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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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春+番外-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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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在一边的沈婆子有些不满,却也不过撇了下嘴,并不敢发话。
  廖氏倒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半侧着脸,用眼角余光打量立在自己跟前的这个长子。见他神色肃穆地盯着自己,心咯噔一跳。顺手用手中帕子掩了下嘴,笑道:“若麟,你几日都在外头忙着回不来,你媳妇儿想必也想着你了。此刻好容易回了,你不去多陪她,怎的有空到了我这里?”
  徐若麟道:“军令如山,我连夜就要动身出发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临行前,确实有些放不下我屋里的媳妇儿。想来想去,阖府上下,也就太太您能信托了,我便特意到此,想请太太多多垂怜,在我不在的时候,照看下她,若麟感激不尽。”说罢,这才朝她施了一礼。
  廖氏心中那种不祥之感更甚。面上却忙笑道:“她就是我的儿媳妇,又有了身孕。便是不用你说,我也自当会照看的。哪里就那么见外了。”
  徐若麟点头,微微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大爷自然好放心。大奶奶那样一个和气人,谁见了不爱?太太定会把大奶奶当亲女儿般疼的,您放心去就好了。”
  沈婆子也不失时机地插嘴。
  徐若麟看她一眼,忽然笑了下。
  沈婆子不解,“大爷笑什么?”
  徐若麟道:“并没什么。只是看见沈妈妈,忽然想起件事。就前几天,河北河间府逮了个名叫周大的人。起因是被人告发,说他谋反。被抓时,那周大报出了咱家的名,说是远亲。府尹便报给我了。如今周大一家就在我手里。我听他们说,竟是妈妈您的远亲?先前几天事多,我一时也没顾上。正此刻方便,我便问一声,这人到底有没有胡诌?据他说,他从前住城外百里之外的石帆村。这若是真的,那人正是妈妈你的远亲,他想来是被人诬告无疑。我放了他便是。”
  徐若麟一提到周大之名时,沈婆子和廖氏便齐齐变了脸色。
  当初秋蓼事后,为免留下把柄,廖氏叫沈婆子给了周大夫妇一大笔钱,打发他们回了河间府老家,严令不许再踏入金陵一步。当时周大夫妇拿了大钱,唯唯诺诺应了,很快便离开。如今事情过去这么久,廖氏和沈婆子几乎已经忘了这事,没想到这时候,周大之名却忽然从徐若麟嘴里说出来,能不叫人心惊?
  沈婆子慌忙看了廖氏一眼,一时应不出来,脸涨得通红。廖氏脸色更是难看,死死盯着徐若麟。
  徐若麟冷眼看了她主仆二人一眼,不动声色。
  为了挖出这个周大,他确实还费了一番功夫。
  之前据杨誉报,沈廷文和一个叫阿扣的歌姬往来丛密,对她似乎很是迷恋,他自然留意了下这个歌姬。有次寻了个机会得见,只远远一眼,立刻便认了出来,正是徐家从前的丫头秋蓼——他记忆力本就过人,且秋蓼从前在徐家丫头里出挑,几次在他跟前晃过,自然留下了印象。如今她比少女时虽微有变化,但眉间的那颗小黑痣,让他确定她是秋蓼无疑。初念先前又正好曾对他说过,虫哥儿是秋蓼所生的。只是她当时以为秋蓼死了。没想到她竟还活着,还与沈廷文好上了。
  这个发现对于当时的徐若麟来说,称不上有什么特殊的价值。他也无意掺和廖氏和秋蓼之间的恩怨,所以暂时搁置了下来。只是到了最近,初念有孕,半道忽然杀出阿令,而阿令显然又与廖氏暗中达成了密谋,初念对他又不谅解——他只能先想办法把阿令弄走,这是最要紧的。
  阿令生病,廖氏以徐耀祖之名阻拦她离开。面对这样一个看似死局的结,徐若麟只能把主意打到了云南战事的头上。他自然也知道朝廷迟早与顾天雄会有一战,赵琚甚至在逼迫顾氏起事。只是顾天雄有了前次教训后,此番变得异常谨慎,执行“你动我不动”的闭门策略。云总督刘睿立功心切,正为无法成事而焦心之时,忽然收到徐若麟的密信,授他一计用以策反顾天雄手下干将张高与乔信。
