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藏宝- 第77部分

　　第二天时，到了中午，鱼子和众少年在离镇五六公里外的踏马山上察看地形，以备战时的不急之需，依靠地形在那里打伏击，阻击或猎击敌人。

　　到了下午，众人看到从沿海方向又飞来了五六架日本飞机，这回飞机是以侦察轰炸的姿势低空飞行，飞到离踏马山十数里外的葫芦镇时，三架排成V字飞行队形的飞机，突然散开，从葫芦镇的各个方向，发出尖锐的呼啸，俯冲扫射了一串串子弹；另外低空飞过的三架，轰鸣着，盘旋了两圈，像滚雪球一样，对葫芦镇进行轮流投弹轰炸。

　　一声声爆炸的巨响，和着长长的飞机的尖锐轰鸣，震得趴在踏马山上的众少年默不作声，每一枚航空炸弹落下，他们的心就紧起一分，神经和仇恨就绷起一分，三架轰炸的飞机对葫芦镇投了八枚炸弹，三架扫射的飞机也扫射了三遍，把众少年在山头望到的葫芦镇弄得烟火弥漫，才掠过众人站立的山头，拉着长长的气流形成的尾音，呼啸着扬长而去。

第四十四章　幽灵部队（3）
鱼子和斜眼等看得明白，看到日本飞机果然轰炸葫芦镇了，心底都紧绷起来，不明白日本人要把葫芦镇怎么样？

　　“鱼子，你说小鬼子会不会也盯上赵儿皇那座宅子？幸亏我们早先干掉了那几个黑龙会的小鬼，不然他们肯定会策应，引领鬼子部队去洗劫赵老儿皇的大鼠洞。”斜眼看到众少年都张口结舌地抬头望向掠过头顶的飞机，有两个大胆的愤怒少年，跳起来，对飞机开了五六枪，挥着手乱骂乱叫，斜眼没理会飞机，贴在鱼子耳边跟他说话商议。

　　对于日本人的到来，鱼子也感觉到了是场莫大的灾难，这些鬼子部队究竟会把整个广西弄成什么样，把他们的家乡蹂躏成什么样，心底一点底子也没有，除了迷茫和愤怒，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看到鬼子的飞机掠过头顶飞远，鱼子才站起来眺望葫芦镇方向。

　　“看来不会，日本人现在是搞虚张声势，可能是为了扰乱国军的指挥官，造出种种他们会从何处反击的假像，迷茫白崇禧的指挥。”鱼子听葫芦镇上一些政府机关的人说过，国军部署广西境内的军队（少数几部），正在从昆仑关至南宁一线，和应日本人的反攻，对日本人展开了反制固守作战，保卫第五军等原先收复的昆仑关一带的阵地。

　　国军除了在昆仑关一线布置重兵，其余的二十多万军队都分得零乱无章，战线从昆仑关一带延伸到广东境内，千多里长，完全成了一种等人来揍的一字长蛇阵，蛇头顾不上蛇尾，蛇脚抓不到蛇身（在古兵法中，一字长蛇阵中之“蛇”阵，蛇是有脚的，形状像放大的蛤蟆或是蜥蜴一样），日本的指挥将领不做拦尾腰斩，或是分割围歼，前后夹击，重点进攻拔点等德国普鲁士王朝起惯用的战略功课，日本人早就已经无法在中国立足下去了，日本军事和工业都学自德国，他们的将领更是德系崇拜的思维，会不用这种方式？

　　众少年在踏马山的山头上，远眺十数里外的葫芦镇，从中午到傍晚，轰炸过后的葫芦镇一直静悄悄的，宽阔的江面上连船也没有半条。

　　到了傍晚时分，众人才看到第一队日本皇军乘着火轮汽船等，浩浩荡荡地从邕宁的伶俐上游，赶到了葫芦镇，没过半个时辰，无数穿黄色军服，头戴青黄色头盔的鬼子兵，背着长长的雪亮的上了刺刀的步枪，晃动不已的刺刀，比士兵的身体还长出半截的队形，整整齐齐地从地底冒出一般，排山倒海地从邕宁上部涌到江边，用一排排随行冲锋艇和预先赶到的汽艇，一窝窝地渡过了葫芦镇和镇外的江面，沿着江边一段狭长的棱角形走廊地带，走村串岭，先头部队直往石塘镇之后的甘棠一带，气势汹汹地包抄宾邕路而去。

