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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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绝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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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那中年美妇才突然啊呀一声,蹲下身子,抱着君中平,说道:“孩子、孩子,你伤得很重么?”

君中平缓缓睁开双目,道:“孩儿伤得不重,母亲不用担心。”言罢,挣扎欲起,但他伤势过重,刚刚坐起,人又倒了下去。

君天奉喃喃自语道:“七绝魔剑之下,从无完全之人,不是死亡,就是残废,这传言果然是不错了。”

君中风突然一咬银牙,娇声叱道:“好狂的人,好毒的剑。”纵身而上,挥剑击去。

白衣人长剑一挥,测的一声,震开了君中风的剑,道:“令尊和柳任公、原子谦,有些不同,他还有一些悔悟之心。”目光一惊君天奉,接道:“不过如说你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在下就有些难信了,但看你养这些恶犬豪奴就不像退出江湖的样子。”语声突转严厉,又道:“念你有悔悟之心,在下网开一面,放你女儿一条生路,让她逃命去吧!”

君中风吃那白衣人挥剑一挡,震得右臂酸麻难抬,心知自己武功,绝难是人之敌,这白衣人并非故作狂言,确能在片刻间,尽屠君家一门,想到年迈老父,即将在那恶泥剑招之下血流五步,不禁芳心欲碎,突然弃去手中宝剑,欠身说道:“李公子。”

白衣人虽不还礼,但却闪身避开,也不受礼,冷冷说道:“姑娘趁在下主意未变之前,快些逃离此地吧!”横跨两步,让开一条去路。

君中凤黯然叹息一声,望了那重伤卧地的君中平一眼,道:“家兄已伤你剑下,纵然不死,亦将落得个终身残废,今生今世,再难习练武功,那是永无复仇之望了。”

白衣人冷笑一声,道:“在下满腔仇恨之火,姑娘如再不走,也许在下会突然改变心意了。”

君中凤凄凉一笑,道:“家父年纪老迈,气血渐衰,已然超越了练武的年龄,纵然能再活一段岁月,也是永无找你李公子报仇的机会。”缓缓屈膝而跪,继续说道:“贱妾代年迈的老父,已残的长兄求命,望公于剑下慈悲,放他一条生路,父债女还,贿妾愿在公子剑下碎尸一死,或终身为奴为婢,偿付家父昔年一念之错铸下的大憾、大恨。”

君天奉厉声说道:“小丫头,还不快些逃命,胡说八道些什么?”

白衣人冷然一笑,道:“这要求太过份了。”

君中风黯然一叹,道:“贱妾愿代家父一死。”

白衣人看她双额泪滚,有如带雨梨花,冷肃的脸上,缓缓绽开了一缕慈和之容,但却如闪光一现,一瞬间,又恢复了那冷肃的面容,道:“你父乃主凶之一,岂可饶恕。”

君中凤悲苦的脸上,陡然间涌现出一片怒意,伸手捡起地上短剑。

君天奉陡然大喝一声,道:“凤儿,你如还认我是你爹爹,那就快些逃命去吧!”

喝声中金环递去,抢在君中凤身前,攻向那白衣人。

他心知这白衣人剑招的恶毒,以君中凤的武功,难以接下两剑,是以抢先出手。

白衣人长剑疾起,一阵叮叮咚咚金铁交鸣之声,君天奉手中金环,全被震荡开去。反手还击,唰唰两剑,横削过去。

但闻得一声闷哼,君天奉手中双环,齐齐跌落地上。

原来,白衣人攻出的两剑,分刺中君天奉双腕脉穴,斩断了腕上两条主筋,双手残废,金环落地。

君天奉剧疼攻心,两腿间鲜血泉涌,但他却强自忍住,未呻吟出声。

白衣人冷冷道:“君天奉,你还有什么本领未施展么?”

君天奉心知已无半分侥幸可言,强忍伤疼、悲苦,说道:“大丈夫一言如山,你说过要放走小女,想来不是戏言了。”

君中凤哭道:“女儿纵然逃得性命,也难报父母大仇,逃走何用。”

君天奉怒道:“那总比君家满门死光了好些。”

白衣人冷肃的目光,投注君夫人的身上,道:“夫人可以出手了。”

