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整天，我也累极了，也不想再看这些年轻男女们放荡的夜生活，就和老人们一起回去睡觉了。
我去看过乌木，就回到石筑小窝，躺在虎皮思考制陶的事情，却百思不得其解。
我仔细把玩着一只小巧拙朴的陶杯，这只我亲手和泥做的坯，因为体积小，就没有搓泥条，而是用干净的软泥直接捏成，形状很不规则，上面带着手把，还用鱼刺画了许多漂亮的花纹。
思前想后半天，无非是两个原因。
第一可能是烧制的火候不够，这样露天放着烧，虽然火焰冲天，可是热量散失得很厉害，达不到烧陶应有的温度，导致烧出的陶器不耐长时间高温烧煮，以致破裂。我在陶艺村见的都用陶窑烧的，烧制的温度肯定比露天堆着烧要高得多，可是陶窑到底该怎么造，我却一无所知，只好仔细想想。
第二可能是制陶坯的粘土有问题，烧出的陶器耐热性差，高温烧煮容易破裂。可是哪种土制出的陶坯能耐长时间烧煮呢？以前家里用来煲汤的砂锅非常耐烧，可我却不知道那种高档陶瓷是用什么做的坯，烧制工艺是什么，就算我知道，这种落后的地方也没法找到需要的原料。
我灵机一动，砂锅，砂锅，是不是说制锅的粘土里掺有沙子？熬中药的砂锅不是表面非常粗糙吗，可是熬上几个小时的中药却从不破裂，我为什么不试一试，明天就往泥里掺上沙子制陶坯，说不定还会成功。
第二十九章 晨语
第二天，我起得非常早，准备再试验一次制陶。我一定要成功，我爱这个人群，希望他们艰苦的生活能好一点，再好一点。而陶器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改善，可以煮食物，可以烧热水，可以盛东西。如果制出大大的陶瓮，还可以存许多水，不用每天跑去河边取水。
我甚至想象，能不能烧出一个大大的陶盆，让我坐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洗一个热水澡。我已经受够了秋天的冷水澡，如果冬天来了，我总不能一直不洗澡吧，那还不变成野人了！
除了照顾婴儿的母亲，大多数人还睡着，英石也在外面睡得正香。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洞口，却发现青岩早已在站着这里，看见我过来，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我的心没由来得激动，这样的男人，或许是投错胎生在这蛮荒时代，他应该是生在封建王朝的皇室王族之家。
“阿旦，你今天起得可真早，平时大家都起来了，就你和小孩们还在睡着。”
我还他一个更加灿烂的笑：“今天的事情可多了，首先我要再烧一次陶器，想早早起来做好陶坯，先放太阳低下晒着，等下午晒干了再烧制。然后呢，咱们还要去山上看看，说不这几天会有老虎呀、狼呀什么的掉进去。这几天下雨，我发觉这么多人吃东西消耗非常大，咱们得多存些过冬的食物。”
“好哇，咱们先去河边洗脸，然后再做陶坯。”
青岩放下梯子，我们手拉手一起来到河边。天边才刚刚泛起一点淡红，朝霞还没有升起，山腰上薄雾缥缈，河水清且浅，柔缓地流着，映出了我们俩的影子。
我的头发梳成了好多细细的辫子披散在肩上，头发上还点缀着灰色的兔毛，斑斓的虎皮裹胸衬着洁白紧致的肌肤，纤细的腰支下，是缀满干花的七彩草裙，十足一个妩媚妖野的原始美女，只是脚上的运动鞋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如果我也赤着脚，带上一串果核或是贝壳做的脚链，一定看起来与这些女人无二了。
青岩除了短短的虎皮裙子遮羞外，全身赤裸着，褐色的肌肤，披散着一头黑亮的浓发，额头勒着一条兔皮带子，全身上下坚实而伟岸，充满原始而雄壮的美，再加上浑身散发着刚毅冷峻、精明强干的气息，让我的心跳立即加快了。
如果我不是来自现代社会，如果我从未经过现代文明，此时该是多美的情景，两个年轻而野性的原始帅哥美女，手拉着手，在绚丽的朝霞下临水而立，水面是他们随波轻摇的倒影。
青岩呆呆地看着水面的倒影，半晌缓缓地转过头，用热切而迷恋的眼神看着我。
我的脸羞红了，离开他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开始洗漱，一边偷偷地看他。
青岩用清洌的河水洗着脸，又折了一小截柳枝，把它揉出丝，然后蘸着河水刷洗牙齿。
我第一次见原始人如此刷牙，以前我每次起来后他们都洗漱完了，没想到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他们还挺讲究，难怪一个个牙齿那么洁白。
