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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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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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愿意有诗才的话,阿多斯,”阿拉密斯说,“我完全相信您一定会比可怜的瓦蒂尔先生的成就来得大。”
    阿多斯微微笑了笑。
    王后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因为她一听到大厅里有响动,就亲自走到房间门口,迎接她在逆境中的几位对她忠诚的臣子。
  “欢迎你们,请进来,先生们,”她说。
    几个贵族走进去,开始时一个个站着,王后用手示意,要他们坐下,阿多斯第一个照做了。他显得严肃,冷静。可是阿拉密斯却非常激动。王后所处的困境使他恼怒。他仔细观察他又见到的各个悲惨的迹象。  
    “您在欣赏我的豪华环境吗?”昂利埃特夫人用忧郁的眼光朝四周望了一下,说。
  “夫人,”阿拉密斯说,“我请求陛下原谅,不过我看到在法国的宫廷里这祥对待亨利四世的女儿,无法抑制住我的愤怒。”
  “这位先生不是骑士?”王后问温特勋爵。
    “这位先生是埃尔布莱神父,”温特勋爵答道。
  阿拉密斯脸红了。
    “夫人,”他说,“我是神父,这是真的,不过我这样做是违反我自己的意愿的,我从来也没有对小领子爱好过:我穿的长袍一直只扣上一只钮扣388,我无时无刻不在准备重新成为火枪手。今天早上,我不知道是要荣幸地前来觐见陛下,所以我穿了这一身衣服,可是陛下会看到我是一个最忠心耿耿的人,不论陛下交代我什么任务。”
  “埃尔布莱骑士先生,”温特说,“是路易十三国王陛下的最勇敢的火枪手中的一位,夫人,我已经时您说起过……”然后,他向阿多斯转过身来,继续说,“至于这一位先生,就是高贵的拉费尔伯爵,陛下对他的崇高的声望是非常熟悉的。”
  “诸位先生,”王后说,“在几年以前,我四周有的是贵族,军队,财宝,我只要举一举手,人和钱都会为我使用。今夭昵,你们看看我的周围,你们准会感到惊奇;可是,为了完成一个能够拯救我的生命的计划,我只有温特勋爵一个人,一位有二十年友情的朋友,你们,两位先生,我是第一次见到,我只知道你们是我的同胞。”
  “夫人,这就够了,”阿多斯深深鞠了一躬,“如果三个人的生命能够拯救您的生命的话。”
    “谢谢你们,诸位先生。可是,请听我说,”她继续说下去,“我不仅是最悲惨的王后,而且是最不幸的母亲,最悲伤的妻子。我的孩子中至少有两个,就是约克王子和夏洛蒂公主,离开我很远,现在处在野心家和敌人的迫害底下,我的丈夫查理国王在英国过着痛苦的生活,对你们说,他一心希望早点死去,恐怕也不过分。先生们,这就是他派温特勋爵送给我的信。你们拿去读吧。”
  阿多斯和阿拉密斯不敢接信。
  “读吧,”王后说。
  阿多斯高声读起这封我们已经知道内容的信,在信里查理国王请求法国能够接待他。
  “结果怎么样呢?”阿多斯读完了信,问道。
  “结果吗,”王后说,“他拒绝了。”
  两个朋友相互笑了笑,笑里含着轻蔑的意味。
  “现在,夫人,应该做些什么事?”阿多斯问。 
    “您对这祥的不幸是否有些同情?”王后激动地说。
  “我很荣幸地请求陛下告诉我们,说您希望埃尔布莱先生和我为您怎样效劳,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啊!先生,您确实是一位高尚的人!”王后用充满感激之情的嗓音大声说道。温特勋爵朝着她望,他的眼神好像在对王后说:“不需要我担保他们了吗?”