  刘睿从前也是赵琚在燕京的旧部,与徐若麟算不上深交,但关系尚可。收到他的计策,大喜,立刻便执行。他找了擅长模仿笔迹之人,以顾天雄的名义写了两封信,盛赞张高,贬低乔信,盖上同样伪造的印鉴,故意将信瓤装错封,命人投送到张高乔信二人手上。乔信本就心胸狭窄,中计不平,借故与张高发生了冲突,过后闹到顾天雄跟前,顾天雄自然不认,说是奸人挑拨,乔信表面是平息了下来,心底更是愤愤,觉得他偏袒对方,正好此时刘睿派了能言善辩之人前去劝降,他立即倒戈揭发顾氏密谋不轨的证据,这才给了刘睿发兵的借口。
  徐若麟对云南的局势,不夸张地说,比朝廷兵部还要了解。顾氏盘踞当地多年,在云南众多土司中为大,根深叶茂,又借地形之利,绝不是泛泛之辈。反观刘睿,虽也算是个将才,但此人急功好利,又刚愎自用,极是轻视对手,一旦双方交手,胜负短时内恐怕难以决出。果然,战事发展未出他所料,他便自请上阵,藉此借皇帝之口,将阿令这个隐患强行带离出京。
  这是必须的。阿令滞留不走,不仅他夫妇之间永无宁日,一旦那些关于他和阿令的谣言被有心人传到赵琚耳边,以赵琚为人,如今虽不会怎样,日后难免后患。而反过来说,一旦离开金陵,他又放心不下初念,尤其是让她对着廖氏。思前想后焦头烂额之际,他的目光便落在了虫哥儿的身上。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他秘密找到了秋蓼,与她达成某种约定,然后如愿从她口中得知了当年的周大一家人,这才有了此刻这样的一番试探。
  ~~
  “妈妈,你出去!”
  廖氏忽然道。
  沈婆子恨恨看了眼徐若麟,满心不甘,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
  廖氏脸色还是十分难看,但看起来却镇定了许多。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问道,话声有些尖锐。
  徐若麟微微挑了下眉头,淡淡道:“如此我便不拐弯抹角了。实话说,我知道虫哥儿的来历,也知道他是在先帝大丧之时有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倘若被人告发了,以咱们家如今的门庭,万岁自然不至于太过怪罪,只是从今,三弟与虫哥儿二人,这一辈子就只能白身,子子孙孙,休想获取功名,更遑论袭爵。我把话跟太太说白了吧,这魏国公的爵,我本是半点也没念头的,倘若三弟获罪,到时情势由不得人,太太也就休怪我不念兄弟情分了。太太是个明理人,当知道该如何办。”
  廖氏肩膀微微发抖,死死盯着徐若麟,半晌,终于嘎声道:“你那个媳妇儿,我不会动她半跟汗毛。如此你可满意?”
  徐若麟微微一笑,朝她躬身作了个揖,道:“那就多谢太太了。我记你的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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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天卡文卡得要死,写不出来。今天总算感觉渡过去了。。接下来没特殊情况的话,还是会日更。
  谢谢大家。




☆、第九十七回

  时令虽早出了正月;春寒却依旧料峭,晚上时;屋里还要生着炉取暖。
  初念如今已经四个月的身子了。但因人比先前还要瘦上几分,穿得厚时;丝毫看不出来有孕。只像此刻在屋里穿得薄了;这才微微有些显怀。
  门帘子被掀开,紫云手提个食盒进来,开盖取出里头新盛出来的羊乳羹;送了一盏到初念面前。素云递了另碗给果儿。
  这两晚;因徐若麟一直忙着;连食宿也在衙门解决了,果儿在初念这边便待得晚些。
  “外头这天黑压压的,风吹得还寒嗖嗖的。记得去年这会儿已经脱了袄子能穿夹衫了,如今却还要燃着炉子。今春来得,可真晚……”
  紫云随口念叨了几句。
  果儿望了眼窗口的方向,窗外黑漆漆一片。她又悄悄看了眼自己的继母。见她纤白的一只手正捏了调羹的柄,无意识般地慢慢搅着碗里的羹,目光却落在一侧的桌面上,神情仿似有些恍惚。
  她过了年八岁了。虽还无法完全理解大人的世界,但这段日子以来,却也感觉出来了,父亲和继母之间,好像真的出了问题。
  往常,父亲在外忙碌一天回来,倘若还早,继母有时也会很体贴地服侍他更衣。一家三口难得一起坐下来吃饭时,听到他讲笑话趣事时,就算果儿听了觉得不怎么好笑,继母也会抿嘴一笑,或者嘲弄父亲的笑话。父亲不但不会生气,反而显得很快活。而且,就算有自己在侧,父亲也会毫不避讳地表达他对继母的关爱。比如,在她过门槛时,他会扶她的手。她坐下前,他会替她拉椅子放坐垫。他很自然地做着哪些本该丫头们做的事。甚至,果儿有时候觉得,父亲对继母的疼爱,要远远多余对自己的疼爱。但她并不觉得妒忌。不必等到她长大,现在的果儿,凭了她的感觉,她便隐隐知道了,自己和继母对于父亲来说,是他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她还记得有一回,就是元宵前的一个傍晚,她在四姑姑那里画了好几张过元宵用的糊灯笼的花样纸,想让继母帮着挑挑看,那一张最适合糊挂在自己门口的灯笼,便去了她的房。过去时,她房门口的走廊上也不见一个丫头,门倒是开着,只静静垂着帘子而已。果儿掀开帘子探头进去张望,正要叫她时,忽然闭口了。
