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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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蝶-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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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所蕴含的意义都未必理解,为何会突然提出做王妃呢?想必,是有什么人在她的背后指手画脚。柔荑一时答不上来,想了很久终于道:“可以每天同你一起吃饭。”括苍忍着笑:“原来如此。”柔荑一本正经地思考着:“还有什么,我现在也说不上来。但是,总之是有很多好处的吧?”
  从汨城归来后,或许,是从怀孕后,柔荑变得极其粘人,柔荑本性如此,浣纱与采珠并不觉得意外。比较值得玩味的是括苍态度的转变,现在的括苍几乎对柔荑有求必应,柔荑吃饭粘着他、睡觉粘着他、甚至在他处理公务的时候打扰他,括苍竟没有一丝丝不满。纵然柔荑身怀有孕,夕玥与妆雪却几乎不得一见括苍。括苍担心柔荑运动太过影响胎儿,打算将柔荑庭院里的秋千拆掉,也经不住柔荑一番撒娇乞求,让它保留了下来。浣纱不觉得这是王爷与夫人间的感情突飞猛进,想来,还是因为王爷珍视她腹中的骨血。
  白瓷小碟盛着去年腌制的青梅干,柔荑拣了一颗,咬在嘴里,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从齿缝间散开。她蹙了蹙眉,将青梅干整颗塞进口里,酸味立刻侵占了整个口腔,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听说孕妇爱吃酸的,王府上上下下为她搜罗了各种各样的蜜饯,这碟青梅干,也是某地官员上供的特产,括苍特意叫人都给她送来。但其实柔荑并不爱吃酸的,在清凉山她初次怀孕的时候,也从没想要吃酸的,她很费解,为何会有孕妇好吃酸的说法。但括苍送给她的青梅干,她觉得不能不吃。
  柔荑把碟子往桌子那头一推:“采珠,你吃。”正做女红的采珠惊讶地抬起头:“夫人,这是王爷赐给你的。”柔荑纠结着说:“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吃掉,全部吃掉!”采珠为难地看看那一叠青梅干:“夫人——女红要奴婢代做,梅子还要奴婢代吃啊?”柔荑盯着她,显然是采珠的抱怨让她不满意了。
  采珠问:“夫人不喜欢?”“嗯。”“这倒奇了,我听说孕妇都爱吃酸的啊。”采珠笑着道。柔荑眉头一紧:“我正想问,这话是谁说的?真是酸死了、酸死了。”柔荑把碟子再往她那边推推:“吃掉,都吃掉。”采珠苦着脸:“奴婢也怕酸啊。一时哪吃得了那么多?王爷没让夫人一定吃完,这东西不会坏,夫人就留着好了。”“可是……”可是她怕括苍看到问起,她不能让括苍以为,她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柔荑目光正向着窗外,见到已换了一袭春衫的浣纱一晃而过,待目光移到门口时,浣纱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那里。浣纱手上捧着几件色彩艳丽的衣服走来道:“夫人上旬定做的春装送来了。我看衣服腰围还大了些,不过春末的时候,应当就差不多了。”柔荑接过她手上的衣裳,这件蝴蝶印花褶裙的料子是她自己挑的,配以粉色上襦、烟青抹胸,还有一根点缀着金色祥云图案的蓝系带。柔荑满意道:“好看。”
  浣纱笑道:“是夫人眼光好。眼下正是好季节,夫人又得了新衣裳,不出去走走吗?”柔荑作思索状:“我倒想的,可是括苍一定不会陪我去,那就不是很想了。”去年柔荑几乎把广源附近走遍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留恋想要再去一次的地方,除了——柔荑没有勇气说出来。
  “那就去城外踏青吧。”浣纱建议道,“每年花朝节,王爷都会修禊沐浴,亲往城外,与民同乐。”括苍也会去踏青郊游?柔荑一直以为,他的生活不过是熙风堂里堆积如山的文书和一张纸古板的面孔而已:“哦?那是做什么?”浣纱想了一会儿:“也没别的什么,就是赏赏花、嬉嬉水、作些游戏。”虽然听起来并不是很有趣,但若有括苍在,去一去也是无妨的:“好,我去——王爷会答应吗?”采珠笑着道:“哟,夫人,你现在可是王爷的掌中宝,你说什么话王爷敢不点头啊?”
