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逐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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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寸逐九州-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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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风和蔼一笑,向他点了点头,目光诚恳而真挚。

    少年见状,唇畔轻扬洒然一笑。

    此时他虽满脸脏污,但这一笑却清雅若梅傲然胜雪,一时间天地万物都像失了颜色,乾坤众相也都湮了风姿。

    看得在场众人不由全部一愣,季长风也顿时有些怔忡。

    少年本性冷淡,因此笑容也是稍纵即逝。

    此时他敛容而跪,俯首于地道:“陛下心胸阔达仁怀天下,乃当世之明主,万民之洪福,合当天下有志之士誓死追随,以兴盛世。况今于我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我无以为报,必将竭尽一生为陛下扫荡四合一统天下。”

    此时,他一反先前的狂傲不羁,一言一语都极其郑重,令人闻之不禁心绪激荡肃然起敬。

    季长风闻言,登时抚掌大笑:“我乃东襄的君主,季长风,也是前朝的第九位皇子。毕生之志就是复立襄国再建盛世,我不要你竭尽一生,只需你十年,只因十年于我,复国足矣”

    少年抬头望向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双眸灿如星子,承诺道:“好,一言为定。我叫顾言曦。”

    “顾言曦么?果然是个好名字。”

    这一刻,季长风紧紧攫住少年的目光威严毕露,顾言曦则不卑不亢淡然从容。

    半晌过后,他揽起顾言曦的肩膀走出营帐登上高台,对麾下十万大军朗声吟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时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一言激起沙场男儿方刚血气,万丈雄心直冲云霄。

    于是十万将士齐声呐喊 “丈夫未可轻年少!丈夫未可轻年少!”一时喊声震天动摇大地。

    大丈夫立于世,当征战天下建功立业,一展抱负方无愧于心无愧于生死。

    正所谓:大丈夫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

    两月后,东襄与中山大军会战于长平,东襄以寡敌众大败中山二十万铮铮铁骑,成为历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之一。

    长平之战东襄大获全胜,逼中山割东南五郡,退守彭山以北。经此一役彻底奠定逐戮中原的王者霸位,坊间传言,此战东襄得一位谋士相助,战术诡谲屡现奇谋,逼得军队数量双倍于东襄的中山大军节节败退,不堪一击直至全军覆没。

    襄军旗开得胜班师回朝,百姓纷纷出郭相迎夹道相庆。

    但见君王身旁有一白衣少年相随而行。少年眉目如画,俊逸绝尘。一笑之下宛似江南早春海棠齐放,目光所及令人如沐月华,端的是无双之姿,惊为天人。但他面上始终淡然自持不滞于物,但眸色深处却刻着几分狂傲不羁英气逼人,令人望之不禁心生敬畏。

    于是市井有歌曰:盛襄有少年,惊才豆蔻年,面若广寒月,色冠春花艳,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唇若桃瓣,眸似烟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傲立此间,芝兰玉树,秋水长天皆失色,孤鸿寒枝拣尽不肯栖。

    这一年顾言曦十三岁。

    距今已是光阴飞逝,岁月无痕。

    只见“今日少年明日老,功名尽在长安道。”

    回首往事,才知有些人,有些事就算逃可逃得一时,避也能避过一世,可人心又能逃向哪里,避向何处?

    既然前尘难了,只能善始善终,对别人对自己总要有个交待。欠下的债总要还,受过的恩总该报,种下的业障终要赎,既定的天命怎可违?

    故安眼中愈是清明声音就越发冷静:“盛极胜,希望此行能不负所望。”

    此言一出即是回头,回头但见血雨腥风。

    李慕歌闻言洒然一笑,转身面向天光初绽的十里平湖,幽幽吟道: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

    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转身的那一瞬没有人看见他眼中乍现的落寞,正如诗前的那一叹没有人知道饱含了何种意味。

    

    第29章 林间奇遇

    

