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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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绳-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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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了。”她说着看了眼男人仿佛是略显失望的眼睛,“刚刚那几个小伙子小姑娘的不都上台说了吗,助学贷款帮助他们找到了正确的人生道路。你不觉得这是慈善吗?”
  “秦夫人不觉得,与其有钱在这里开宴会,不如用这些钱去造个希望小学吗?”
  欢庆噗嗤一声笑了,“用今天开宴会这点钱就去造小学啊?你也不怕随便震一下就倒了房子,到时候慈善帮助的人还没死得多,那就有戏看了。”
  那男人眉头一挑,略一皱眉:“哦?那你是如何看待今天这场慈善宴会的呢?”
  欢庆淡淡一笑,“人有去处,钱也有,今天办宴会的钱已经用来办宴会了,没有什么该这样该那样的也许了。”她说着往里走去,“况且,你们慈善家也需要一个展示的舞台,不是么?否则怎么能有动力,再把钱投入到所谓的‘慈善’里去呢。”
  那男神闻言一震,突然笑开了,“说的是。”
  宴会结束的时候,时间有些晚了。坐上车的时候,欢庆瞥了眼秦云彦的手表,接近十二点,“秦总裁好像没打算要送张子书小姐回家?”
  秦云彦一脸漠然,“慈善协会有车会送他们回去。”
  “他们?那些受到帮助的被指名了正确的人生道路的孩子们?”
  他转头看着欢庆嘴角的笑容,“你好像有点意见。”
  “有是有,不说也罢。”
  “反正回去的路上也没什么事情,我对你的‘意见’还挺感兴趣的。看起来你很不屑这种慈善晚会啊。”
  “我觉得我还是挺有必要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不要随便省略好吗?这不叫慈善晚会,这叫慈善投资晚会。”
  “哦?”他眉头一挑。
  欢庆转头看着车窗外,明明应该是漆黑一片的晚上,却因城市的繁华而到处都是光亮,挺扎眼睛的,然而却因为这光亮,原本该在这个时间点展现孤独的城市依然喧嚣着。也许城市也是十分害怕寂寞的,所以它总是彻夜彻夜地不睡觉,即便是超出了负荷,还是彻夜彻夜地不息。
  “秦云彦,你累吗?”
  身旁带着兴味表情的男人突然有些怔住,欢庆的脸在夜色里显得并不那么清楚,然而她低低的声音却十分清晰,好像是砸在他心口一样。在一起有几年了,他也大约能分辨得出,眼前这个女人似真似假的演技,有时真,有时假。
  许多时候他还依然不确定,她到底是真是假,但这个时刻他十分确信,欢庆认真的。
  静默了片刻,他淡淡说:“累。”
  欢庆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看他,突地笑了,“但你不能停下,不能休息对不对?就算你也觉得今晚的宴会很假,很多东西都很假很假,那些合作伙伴的称兄道弟,你公司员工的阿谀奉承,你就算统统看不起你也得照单全收。因为你是秦云彦。”
  “于是久而久之,你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了。你是秦总裁。”
  “不对。”他默了会,突然出声,“在我是秦总裁之前,首先我是秦云彦。”
  欢庆微愣,看了会身边人熠熠发光的眼睛,没有再说话。
  在Dent的记忆里,这大概是两人最安静的一次路程。
作者有话要说:  

  ☆、何一清

  【四】
  周五,欢庆最爱周五了。
  接着的两天休息基本是她一周的盼望。虽说平时工作并不算累,但心里要是有了点盼望,就能让人觉得这日子是在往前走,否则那种平静无波的日复一日该多难熬。
  每周五,欢庆都会去超市大采购。
  这决定着她双休两天的饮食质量以及心情好坏程度,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挺爱吃膨化食品的,糖也是,然而吃多了,不管什么东西都多少会腻味。每周的超市大采购都不大有什么零食能一直让她青睐。好像每个人多少都有点爱吃的东西,就像喜好那样,以前欢庆也有,但现在……没有了。
  她现在只区别她讨厌的和不讨厌的。
  考虑到这周末她想看一看行尸走肉的更新,于是她买了些酸劲彩虹糖,作为刺激食欲的必杀武器,又随随便便拿了些乱七八糟的零食,就去排队了。
  下班点的队伍总有些长,等欢庆快挪到收银员处的时候,突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女孩。
  大约也就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挺秀气。
  她手里只拿着一袋锅巴,缩着肩膀脖子对排在欢庆前头的男人说:“那个……请问能让我先付一下吗,我马上要去上课,快迟到了,很快的,我就一样东西。”
  那男人打量了她一会,点点头。
  就在那锅巴放到了收银台上那会,欢庆闲闲地站在原地惊讶地开口:“咦,小姑娘你插队居然只要征求一个人的意见就行了吗?”