  屋里头虽有一扇大屏风立着,却也挡不住她的视线。原来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连身上的朝服也没换掉,正和继母一道倚靠在那排雕花西楹窗前。窗开着,帘子半卷,漏进一片金红色的夕照。他正低头在亲吻她,继母则柔顺地靠在他的怀里,仰着脸。她仿佛闭着眼睛,一双手也亲密地环抱住他的腰身。
  他们没有说话。四下里很是安静。静得果儿甚至仿佛能听见外头远远传来的丫头们若有似无的说话声。她慌忙屏住呼吸,紧紧抓着自己原本想让继母看的那一叠灯笼花纸样,悄悄地溜走了。飞快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宋氏看见她脸红红的,还不放心地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问她怎么了,被她搪塞了过去。
  小小的女孩儿,虽然还不太明白父亲和继母之间的这种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这是他们表达喜欢对方的一种方式。果儿觉得自己很喜欢他们之间的这种亲昵。夕阳金光里靠窗静静相拥的那对侧影,让她看了很是震撼,却又十分安心。她觉得她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忘记当时看到的那一幕。
  然后几天后,她知道继母怀孕了。她更是高兴。甚至连做梦都梦到了往后的一家人。她有一个英俊伟岸的父亲、温柔美丽的继母,还有个可爱的弟弟。她和他们一起就这样快活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随了那个云南公主的到来,父母之间的这种默契和亲昵就渐渐地消失了。父亲沉默了,晚上回得更晚,在继母面前,连说话都似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她甚至已经好多天都没见到他的面了。而继母,原本话就不多,现在更是不大开口。大概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她比怀孕前还要消瘦,精神也不好,连白天,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屋里,不是躺着睡觉,就是坐着发怔。只有在她主动过来找她说话逗她开心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笑容,或者跟着她,出去走一圈儿。
  果儿也听说了父亲被皇帝派去云南打仗的消息,心里更是不安。此刻见继母在出神发呆,想了下,便到了她跟前,问道,“我爹是不是这两天就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他走。娘,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回?”
  初念惊觉过来,应景般地笑了下,含含糊糊地道:“应该,会很快吧……”
  “娘,等他回家,你帮我问下他,再让他早点回来好不好?”
  初念再次一笑,点头应了下来,又补了一句,“果儿自己也可以问他的。”
  大爷和大奶奶最近冷淡,连果儿都觉察了出来,何况是在屋里近旁服侍的这几个大人?紫云此时便笑着道:“奶奶自然会问的。姑娘还是快陪奶奶一起吃吧。再不吃就凉了。这两晚有你在,奶奶胃口也好了,吃得比先前都要多。”
  初念的孕吐之症到了这两日,忽然便减轻不少。东西吃下去,确实感觉比从前好了许多。
  “娘你多吃一点。”
  果儿朝她笑,自己先拿起了调羹。
  初念也笑着,跟着她吃了一口。
  碗里的羊乳羹洁白浓郁,乳香四溢,燕窝丝根根分明,半透明的马蹄碎甜脆爽口。初念刚吃了两口,宋氏进来了,面上带笑地到了初念身边,压低声俯到她耳边飞快地道:“大奶奶!喜事!我方才便听人说大爷回了,只先去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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