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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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毒+三年(番外之一)-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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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簿写错了?” 我冷声说。

女子听完大笑起来,顺势晃了好几滴水到地上,”你这人不仅无礼,还很自大!怎麽,原来你真相信勾去魂魄的利爪,说谎要拔舌、食言者吞针那一套?”


我实在看不出这有什麽好笑的。盗窃是罪,杀戮也是罪,光是这些就足够在油锅里翻上好几翻,至少我是这麽认为的;

至於我遗漏的部份,战国书帛上未记载,蛇眉铜鱼上找不到,无所谓,只要判官本记载的够详尽,不管我记不记得,都会甘愿服从。眼下,却有人和我说,我连一场服从都搏不得。


“你累积多了不得的滔天罪过,我是不晓得,这儿向来不过问因,只接受果,” 女子说,”而我接收到的,关於你的评断,就只有一句话而已。”


舍身取义?

当她说出这四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字,我读著她的唇形,眼里却重覆上演某个画面:那个在火车外奔跑的人,他是那麽努力想跟上来,他把脸贴在车窗前,嘴唇无声的不停蠕动;

我隔著窗户看他,一直叫我名字的声音,搭配他的嘴形,让我不禁有种错觉,好像他真的就坐在车厢里,靠我紧紧的──我猛一回头,看见从肩旁晃过的一张张脸,每一个看上去都像他,但又不是他。


他们边接过舀汤女子手里的碗,边投给我一种奇异、又带著不解的目光,大概觉得面对甘饴如此,怎麽还有人这麽不知好歹?

同样的光景,一再映现在我右手边,但同一时间我也转去看我的左手边,这才发现,隐藏在桥墩之下,是一条长长的河,是刚才站在地平面时看不到的;

河面上飘浮著好几个不知名物体,乍看之下以为是礁石,细瞧才惊觉,它们竟是一张张潜在水中的人脸。

桥上有人饮下汤,桥下便有人皱起眉,桥上乾净了一双眼,桥下流出两行泪。


女子察觉到了我左右徘徊的视线,”真难得,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留意到忘川河的存在;” 她听上去很赞赏,伸手指向河上的飘浮物,”所以你看见了,这就是一群放不下执念的人,既然放不了,只好放任自己被淹没,望著执著的对象从头顶一一走过去,但对方不见得会多看他们一眼,甚至只会当那是飘在河面的浮萍,你打算加入他们?”

我盯著女子的指尖,”加入不加入,结果又如何?”

她耸耸肩,”浸泡在河里一千天,你就可以把你的记忆带走。” 接著又把碗伸给我,”或者现在让它走。”


一千天,那足够让一段摔碎的骨头复原,足够前後开采一座墓穴至少三趟,足够让一个小岛,被骤然上升的海平面全然淹没。

可是对某些人来说,一千天只是闭眼再睁眼,而镜里的影像没有任何改变。


我再看向碗里清澈的水,它无色无味,只会彻底撕毁你记得的某张脸;男孩和中年人,我想起刚才他们饮水的模样,并不像在受苦,是否男孩听的故事已经被说完了,还是哼著歌的人,停止不再唱。

可我要怎麽确定,一双随时有可能踩到青苔,滑进河底的脚,当真不会再追来?


“你既已颠转了自己的命,去换另一人的,在这里看见他,总不是你的想愿吧?” 女子又说,她看上去是真心在劝慰我。

我确实不想在这里看到他,更正确的说,我要确定自己不会在这里看到他。


偏偏这时我又想起来某人经常作的傻事──想起一片清楚写著阻句的字条,即使辗转也成功交到他手中,但我从青铜大门前转回头,巨鸟侵袭的崖壁下,他却还在那里!

他还是在那里。虽然我的脑海里,早已安安静静,不再有他喊我的声音。虽然哑著嗓音,至少没有失去呼吸,所有的苦难都已远离,他为什麽还哭丧著一张脸?


我伸出手,把汤碗从女子手中拿过来,她露出笑容。我想她一向认为她明白,对任何人来说,这是最聪明的选择。

掌心像被什麽扎了一下,一翻掌,碗里装得满满的水,我往天空泼──


铜器上的花纹,蛇形图腾,古木,藤蔓,索桥,雪山;海底墓一闪而逝的黑影,溅在刀刃上的血,阖不起来的眼睛…

一滩滩影像落进水渍,溅在桥梁,溅在地面,蒸发到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角落里;最後一滩落在我脚边,水光里泛出一张破了个洞的脸。


那张脸被乱乱的浏海盖住,说什麽也不肯闭上眼。

怎麽你就不能自己整理好头发,安稳睡。

怎麽你就这麽固执呢?



