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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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蒙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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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顷已经身在马车上了,徐娘子与小鱼一乘,江蓝笙与我一乘,原本刘掌柜想要与小鱼他们同乘,却被江蓝笙邀来同坐,则更是恭敬谦和。
  马车内倒是十分宽敞,三人在其中也不限逼仄。车内程设,皆是粗看素雅无奇,细看令人咋舌的精贵物件,就连一个用来垫脚的软垫,也是精致绝伦的苏绣精品,座位底下也不知藏了什么,竟然使这马车在炎夏日里也凉爽舒适,不由暗叹一声。
  江家果然富贵齐天。
  马车暗阁内的糕点盒里,有一些精美怡人的点心,腹中稍饥,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其实几日在船上,也实在没什么胃口,直到方才下船到现在这会儿,都仿佛脚底踩着棉絮。
  江蓝笙本正与刘掌柜询问一些生意上的事,见我吃着点心,却是唤来一人,命其去附近买些吃食。
  只是这官道之上,只有车马扬起的尘嚣,以及在烈日下声声蝉鸣,又哪有什么店家?
  然而出人意料,约莫过了一刻钟光景,马车稍停,小鱼就端着买来的食物晃到眼前了,难道这买食之人,也练了“一步千山雪”不成?心下不由腹诽。
  那刘掌柜看了看我,倒是笑得十分殷切。
  交代完了事情,刘掌柜却是起身告退,要去乘另一辆马车了,这回江蓝笙倒是未再阻止。
  见车厢内只有他与我二人,我忍不住问,“齐云轩这一产业,也真是风雅,蓝笙,你腰间缀着的这管玉箫,也是齐云轩的良工巧匠所制吧,却是从来没有听你吹过这玉箫呢。”
  “伯牙何事、抚瑶琴,也不过、咳咳、是为觅一知音罢了‘‘‘‘‘听者、若无意,鼓者何有心?”江蓝笙听完我的话,手按玉箫,淡淡看我一眼,只觉得这一眼,隔着迢迢远山,苍苍碧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一瞬间有些恍然,只觉得这话似有深意,然而实在不愿多想,连忙道,“‘‘‘‘‘哈!我道蓝笙这几日心怀似乎不畅呢,原来是为‘知音’,原来不是孔家小姐,蓝笙不知已经属意哪位佳人了呢?怎么不将那位佳人迎进门?是怕负了孔家情义?——我早说你的府邸美则美矣,就是太过清冷了。”
  “太过冷清了吗?”江蓝笙却像是下意识地反问,只是对象之前的言语好像全无反应,敛眸半晌,却只清淡一笑。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沉默。
  一时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  

  ☆、九节鞭

  【往事浮尘遗旧景,绯衣怒斥九节鞭。】
  这一行浩浩荡荡,要直往灵州而去,路上遇到一些没眼色的山匪强盗,也被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了。
  却是未见顾飞白与阿七的势力。
  也是,火莲教不过是一个江湖势力,能耐再大,又搅得出多大的风雨呢?
  其实火莲教是什么个模样,我还不知道么?虽然势力颇大,但奈何人心散乱,组织无律犹如一盘散沙,各门自扫门前雪,各个分门也时而交恶,闹出一些风风雨雨来,那时我又不懂经营、更不愿将心力放在这些琐事上,不听话的就打压,年少时只一心扑在武学之事上,愿意顺着我的,也不过是看我当初武功高强声明响亮可以拿出来震慑他人罢了,只是我那时自以为威风八面,任由底下的人胡闹也不管,只拔擢了宫谓常与顾飞白两人,为教中左右二使,掌管教内外事务,相互牵制抗衡,至于为何选他二人,也只是因为这两人武功着实不赖,更因为此二人当初亦皆是被我所救下,因而心底多少存了市恩的心思罢了。
  所谓协恩以图报,在我看来,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些年,却是有些荒废武学了,想想近些年所作所为,也不由得自觉有些荒唐。
  至于阿七,便更不消说了,势单力薄,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花?
  只是一日,却与火莲教驻扎在东边的分舵——震门不期而遇了,看清为首那人时,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呵,又见了一个老熟人!
  “独步寻!怎么!倒是当起了缩头乌龟来了!”一声含怒带讽的叱喝,凌厉干云。
  我不顾江蓝笙的拦阻,要出马车去。
  顾飞白可以躲,阿七可以躲,难道我还要躲一个女人吗?!
