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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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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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无处下口!李小幺挨个看着个个都是一脸苦思的三人,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无奈的挥着手说道:“算了,我也是心太急了,慢慢想法子吧,嘱咐下去,大家行事都要谨慎,做事用眼用耳用心,好了,你们下去歇着吧,西安明天去趟法华街药市好好转转,打听打听有没有宫里的人出来买过什么药,死马当成活马医,也许能寻出点信儿来。”西安答应一声,和长远、南宁一起退出正屋,三人出了垂花门,面面相觑了几眼,叹着气各自回去歇休了。

苦恼着无从下口的,除了李小幺,还有梁地的水岩。

水岩背着手、叹着气,在山涛园的眺山院里团团转个不停,他是领了大爷的吩咐来的,来前,他可是满口打过保票的!这门亲事,大爷年前就和二爷提过了,二爷可没说不行,也是默许了的,这过来请个期,商量商量过礼的事,原本想着极简单、一句话的事,不过就是辛苦些跑一趟罢了,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就刚到那天提了一句,弄了个灰头土脸,再往后,他就没找着再提这话的机会,二爷冷着脸那么阴测测的盯着他,他哪敢多说半句话!可这事不能再拖了,大爷那头还等着话儿呢!水岩跺了跺脚,重重的连呼了几口气,拍着手里的折扇,大步往明净堂去了。

明净堂外面的三间小小的倒座间里坐满了侯见的梁地官吏,水岩满脸和蔼的笑着,客气的拱着手,急步穿过倒座间,也不走抄手游廊,却从院子里直穿到明净堂门口。门口的小厮扬声禀报了,抬手恭恭敬敬的打起了帘子,水岩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抬脚进了明净堂。

苏子诚端坐在长案后,正凝神听俞远山清晰流利的报着帐本,俞远山眼角瞄见水岩进来,声音顿了顿,苏子诚不耐烦的训斥道:“念你的!”俞远山面容平静的欠了欠身子,翻着手里的帐本,继续报着帐。

水岩陪着笑,眼角四下瞄了一遍,装着若无其事的往边上挪着脚步,一直挪到了东平上首垂手立着,俞远山瞟了水岩一眼,仿佛比刚才念的快了些,没多大会儿,俞远山就念完了帐上高着的数目,抬头看着苏子诚说道:“王爷,从数字上看,没什么大出入,比去年少了两成,也是常理,梁地去年到底经过兵事,好在去年一年风调雨顺,不过减了两成。”苏子诚轻轻‘嗯’了一声,落后俞远山两三步站着的安在海笑着接道:“臣附议,俞大人说的极是,不光这个,今年赶恩科的生员,也不过比往年少了不到三成,梁地日渐安稳,这都是王爷仁德所致。”苏子诚又‘嗯’了一声,面色仿佛缓和了些,转头看着水岩问道:“找我有事?”

“是。”水岩陪笑答道,目光瞄着俞远山和安在海,却没再往下说,安在海忙转头看着俞远山,俞远山正小心的看着苏子诚,安在海也忙移目光过去,也看着苏子诚等他发话,苏子诚斜着水岩,淡淡的说道:“有话就赶紧说,本王事情多得很。”水岩无奈的看了看苏子诚,又转头看了看垂着手,一声不响站着的俞远山和安在海,又重重咽了口口水,爷这简直就是故意的!水岩心底腹诽不已,可话却不敢多耽误,长揖过半,陪笑说道:“就是大爷让问二爷的那样,这都二月过半了,实在是时候紧得很,二爷……得了话,还得赶回去吧,都三月里了。”水岩在苏子诚冷厉的目光笼罩下,话越说越含糊。

“你没看到本王正忙着?”苏子诚错着牙般狠狠的责备道,水岩重重咽了口口水,一直不知道接什么才好,苏子诚抬手重重拍着面前长案上堆的高高的折子、文书,帐册等等叫道:“爷忙成这样,你倒闲,还有功夫跟爷说这儿女情长的事!?”水岩艰难的咽着口水,这怎么成了儿女情长了?沉默片刻,水岩陪起满脸笑容,干笑了几声,看着俞远山夸张的玩笑般说道:“二爷说话就是有趣!二爷也不小了,成家立业,也不算儿子情长,哈哈,啊,你们说是吧?这哪算儿女情长?也是大事不是。”安在海冲水岩陪起满脸笑容,笑的仿佛他极赞成这话,眼风却紧盯着苏子诚,俞远山严肃着一张脸,拱了拱手,梗直的有些呆怔的说道:“水二爷这话在下不敢置评,在下觉得,男子大丈夫,当先立业,后成家,若不能立业,要家做甚?”

