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小妖再言语，四阿哥已极为利索地再度俯身，兀自将靴子褪下，在湘儿愕然的目光中，唇角含笑踩着床沿，稳稳站在了暖炕之上。
振着翅膀仰望着目露得意的四阿哥，湘儿眼皮子一阵抽搐，忙扶着墙歪歪扭扭起身，在四阿哥状似关切地扶持下，转至他的身后，轻手轻脚将已悉数解开的金龙袍褪去。
如释重负喘了口气，依旧瑟瑟发抖的湘儿，仔仔细细将袍子叠成一个小方块，便放去床尾，再度缓缓靠墙趴下，自顾自拉起被褥往身后搭着，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这个四阿哥！自从同住一房，就得伺候他穿衣褪衣！若非方才见着这家伙自己褪下靴子，她都快忘了，这些个活，他自个儿明明已很是熟练了！还偏要在她深受折磨的时候，欺负她！哼！真讨厌！
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四四现在总会发怯。解释如下，嘻嘻：
应该跟小学时候的很多男生一样吧，对喜欢的女孩子，想亲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更怕被拒绝。所以有的男孩就会用骚扰女孩，欺负她来表现；有的，就是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就脸红，就想躲，哈哈。而他呢，除了这些，还想跟小妖尝试生娃娃，可是又莫名其妙怕被拒绝，还有点因为不懂，担心自己试验了，却生不出来，被小妖嘲笑吧……哈哈。
一会冷一会热，湘儿挤着眉心紧紧攥住腰侧的被褥，身子，仍是止不住一阵阵发抖。听闻身后一丝声响也无，虽心下有疑，她也着实无力理会；直待被角被四阿哥轻轻掀起，牙关打颤语不成句的她，才喘着气儿睁开了眼，“你……四爷……你还，不去睡么？”
“……爷不放心你……”一边说，一边硬挤着钻进了被窝，四阿哥根本不理会小妖往墙角挪动的抵抗，也翻身趴下，紧挨着她裹了裹被子，怜惜地抚着她细细的腰部，轻声说道，“爷这会子……穿的少……也有些冷……走回床榻，会着凉的……”
“……”有气无力斜了四阿哥一眼，湘儿不自在地扭了扭腰肢，复又闭目无奈地低低说道，“四爷，男女授受不亲……既怕凉，奴婢便容你这厢歇息，只别碰我的身子……行么？”
“……”四阿哥一愣，讪讪顿住滑动的手掌，微微眯起了双眸。
男女授受不亲？！这话竟是从小妖口中说出来的？当日是谁好心为她取暖，帮她揉捏着消肿的？如今对人的生活熟悉了，适应了，竟开始嫌弃他，连摸一下都不成了？！
一丝不甘涌上心头，四阿哥抿了抿唇，越发紧挨着靠了过去，直把小妖挤得无处可躲，连翅膀都被墙壁抵得竖了起来，才稍有怜意止住动作；可眼角斜斜瞟去，湘儿那一脸无奈却又懒得理会的神色，让他顿觉心下更为沉郁，双眉一敛，倏地抽离胳膊掀开了被褥。
“四爷？”
惊愕地瞪圆双目低呼出声，湘儿正满心不解，四阿哥已是一个翻身，双臂牢牢环住她的腰，将她结结实实抱上了身。
彩翅轻轻振了振，湘儿皱眉回视着眩光照耀下，四阿哥沉默却带着丝愠怒的双眸，眨眨眼，便无奈地颤着胳膊摁住他的肩头，一边颤巍巍往上挪起，一边轻声说道，“那奴婢去您床上，睡……”
一手揽腰，一手摁臀，四阿哥越发咬紧了牙，将湘儿死死困在身前，低嗔道，“爷的床是你睡的？你又这么跑出去，过会子满屋光彩，高无庸问起，爷可再不帮你瞒着了！”
湘儿一怔，皱皱眉，渐渐止住了动作。每逢月满，妖性的折磨，就会让她迫不及待想要讨回仙珠，返回妖界。可就像四阿哥先前说的，就算取得了他的天石，另外那两颗还是得不到；只有耐心等待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早些长大，脱离母妃们的怀抱，才可经由他，私下讨要。那么这段等待的日子里，她的身份，依旧不能暴露呢……
“四爷……”喘息着抖了抖翅膀，湘儿抬眼瞧了瞧满床斑斓的炫彩，只好低叹一口气，在渐渐缓和的冷热交袭下，缓缓依去四阿哥的肩头，蹙眉悄声说道，“那你……不可以硬……”