  我一手紧握三尺雪,一把掀开车帘,“好你个牧云!”
  只见正与江家护商队对峙的是数十名骑马女子,皆是姿容貌美,然而一身精干利落骑装,显得巾帼不让须眉。
  当头那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是个一身绯红骑装的妇人,眉如翠羽,目横秋水,远见只觉艳若桃李,静看却是冷若冰霜,倒真有一番鲜衣怒马的态势,烟视媚行的风韵,只是此刻表情凌厉,而那凌烈所指的对象,正是我。
  此人正是江湖人称风火雷行之其一——火莲教八门门主之一震门之主:牧云。
  那人见我出来,便又是连声斥骂,手中握着的九节长鞭,猛地击到地面,扬起一片烟尘碎石,尘嚣漫漫,“独步寻!老娘我早就想取了你脖子上这顶着的这颗东西了!只是教主一再声明不能杀你,才一直忍着,想不到今日却是老天有眼!让我遇到了你这负心薄幸的东西!如今教主鞭长莫及,若能早今日解决了你,也可稍解我心中之恨!”
  这女子骂我负心薄幸,当年与我亦是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只不过早已是陈年旧事,无人提及了。若然只是与她有何恩怨,她是自然不会要杀我的。
  她至今未成婚,却有一个儿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牧桑锦,当然我可没有大么大的一个儿子。牧云对自己这个独子,从来便是万般疼宠,真真是捧在掌心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素常都是怎么让其顺心怎么做,不舍得稍有违逆,说起来,这个牧桑锦倒是一表人才,龙章凤质,大有其母之风,只是性格温和淡雅,倒是比之模样更得我心意。自然,这牧桑锦,与我之间,也是一段露水情缘······
  果然,骂到此处,牧云却是话锋一转,“可怜我的儿····”却是蓦然间语含戚戚,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顷刻消了。
  不过即使为了自己的宝贝儿子,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情来缘去,大家好聚好散,难道这个道理她不明白,这牧云又是为哪般?
  “呵!你这婆娘,在这里瞎嚷嚷什么!”如今听她一番胡搅蛮缠,心烦意乱得很。
  江蓝笙却是拦在了我的身前,两方数十人队伍,马匹焦躁地踱步,官道上本来尘土漫漫嚣,然而他行动间却静若止水,不起一点尘屑,只是淡淡道:“牧门主,在下江蓝笙,咳咳、与独步公子是、朋友,想来门主与我的朋友、有什么误会,有话、咳咳、还请好好说。”
  “江家家主少年英豪,牧云好生敬佩,只不过这是我与独步寻的私事,江家家主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牧云语气客气,态度却是强硬。
  “蓝笙,今日你就暂且推一边去,我倒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蓝笙、蓝笙、叫得可真亲热!”牧云轻嗤一声,不屑道,“独步寻你自己给我滚出来!”语气十分不耐,她座下的马,看着也是躁动不安。
  “呵!臭婆娘!你这满嘴污言,血口喷人,却不知所为何事?”我勉强耐着性子,回言讽刺。
  “好好好!你还给我装模作样,我一定得杀了你这狗东西,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你说什么?桑锦他、他·····”听她有此一言,我此刻却着实惊疑,虽然许久未见过,但我也知那牧桑锦不是一直都安好么?怎么又突然间就不在人世了?
