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外名家精品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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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外名家精品文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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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扭成直线,不似小线这动辄出一圆兜。线通常绕在竹制的可旋转的“线桄子”上。讲究的是硬木制的线桄子,旋转起来特别灵活迅速。用食指打一下,桄子即转十几转,自然的把线绕上去了。

    有人放风筝,尤其是较大的风筝,常到城根或其它空旷的地方去,因为那里风大,一抖就起来了。尤其是那一种特制的巨型风筝,名为“拍子”,长方形的,方方正正没有一点花样,最大的没有超过九尺。北平的住宅都有个院子,放风筝时先测定风向,要有人带起一根大竹竿,竿顶置有铁叉头或铜叉头(即挂画所用的那种叉子),把风争挑起,高高举起到房檐之上,等着风一来,一抖,风筝就飞上天去,竹竿就可以撤了,有时候风不够大,举竹竿的人还要爬上房去踞坐在房脊上面。有时候,费了不少手脚,而风姨不至,只好废然作罢,不过这种扫兴的机会并不太多。

    风筝和飞机一样,在起飞的时候和着陆的时候最易失事。电线和树都是最碍事的,须善为躲避。风筝一上天,就没有事,有时候*罡风境界,直不需用手牵着,大可以把线拴在屋柱上面,自己进屋休息,甚至拴一夜,明天再去收回,春寒料峭,在院子里久了会冻得涕泗交流,线弦有时也会把手指勒得青疼,甚至出血,是需要到屋里去休息取暖的。

    风筝之“筝”字,原是一种乐器,似瑟而十三弦。所以顾名思义,风筝也是要有声响的,《询刍录》云:“五代李邺于宫中作纸鸢,引线乘风为戏,后于鸢首,以竹为笛,使风入竹,声如筝鸣。”这记载是对的。不过我们在北平所放的风筝,倒不是“以竹为笛”,带响的风筝有两种,一种是带锣鼓的,一种是带弦弓的,二者兼备的当然也不是没有。所谓锣鼓,即是利用风车的原理捶打纸制的小鼓,清脆可听。弦弓的声音比较更为悦耳。有高骈风筝诗为证:

    夜静弦声响碧空,

    宫商信任往来风,

    依稀似曲才堪听,

    又被风吹别调中。

    我以为放风筝是一件颇有情趣的事。人生在世上,局促在一个小圈圈里,大根没有不想偶然远走高飞一下的。出门旅行,游山逛水,是一个办法,然亦不可常得。放风筝时,手牵着一根线,看风筝冉冉上升,然后停在高空,这时节仿佛自己也跟着风筝起飞了,俯瞰尘寰,怡然自得。我想这也许是自己想飞而不可得,一种变相的自我满足罢。春天的午后,看着天空飘着别人家放起的风筝,虽然也觉得很好玩,究不若自己手里牵着线的较为亲切,那风筝就好像是载着自己的一片心情上了天。真是的,在把风筝收回来的时候,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是游罢归来,虽然不是扫兴,至少也是尽兴之后的那种疲惫状态,懒洋洋的,无话可话,从天上又回到了人间。从天上翱翔又回到匍匐地上。

    放风筝还可以“送幡”(俗呼为“送饭儿”)。用铁丝圈套在风筝线上,圈上附一长纸条,在放线的时候铁丝圈和长纸条便被风吹着慢慢的滑上天去,纸幡在天空飞荡,直到抵达风筝脚下为止。在夜间还可以把一盏一盏的小红灯笼送上去,黑暗中不见风筝,只见红灯朵朵在天上游来游去。

    放风筝有时也需要一点点技巧。最重要的是在放线松弛之间要控制得宜。风太劲,风筝陡然向高处跃起,左右摇晃,把线拉得绷紧,这时节一不小心风筝便会倒栽下去。栽下去不要慌,赶快把线一松,它立刻又会浮起,有时候风筝已落到视线所不能及的地方,依然可以把它挽救起来,凡事不宜*之过急,放松一步,往往可以化险为夷,放风筝亦一例也。技术差的人,看见风筝要栽筋斗,便急忙往回收,适足以加强其危险性,以至于不可收拾。风筝落在树梢上也不要紧,这时节也要把线放松,乘风势轻轻一扯便会升起,性急的人用力拉,便愈纠缠不清,直到把风筝扯碎为止。在风力弱的时候,风筝自然要下降,线成兜形,便要频频扯抖,尽量放线,然后再及时收回,一松一紧,风筝可以维持于不坠。