    翌日,二人离开了山林开始向盛极胜出发。

    这一路竟出奇的平静,身后不见半个追兵,前路也是一片坦途。

    “从逃出将军府我就觉得很奇怪,任我轻功盖世也不可能将闻名天下的‘无面军’甩在身后不见半分人影。躲在山林中的这几日更是奇怪,不用躲也不用藏。有时我都真以为自己是在此处游山玩水而不是刚刚虎口脱险含冤在逃了。”李慕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酒虽算不上好酒,但这份闲暇惬意却令他心情大好。

    “李无名似乎并没有追捕我们的打算。”故安端起茶盏低头浅啜,茶虽算不上什么好茶,但也品得兴味盎然。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李慕歌一边摇着那柄玉扇,一边望着渐渐炽烈的日头。

    “既然李兄都不知道为什么,恕在下驽钝就更不得而知了。”故安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眼角眉梢一派平静。

    嗤笑一声,李慕歌盯着故安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过看故兄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我看在下也不用瞎操心了。”

    “李兄此言差矣,虽然现在暂时没有追兵,但为了以防万一,你我二人还是要多加小心。所以在下倒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故安此时忽然扬起一抹笑,令李慕歌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我兄弟二人,哪有什么当不当说的?故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慕歌表面摆出一副慷慨大方,但实际上却暗自严阵以待。谁让对方每次只要使出“以退为进”,保证“没安好心”。

    “我建议你我二人还是绕经苏杭,取道光福峰而行,以免被李无名掌握行踪。”故安言语间深藏忧思,看来对那个“面具将军”十分忌惮。

    见故安只是提议改道,李慕歌终于放下心中忐忑,顿时眉眼舒展:“也好,这样还能顺道去看一看那远近闻名的‘香雪海’”。

    故安在听到“香雪海”三个字时,眸中迅速一颤,举杯的手亦是微微一晃。一抹浓到化不开的苦涩悄悄溢满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没想到只是听到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心中已是百转千回。更遑论看到那漫山遍野的花海?

    但他仍难以抑制地想去看一看,哪怕一眼也好。

    即使那一眼会令他心如刀绞万念俱灰,也是他的选择,他亦无悔。

    “走吧,既然要绕道就得赶路了。”故安饮下最后一杯茶,便起身走出茶亭。

    李慕歌“啊?”了一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满脸苦笑地看着自己手中还剩大半的杯中之物,也只好忍痛割爱。然后自觉的付了银子匆忙跟上。

    真不知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这辈子要如此“委曲求全”?哎!

    李慕歌跟在故安身后,一路上碎碎叨叨聒噪不停。一会儿问对方“认不认识路?”一会儿又问对方“以前去没去过香雪海?那里美不美?”一会儿又自顾自地赞美沿途风景,一会儿又诗兴大发地大做文章……令故安这一路都眉头紧锁,郁郁寡欢。

    直到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想要冲李慕歌大声吼出“闭嘴”二字时,却被一声从林木深处传来的少女惊呼抢先一步。

    闻得此声,他二人相视一眼,同时迅速奔向呼救处一探究竟。毕竟见死不救的事情他们谁都干不出来。

    那声音与他们的距离并不算远,因此穿过一片竹林后他们就找到了那呼救的少女。

    此时只见一条两人粗的赤鳞巨蟒正紧紧缠住一名少女的脚踝,吞吐着紫黑蛇信的血盆大口亦向她凶猛袭来。

    生死一线间,少女的哭喊已从嘶哑接近无声,最后只能认命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可是当日晷的指针走过生死的界限,她并没有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没有没有等到预料之中的死亡。试探性的将双眼打开一条缝隙,她只见一道蓝色身影挡在身前,为她隔绝了死亡的阴影。

    “快跑!”李慕歌对身下犹自发怔的少女大喝一声,抵住蛇口的折扇微微颤抖。

    少女闻言本能的向后逃去,却忘了被紧紧缠住的双脚,于是一个踉跄再次跌坐于地。惊恐万分地看向自己的双脚,她忽然拿起身旁的石头猛地砸向缠住他双脚的蟒身,但这一砸并没有令她逃出可怕的桎梏,反而令巨蟒兽性大发,缠得她双腿几乎断掉。

    看着自己心爱的玉扇上,迸出的一道长长的裂痕,李慕歌不禁一脸哀怨地看向正不紧不慢地走向这里的故安,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兄弟,你能快点吗?”