  “还不是为你这无情无义的东西!我要杀了你,给他黄泉路上做个伴·····”说话间却是一鞭劈了过来,夹杂着海立山崩之势,裹着滚滚烟尘。
  她一直未下马,所以这一鞭占着地势,迅疾猛厉。
  我立时闪身躲过,要不是这几日发现身上内力有回复之象,恐怕我还不会如此无所忌惮与她言语相激。
  “你!你不是武功散尽了吗?难道传言有误?还是你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对,一定是你!”牧云一番推理,好像是我故意设圈套请君入瓮,却更是愤恨难消。
  我弹了弹衣上灰尘,笑道:“你的宝贝乖儿子死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怎么算到我头上来了?是!我是和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但是你情我愿,有意则合,情尽则散,明白痛快,有何不可?难道你那儿子有什么灾痛病患抑或厄运,都因此得算到我头上来了!如果这样,那真是可笑可笑!嫁女儿也不会如此蛮横!要是像女子般重什么所谓贞洁,你那儿子难道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不成?你这个老妈子也未免管得太宽了。”
  “你!强词夺理!”那九节长鞭刺啦一声破空劈来。
  我退已经是不急,便使三尺雪一个横档,剑意如深雪,凌霜簌簌寒。
  鞭势凌烈激荡,撞在三尺雪上,将包裹着剑身的布匹片片撕裂,霎时间仿佛一泓秋水粼粼而泻,新雪反射着刺目阳光。
  “三尺雪?!”牧云惊疑,顷刻翻身下马而来,气势着实干练凌烈,“话不投机半句多!今日就要宰了你!尽管放马过来!”说罢使起九节鞭,招招毒辣,欲直取人性命。
  “呵!”我亦静心凝神,运气周身内力,剑与人合,古意峥嵘,潇洒恣意,劈挑砍刺斩接皆出自然,行云流水却是杀机如丝入扣,正是追狐剑法。
  “这又是什么古怪剑法?!”牧云点穴止了自己右臂伤口汩汩流出的血。
  “追狐剑。”我稳住呼吸,淡淡说道,果然内力只恢复了两成,勉力维持,用起来也不免捉襟见肘,好在牧云不知我深浅,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
  “追狐剑?!好!好!好!再战!”牧云清喝一声。
  此刻两方人马,也早已混战一团,一时尘嚣漫上,黄土连天,刀光如电,剑影斑驳,两边实力相当,都有挂彩,原本要行官道的人,远远看着也是立马绕道而行了。
  我正打得酣畅快意,却不想忽然间脑中似有一阵晕眩,视线一黑,身形便是微微凝滞。
  牧云怎会放过这一丝罅隙,长鞭便是破风迅猛朝我的脸上劈来。
  “寻!”江蓝笙轻功不愧为一步千山,扑到我身前,一把抱起往旁边闪避,自是无虞,只是情势显然太过险恶,转身时,他自己不免被鞭势伤及,听得闷哼一声。
  却在此刻情势陡转。
  凭空多出十数名皆着一身束装的男子,转瞬加入了战局,原本两方人马打成平手互相胶着,现在优劣之势立分。
  “可恶!竟然还有埋伏!”牧云语出怨愤以及。此刻她已经无暇顾及我,那多出来的十几人武功甚是了得,正纠缠着她的人马,瞬间便有伤亡。
  我认得出,那十数人正是当初在船上假扮渔人之人。
  头晕目眩之势慢慢退去,急忙尴尬挣脱江蓝笙怀抱,伸手却触到他肩上的伤口。
  “蓝笙,你如何了?”我忙问。
  “无碍。”江蓝笙眉目低敛,浓秀的眼睫轻垂。
  “什么无碍,牧云出鞭从不手软!赶紧上马车,我帮你处理。商队里可有大夫?”我不由得放柔声音。
  “少东家!少东家!”那刘掌柜见我搀着江蓝笙,立马上前来,语意殷殷之中有些懊恼,“此行虽未跟着大夫,但备着上好的金疮药,刘某略通医术,如果少东家不嫌弃·····”
  徐娘子早已经加入了战局,小鱼也来了,倒是看看我,又看看江蓝笙,一脸黯然,“公子、寻哥哥。”这几日他对我的称呼已经从独步公子晋升为寻哥哥了。
  “不必了,咳咳。”江蓝笙淡淡地摆摆手,“一点小伤,用点金疮药、便可。”
  “是刘某无能。”刘掌柜愈加黯然神伤。
  “刘掌柜不可这样说,这却是我的私人恩怨,倒是连累到你们了。”我不禁出言。
  “独步公子好生见外,万万不可这般想啊。”刘掌柜倒是有些惶恐。
  “嗯。”我扶着江蓝笙,只觉得那来去飘渺的内力竟又是消失不见了,顿时气丧,心底也浮泛上来深深凉意。
  此刻战局已定,双方实力相差太多,没有丝毫悬念,我见时,牧云与她尚能站得起来的人马已是十分狼狈。
  牧云自知不敌,狠狠使鞭掀翻跟前一人,叫骂道:“哼!独步寻,你给我等着!他日老娘定当杀了你!”说罢一蹬马镫,迅疾翻身上马,狠狠一扬鞭,那枣红骏马一声嘶鸣,便没命似地狂奔奔起来,马蹄腾起阵阵尘土。
  之后跟着的人马,且战且退,也是一身狼狈不堪。
  “莫追了!”我出声道,任由那些烈性女子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玲珑锁

  【应怜冰心藏七窍,神仙难解锁玲珑。】
  马车一路疾驰,自然有些颠簸,江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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