  “先生,您呢?”王后问阿拉密斯。
    “我吗,夫人,”阿拉密斯回答说,“伯爵先生不管去哪儿,即使去死,我都会跟随他,而且不问他出于什么原因;可是,说到为陛下出力,”他露出以往年轻时代的优美神态望着王后,又说道,“那么,我要走在伯爵先生前面。”
  “先生们,太好啦!”王后说,“既然是这样,既然你们都愿意忠诚地为一个所有人都不理睬的可怜的公主出力,那么,下面就是要请你们帮我做的事。国王现在独自一人,身边虽说有几位贵族,但是他每天都担心会失去他们。他目前处在他不信任的苏格兰人中间,尽管他自己也是苏格兰人。自从温特勋爵离开他以后,先生们,我一直发愁。是的,我的请求也许过分了一些,因为我没有任何资格来对别人提出请求。请到英国去,到国王那儿去,成为他的朋友,成为他的卫士,打仗时左右紧随护驾,在他住所里片刻不离他的身边,而在住所里阴谋诡计日日相逼,要比在战场上危险得多。你们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我向你们保证不用奖励来报答你们,我认为‘奖励’这两个字会伤害你们的自尊心,我的报答是,我会像一个姊妹那样爱你们,除了我的丈夫和孩子以外,你们将是我最爱的人。我对天主发誓!”
  王后慢慢地、庄严地抬起头,两眼望着天空。
  “夫人,”阿多斯说,“应该什么时候动身?”
    “你们同意啦?”王后高兴地大声说道。
    “是的,夫人。只是,我觉得陛下许诺给我们的友谊远远超过了我们应该得到的,陛下这样说,我们实在担当不起。我们效忠天主,夫人,同时效忠一位不幸遭难的国王和一位德才兼备的王后。夫人,我们的一切都是属于您的。”
    “啊,先生们,”王后感动得直流热泪,“五年来,在这一刻我第一次感到有了希望,觉得高兴。是的,你们为天主效忠,因为我的权力太有限,无法感谢你们所做的这样的牺牲,请主来酬报你们吧。他看得到在我的心里充满了对位的和对你们的感激。去救我的丈夫,去救国王吧。你们的英勇行为应该得到人间的奖赏,但是你们却毫不在意,那么,就让我能够有希望再见到你们,好亲自向你们道谢。目前,我暂时留在这儿。你们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请对我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们的朋友了,既然你们为我做事,我也应该替你们的事尽力。”
    “夫人,”阿多斯说,“我没有什么事要请陛下做的,我只请求您为我们祈祷。”
    “我呢,”阿拉密斯说,“我在世上是孑然一身,一心只为陛下效力。”王后伸出手给他们亲,接着她低声对温特说:
    “勋爵,如果您没有钱用,那您一刻也别犹豫,把我给您的首饰弄碎,取下钻石,去卖给一个扰太人,您可以得到五六万个立弗,要是有必要,就花掉它们,不过这两位贵族要受到他们应该受到的对待,就是说他们要生活得像国王一样。”
    王后准备了两封信,一封是她写的,另一封是她的女儿昂利埃特公主写的。两封信都写给查理国王。她把一封信交给阿多斯,另一封信交给阿拉多斯,为的是万一两个人分开来的话,他们都可以凭信去找国王,受到接见。最后,他们退了出来。
  到了楼梯下面,温特勋爵站住了,他说:
  “先生们,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今天晚上九点钟,我们在圣德尼门碰头。我们先骑我的马,它们能骑多远就骑多远,以后我们再换驿马。亲爱的朋友,再一次感谢你们,以我的名义感谢,以王后的名义感谢。”
  三位贵族握手告别。温特伯爵向圣奥诺雷街走去,阿多斯和阿拉密斯站在那儿没有动。
  “怎么样!”阿拉密斯等到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说道,“对这件事您有什么想法,亲爱的伯爵?”
  “前途不妙,”阿多斯回答说,“很不妙。”
  “可是您却满腔热情地接受了这个任务?”
  “我始终是在维护一个重大的原则,亲爱的埃尔布莱,这次也是这样。国王只有依靠贵族才能强大,可是贵族也是由于国王才有权势。让我们支持君主政体吧,这也是支持我们本身。”
  “我们去那儿将会被人杀死的,”阿拉密斯说。“我讨厌英国人,他们像所有喝啤酒的人那样粗野。”
  “那么是不是最好留在这儿?”阿多斯说,“给带到巴士底狱或者万森城堡去兜一个圈子,因为我们帮助过博福尔先生越狱?啊!阿拉密斯,说真的,请相信我,没有什么要懊悔的。我们可以避开监狱,又可以像英雄一样干一番事业,这样的选择再简单不过了。”
  “确实如此不过,亲爱的朋友,不管怎样,应该考虑考虑这个首要的问题,我知道,问得很蠢,但是非常必要:您有钱吗?”