  那女孩脸色有些发红,回头看到欢庆,大约觉得欢庆那笑嘻嘻的面容很好说话,于是好声好气道:“我有些着急,让我先付一下吧,很快的。”
  “不行哦。”欢庆笑着看她,“如果我身后的人同意,你可以考虑排在我身后的。”
  女孩面色很囧,看了眼欢庆身后的长队,有些踟蹰。
  磨蹭了一会,后面的人就开始不满地抱怨了:“嘿,前面咋回事儿呢,怎么不动了啊?”
  “人小姑娘就一样东西,较啥劲儿呢,赶紧让人付了。这耗着的时间都够走好几个的了,真是……”
  “就是啊,跟人磨叽啥呢!”
  欢庆一听,眉角稍扬,一脸无害的笑容对长队里那些排队的中年妇女说道:“诶,手里提着一两样东西的,赶紧上来,我让你们先付啊。”
  队伍乱了。
  “呸!还讲不讲秩序了!扯啥呢,该排队排队,该收钱收钱,别整这些有的没的。”
  “就是,就你事儿急,我们还急呢!好端端的,插什么队,多大人了都……”
  拿着锅巴的女孩一脸快哭的表情,最后也只能愤愤地瞪了欢庆一眼,甩手一把将锅巴扔到了收银台,头也不回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送欢庆一句“神经病”。
  欢庆笑了笑,看起来十分好脾气的样子。
  那收银员皱眉看了眼锅巴,一边望着女孩跑走的方向,一边念叨:“嘿,懂不懂事儿啊,这锅巴是随便能丢的东西吗,要给摔碎了,卖给谁去呀,小姑娘真是不识趣……”
  结完账出门,欢庆想着那女孩气得通红的一张小脸,思绪有些远。
  她从前也是那样一个女孩,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然而性格使然,她从小就不大喜欢开口求人,大约是父母走的早,除了爷爷这世上再没有几个可以贴着脸说真心话的亲人。她忘了自己从何时开始觉得,开口求一个方便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开口求人就是一把测试恶意度的利器。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眼镜女孩一定会在睡前的宿舍座谈会里,说起一个在超市碰到的“爱找事”的“老女人”。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想起那女孩的那副眼镜,跟她从前最爱的那副眼镜有点像。
  欢庆是有些近视的,好在度数不深,戴不戴眼镜只是看心情。她读书时候很爱戴眼镜,每次戴上眼镜,这世界就很清晰,清晰得看久了会觉得头晕目眩。而每次摘下眼镜,世界就模糊了,不是十足的模糊,只是看不清边缘,每个向她走来的人在她眼里都只是一个影子。
  后来她爱上了这种模糊的感觉,从不眯眼试图看清是谁,只默然看着每一个向她走来的人。终于在朋友圈里落下了一个“冷漠”的罪名,她也没什么所谓,该干嘛还干嘛。
  直到——
  “欢庆?”
  她吓了跳,循着声音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身后边的这个人。
  先前茫然的表情变得有些冷,还是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你也在这里。”
  对方温雅地笑了笑,“嗯,出来买东西?”说着他看了眼欢庆手里一袋子花花绿绿的东西,仿佛失笑,“什么年纪了,还爱吃这些呢。”
  欢庆觉得太阳穴猛猛地一跳,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没啥别的爱好了,一直这样。”
  “也是。”他笑了笑,“你以前就挺爱吃这些,吃得整个人胖胖的,现在……倒是瘦了好多。”
  她皱起眉朝他看去,面前这人只是一脸闲适的表情,比年轻时更显得深邃的眉眼已经没有了那时的意气。突然记起那天在母婴店门口看见的他,毛背心陪着白衬衫,陪大肚子的老婆逛街。
  “你老婆快生了吧?”