　　一九四零年昆仑关第三期的作战中，日本皇军的支援部队是有着“丛林之王”称号的日军第十八丛林作战师团，此师团在进攻广西前，特意进行了整编，将原本用于机动作战的卡车坦克和重炮等，通通改换成了驮马制的丛林战师团，也就是说，第三期到昆仑关作战的日军第十八师团，实际的武器装备中除了大量的驮马背驮的山炮，步兵炮，轻野炮，和轻重迫击炮，连往常日军师团作战用的重火力榴弹炮和坦克等通通没有装备，该师团属日军王牌师团，作战人员二点八万人至三万，然而，就是这三万人，和原先第一期昆仑作战时进入广西的近卫混成旅团一部，共约三点五万人，绕甘棠包抄宾阳，在不到三个星期的作战中，将国军和桂系保安部队十多万人打得狼狈逃窜，使国民党抗战史上多了笔耻辱之帐。

　　据老一辈的老人们说，鬼子兵们来反攻作战时，大部队对所过的村镇通常不屑一顾，一队队大摇大摆，军刀闪亮地走过一段段荒无路径的荒滩野地，像刚开始的一样，整个日本皇军鬼子兵，似乎就是专程赶去和国军在宾阳决一雌雄，才到广西来的。

　　鱼子和众少年在山上看得明白，看到浩浩荡荡的黄色大军，从第一排冲锋艇渡江开始，渡了足足有两个时辰，才将一万多人（从郁江包抄甘棠宾阳的第十八师团应为一点五万人左右，加上近卫混成旅团五六千人，总数在两万左右）近渡完。

　　渡过江的黄色祸流，很快地排成整齐的队形，在先头部队的引领下，悄无声息地晃动雪亮的刺刀，从夜幕下的江岸走廊走来，一会就消失在了夜暮下的山水沟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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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幽灵部队（4）
众少年都很意外，这群刺刀林立的鬼子兵没作丝毫的停留，也不侵入沿途的村镇，而是像一群中了邪，目标无比明确的行尸走肉，背着重重的武器弹药，连重火力的大炮和小蜗牛坦克（我们这里对日本*式坦克和九五式及五式坦克的叫法）也不带，就穿过了夜幕，逾甘棠，直上宾阳，抄国军昆仑关后路而去。

　　鱼子和众人都意外于日本人只是行军，但在心底里对这种沉默直行，几万人军纪统一如一个聋哑巨人的军队，都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愤恨和恐慌，撇开武器装备不说，这种军队的素质和军事面貌，是中国的军队和指挥者无法比拟的。

　　兵之战贵在一鼓气，鱼子知道，如果没有了那鼓无形的气，怎么样装备和军事指挥都是无妄之谈，而眼下看到的两三万个气力合一的黄色祸害，形成的不仅是一鼓气，更是一鼓巨大的狂飙式的龙卷风，这种巨大的气流，已经横扫过大半个中国，毁灭了无数个中国人。

　　兵过将尽，看到没有鬼子兵对过路的村镇实施袭扰，也没有传说中说的日本鬼子凶恶残暴的事件发生，鱼子和二三十少年军都感到有些意外，众少年在疑惑和恐慌的庆幸中，都撤回到了石塘镇外的防御阵地，跟保安排一起守在镇外要塞。

　　找到保安排长孙大牛，鱼子第一时间向他提出自己的要求：“孙排长，咱们不能光在险要处设机枪阵地，你看咱们镇只有一条道进入，道路一边是山林，一边是石头峭壁，如果我们能够分派人手，埋伏在树林和峭壁上，等到日本人来时，从正面用重机枪压制他们，把他们困在一段一两百米长的大路上，然后用两个小队的人马，每队每人用四到六颗颗手榴弹，将手榴弹两个两个地捆成弹束，在重机枪用强火力压制住入侵鬼子时，迅速从两边高处往中间的敌人冲锋投弹，肯定能将入侵之敌给予重创，甚至歼灭。我可以带任何一个小队，伏在两边高地处。”

　　鱼子说的是一种很明显的战斗状况，只要稍懂攻防常识的人，一眼即知，看到他敢和孙大牛叫板，指出孙大牛的过错，一众同是石塘镇出身的保安团少年和青中年农民们，都围了过来，听他和孙大牛讲理。

　　孙大牛看到鱼子敢向他指出指挥错误，还好为人师地向他指摘当下防卫布置的错失，瘦长的驴脸上瞪起一对*般的大眼球，盯着鱼子的脸：“柳家小子，怎么了，上了大半年陆军中学，想回家建军创业？以为你是李铁牛啊？我告诉你，在石塘镇这一亩三分地，就你孙长官说了算，我知道，你们这批学生军狂妄，不怕死，也深受李长官器重，不过你别怪我口重，李长官现在在两淮一带，忙得连老娘也没时间照顾，别指望他还能给你们这群学生兵撑腰！我布置失当，那怎样？谁规定了要我怎么布置兵力了？你娘还是你那私炼金矿，中毒死去的老子？我可告诉你，在这就给我按我的规矩做，等下小日本来了，带你的人好好防御，要是敢开小差当逃兵，或是你的人有一个当了逃兵，就唯你是问。滚开，布置工事去。”