    好斗是人的一种本能。放风筝时也可表现出战斗精神。发现邻近有风筝飘起,如果位置方向适宜,便可向斗争。法子是设法把自己的风筝放在对方的线兜之下,然后猛然收线,风筝陡的直线上升,势必与对方的线兜交缠在一起,两只风筝都摇摇欲坠,双方都急于向回扯线,这时候就要看谁的线粗,谁的手快,谁的地势优了。优胜的一方面可以扯回自己的风筝,外加一只俘虏,可能还有一段的线。我在一季之中,时常可以俘获四五只风筝,把俘获的风筝放起,心里特别高兴,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品,可是有时候战斗失利,自己的风筝被俘,过一两天看着自己的风筝在天空飘荡,那便又是一种滋味了。这种斗争并无伤于睦邻之道,这是一种游戏,不发生侵犯领空的问题。并且风筝也只好玩一季,没有人肯玩隔年的风筝。迷信说隔年的风筝不吉利,这也许是卖风筝的人造的谣言。



………【第四十三章 五年以来】………

    刘半农

    昨天晚上舍我来了个电话,说《世界日报副刊》将于九月一日继续,要我做篇文章捧捧场。我想,这大概是因为五年以前,我做过半年的《世副》罢。在这个意义之下,要我做篇文章,我是义不容辞的,虽然“此调不弹已久”,要做也做不出什么东西来。

    五年的时间是很短的,眼睛一转就过去了。但若仔细一回想,这五年之中也就有了不少的变化。所以我现在就把五年以来北平社会上的变化,大致写出一些来,聊以塞责。

    那时的新闻记者,确不是容易做的:动不动就要请你上军警联合办事处去吃官司,丢失脑袋的恐慌,随时可以有得。记得我办了《世副》一个多月,舍我就在极严重的情形之下被长脚将军捕去了。我因为恐怕遭到池鱼之殃,也偷偷摸摸的离了家到某校的“高能榻”上去睡了几宵,直到舍我营救出来了,才敢露面。现在的情形已大不相同,军警当局时常招待新闻记者,饷之以茶点,甚至于饷之以饭;这回因为讨伐石友三而戒严,所有检查新闻事务,由官方与新闻记者会同办理,这种的幸福,是五年以前的新闻记者梦也不会做到的(日本人办的《顺天时报》的记者自然又当别论)。

    那时国立九校还没有合并,北平有九个国立大学校校长。私立大学也比现在多到一倍。却因国立大学的经费积欠至数年之多,私立大学本无固定经费,以致北平的大学教育,整个儿的陷于“不景气”的状态之中:讲堂老是空着,即使有教员上课,听讲者也不过“二三子”而已;牌示处的教员请假条,却没一天不挤的水泄不通。现在的北平各大学虽然远没有整顿到理想的境界,比到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那时没有女招待,没有“吃三毛,给一块”的可能。也没有跳舞场,跳舞这文明艺术,还被头等文明的西洋老爷,太太,小姐们关紧在他们的艺术之宫象牙之塔里;我们次文明的中国人,只能在门外打打转,偷眼向里望去,和现在每晚上各跳舞场玻璃窗外围挤着的车夫苦力们一样。啊,多苦闷,多干燥的生活啊!

    那时有一位备受崇拜与欢迎的大人物就是哲学博士张兢生先生,现在不知道那里去了。

    那时还没有“摩登”这名词,虽然男女交际之风已渐开,却不像现在每一个摩登女子身旁必追随着一个摩登男子,每一个摩登男子手臂上必吊着一个摩登女子。“花王”这名词,似乎在那时已经有了,但说出来似乎没有现在响亮而尊严,受这称号的也不觉的有何等光荣之处,甚而至于有登报声明否认的。就现在的眼光看来,这种人真太不识抬举了。