水岩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瞪着俞远山,只觉得这口气憋的不知道怎么噗出来才好,安在海满眼愕然,连眨了几下眼睛,垂头垂手,王爷没问到他,他是不准备说一个字了。苏子诚倒舒了口气般,似笑非笑的斜着水岩,挥了挥手吩咐道:“好了,我没闲功夫陪你聊这闲事,后天吕丰来了,你跟他正好一对,你们两个这趣味投合的很,好了,我也成全你俩这交情,去接接吕丰去。”水岩苦恼的看着苏子诚,不敢多说,更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垂头泄气的拱手答应了,沓拉着肩膀告退出去了。

俞远山和安在海告退出来,出了山涛园,安在海忙一把揪住俞远山,拉着他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里,低低的问道:“你怎么多上话了?那水二爷,咱们怎么得罪的起?你可不是莽撞的,到底怎么回事?”俞远山目光悠深的看着安在海,安在海推了推他,不耐烦的说道:“你、我,钱谦,还有唐公孙,咱们四个,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梁地十几个俘官,就咱们四个降了,在梁,唉!不提了,在北平,咱们到底不是北平人,咱们四个再不你帮我、我帮你抱紧了,别说往后的前程,就是性命……”安在海抬手在脖子上利落的虚划了一下,嘴里低低的配了个‘咯嚓’的声。

俞远山警惕的四下环顾了一遍,俯身到安在海耳边,低声说道:“安兄一时糊涂了不是!那水二爷跟王爷说的什么事?是成亲的事!王爷若是成了亲……五爷这会儿还在外头没回来!”安在海眼睛飞快的眨了半晌,咽了口气,看着俞远山苦笑道:“你也想得太好了!五爷怎么能……身份地步儿在那里,这门第……”

“门第怎么啦?寒门就飞不出金凤凰?五爷要什么有什么,我看也就五爷配得上王爷!”俞远山眼神带着丝傲然,几句有些激愤的话说完,俞远山垂下眼皮顿了顿,声音缓和下来:“若是旁人,这门第……可王爷,只要王爷愿意,这天下,谁能改了他的主意?”

“还有宁王爷……”

“呵!”俞远山嗤笑道:“宁王爷若能做了咱们王爷的主,那水二爷还用跑这么一趟?”安在海捻着短的几乎捻不住的胡须,恍然大悟的连连点着头笑道:“若能这样,咱们往后这前程……还愁什么?咱们可是正正经经出自五爷门下!走,叫上老钱,还有唐兄,到我那里喝酒去!咱们好好聊一聊!”

第一百七六章芭蕉

太平府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李小幺懒懒的躺在床上,静听着外面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声音,窗外这几棵芭蕉,是她前两天刚看着人移过来的,好应上那句‘何人无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好象她要这里能住上几百年似的。

床前的帘帷轻轻掀起,淡月探进头来,见李小幺已经醒了,松了口气笑着禀报道:“姑娘,长远说有急事要禀报姑娘。”李小幺一下子撑着上身坐起来,翻身下床吩咐道:“让他稍等片刻,我这就好!”长远这么急着要见她,必有急事大事!说不定是哪里有了突破口!李小幺急急的漱了口,三两下绾了头发,换了衣服出来,长远衣服半湿,长揖见了礼,低声禀报道:“姑娘,昨天丑正刚过,林丞相裹着黑斗篷,只带了几个护卫,突然离了府,叫开城门出去了,盯着林府的谍报没法跟出城,我就赶紧让西安和南宁带着几个人赶紧跟出去,昨天夜里下着雨,林丞相一行人走的慢,西安很快就重新缀上了,一直跟到白云山下,林丞相进了一处庵堂,天近明,林丞相才从庵堂回去,西安一路跟回来,南宁留下来打听了,那座庵堂叫谷雨庵,是白云山下一处小庵堂,姑娘知道,白云山上除了白云寺和白云庵外,前山后山还星罗棋布着许多寺院庵堂,这谷雨庵位于后山,周围景色很好,很僻静,几乎没有什么香火,庵里现有十四个尼姑,由一个叫慧清的老师太主持。”

“林丞相这么急去谷雨庵见谁?”李小幺脱口问道,长远苦笑着摇了摇头:“到了庵堂,林丞相带的几个护卫警戒四周,西安没敢轻举妄动,庵里从始至终,连盏灯也没点,早上南宁伏在庵外树上仔细数过,十四个尼姑都看到了,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处。”李小幺吸了口气,凝神想了想,看着长远问道:“林丞相神情如何?看到过没有?”