    少女砸得越疯狂,李慕歌的扇子就颤抖得越厉害。此时那巨蟒口中的涎液已滴了他一身,尖利的獠牙也与他喉间近在咫尺,令他不得不对那少女出声提醒:“喂,姑娘,你能安静一会吗?”

    少女对他的话放佛置若罔闻,依旧奋力挣扎,显然已经被惊吓过度。

    突然,血雾乍起,只见那巨蟒奋力甩起已剩半截的身体痛苦不已。这时,一直抵在它口中的玉扇顶端,也忽然蹿起一道耀眼的雪光,雪光过处只见那巨蟒瞬间被竖着一分为二,“噗通”一声无力倒下,只震得周围一阵地动山摇。

    李慕歌收起玉扇长吁一口气,回身对那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的少女温柔一笑,扯下缠在她双脚上的半截蛇尾,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出此地。

    故安在确认巨蟒已死透后也跟了上去,但却在离开前割下了一块蟒鳞。

    “‘寒玉匕’一出,果然是销金断玉所向披靡,一刀就将那怪物拦腰截断。”李慕歌一脸艳羡地看着故安手中那把“外形质朴”的匕首,赞赏之情不加掩饰。

    “你那把千变万化的玉扇也不赖,只可惜裂了个缝。”故安摊摊手表示遗憾,但他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遗憾。

    自动忽略掉对方事不关己的冷淡,李慕歌转向怀中少女温柔道:“姑娘,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只见那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是惊魂未定。

    李慕歌好笑的看着她的“头无伦次”,理解地将她放到地上,蹲下身子轻抚她的脚踝问道:“是不是这里痛?”

    惊魂初定的少女看着李慕歌温柔俊逸的脸庞,俏脸不禁一红,垂着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李慕歌不由分说地背起少女,引得少女一声惊呼,本就粉嫩的双颊瞬间就被红霞映透。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绮莲村’,从这条小路一直走下去就到了。”少女将头埋在李慕歌肩膀上,已害羞地声如蚊蚋。

    “‘绮莲村’,好名字,一听就是地灵人杰,想必姑娘芳名也定是清雅不俗。”李慕歌继续扮演温柔公子,回眸一笑时更是眸若桃花灼灼其华。

    看着他明明一身血污发丝凌乱,却还偏要摇着他那把‘负伤’的玉扇笑得自命风流,对着少女佯装倜傥。故安除了摇头苦笑只能摇头苦笑。

    “奴家名叫向春花,让公子见笑了。”少女含羞带怯报上芳名。

    “春华?春华秋实果然风雅。”李慕歌大笑赞叹,折扇晃得那叫一个风流写意。

    “不是‘春华’是‘春花’,公子。”少女有些不好意思的更正。

    李慕歌闻言,手中的玉扇极其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蓦然一僵。干咳一声迅速掩去自己的尴尬,他还是硬着头皮接道:“春花,春天的小花,也不错,也不错。”

    此时耳边突然传来数声窃笑,李慕歌眯着眼不满地扫向身旁,只见故安眉梢眼角蓄满揶揄,嘴角更是噙着一丝幸灾乐祸。

    “春天的小花,果然妙极,妙极。李兄真有你的。”故安接到对方的瞪视后,立即换上一脸“心悦诚服”的表情,但看在李慕歌眼里就是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谬赞,谬赞。”李慕歌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便转了话题:“春花姑娘,不知刚才袭击你的是何怪物?这么‘巨大’的蟒蛇在下还真是头一回见。”

    “叫我‘春花’就好,公子不要见外。”春花已不复刚才拘泥,但脸上仍旧嫣红点点,“不瞒公子,像刚才那种怪物,奴家也是第一次见……”谈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她还是不由瑟缩一下。

    “看来姑娘的‘第一次’真是非同一般啊。”李慕歌喜爱调戏人的本性适用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及任何人。所以此言一出,立刻令春花的脸瞬间红成了又大又熟的番茄,唧唧呜呜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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