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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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久天长-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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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彦猛一抬头,像是忽然有了灵感似的,“被你这么一说,朕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奇怪什么了:漠南王束手就擒却又没留下任何退路,如果萧恕真是暗王,且被朕识破了身份,那他便丧失了卷土重来的希望,没道理会这么平静……暗王应该另有其人。”



“要么暗王还藏在战俘里,要么暗王就是萧近。”温颜做出了合理推断。



敏彦忍俊不禁,“不可能,朕早就秘密派人去搜查过萧近住的所有地方,并没有暗王必须随身携带的信物。漠南王室可能早就把这号人物完全隐藏起来了,说不定那个暗王目前正奋力逃匿或是组织反攻。”



温颜不赞同地摇头,“草率。如果他放在自己身上或者是暗藏在我们不知道的某处呢?搜身也未必管用,更别提搜屋了。”



敏彦神秘一笑:“洗澡的时候,他还能躲得过吗?”



温颜愣愣地静了片刻,瞠目结舌:“你居然派人去监视他洗澡?!”



“有何不可。”敏彦不在意地一挥手,“反正不是朕亲自去监视,无伤国体。”



“你去那就叫偷看……还敢说国体……还身为女帝,竟然派人去监视萧近洗澡……”温颜深吸一口气,在嘴里小小声地来回念叨着。



“嗯?你在说什么呢?”敏彦离他比较远,没听清楚温颜嘟囔的内容,不过她确实看到温颜的嘴巴在一张一合的小幅度运动着,所以有此一问。



“君子之耻。”温颜给了四个字的评价。



“哦,你说这个啊……”敏彦没生气,只随意地抛出了个借口,“朕不是君子,是女子。女子自有女子处事的方式,你们‘君子’不懂也没关系。”



难得的,温颜被狠狠地噎住了。



第二天早朝,敏彦赶在百官开口前便宣布晚上将要举行庆功宴,为冯将军、礼王爷及其他有大功在身的将士们接风洗尘,至于犒赏的事情,也一并挪到晚上另行下旨。



既然讲到了庆功,那自然就不得不说说战俘。结果敏彦短短几句宣告,成功引起了群臣对战俘问题的关注,围绕此事,大家各抒己见。



好不容易众人的观点达成一致,乐平却又在关键的最后时刻扔出了一项议案:裁官。



“裁官?!”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对呀,乐大人,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就说要裁官?太意外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而且太上皇在位时,不是已经裁过一次了吗?这次是陛下的命令还是乐大人单方面的提议?烦请乐大人给个合理解释!”



“是啊是啊!”



面对八方袭来的责问,乐平不慌不忙地祭出了安抚性的笑容:“各位尽管放心,此次裁官,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某位大人从官位上硬拿下来。如果哪位大人做出了于我朝有利的贡献,反而会提升官职——相对的,如果哪位大人不小心在刑部苏大人那边留下了案底……很抱歉,可能下官无法顾多年共事的情面,要强行请您离开朝堂这片净土了。”



敏彦频频点头,以示支持。



不管乐平编得再怎么好听,“裁官”一事,归根到底也还是个大变动。与此这同时,又方便了敏彦处理掉一批不想继续留在朝中或地方的官员,比如顾氏余党。



从最初开始,敏彦就没想过要单纯地对付顾家。因为顾家没了主心骨顾其志,也等于没了赖以生存的灵魂,何况她的两位姑姑还是顾家媳妇,说什么都要买了她们三分薄面。但作为一个君王,她要剪除顾家曾经的滔天势力,首当其冲的官员,无疑就是那些曾经以顾家名义四处为非作歹的家伙们。



“够了。”



在一片喧哗中,敏彦冷漠的声音本该微不足道,却依然能令议论纷纷的大臣们在第一时间内闭上嘴巴,揣测起龙椅上的女帝究竟在想着什么。



敏彦缓缓地将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然后,她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很轻很轻地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乐大人的折子,朕看过,所以……”



所有朝臣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敏彦的下一句话。



“准。”



在福公公“无事退朝”的召唤下,众臣各怀心事地退出了议事大殿。



“李大人,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也没听说刑部破了哪个与高官有特殊牵连的案子,好端端的乐大人怎么就忽然使了杀手锏?陛下的态度也蹊跷,说准奏就准奏,一点预兆都没有。”



被问到话的大人,正是近期去过熙政殿向敏彦汇报过引水一事的工部尚书李则。只见他摆摆手,一副“俺啥都唔知”的样子,拉起袖子掩上了嘴,还天外飞仙地来了句:“祸从口出。”



“……?”