　　鱼子一听孙大牛的语气，就知道这种人对军事的常识无半分理解，对这种人谈利用地形作什么防御攻击之类全是对牛谈琴，但为了全体局面，不好在强敌临境前跟多生磨擦，只得耐心地劝解：“孙排长，你知道日本人有火炮，单兵也有掷弹筒，他们的迫击炮兵都经过千锤百炼，射击的命中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以上，单兵掷弹筒的射击精度更高，这意味着咱们的重机枪只能够和敌人的机枪驳火十五到二十分钟，敌人利用十到二十发炮弹，就可以摧毁重机枪，没有了重机枪，咱们根本不是日本人对手。”

　　孙大牛对鱼子的建议不屑一顾，后来被鱼子逼得紧，对他发起了狠来：“柳家小子，你别他妈得寸进尺，要不是看在你家就剩你一个人的份上，我早将你送一线去了，你不怕死，是吗？那好，陈班长，给他二十颗手榴弹，绑在他腰上，等下敌人来了让他冲锋。”

　　斜眼和结巴一看孙大牛想对鱼子玩横的，二人二话不出，拉了挂在脖子上司登冲锋枪的枪栓，子弹上膛，冲过来将枪口抵到孙大牛胸脯上：“谁敢动，敢动就先他妈打死这头蠢牛！我知道你们他妈的不是石塘镇上人，镇子存亡与你们无关轻重，但你们给我们他妈的听好了，就凭你们这几个外地来的街佬，想在这撒野，来世吧，问问你斜少爷手上的家伙应不应？”

　　斜眼和结巴的这一行为，激起了大部分石塘镇土生土长的少年，和一些应征主动加入民防的本地民团的愤怒，都举起枪对向孙大牛，要先解决这种窝囊的保安排长，再迎击可能入侵镇子的日本兵，孙大牛的七八个兵痞也举起枪恶狠狠地对向众少年。

　　“大伙别乱来，斜眼，结巴，放下枪；孙排长，叫你的人放下枪！丢那妈，你能不能像个指挥员一样，有什么用嘴说，别他妈动不动对自己人动枪——孙排长，你想让你的长官知道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吗？我告诉你，只要我以陆军中学的学兵军官身份，写封信给李长官，你的命就是有十条也被他毙掉，你知道他最重视的就是治军育政，像你这种人才，不被枪毙就会被驱离职位，你想丢了你的前程？”鱼子软硬兼施地给孙大牛说了通有理有据，且让对方心软惧怕的话，搬出李宗仁这些桂系将帅，孙大牛就算再混蛋也不敢再撒野了。

　　不过，结局依旧无法让鱼子改变，他可以威胁孙大牛不敢对他身绑二十颗手榴弹，却改变不了孙大牛对军事知识一无所知，以及各种以保存实力为基本的抵抗决定，孙大牛依旧是把马克沁重机枪，布置在镇子对出的入口大路上，堆筑起一个沙袋阵，将机枪隐在里面，妄图用以压制进入镇子的日本兵。

　　而其余的所有民团，保安排，都一溜排开，或依据地形埋伏在机枪周围，或凭据树木石头，各自找了一处临时的射击点，想以此抵抗敌人。

　　鱼子看了觉得恨恨不已，中国的悲哀，就是由无数个孙大牛一样的蠢才把持局面，才弄得如此被动，何须感叹中国无人，只是中国该遭人宰杀掳掠，该受无耻自利小人的牵扯，鱼子看到一众无知的少年和民团，不得不跟着孙大牛这样的蠢才当日本兵的练习弹靶，心底又是恨又是悲凉，暗自发誓，要是他日有机会，定要呈书李宗仁等正直长官，让他大力彻底清除这种军队败类，不致让家国成寇盗板上鱼俎，陷人任意屠戮。

　　恨归恨，战争还是在无情地进行。

　　到晚间八点，天黑下来时，日本人的大部队过尽了，就连一队由东洋马和东洋驴子与北方骡子组成的鬼子临时弹药运输补充队，也赶着数百匹蹄声沉闷的高头东洋大马，和一群从中国北方战场掳掠来的北方骡子，浩浩荡荡地隐入了山势起伏的苍茫夜色当中。

　　辎重部队过后，整个桂西南的大地沉寂了一会。

　　没过半个时辰，借着夜色模糊，从葫芦镇过江后棱角形的狭长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