他的长统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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