    那时没有登报征求伴侣的。登报声明离婚的已有了些,可没有现在热闹。

    那时画报上还时常登载名妓的照片。现在“妓”之一字,已因不合人道而落伍,所以名妓也者也自归于劣败之一途,不再出头露面了。

    那时“普罗”文学一个名词,在北平还不大知道,所以我们这班不长进的弄笔头的人,至多只是落伍而已;现在呢,没落了,整个儿的没落了。

    那时向《世副》投稿的,大多数是学生,只偶然有一两个是已经脱离了学生生活而在社会上做事的。所投稿件,以小说杂记为最多,论说诗词较少。稿子的内容,以关于性的苦闷及经济的压迫者为最多,但我并没有尽量选登,因为只是那几句话,翻来复去的说,还是那几句话。投稿者的目的,虽然在于发表,却也并不是不在乎区区千字一元或不到一元的稿费。所以做的人,往往在这稿费问题上也不免受到困难;甚至有一位朋友,因为要想预支稿费而我的能力没有办得到,他就找个题目在别种报纸上做文章骂我,而且把我直恨到而今现在。现在的情形是不是还同从前一样,我不知道。

    我做了半年的《世副》,觉得那时的青年,有一部分走错了路头,所以就发表了三篇“老实说了罢”。这篇文章的内容,岂明曾为简单写出,只包括以下五项意见:

    一,要读书。

    二,书要整本的读。

    三,做文艺要下切实功夫。

    四,态度要诚实。

    五,批评要根据事实。

    这不是平常而又平常的么?然而不得了,马上就有许多青年联合了向我总攻击,借着当时阎老西儿所办的《每日评论》,把我刘半农骂到该杀该剐的地步。当然也有许多人是赞同我的,但我觉得在这种情形之下,已大可以自认失败,大可以休息休息了,所以不久,就投笔下野了。现在青年界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呢,我不知道。

    二十年八月二十一日,北平



………【第四十四章 八年回想】………

    徐崇钦

    鄙人于宣统三年春辞却邮传部上海高等实业学堂教授一席,改就京师大学堂之聘,至*七年秋,前后首尾共八载有半,目睹北大自马神庙一院扩充至三院,而学生由本、预两科三百五十余人,渐渐达到一千三百余人,可云盛矣。惟鄙人对于该大学八年之关系,约略分为两个时期:民元至民三初所谓改组时期,民三初至民七所谓发展时期。在改组时期,发生更换校长计有五次之多。二年春,为校长问题,全校学生宿于教部者二日。鄙人不忍坐视学生之学业荒废,以师生之感情竭力劝导,几至舌敝唇焦,历八小时之久,而学生等于是相率回校。无何,马相伯先生辞职。二年冬,何时先生坚辞校长职务,部中改派胡仁源先生署理,并派鄙人充预科学长。维时政治方面力图振新,几有蒸蒸日上之势,而学生等亦得安心求学,别无他愿,政治与学校宛然成为风马牛矣。其时北大为全国唯一独立最高学府,其余各学院乃系专门学校,而现在新立各校尚未产生。查北大之预科,即前清时代京师大学堂时名曰高等学堂,虽与本科同一地点,实则内部之组织完全独立。元年间,始变名预科,而事实上与独立之精神依然存在。二年夏,由西斋北部移至译学馆旧址,为预科地点。内设二部,称一类、二类。一类即文科,复分英、法、德三系,二类即理科,均三年毕业,俱有文官考试资格。学生初时仅有二百余人,迨至六年夏间,竟达九百余人。四年,谋德、智、体三学起见,建设乐群会、新剧团,以冀学生得正当之娱乐而利*行;又修改两*场为演讲厅,谋智学之发展及表扬学业之成绩;至《欢学季刊》,以中、英、德、法四国文字为标准;并扫除考试积弊,而以奖罚兼施。鄙人亦自出资斧,制金牌以奖励学生之品学兼优者。是年,傅斯年生得奖,诸生群以为荣。体育一门,各校素不重视。惟体育之发展,与国家之强弱殊有密切关系。鄙人倡议预科建设运动场,练习柔软体*以及运动各技,每年春季,开运动会一次,众皆赞成举行。复提倡运动联合会。四年秋,开第一次各学校联合会于端王府旧址,即工大之两空地,诸生爱国情殷,不乏有志之士。适值五年夏间,日本有廿一条之逼迫,愤时事日非,特创设学生军军事训练会,全校学生悉数加入。每晨课前,莅场训练,敦请美国陆军大学毕业陈鱼君为训练官。综以上种种,如新剧团也,出刊物也,运动场也,学生军也,北大具先着祖鞭,为各校前驱。若以校址扩充一方面言之,二年夏间,得译学馆旧址为预科地点。三年间,教部将德胜门外京师大学堂新校址约计二百余亩,所有讲堂、宿舍业已建筑过半,售于陆军部为讲武堂,事后仅以二万元拨给北大,改造目下第二院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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