发问的大人茫然了,徒留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在脸上。



“要不就去问问刑部的苏台大人?”路过的一位许姓官员好心提供点子。



“问我什么。”



没有起伏、没有语气、没有表情,放眼大安朝整个官场,能做到这三个“没有”的,除了小苏鬼,更无第二。也不晓得他在家中是不是一视同仁,用同样大不敬的方式对待父亲老苏鬼大人和母亲姞月夫人。



——说苏台、苏台到。



发问者浑身直冒鸡皮疙瘩,尽量挥洒自如地扯了抹笑容,谁知却变成了“哭笑不得”:“啊,苏、苏……”



“问我什么。”苏台冰冷的面容配合冰冷的陈述型问句,简直要把人活活吓死。



许大人自觉自己算是半个肇事者,于是赶紧跳出来打圆场:“苏大人,这位大人因赈灾有功,刚从地方调进京城还没半年。”言外之意,您手下留情着点儿,别吓得人家以后都派不上用场了。



苏台瞥了许大人一眼,还是那句话:“问我什么。”



沟通无效,许大人欲哭无泪:看那小官员的模样,恐怕回家后是要做几天噩梦的了。活该自己惹了麻烦,只好自己出马解决。谁让他无事生非,多嘴提到了苏台的名字,难怪李尚书脚底抹油跑得快,原来是早就发现此处危险。



“是这样的,”许大人一拉嗓子,豁出去了,“我们……”



“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忽然,神出鬼没的辛非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使劲一拍许大人的后背,“虽然礼部是个清闲地儿,可下了朝,也不能就在这里闲聊吧?快跟我一起去处理堆积的公事!再不走,小心我这就扣了你的俸禄,充公成咱们礼部的用度!”



说完就匆忙朝苏台点头为礼,拽着礼部主事许大人就跑路去也。



辛尚书真是好人呐!



许大人两眼泪汪汪地跟着组织“逃”了。



苏台站在原地,双眉一挑,也抬脚走人了。



咦?似乎、好像、应该……还有一个被大家无视了的人……



好半晌之后,大殿外的空地上回响起一句让人听了就心酸的哭诉:“呜呜呜,娘啊,儿错了,京城果然不是正常人该呆的地方!”



敏彦还没在熙政殿里坐稳,就听门外传来辛非求见的消息。



没过多久,温颜端着例行公事的参茶推门而入,环视一周却愣是没找到辛非那庞然身躯,遂笑问敏彦:“辛大人呢?明明听说他下了朝就匆匆赶来的。”



“走了。”敏彦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无语极了,“又跑来哭穷。这次他倒聪明,换了个说法,告诉朕礼部已经‘连下笔可写的纸都没有’了,还请求朕能宽大为怀,赐他条活路,否则一定吊死在礼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



“槐树傍鬼,他吊死在上面也不亏。”温颜温和的语气听不出丁点儿恶意。



辛非的那颗胆子真是像他的身材一样,越发的肥了,为了一桩小事就跑到熙政殿来威胁当今圣上,简直讨打。



“然后呢?”温颜不问也能猜出结果。



“然后朕就让他直接去找皇兄了。”敏彦的回答果然在温颜猜测范围内。



“……如意殿下绝对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温颜貌似惋惜地替辛非叹了一声,“要知道,如意殿下最近正在为国库的事发愁,辛大人去了,无异就是雪上加霜。”



敏彦一双眼睛笑眯成了绣花线,“辛大人不会舍得吊死在槐树上的。朕听说他家的小十明年就能出世了。真期待啊,这个孩子会不会像他的前九哥哥个一样,延续着辛家男孩儿的传奇?不如就赐他名为……辛吉祥?”