君夫人黯然说道:“贱妾自知非敌,但也不甘坐以待毙。”右手一扬,一串寒芒,疾射而出。

白衣人长剑抡动,寒光绕体,一阵叮叮咚咚之声,四枚白虎钉,尽为击落。

就在那白衣人击落君夫人四枚白虎钉的同时,君夫人左手中一把匕首已然刺入前胸。

她手握匕首把柄,望着导中凤,缓缓说道:“凤儿,听你爹爹的话,快些逃命去吧!”目光转到君天奉的脸上,接道:“贱妾先走一步了。”拔出匕首,一股鲜血,喷了出来,身躯蓬然倒了下去。

君天奉目睹君中凤,高声喝道:“凤儿听到你母亲的遗言了么?还不快走,等待何时,为父的不能再管你了。”一躬身躯,直向墙壁之上撞去。

但闻蓬的一声,脑浆迸出,撞墙碎头而死。

君中凤眼看着惨局连绵,顷刻间父母双亡,长兄伤重卧地不起,是否能活,很难预料,一个欢乐融融的家庭,转眼间家破人亡。

她呆呆地望着那白衣人,说不出心中是傅是恨,震悼过度,反使她有些茫然无措。

白衣人冷笑一声,道:“我答应过放你,你可以走了。”大步行向君中平的身前,举起手中长剑。

君中风如梦初醒,尖声叫道:“不要再伤我哥哥。”

白衣人头也不回,冷然应道:“我没有答应放他,杀他之后,在下也该离开此地了。”

君中子伤势奇重,早已无反抗之能,只有闭目等死。



 第 二 章  奇婢相救

突闻得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够了,难道连一个残废的人,也不肯留下么?”

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字字如利箭一般,射入了耳中。

只见一个身着淡青布衣,手托茶盘,腰中柬着一条白色丝带的女婢,站在厅门口处。

此女来得无声无息,白衣人竟然不知她何时进了这座大厅。

君中风急急举手一挥,道:“娟儿,此地没你的事,快退出去。”

那名叫娟儿的青衣女婢,微一欠身,道:“多谢姑娘。”

口中说话,却不但未曾退出大厅,反而直对君中风行了过来。

君中凤心中大急,道:“娟儿,你瞧见厅中的惨相么?还不快逃命去?”

娟儿神情镇静,缓缓由那白衣人身侧行过,直到君中平的身前停下。

剑出如风、言语冷峻的白衣人,对这位青衣女婢娟儿,似是有着一种特别的忍耐,一直站着不动。

只见娟儿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君中平的伤势,缓缓说道:“他伤得很重,肋间一剑,斩断了他两道奇经、一道主脉,永远无法再习武功了。”

她似是自言自语,也若有意地说给那白衣人和君中凤听。

白衣人脸上神色屡变,似是用了很大的忍耐之力,按下了心中要说的活。

这时,君中风似是亦瞧出了娟儿是一位非常的人物,不再出言喝叱叫她离开大厅,只是呆呆地瞧着事情发展。

白衣人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说道:“姑娘,可是想卷入这场漩涡么?”言语措词,竟然十分客气。

娟儿缓缓转过身于,星目中突然闪起了冷电一般的神光,道:“你说呢?”

君中凤吃了一骇,暗道:“原来这丫头内功已经精湛到不着皮相之境,无怪我平常之时,看不出来了。”

白衣人冷笑道:“姑娘之意如何?”

娟儿道:“救人。”放下手中茶盘,右手扶起了君中平。

白衣人道:“我说过,放过这位君姑娘,其他的君家人,谁也不能活着。”

娟儿道:“但他残废了,一生不能练武,生与死,似已无关紧要了。”

白衣人冷冷说道:“我说出口的话,不能更改,他虽然残废了,仍然得死!”

娟儿突然回过脸来,道:“杀一个无能抗拒的人,不觉着太惨酷么?”

白衣人冷然接道:“当年家父被杀,满门尽遭诛绝,只有区区一人逃得性命,难道那是件很慈悲的事么?”

娟儿轻轻叹息一声,道:“君天奉已然撞墙而亡,君夫人刺心而死,上一代的恩怨,也应该结束了。”目光一掠君中平,接道:“何况,这位君公子,已然成残废之身,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岂无慈悲之心,我如不见此事,那也罢了,既是见到,实不忍坐视不管。”

白衣人道:“姑娘武功高强,在下已然知晓。”

娟儿接道:“一个侍候人的丫头,当不得武功高强之誉,只望阁下体念他儿女们从未作过一件坏事,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这两人,似是心中都有些惮忌对方,彼此之间,都在极力忍耐,使自己的语声平和。

白衣人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似是借机吁出了满腔怒火,平和地说道:“在下已然答应放过这位君姑娘,难道还不够么?”

