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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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蒙尘-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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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之时,发现江蓝笙还未醒,而自己正被他抱在怀中,紧得不留一丝缝隙,抬眸,见清晨透澈日光中,他嘴角牵起的温柔笑意,然而眉眼间却似还有一抹拂不去的哀戚,只是睡得十分清浅,我一动,他就醒了。
  “寻‘‘‘‘‘‘”他凝目看着我,眸中似漾着秋水无垠,似是怔忪了一会了,才反应过来,却是将我抱得更紧了,对我说,“我做了、一个梦。”声音依旧是轻而温雅的,却因着刚起的缘故,带着一丝哑然和倦意。
  他的面上浮起一个淡淡的微笑,然而那笑容犹如清晨露水,倏忽飘渺,眉目上沾染的哀戚之意,却浓郁得化不开。
  “我常说、生死、有命、咳咳,如今却是企盼着‘‘‘‘‘”他顿了顿,不再说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丝结

  【蜉蝣衣却金丝羽 ,荷花向晚海棠枯。】
  我凝神细听,听到他莫名的话语,心中不禁有些讶异伤感,他身子素来便是孱弱,要不是所谓那玲珑锁一日一日地吊着他的命,只怕早已魂归忘川,此刻听他语焉不详,似有悲意,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想问个究竟,只是转瞬却又觉得甚是疲累。
  呵‘‘‘‘‘‘江蓝笙,既然你这样待我······你不愿说,我便不听。即使你真要言语,此刻我也不想听呵‘‘‘‘‘‘
  我欲起身,然而支起身子,甫要坐起,头上便是被扯得一痛,看向由来处,才想起,原来昨夜我和他的一缕长发所打的一个结,今日还没有打散。
  看着那个纠缠的发结,昨夜的一幕幕便争相涌上脑海,顿时觉得头痛欲裂,身心俱疲,江蓝笙,你未免欺我太甚‘‘‘‘‘‘原以为你我之间会做一世的朋友,但愿这世间事,与君执手共相知,那些年温酒折梅的情景,雪夜对弈的况味,指点江湖名士,谈笑酣畅肆意,心怀坦荡磊落,往事仿佛还历历在目,而你,却亲手毁了这许多年的情谊啊‘‘‘‘‘
  若你只是所谓的纯粹要“助我”,那也便罢了,然而昨夜你有无动情,我还会不知么?也罢,既然做不成朋友,那便作几日的露水情人······这几日来,我也稍稍想明白了,既然非得如此,何不顺应于彼,也许这是我命定的劫数,也未可知。
  七日萦怀便七日萦怀,纵情顺性,那便纵情顺性,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各人各取所需,也是不错的。
  此刻放开了,也不觉得有何不堪。
  “寻······”江蓝笙轻柔低语,凝眸看我,睫眉深秀,他一手撑着身子在我上方,一手顺着我披散在枕上的发不住轻抚,身形遮了晨光熹微,那明澈的天光笼在他周身,描画出明媚绚烂的弧度,一缕缕青丝如泼墨,肌肤上可爱而细小的白绒,也是辉映着早上最最明澈的日光,纤毫必现,亦照得见他肌肤如凝脂琼玉。
  我竟一时看呆了去。
  却是江蓝笙出言,方拉回了我的神志,我有些尴尬,不禁抿唇,但听他道,“你可知道?结发、夫妻信,一绾、咳咳、情意深‘‘‘‘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只是你我之间,已有了夫妻之实,但愿长相思、不相弃‘‘‘‘‘”
  尔后取来床前几案上他素日拿来绾发的檀木簪子,内中却是另藏机窍,其中有一根银刺,看似细小,却吹发可断,将那纠缠着的发结整个截断了下来,原来这根看似简素无奇的木簪子,也是别有机巧啊,是否如他的心一般,看似温柔敦厚,实则九曲回肠?我不由得想。
  听了他的话,我面上微笑,心底却只觉真是可笑,一夜温存罢了,如果真得一夜夫妻百日恩,那我豢养的姬妾那么多,可真是无福消受。
  亦不禁游神‘‘‘‘‘