“……”话一出口，身下的四阿哥立时浑身僵直，脸颊腾地蹿起一抹红晕，垂眼低低应道，“好……”
一逢身子被四阿哥拥起，冷热交袭的感觉就会渐渐散去，只留下些微的凉意。湘儿伏在他的身上，舒服地蹭了蹭头，便默默汲取着温暖，不再吱声。
而四阿哥，怀中终于再度充满了紧抱小妖的充实感，不由也展开眉心，微微翘起了唇角。
掌心温暖的柔软，让他想揉，却又有丝发怯，只就那么覆着，轻轻将唇抵去湘儿的颈窝，心下偷笑。湘儿胸前的花苞，紧紧贴在他的胸膛；虽然没有伸手碰触，他也感觉得到，这处，是真的比先前更为温软……不管怎样，今夜，他已再次抱住了小妖；来日慢慢想法子，总有实实在在摸得到的一日！
至于生娃娃，其实此刻，他二人那处已挨着了……怎的好似跟往日，也没什么不同……
脑中不期然浮现出画册中的场面，四阿哥只觉小腹一阵燥热，忙将湘儿使劲儿往上挪了挪，才深呼一口气，兀自镇定笑望着她；一手温柔地轻抚着她，双翅之下光滑的脊背，一手，悄悄伸去自个儿身下，隔着褂子摁住了那正逐渐上挺的硬物……
改日再想法子好好学，此刻万不能又吓走了小妖……
一整晚，四阿哥都是唇角含笑，沉浸在与湘儿嬉笑逗玩的梦境中，浑身暖意洋洋，甚至，渐渐有着从未体验过的通体舒畅；不再感觉得到利器威胁的湘儿，也因有了四阿哥的温暖，终于可在月圆之夜，沉沉睡去。
静逸而甜蜜的相拥而眠，本该在同样氛围下，悄悄终止；可榻上的二人，在醒来时，却是神色古怪，瞠目结舌回瞪着对方，无法言语……
过了好久，已恢复人形的湘儿，才红着脸悄声说道，“四爷……奴婢，奴婢不会告诉旁人的……”
红晕蹿上面颊，四阿哥咬紧了牙闭上眼，复又睁开，一张脸，已是彻底涨出了猪肝色，怒视着湘儿低低说道，“莫多嘴！爷……爷才没有！”
捂嘴儿轻笑着眨了眨眼，湘儿忙轻轻掰开四阿哥的双臂，挑帘踱去屋角，翻出一套新褂子。
笑死人了！早先听她说，十三阿哥尿在了襁褓之中，这四阿哥还满脸鄙夷，取笑人家小不点娃娃算不得男人；可他呢？都虚龄十二了，居然，居然一早醒来，裤子湿湿滑滑！
忍俊不禁复又掀开帘帐，湘儿抿唇笑望着一脸呆滞的四阿哥，刚凑去身前要为他解下内褂，四阿哥却是双眉一紧，倏地抢过衣物，闷声低哼道，“出去！莫偷看！唤小禄子来……给爷，给爷备水……”
捧着字画踱去钟粹宫，回想着四阿哥临出门前，垂头涨红着脸不敢直视她的神色；一整日，湘儿都会时不时抑制不住地蹲在地上，笑得浑身打颤。
“湘儿。”
头顶传来灵秀的轻唤，湘儿忙捂住嘴，笑眯眯起身悄声说道，“灵秀姐姐，娘娘这么快睡着了？”
她在这厢，实是闲人一个，每日除了献上四阿哥的笔墨，便是呆在殿后，扫扫院子叠叠衣物；而灵秀，因为拿捏功夫深得皇贵妃喜爱，总会在午膳过后被唤去，服侍娘娘休息。
“不是……”四下偷瞄着斜了斜，极爱八卦的灵秀朝湘儿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一人提个水桶，踱去井口一阵嘀咕。
“你说你是四所的人，怎的消息这么不灵通。”灵秀轻轻将水桶绕下井，便忙凑在湘儿耳际，低低笑道，“方才兰秀过来了，也不知跟娘娘说了些什么。娘娘只说，四爷长大了，要跟皇上说说，给他备上几个新丫头呢！”
“新丫头？”湘儿一愣，细细想了想，才有丝不解地悄声问道，“为何？四爷几年前就跟我说，他在长大……长完了？”
“……”伸出食指刮了刮湘儿的脸，灵秀左右一瞄，轻笑着低低说道，“你可真笨！见过大爷和太子爷么？还有皇上？长成他们那样，娶上很多女主子，才算彻底长大……我估摸着，你家四爷，快要娶亲了。”
“娶亲？”湘儿又是一愣，不自觉蹙起了眉，低低问道，“是说生娃娃么？怎么娶？”
“娶亲之后才生得娃娃。娶亲，就是爷把喜欢的女人娶回自个儿居所，给个名分，日日抱着睡。”坏笑着拿手指戳了戳湘儿的额头，灵秀回视着她清澈的双眸，又照着她毫无瑕疵的五官细细看了看，才忽然黯淡了神色，有丝怜惜地轻声说道，“怪只怪咱们身份低……就算被爷看上，也不定能有个名分……湘儿，你那么小就伺候着四爷，你喜欢他么？”