  柔荑从不知道花朝节是如此盛大的节日。花朝节又称上巳节,是每年的三月初三,这一日,城中百姓无分男女老幼,携家带口到城外广水以兰草沐浴,据说可以消灾祛病。广水是一条宽阔清浅的江流,虽然河边除了农田村舍别无他物,但十分适合嬉水。
  一名侍卫来到车旁:“请夫人下车。”柔荑猛地揭开纱帘,分别日久,他低头的样子恭敬得不像从前的易行。“易行,”柔荑惊喜地唤出他的名字,“抬头让我看看你。”易行尴尬地微微抬头,柔荑双腿一蹬跳下车,浣纱急忙探出手却抓了个空,柔荑已稳稳落在地上:“黑了呢。”易行苦笑:“夫人当心——王爷在等夫人。”“啊,括苍!”柔荑急忙转身跑向前面的马车,括苍早已下了车,往水边走去。
  广水两岸挤满了前来祓禊的人群,巫师在水边摆起祭坛,一边跳着怪异的舞蹈,一边念念有词,这倒与柔荑从前做的事十分相像。只是,柔荑听不懂也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他的身后还有两个年轻女巫伴随着他的念辞起舞,另外几个青年男巫捧着各种祭器恭敬地侍立,等待巫师的召唤。
  柔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跳舞。不一会儿,巫师从一名男巫手里拿起一束兰草,围绕祭坛跳啊蹦啊。巫师边跳边靠近江边,这时括苍向前走去,有人在背后推了推柔荑,柔荑赶紧跟着括苍过去。巫师弯腰,用兰草蘸了蘸水,他的助手女巫用一只瓷碗盛了江水,然后向括苍走来。蘸过江水的兰草在括苍头上抖了两下,柔荑看到两颗晶莹的水珠落进括苍的头发里。巫师又把兰草在瓷碗的水里过了一遍,绕着括苍走动,并抖下兰草上的水滴。
  巫师给柔荑“沐浴”的时候,冰凉的水珠弹到柔荑脖子上,她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巫师的行为没有被打断,照旧完成“沐浴”,带着女巫回到祭坛边,用碗里的江水给他的助手们一一“沐浴”。
  柔荑擦掉脖子上的水,两岸的百姓见王爷的沐浴之礼已毕,争相到江中取水。有人温和地将水珠洒在自己或是同伴的身上,有人则调皮地把水泼向别人。柔荑见到一个正专心“沐浴”的人被陌生人泼了一身水,那人愣了一愣,迅速划起一大片水向对方泼去,不想恶作剧的人早已躲到了别人身后,一群人混战起来,看得柔荑咯咯直笑:“我们也去玩吧。”
  括苍虽面露笑意,似乎也被他们吸引,但还是摇了摇头:“我是腾兰郡王,如此游戏,成何体统?”一见柔荑满脸失落,括苍回头招呼道,“易行,你陪夫人去玩吧。找个人少的地方,莫让其他人冲撞了夫人。”
  柔荑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喜。这么长时日没见,她可是很想念易行,括苍在家她是无论如何不敢约易行见面的。可是,惊过于喜,括苍就在这里,她该如何与易行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  

  ☆、在水一方

  越往上游走,人越是稀少。一座浮桥躺在水面,桥上零零散散也有十几个人在拔禊休憩。浮桥宽不过三四尺,最多只容两人并肩行走,柔荑兴致盎然地踏上浮桥,从木板的缝隙间,窥视清澈流水。
  浣纱有心护着柔荑,奈何桥面太窄,柔荑又走得太快,始终追不上她的脚步。一脚踩到生了苔藓的木板,柔荑身子一歪,险些栽进水里。浣纱惊叫:“夫人,小心!”柔荑惊魂未定,抚着心口喘了喘气,回头笑吟吟看着受惊的浣纱。浣纱劝道:“夫人,我们还是下桥去吧。”方才被那么一吓,柔荑也有些后怕,难得随着浣纱的意,小心翼翼地往回走到岸边。
  易行还未来得及踏上桥,就发生了方才一幕,他便立在岸上,耐心等候着主仆两人回来。柔荑的披帛一头落在水里,她也不去拎起,由着浅黄披帛在水中似一条蛇般游荡,而披帛的另一端,始终绕在她手臂上。她扬起手,握着披帛,在水里打了几个转。已经回到岸上的浣纱回头见到,又叫道:“夫人,快上岸来。”“来了、来了。”柔荑三两步跳上岸。
  柔荑又拉着浣纱沿途采野花。此时正是百花齐放的时节,广水两岸人烟少的地方,望去尽是绿油油的田埂菜园,岸边、田垄上冒出无数五光十色的斑点,尽是小巧玲珑的野花。走了不多远,柔荑手上便握满了花。柔荑回头,这一路,易行始终远远地跟着她们。她踏过草地走到易行面前:“这些花替我拿着——不,送给你。”易行还未反应过来,柔荑抓起他的手,把花往他手上一放,甜甜地露出一个微笑,易行只觉喉咙中一滞,分明有什么话语堵在了那里,却不得不按下。柔荑的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她将这美丽的花朵赠送给易行,他应当说些什么的,哪怕只是表达感谢。所幸柔荑并没有思考太久,急忙忙转身跑回等待她的浣纱身边。