“我仔细问过了,林丞相出府门时,谍报看到了一眼,说神情象是很凝重,西安说出庵堂时林丞相神情悲伤。”长远答道,李小幺怔怔的想出了神,那个庵里有什么人、什么东西、什么事能让林丞相半夜叫开城门,冒雨前往?神情是凝重和悲伤,到底是什么事、什么人?

“吩咐下去,派妥当的人,去查谷雨庵所有尼姑的来历和……所有能查到的东西,要快,再派人去紧盯着谷雨庵,嗯,甲一那边人手也不宽裕,谷雨庵那边咱们派人盯着就行。”李小幺吩咐道,长远沉声答应,见李小幺没再有别的吩咐,才告退出去。

李小幺心情愉快的站起来,走到廊檐下,仰头看着密密飘落的雨滴,窗下那几棵新移的芭蕉被雨水洗的青翠欲滴,院子一角新栽的枇杷树已经生出了新叶,这是棵十年生的枇杷树,今年就能结果了,也不知道这棵枇杷树品种如何,若是运气好……淡月取了件薄丝棉斗篷,轻手轻脚的披在李小幺身上,李小幺抓住斗篷,转头看着淡月笑着说道:“这雨下的真好,咱们移的这些花啊树的,你看看,都活了。”

“看姑娘这意思,好象咱们要在这里长长久久的住着似的。”淡月笑着,低低的嘀咕道,李小幺转头看着她,认真的说道:“可不能这么说,活着就要好好活,一天也不能马虎,你想想,那树。”李小幺转头冲着那棵生机勃勃的枇杷树努了努下巴:“它能生长几百年,若它有灵,岂不是会说,看你们人,也不过匆匆几十年,还要争这要那,何苦呢?”淡月抿嘴笑着,推着李小幺一边往屋里进,一边笑着说道:“姑娘今儿怎么啦?咱们可是天天好好活着的!昨天南宁寻人买到棕叶了,海棠昨晚上赶着包了十几个棕子,捂了一夜,姑娘睡着的时候,我和海棠先尝过一个了,味道真是好!姑娘赶紧洗漱了,尝一尝!”李小幺忙垂涎三尺的点着头,今天净是好事,她有种直觉,那个谷雨庵,一定能给她带来好运气。

吃了早饭,李小幺干脆带着淡月和海棠去了趟彩云坊,一主两仆挑了整整一个上午,看遍了彩云坊所有的新衣,李小幺订了十来件衣裙,又给淡月和海棠订了两三件衣裙,彩云坊的婆子惊奇不已,到彩云坊的非富即贵,一次订上十几件衣裙都是常事,可给丫头到彩云坊订衣服的,还真是没见过,淡月拉了拉李小幺,轻轻嘀咕了一句,李小幺看着她笑着低声说道:“没事,最多说咱们乡下人不懂规矩,人傻钱多,也疑不到别的地方去。”淡月和海棠对视了一眼,不再多话,三个人又转去江南坊吃了午饭,才悠悠然的回去。

南宁已经赶回来了,正等着李小幺回来,一路跟着进了正院,海棠砌了茶,和淡月退到外面,做着针线看着四周,南宁利落的躬了躬身子禀报道:“姑娘,谷雨庵那边查的差不多了,庵里十四个尼姑,都见到查过了,主持慧清师太今年五十三了,原在天宁庵修行,十七年前从天宁庵游历白云山下,就在谷雨庵落下了脚,一直做主持到现在。”

“天宁庵?和天宁寺是一处的么?”李小幺一下子直起了上身,南宁忙点头应道:“是一处的。”李小幺轻轻呼出口气,惊讶的几乎要叫起来,那个智静和尚,就是在天宁寺受戒修行的!这谷雨庵的不凡处,必和这慧清有关!

“你接着说。”李小幺呼了口气,笑着示意南宁,南宁忙接着说道:“其余十三个尼姑都是本地人,有八个是从小就在谷雨庵出家修行的,其它四个,有两个是挂单在谷雨庵的游方尼,还有两个,在慧清师太过来前,就在谷雨庵修行了,这十三个人,每天的日程几乎一样,没有不寻常处。”

“那八个从小在谷雨庵修行的尼姑,今年都多大了?”

“不到三十岁,二十七八岁。”南宁想了想答道,

“那就是说,都是慧清师太到谷雨庵后才收来修行的?”

“是!”南宁若有所悟的看着李小幺,

“十七年前的谷雨庵,有多少人?”李小幺追问道,南宁眨了下眼睛,忙垂头答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打听。”

“嗯,要是我想的不错,十七年前的谷雨庵,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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