    “我约莫有一百来个皮斯托尔,是我离开布拉热洛纳的前一天,我的佃农送来给我的。不过,我要留五十个给拉乌尔。一个年轻的贵族应该生活得像样一些。我大约还剩下五十个皮斯托尔。您呢?” 
    “我吗,我可以肯定,翻遍我所有的口袋,打开我全部的抽屉,也找不到十个路易。幸好温特勋爵很有钱。”
  “温特勋爵目前暂时破产了,因为克伦威尔拿走了他的所有收入。”
    “眼前波尔朵斯男爵在这儿就好啦,”阿拉密斯说。
    “我很惋惜达尔大尼央也不在这儿,”阿多斯说。
  “多么丰满的钱袋!”
  “多么厉害的剑!”
  “我们把他们拉进来。”
    “这个秘密并不是我们两人的秘密,阿拉密斯,相信我,在我们参加的这件事情里,不要再拉任何人参加进来。而且,如果这样做我们好像缺乏自信了。让我们暗暗懊恼吧,可是不能说出来。”
    “您说得对。到晚上以前,我们做些什么事呢?我有两件事只好暂时搁一搁再说了。”
    “它们能搁一搁吗?”
  “当然,不得不如此。”
  “是些什么事呢?”
    “首先是要给助理主教一剑,我昨天晚上在朗布伊艾夫人那儿遇到了他,他对我说话的语调挺古怪,我很生气。”
    “哼!教士和教士争吵,同盟者之间的决斗!”
    “亲爱的朋友,您说该怎么办呢!他是一个爱舞刀弄剑决斗的人,我呢,我也是:他老在大街小巷闲逛,我呢,我也爱这样;他穿的长袍把他压坏了,我呢,我相信我也穿着这样一件沉重的长袍;有时候,我竟会以为他是阿拉密斯,我是助理主教,因为我们有许多相似之处。这种事情真叫我厌烦,又叫我不得安宁。此外,这是一个糊涂虫,他会毁了我们的事业的。我相信,如果我给他一个耳光,就像今天早上我打那个把我溅得一身泥的小市民一样,事情便会改变面貌了。”
  “我吗,亲爱的阿拉密斯,”阿多斯平静地回答道,“我认为这只会改变雷兹先生的面貌。所以,相信我的话,事情原来是怎样就怎样吧。况且,你们两人都不能自主,您属于英国王后,他属于投石党,此外,如果第二件您懊恼不能去完成的事,没有第一件重要的话……”
  “啊!这件事可太重要了。”
  “那么您就马上去做。”
  “不幸的是我不能自由地在我指望的时候去做这件事。要到晚上,非得到晚上不可。”
  “我明白了,”阿多斯微笑着说,“要到半夜?”
  “差不多。”
  “亲爱的朋友,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事都要搁一搁,第二件以后再说吧,主要的是等您回来以后,找一个理由解释一下……”
  “是的,假使我能回来……”
  “假使您不能回来,那么这件事对您又有什么重要呢?您稍许放理智一点。瞧,阿拉密斯,您不再是二十岁的人了,亲爱的朋友。”
  “见鬼,我感到太遗憾了!啊,如果我现在二十岁那该多好!”
  “是的,”阿多斯说,“我相信如果您现在是二十岁一定会干出许多蠢事来里可是,我们得分手了。我要去拜访一两个人,还要写一封信,您八点钟来找我,或者,您愿不愿意我等您在七点钟一同吃晚饭?”
    “太好了;我呀,”阿拉密斯说,“我要拜访二十个人,写二十封信。”
  随后,他们分手了。阿多斯去拜访旺多姆夫人,在石弗莱丝夫人那儿留下了他的名字389,又给达尔大尼央写了这样一封信:
  
    “亲爱的朋友,我和阿拉密斯因有一件要事即将出发。我非常想和您当面道别,但已无时间。请不要忘记,我给您写这封信,就是为了要向您再一次表明我是如何爱您。
    “拉乌尔去布卢瓦了,他不知道我外出的事,当我不在时,请尽可能好好照顾他。倘若您在三个月内没有我的消息,您关照他会在布卢瓦我的一只青铜首饰盒里找到一只给他的封起的纸包。首饰盒的钥匙随信送上给您。
  “请替阿拉密斯和我拥抱波尔朵斯。再见,也许从此永别了。”
  
  他派布莱索阿把信送去。
  到了约定的时间,阿拉密斯来了。他换了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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