  是了,待得此事过后,我定要安定下来,也该收了心思,娶妻生子,不求她身世富贵,也不要她非得贤良淑德,只求她一副衷肠,倾心待我,永不叛我即可。这样想着,我便不禁在脑海中搜索着,倒看似有些眉目。
  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
  江家的车舆,看似朴实无华,其中用具却处处昭彰着主人家的富贵无匹。闻着车内燃着的专供帝王的上品龙涎香,甘甜之气,弥漫一室。
  此次的行程,自然是要直往苏州江府,此地为灵州与苏州毗邻地界,前去江府,若是快马加鞭,只需数日功夫。
  一路江南风物,车外景色甚美,真可谓是水如眼波横,山如眉峰聚,偶尔经过几处小小村落,也大多是临水而居,出行要点一叶窄细小船,粉墙黛瓦映在碧水之上,实在是钟灵毓秀,只可惜精神不济,掀了车帘几回,看着也是恹恹,便索性不看了。
  夏末天气燥热更甚,穿着薄衫也觉得有些难耐。马车内藏着冰柜,才让人稍觉凉意——这些冰,都是路过江府在外的分号产业,人家特地从深埋的冰窖中取出来的。
  这会儿,听的道上一人快马儿来,江蓝笙掀开车帘,接了来人手中食盒,再退回车内,将那食盒放在车内小几上,方对我说,声音温雅如玉润:“寻,路上不比室内,总是炎热,这是刚制的、冰镇绿豆汤,喝些吧、许能稍解暑热、咳咳。”说着他伸袖虚掩轻咳,似乎是有些歉意。
  我听罢便笑道,转而诚挚地说:“我还不至于这么娇弱,蓝笙,你身子不好,更耐不住热。还是你喝吧。”
  江蓝笙却是点点头,不再言语,面上虽有微笑,眼底却有些黯然。
  突然想起来,江蓝笙素常饮食极为清淡,亦从来不碰冰镇、烧炙之物,想来也是和孱弱身子骨有关,便转而笑到;“看我这记性‘‘‘‘‘蓝笙特意为我准备的,若是不喝,倒真埋没了你的一番心意。”说着便吃起了那绿豆汤,果然清甜可口,只是吃了几口,便放下了,微笑着对他道:“蓝笙,这可是已到了吃药的时辰了,今日可是有乖乖地把药喝了么?”
  江蓝笙却是面露难色。
  正巧,煎药的小僮已恭恭敬敬地端着刚刚煎好的药禀告着欲要呈进来了,我让其撤了车内的绿豆汤,倒是自己端起了那碗黑苦的药汁,那药有些烫热,不禁拿汤匙微微搅拌晃动,而后又轻轻吹了吹,不掩话语中的揶揄之意,“苦口良药利于病,江公子、你倒喝是不喝?”
  “我‘‘‘‘”这位温雅贵公子却是微微敛目,有些犹疑了。
  我凝目看他,觉得他此番情态真是好笑,便一手执起他的手,一手端起药碗,在他惊异的目光中微微喝了一口,却不咽下,又拉过他来,凑过头去哺喂他·····
  “江公子,这回你可喝是不喝?”我微微撑起身子,看进他的眸子里,一向虚淡的眸中,宁谧寂静不复,如风过涟漪,荡漾着浩瀚秋水,雪白如玉的肌肤上,亦是渐渐染上了嫣然。
  呵‘‘‘‘‘‘
  我轻轻伸手解开了他腰上束带,却是不小心触到他别在腰上五色丝带所缠制的香囊,便像是烫了手般迅速地缩了手回去。
  那其中,却是我俩青丝所结的断发啊‘‘‘‘‘我摇摇头,不愿去想。
  就这样一口一口下去,我已经将他压在了身下,待得碗里辛苦至极的药汁见了底,两人已是衣衫轻解,气息紊乱,情动不已了。
  我心中好笑更甚,心想真是暖玉温香在怀,伸手抚摸他身上肌肤,颇有一番爱不释手之感,他的肌肤是极美极温润的,温良如玉质,细腻如琼脂,甚至比起顾飞白来,也是分毫不差,甚至有更甚稍许之势,然而平日里,我是决计不会兴起这样的念头的,就算是有,也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兴许对他还会升起几分歉意,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所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朋友之间的情谊是极其难得的,我是不屑让其沾染上这些不该有的东西的,想到此处,心中又涌上来一些冷然,江蓝笙,可是你让我们做不得朋友的呵。
  我心底有些愤愤然,便在他身上一番揉捏动作,力道全不管轻重,甚至在他温润如凝脂的肌肤上掐出了几道青痕,他也只是耐着性子,任我胡来,却是一手紧紧束缚在我的腰际,丝毫也不松开,另一手,顺着我披散开来的长发,温柔地以手当梳‘‘‘‘‘不多时,我已是喘息不定着伸手向他身后探去了。
  “寻‘‘‘‘‘”他却是叹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春睡觉

  【娇儿懒睡呼不起,婉转旖旎满堂春。】