秋天的早晨，轻寒瑟瑟，一阵晨风吹过，我不由得打个寒噤，青岩抱住我的肩膀：“阿旦，天气越来越冷了，如果你冷得受不了，就穿上你们的衣服吧。我们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
说实话这几天早晨我已经冷得有点受不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冻感冒了。
“嗯，好吧，我真的已经冷得受不了，可我不好意思和大家不一样。你们不是经常打猎吗？那么多兽皮呢？为什么不用来给大家做衣服？”
“阿旦，你不知道，兽皮虽然很多，可是我们赤龙部落不产盐，要用兽皮从青虎部落换，好几张兽皮才能换一点盐卤，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兽皮做衣服。到冬天的时候没有什么穿，大家从早到晚都呆在山洞里烤火，剩下的几张兽皮，男人们出洞取水和砍柴禾的时候才披上它。”
是啊，寒风凛冽的严冬，身体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半裸着去外面，除了坐在洞里烤火外，他们还有什么办法过冬。
接着青岩又说：“所以，我请你帮我做上首领，如果我做上首领，就一定要征服青虎部落，大家成为一个统一的部落，好东西共享。”
“青岩，你做上首领就是为了挑起部族战争吗？我对战争最深恶痛绝了，希望大家都能过上和平的日子，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
“阿旦，你刚来几天，还不懂。不是我要挑起战争，而是各部落不统一，为了各自的利益不肯和平相处，整天挑起争斗。赤龙部落每年都要打几次仗，每次打仗的时候，部落里的各族都要带人参加，今年我们族已经有八个年轻人死于部落争斗了。青虎部落仗着周围只有他们有盐，对别族的人百般刁难，一张虎皮才换一点点盐。”
“啊？这也太残忍了？那你们的熊兮首领不管吗？”
“熊兮首领年纪已经大了，正准备让位给别人，再加上不能聚拢人心，每次打仗的时候，七个族都各顾各的，大家不能齐心协力，总是给敌人以可乘之机，所以经常吃败仗，不但伤亡很大，还被抓去很多人，每次都要用许多猎物和兽皮与换回俘虏，这样赤龙部落越来越穷了，再加上人心涣散，周围好几个部落都想灭掉我们。”
原来从有人类开始就有战争，这表面上的宁静美好，竟然掩藏着许多可怕的危机，说不定那天部落争斗就开始了，大家就要面临着血腥和厮杀。
“可是青岩，我能帮你什么？我该怎么做？”
“你帮我们寻找更多更多的食物存起来，等到冬天别的族没有食物过冬的时候，送给他们一些食物。到春天的部族会议上，他们就会推举我为首领。”
“你为什么非要做首领呢？没想到你挺有野心的。找来的食物都不够我们吃，你还要把他送给别人，就是为了让别人推举你做首领吗？你是不是还一直想着报仇？”
我很生气地抢白了他一翻。以前还以为他整天找食物是为了让大家平安渡过冬天，没想到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且还要让我帮他，简直太过份了。
“不，不是这样的，报仇只是一个方面。我觉得只有统一了各部落，大家成为一个整体，有问题共同商量着办，才能避免有人恃强凌弱，避免为找食物和占领地盘起争斗，还能避免流血和死亡，也才能避免我们全族被灭的惨事。你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每次双方打起来，看到族人活生生地在我面前被打死或是因为受伤死去，我心里有多难受。阿旦，你误会我了，如果不能消除部族争斗，祸事随时都会降临，储存再多的食物也不能过上好日子，说不定哪一天，别的部落为了夺取我们的地盘，就派人过来杀死我们全族。”
简直太可怕，短短的一段时间，我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群人，如果看到他们流血受伤或是死去，我不知会有多么伤心，在这里他们就是我最亲的人。
“青岩，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放心吧，为了大家能过上平安的日子，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不过，我看不用给他们送太多的食物，我有别的办法。”
青岩激动地抓紧了我的胳膊：“阿旦，快说，你有什么办法？我就知道，你是上天派来帮我们的神女，你一定会帮我们的！”
“你把我的胳膊抓疼了！我不告诉你！”我故作委屈地说，没想到他竟然激动这样，女孩子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总是忍不住想撒娇。