“……”蹙眉思忖着摇摇头，湘儿缓缓垂下眼，轻声说道，“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灵秀姐，我知道我是个奴才，可这和娶亲抱着睡有关么？”
“当然了……”低叹一口气托起水桶，灵秀朝遥遥轻扫着落叶的几个宫人点点头，便领着湘儿踱去角落，低低说道，“爷们是金枝玉叶，女主子定得身世显赫才配的上。四爷对你再好，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世啊……罢了，瞧着爷对你那么上心，你若能捞个通房丫头的差使，讨了他欢心纳你做妾，也算是不小的福份了。”
选婢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吃！！！！！！！！！！！！啊哈哈哈~~~~~~~
忐忑一日，不自在一日。
直至下了学被唤去乾清宫殿侧耳房，由刘公公拿着图举着画，详细教导一遭；四阿哥才红着脸，按捺着心中的雀跃，垂头往钟粹宫行去。
接了湘儿回四所，一定要好好教导她一番，真正尝试下！免得总被这小丫头取笑个不停，哼！他才不是尿床，而是……真正成为了男人，有了让她生娃娃的能力！
心内存积许久的谜团终被解开，瞅着四下垂头速行的奴才们，四阿哥捂嘴偷偷笑了笑，却是猛地皱皱眉，攥拳绷起了脸。
这件事，应该只有他和小妖知道，连为他沐浴的小禄子都被瞒着；皇阿玛如何就知道了？！糟糕！定是被兰秀收拾裤子的时候瞧见了！那……皇额娘岂不是也知晓了？
初时的欣喜，渐渐转为羞怒，四阿哥正要转至宫门的双足，倏地一顿，忙闪身躲去墙角，遥遥朝宫门下侍立着的小喜子招招手。
一待小太监行近，四阿哥便轻声吩咐道，“进去告诉湘儿，爷来接她了。”
“回四爷。”与这小主子颇为熟稔，小喜子跪地请过安，忙起身垂首悄声道，“湘儿姑娘一会就回来，四爷请先进去。”
“回来？”双眉一紧，四阿哥不解地抿了抿唇，有丝紧张地悄声问道，“她去哪儿了？谁来接的她？”
防了两三年，瞧着太子因顾忌皇额娘，早已不再寻事，似是把与他的争抢，都忘去了九霄云后；怎的会突然事变，莫非二哥……
越发压低嗓门伏着双肩，小喜子低低一笑，轻声回道，“四爷莫担心，湘儿姑娘是被带去了敬奉阁那厢。娘娘方才还着了人去寻您，既您来了，就先进去吧。”
“敬奉阁？”越感迷惑地皱皱眉，四阿哥略一思忖，面色更红，心下却是有些惊慌，嗫嚅着轻声说道，“湘儿没犯错吧？皇额娘寻我何事？”
小喜子一怔，不解地瞟了四阿哥一眼，忙又垂首笑道，“主子们的事，奴才不敢过问。娘娘和德妃娘娘，都等着您呢，四爷还是先进去吧？”
一步一顿耷拉着脑袋，越往正殿走，四阿哥心下越慌。
敬奉阁，专门惩处犯了大错的奴才们。几年来，小妖已懂了不少规矩，行事很看得过眼，不该犯错的；更何况，皇额娘那么温和的人，明知道自个儿在意这小丫头，怎会将她扔去那厢惩罚？
深吸一口气立在传出阵阵轻笑的房外，四阿哥点点头，那侍立的宫女便轻声通传道，“娘娘，四爷来了。”
“快进来。”
屋内的笑语，嘎然而止。四阿哥抬眼轻踱两步，便跪去皇贵妃膝下，低低唤道，“皇额娘吉祥……德妃娘娘，吉祥。”
“仍是这么拿着规矩……”状似无奈低嗔一句，皇贵妃刻意忽略四阿哥话语中那丝抵触，朝依旧满面微笑并无异状的德妃摇摇头，摆手笑道，“起吧。禛儿，刚从乾清宫过来么？”
“是……”急于询问湘儿的情况，可逢着德妃在场，四阿哥心里，就有着说不出的沉郁，更不想将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显露；略微想了想，便思忖着低低回道，“皇额娘，您寻禛儿有何要事么？”
“嗯……”手捻香帕，掩嘴低低笑了笑，佟佳氏与德妃相视一眼，柔声说道，“你额娘跟本宫一样，为你操着心呢……晌午，她陪着一道选了几个看着顺眼的丫头，送去了敬奉阁。过会子你挑挑，瞅得中的，都留在四所侍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