  算了还是不发了免得被封····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远

  【鸣鸟尚亦求友声,却道相忘江湖远。】
  此刻我翻着本《诗经》,以往是不会有闲情的,只是路上无聊,便随手翻翻罢了。
  我手上随性翻看着,脑中却涌上来些许陈年旧事‘‘‘‘
  师父是个剑痴,却也素性颇爱文,无名岛上的掬星阁里,除了山医巫相卜农此类多少有些技艺性的书籍之外,其余泰半都是由师父搜寻得到的便可知一二,年少时在师父的教导和督促下识了字通了小学,也好好地习过几年书的,那时候阿七最喜欢读唐诗‘‘‘‘‘而我,却只想埋在书堆里呼呼大睡,后来,师父说不好好学就不教我揽月摘星剑法了,我这才告饶认命,读的最多的却也是唐诗集选,只是大部分时间还是枕书而眠,然而自那之后,那七律五言的绝句中所描绘的人间繁景便每每伴着涛声入梦而来,或是塞北孤烟瘦马,或是江南小桥流水,原本只是觉得平平无奇的海山烟波景象,也被描绘得那般清丽美好。
  那时我看着碧海之上偶然而现的海市蜃景,里面或时有楼阁林立,屋宇相连,热闹的街景上似乎还可以听见人声鼎沸,那时就想着,这便是杳杳海外的热闹,所谓纷繁江湖的胜景吧‘‘‘‘‘
  那会儿心底便兴起出岛而去,仗剑踏歌,悠游江湖的意愿了吧‘‘‘‘‘亦或许,这个念头在更久更久以前就根植在心底深处了。
  彼时师父说,是他一次出岛,抵岸之时发现无家可归的我,并将我带回岛上的,然而我对上岛之前的记忆,却一点儿也没有。
  再后来,再后来啊‘‘‘‘‘出得岛外,才发现原来若是会舞文弄墨,便总会有美人倾心‘‘‘‘‘
  回溯过往,神思飘忽悠游,良久方觉。
  师父,阿七‘‘‘‘‘‘
  我收回思绪。
  此刻读到一句“微我无酒,以遨以游”的时候,觉得与自己眼下所处的境地有些相似,颇有些同命相连之感了,于是便咂摸良久,却听得一名江府的下属回报,这人扬鞭策马,来时十分急切。
  江蓝笙做什么,皆不会避开我。
  “禀告主人,须弥袖手已经待在‘画地为牢’中整整三日了,却不吃不喝,也丝毫没有破阵的动作。”
  原来江蓝笙将阿七困在阵中,又派人密切盯着,只怕阿七真破不了那画地为牢之阵,也有人会恭恭敬敬将其请出来吧。
  “怎么现在才来禀告?”江蓝笙的话中隐隐有些担忧。
  我对他们的对话仿佛置而不闻,继续翻着手中《诗经》,又是一篇——《鸟鸣》,“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其幽谷,迁于乔木‘‘‘‘‘”,却是不愿再看下去,鸣鸟尚且求其友声,江蓝笙,你却毁了朋友之谊呵‘‘‘‘‘想罢,我合上那有些古旧的书本。
  “寻,阿七、须弥袖手、似是有寻死之志。”江蓝笙却是朝着我,低敛了清隽的眉目。
  阿七,阿七‘‘‘‘‘江蓝笙,还不与我说你与阿七的关系么?
  “他寻死觅活的,与我又有何干?”我敛眉轻笑道,像是说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毕竟是江蓝笙,终究懂我。
  我开的,可不是什么玩笑。
  “你明白,只有你、能开解。”江蓝笙轻叹一口气。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摇摇头,笑言。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不想这样说,可终究还是如此说了,“寻,春丝蛊‘‘‘‘‘”
  呵‘‘‘‘‘
  我解下头上束发簪子,抛给那名使者,“告诉他,人死不能复生,即使黄泉路上,也不会与他作伴。”
  入苏州城那日,七日之期已满。
  江府府邸甚是阔大,往大了分为东、西、中三院,厢房都有百间,只是中院却是府中之人的禁地,除了江家主人,谁也进去不得。
  东西两院,连廊水榭,亭台楼阁,屋宇交错林立,屋脊上罗列着的一串镇宅的神兽塑像,看着气势磅礴,只是江南建筑,终是雅致秀气居多,顺自然之势,移步造景,正所谓唐人有云,“覆簣土为台,聚拳石为山,环斗水为池”。
  江府之内,看着不如顾府富丽堂皇,然而富贵深敛,即所谓山藏气,水聚气,江府便依着灵秀黛山而建,其外环着一条潺缓清澈溪水,是风水中静水流深,环抱有情的态势,为整个建筑添了许多勃勃灵性,那溪水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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