青岩连忙无比紧张地查看着我的胳膊，果然被他抓红了。他一边爱抚地揉着一边向我道歉。
这个早晨太美丽、太宁静了，朝云欲涨、薄雾缕缕，除了汩汩的流水声和鸟叫，再无别的声音。只有我们俩在这里说着知心话，只可惜不能永远这样。
“青岩，这里真是美极了，让我想起我们部落的一首歌，我唱给你听。”
这一首根据古老的《诗经》改变的歌曲，名叫《在水一方》，轻柔婉转、深情款款，而又带着伤感和无奈，最适合这个美丽浪漫宁静的早晨，我轻柔地唱了起来。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我愿逆流而上，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寻找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她在水的中央……”
这首歌和原始社会粗犷简单的歌曲完全不同，青岩可能从来没有听过，他满脸的温柔，已经深深醉在里面。
朝阳已经喷薄欲出了，天边一边绯红绚烂，大家也快要起床了，我这才想起早上要做陶坯，做好陶坯还要和大家一起上山去看陷井里有没有掉下去猎物。
“青岩，我们走吧，去做陶坯。时候不早了，大伙该起床了。”
青岩却深情地看着我，眼里的冷峻和淡然不见了，而是温柔和迷恋，然后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
我是爱他的，他也是爱我的，虽然彼此不可能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生活的目标，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爱上他。
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有谁顾得上结局是喜还是悲？
我靠他无比坚强温暖的怀里，我们就在这美丽的早晨静静地温柔地拥在一起。
“阿旦，我到处找不到你，都要担心死了，没想到你们却在这里！”
转过头去，是满眼伤痛的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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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陷井里的野猪
我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仅仅是害羞，还因为无意中伤害了英石。
“我和阿旦在商量以后要做的事情，你们聊吧，我去叫大伙起来收拾东西，等太阳升起来还要上山。阿旦，你先和英石做陶坯吧。”
青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说完转身就走了。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在这里，我不便向英石解释。
英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垂着头默不作声。一直以来，他的痴情、他的忠心、他的体贴、他的细心，时时陪伴着我，如同细雨无声，我怎能感觉不到，要说不在乎他的感受是不可能的。
即使不爱，他也是我最贴心最真诚的朋友、亲人和兄弟。可此刻，我和青岩的一切他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我还能说什么。
“英石，我……”
“阿旦，你不用向我解释。做什么、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想让你因此烦我，可是喜欢你也是我的自由，没有人能够不让我喜欢你，只要能每天看着你、陪着你，我就很快乐了。”
面对痴情如此的人，我没法不感动，什么也不用再说了。我哽咽着却笑意盈盈：“英石，走啊，我们去做陶坏吧，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也许会做出烧不裂的陶罐。我们一向做事情配合是最好了。”
英石故意做出一幅大不咧咧的样子：“嗨！傻丫头，我还没洗脸呢！你先去准备吧，我洗漱过就来了！”
我佯做生气地打他一把：“你说什么？竟敢说本姑娘是傻丫头！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你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