娟儿道:“这个,我已经听到,但她一个自幼在父母余荫之下长大的女儿家,骤逢大变,眼看父母兄长,全都被人杀死,这情景是何等凄凉,你要她如何活得下去,放了她,那也是等于白放了。”抬头望了那白衣人一眼,接道:“如若你肯留下这位君公子的性命,那就情势不同了。”

白衣人道:“有何不同?”

娟儿道:“她为了照顾重伤残废的长兄,便不能死去。”

白衣人道:“姑娘说得倒也有理。”

娟儿道:“即是觉着有理,那就请网开一面,雅情高谊,我代小姐谢领了。”

白衣人冷然一笑,道:“要在下这般放手而去,实是心有未甘。”

娟儿星目眨动,道:“公子如何才能够甘心呢?”

白衣人冷漠地说道:“那要请姑娘现露两手,让在下开开眼界了。”

娟儿道:“公子的‘七绝魔剑’,一向是出手就要伤人,咱们如若动起手来,你我两人之中,必然要有一人受伤,是么?”

白衣人道:“除此之外,在下倒还想不出有何良策?”

娟儿凝目沉思了一阵,道:“贱妾心中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子。”

白衣人道:“什么事?”

娟儿道:“据贱妾所知,凡是使用‘七绝魔剑’的人,个个都是残而不废的人,缺腿、断臂和瞎去一目,公子何以竞然能破去其例,完好不残?”

这几句话,有如钢刀、利剑,刺入了那白衣人的心中一般,登时脸色大变,双目中泪水涌现。

只见他圆睁着星目,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缓缓说道:“这是一桩很悲惨的经历,我虽然没断臂缺腿,但心灵上却担负了无与伦比的痛苦,那要比斩去一臂,挖去一目,断去一腿所给予我的痛苦,重上百倍、千倍了。”

突然一整脸色,拭去脸上的泪痕,缓缓说道:“这些事和人无关,那也不用说给别人听了。”

娟儿缓缓说道:“贱妾相信公子说的句句实言。不过,你已经杀了柳长公、原子谦两家满门大小,又逼死君天奉夫妇,剑伤了他唯一的儿子,胸中的怨气,也该消了很多才是,还望赏贱妾薄面,放了这残废之人吧!”

君中风站在一侧,看到大感奇怪,暗道:“这两人似是相识,但又似初次见面,而且两人之间,彼此都似又有一种畏惧,虽然是各持己见,但都尽量地保持着平静,不愿激怒对方。”

白衣人扔了扬手中长剑,道:“也许因姑娘和君家相识,才肯替他们出面。”

娟儿接道:“嗯?我在君家为婢,半年之久,那君姑娘待我情如姊妹,君夫人也对我十分仁宽,就凭这一点,我也应该替他们说情了,何况这等惨状,见的人谁忍坐视?”

白衣人冷然接道:“如若我不允姑娘之请呢?”

娟儿举手理一下散垂在鬓边的秀发,说道:“我知晓那‘七绝魔剑’的厉害,但仍然希望你答应。”

烛光下只见她秀眉淡淡,脸儿嫩红,星目樱唇,瑶鼻贝齿,竟然是一位容色绝伦美女。

白衣人缓缓说道:“姑娘故人君家为婢,想是受过君家之恩了?”

娟儿摇摇头,道:“没有。”

白衣人道:“姑娘既未受恩,在下却有满腔仇恨,姑娘又为何非要插手此事不可?”

娟儿接道:“我没有阻拦你报仇之心,如若有,我早就出面干涉了。”脸色突转严肃,缓缓接道:“我希望公子能赏我一个薄面,得放手处且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

白衣人突然仰天大笑三声,道:“看来姑娘是管定了这桩事?”

娟儿道:“相公一定要赶尽杀绝,那是存心要给贱妾颜色看了?”

白衣人神色肃冷地说道:“姑娘一定要管,想必是早有准备了。”

君中凤突然接口说道:“娟儿,这人剑招恶毒,出手就要伤人,此事和你无关,你还是离开此地,不用管了。”

娟儿微微一笑,道:“不要紧。”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姑娘可否把手中的短剑,借给小婢一用?”

君中凤沉吟了一阵,缓缓伸出手去,递过短剑。

娟儿接过短剑,冷冷说道:“公子想想看,为一个残废的人,值得和贱妾一拚么?”

白衣人冷然一笑,道:“是姑娘逼我出手。”

娟儿脸上陡然间泛升起一团寒霜,缓缓说道:“你这等行径,近乎残酷,要我如何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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