  当柔荑回头去找易行的时候,浣纱就万分警惕。眼看柔荑拨开野草走过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浣纱立刻换上一张笑盈盈的脸:“夫人,奴婢给你编个花环吧。”
  这个提议正中柔荑下怀。柔荑立刻叫道:“等等、等等,我再去采一些,我们比比谁编的花环漂亮。”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在花丛之间忙活开了。浣纱回首望了一眼遥遥站立的易行,也重新回归花丛中去。
  柔荑比较了一番,觉得还是自己编的比较好看,便将自己编的花环戴在了头上。又取过浣纱手中的花环,给她戴上:“你说,我的是不是更好看?”浣纱笑道:“夫人说是就是好了。”柔荑不高兴道:“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服输。我们去找别人评评,就知道我很公正了。”她一定是想找易行评,或者说,是想借这个机会与易行搭讪。浣纱开口想要阻止,已柔荑被她拉着去找易行。眼睛一亮,易行的身边除了随侍的侍卫,还多了另一个人,浣纱顿时放下心来。
  “易行,你看,我和浣纱哪个好看?”柔荑已然看到易行身侧的人,不好直接走开,只能继续走到他们面前。易行脸色僵硬:“自然是夫人好看。”柔荑“噗嗤”笑了出来,边喘着气边解释:“我说的是花环。”易行的目光落在柔荑头顶的花环,始终不敢看向别的地方,又故作模样地看了看浣纱头上的花环,抱歉地一揖:“还是夫人的好看。”
  柔荑得意地对浣纱说:“这下你服了吗?”浣纱笑着不住点头:“服了、服了。从来没有不服,夫人心灵手巧,奴婢怎么比得上呢?”柔荑一脸认真:“绣花绣鞋我是比不上你和采珠,这些玩玩的事,我一定比你们在行。”
  一直被柔荑无视的旖堂忍不住开口了:“听说嫂嫂在娘家就颇好野趣,果然不是寻常深闺妇人可比。”柔荑本不想搭理他,但他既然都说话了,只好给他一个眼神。他的话题很是无趣,柔荑并不想接腔。
  浣纱知道不能让王子难堪,于是替柔荑答话:“我们夫人活泼好动,所以身子骨特别好,跑起来连王府的侍卫们都追不动。”
  旖堂淡淡瞟了她一眼,目光不舍得离开柔荑,尽管柔荑已经心不在焉地“欣赏”起周边的风景:“我王兄自幼体弱,有嫂嫂在身边,倒是相辅相成。”
  柔荑目光游移,不知何时注意到了易行空空如也的双手。柔荑双眉一竖:“易行,我的花呢?”易行面露难色,方才为了不引旖堂生疑,他偷偷将花丢了,但若如实对柔荑说了,柔荑生气事小,还会被人抓住把柄指责他对夫人不敬。
  易行答不上来,旖堂却笑得讳莫如深,柔荑送花、易行丢花那一幕,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嫂嫂只送花给易行,可有人会吃醋的。”柔荑正为易行丢了花气头上,没好气地瞪了旖堂一眼,摘下头上的花环丢向他:“送给你。”旖堂没有接到,花环摔在他胸前,掉落到地上。柔荑气呼呼地拂袖而去,浣纱犹豫着弯腰拾起旖堂脚边的花环,双手捧上。旖堂不露声色地接过花环,浣纱赶忙转身追柔荑。
  破碎的花瓣从苍白的指缝间坠落。
  “夫人为什么送花给易行大人,却不送给旖堂王子呢?”柔荑的凳子摆放在栏杆边,她趴在栏杆上,双手托着下巴。浣纱轻轻给柔荑捶着腰,低声问她。
  柔荑口里含着姜糖含糊不清地说:“因为他讨厌啊。”
  “可是,这样不公正的对待,会引起别人对易行大人的怀疑。”柔荑默不作声,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向楼下张望着。浓密青丝披散在背后,浣纱握起桃木梳,动作轻柔地梳理长发。“疼呀。”柔荑抓住脑后的头发叫道。浣纱将那束打了结的头发单独拎起来,用手指慢慢疏通:“易行大人无论相貌、脾性,都是上上之选。但说到底,只是个侍卫,王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哪天王爷什么都不让他做了,他就只能离开王府。”
  柔荑攥紧了衣袖里的手:“浣纱……”
  “易行大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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