于是,温颜也无语了。



下午,景泰殿那边的莫喜姑姑奉太后娘娘之命,到熙政殿问候。与她同行的如意顺便捎来了梧桐的原话,曰:“敏彦我儿,母后和你父皇今天晚上就不出席庆功宴了。既然是喜事,那一定要高高兴兴地庆祝,千万别又摆出冷脸子来,让别人看了害怕哟!”



敏彦瞪了如意半天,无奈地问道:“皇兄,其实你今天心情很不好,对不对?”从他传话的语气上就能听出来,否则在一般情况下,皇兄传话的时候,一定是把声音、语气和神态全都生动如实地展现出来。



“对。”如意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显然是跟着敏彦学来的。



这么多年了,终于换如意装了一回酷。



敏彦默默地在心底翻了翻旧账,却发现近期除了如意已经消了气的国库事件外,并没有其他可惹毛他的问题。那么他今天究竟在寻哪门子的晦气?



看样子也不像是自己惹的。根据经验分析,这多半又是他不小心在大路边遇到了烦心事,所以就捡回来借题发挥。



敏彦事不关己地回头,没再管如意的郁闷,只忙着换穿晚上赴宴时需要的衣服——由此可见,她已经被温颜带得愈来愈没良心了。



结果如意就这么一直呆在熙政殿主殿的一个旮旯,闷闷地自己朝自己身上撒着黑色小蘑菇。



这导致温颜从外面进殿的时候,被角落里那个溢满怨念的如意狠狠地吓了一大跳。



愣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温颜这才想起自己跑来的目的,他转身进了里间屋,抬眼看到敏彦已经换好了衣服,所以问道:“如意殿下怎么了?”



“皇兄吗?”敏彦回头,犹不自知的无邪语气严重地将如意打击了一遍又一遍,“他还在?”



“呜!”如意本来还尾随着温颜进了屋,听了她的话,又悲惨地缩回去长蘑菇了。



温颜摊手,“这回可真不是我的错了,还是陛下负责安慰吧。”



敏彦摇头叹息道:“唉,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先不提皇兄,在庆功宴开始之前,朕要去萧近那边看看。”



温颜使劲地揉了揉额角。



萧近?好好的,敏彦怎么又去看他了啊?万一萧近对她这示好的举动产生任何不良幻想,后果……



忆起萧近看向敏彦的眼神在做着怎样惊人的变化,温颜不由得头疼万分:女孩子太沉稳了也不是件好事,因为这样有可能会同时吸引柔弱男子和刚强男人的注意。



所谓送走一个又来一个,人生总是要由无数的惊喜和惊吓组成,才算完美吧?



——果然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坦然面对



经过悉心布置,朝会大殿摇身一变,从白天的剑拔弩张转型至夜晚的欢庆祥和。



辛非在下午就提前验收了成果。他不敢肯定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可以讨得女帝欢心,唯求早朝时分的裁官问题不要再重新于庆功宴上提起了,免得到时候把好好的场子搅黄,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然而处理战俘的事情,按女帝的意思,势必要在宴会进行中讨论,希望诸位耿直又不懂变通的大人们,千万别再触及陛下的逆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辛非正领着几个人查看有无缺漏之处,福公公就特意前来传旨,说是陛下命令了,要在台阶上多摆放一张座位。



多放一张座位?



敏彦陛下、如意殿下和宛佑殿下,怎么数都是三个人才对——来回算了好几遍,辛非又不死心地偷偷派人去打听了内廷里的动静。



如果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要来,怎么也不该只多一个坐席;没得到太皇太后要出面的消息,所以应该不是为她老人家准备的。



剩下的可能……



辛非一边自我假设着,一边脸色发青地回避着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一旦陛下准备大婚,那礼部又要接受来自户部的多少大白眼啊?他们一定又会说礼部花销太大。



借题发挥之余,明年提升礼部用度的事儿,八成又得在户部的怨念中化为泡影。



大婚……陛下想大婚?!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



辛非在心中继续拒绝着事情真相的无端造访。



由于庆功宴设宴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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