  对方明显愣了下,随即柔和地笑了,“嗯,再过一个月就是预产期了。所以……”他无奈耸了耸肩,提了提手里的购物袋,多是些小孩和孕妇的东西,“被打发出来跑腿了。”
  欢庆有些厌倦这样的寒暄,低着头沉默站了会,没接话。
  “嗯,你这几年在做什么呢?”
  “上班过日子。”
  “还玩着呢,没想要安定下来?”
  欢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什么叫安定,嫁人过日子么?”说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还是待产生孩子?”
  “欢庆,我……”
  “秦太太,你逛超市的时间是不是有点久?”
  突然插进来的熟悉声音让欢庆一愣,侧头就看到秦云彦西装革履地站在几步外看着她,边说边走过来拎走了她手里一大袋零食。没等她说点什么,就抱着她肩膀,看了眼面前的男人,“这是你朋友?”
  “不是。”欢庆看到对面男人微微一愣,“他叫何一清,我同学。”
  秦云彦非常有礼貌地朝何一清笑了笑,又转头对欢庆说:“今晚回爸妈家里吃饭,我们去趟商场,买点东西过去。”
  欢庆点了点头,和秦云彦走了几步才回头看何一清,“我先走了。”
  他在原地,笑得一脸温和:“嗯。”
  欢庆看到他的笑容,觉得心头有点堵,但也只是一会儿。坐到了车上,舒服地靠在坐背上休息了会,才懒懒问起:“你怎么在这里?”
  秦云彦神色不明,语气淡淡的,“从公司过来看到的。”
  “你眼神这么好?”
  他勾起嘴角,“这不赖我,大概是某些人吃多了零食,体型比较遮挡视线。”
  “你说我胖?!”欢庆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难道,你觉得你瘦?”他说着,把手环到欢庆腰上捏了捏。
  欢庆吸了口气,突然不在意地笑,“也是,秦总裁什么样的燕瘦环肥没见过,当然是阅女无数,独有一套审美。”
  秦云彦仿佛是被她取悦了,十分开心地笑起来,“那是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不急

  
  秦父和秦母是十分满意欢庆这个媳妇的,商场上厮杀久了,自然也练得一双火眼金睛,家里是从不缺钱,就缺个能管得住儿子的媳妇。虽说是故人的女儿,接触不算多,但在看到欢庆的第一眼,合了秦母的眼缘。
  欢庆那总是一脸淡淡然的样子,看着就觉着这女孩心思不深。加上秦云彦娶了她之后,果真也在私生活方面收敛了许多,相比于之前隔几天换个女人来说,现在是好太多了。
  像秦云彦这样的浪子,秦母自知怕是找不到什么心地善良的好姑娘,特别是只爱人不爱钱的那种,一生平安的老实人。难得碰上欢庆这样一个符合条件的,最可贵是欢庆出门在外懂得维护儿子的脸面,在家也不闹腾,她去过几次小两口家里,两人虽说算不得亲密无间,但总也是和谐友爱。
  对秦母来说,这就足够了。
  秦云彦和欢庆到家的时候,保姆还在做菜。秦母跟着保姆一起在厨房忙里忙外,秦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两人回来了,秦母放下手里的活儿,一眼瞥见欢庆手上拎着的东西,皱起眉,“回来吃饭就吃饭,带这个那个的也不怕麻烦。”
  “有些日子没回来吃饭了,给妈捎点礼物。”欢庆笑了笑,换了鞋走过去,“云彦说最近您喜欢下象棋,路过商场,就给您带回来一副。”
  “她哪是喜欢下象棋,那叫三分钟热度,只降不升。”坐在客厅的秦父插话道。
  “你爸就爱占个嘴巴便宜。”秦母往客厅瞪了眼,笑着收下象棋,“别跟这站着了,饭菜都好了,收拾收拾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还算舒服和气。
  秦父必然是拉着秦云彦说公司和生意上的事情,偶尔也会在欢庆和秦母的谈话里插两句。就算是插话,秦父也是乐于取笑,欢庆也听着觉得习惯,秦云彦也是这么张嘴,两父子还真是一条道上的。就是不知道秦父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秦云彦这样风流。
  吃完饭,秦父就拉着儿子去了书房,留下保姆收拾餐桌。秦母照例是和欢庆坐在客厅,一边看看电视,一边闲聊几句。
  “小庆啊,你过完年也有二十七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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