女子看著我垂下来的手腕,碗里的水一滴不剩,”傻子。” 

她低低啐了一句。


就怕会有人比我更傻。

我从女子身旁走过去,把空碗塞还给她。


===

简单说明一下第三章更新内容,照某藤飘忽的写法很怕有亲看不懂 冏

奈何桥的规则很简单,喝孟婆汤,过桥,忘却身前事,业念不随身
有执念未了的人,不愿喝下汤,那也成,不过他便得跳进忘川河;

忘川河里,你有机会再看见桥上走过思念的人,但对方不见得会发现你
就算发现了,也不见得会和你一样,选择不喝汤,饱受浸润之苦;

你既不想他受苦,又害怕被他遗忘,只能矛盾的看著他作出选择
直到期限届满,如果执念尚在,便能够存著记忆转生,寻回挚爱。

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时间陷阱,文中女子所说的一千日,指的是阴间
阴阳两界的时间度量是不同的,阴间一日等於阳间一岁;

所以阴间一千日,等於阳界一千年,女子不是忘了说,是故意不说 =v=
至於原因请留待下章分晓(殴)


【盗墓笔记衍生】瓶邪 …孟婆汤 04



此地的一天,等於人间的一年,我怀疑这句话,阿姜是故意漏讲的。


阿姜是送汤给过桥人那位女子的名字,在我事後得知这件事,并且质问她时,”反正不过是感受上的差异,” 她用一副无关轻重的表情回答,”再说跨过一天,便长了一岁的人又不是你,你担心什麽?”

说完,她把手里的食物放在桌上,拎起空荡荡的提篮,往河畔的方向走去,继续她在桥头的工作。


我现在所待的地方,并不是忘川河,而是距离河岸尚有几哩之外的一个小村子;这里除我之外,也聚集了其他几位在阿姜口中统称是 ”傻子” 的人,她和桥上另一个女子(名叫阿庸),会在固定的时间,轮流送餐过来,尽管大部份的时候这里没人感到饥饿。

──像你们这样的滞留者,再多来几个,河床早就要爆满了;阿姜这句话听不出是揶揄还是嘲讽,总之,她是用这个理由把我从桥边带走,暂时安置在村落中:时候到了,谁该去桥边等著,谁又该留在这儿,我们自然会通知你们。这是她给我还有其他人的承诺。


即便她所言属实,而某人又当真够听我的话,这段时间内,我最少也会在白石搭成的桥面上,看他走过去十次 (一千除上一百等於十,这是最乐观的算法);

情况再糟一点,也许每隔上十来天,甚至是每一天…如果我们这群人,不被允许在河边镇日盼首,战战竞竞,阿姜或阿庸也不厌其烦作来回通报的动作,那麽,除了强迫自己在特定的时段外,安於村落里的生活,好像也没有别的法子。


习惯被高科技产物包围的人,待在这里,自然会觉得百般聊赖,但若你曾带著手机,进到不可能有半格收讯的洪荒地带,那里的人们,彼此沟通靠的是一种心的声音,而你真的亲眼见识过他们交谈──

那麽这个村子,对你来说就十分容易适应了,它们的建筑全用最简单天然的素材搭成,比方说竹草和石木,生活在此的人,体现的也是人性最原始的型态,饿了就吃,累了就睡,撇开这些基本的需求,几乎没有多馀的行动。


对我而言,待在此地最轻松的一点,也许就是不用跟任何人打交道,这里没有人喜欢跟别人交谈,虽然房栋和房栋之间,没有特别的区隔,你可以任意晃荡到任一片屋檐下,坐一整天,不会有谁来把你赶走;

因为人们都忙著活在自己的世界,有的人对著墙壁上的影子,喃喃自语,有的人不停啃自己的手指甲──尽管他不会有痛感,更有的人,不管你何时看到他,脸上的泪水永远乾不掉。


我并非有意要观察这些人,只是当你没有一片残简,一串密码,或者一个不知名的图腾,可以让你专注心神,突然空下来的思绪,就会被很多从未留意过的琐事填满,包括人们的表情:我之所以用忙碌来形容他们,是因为这些人表面看上去无所事事,但好像光要撑住自己的愁眉苦脸,就足够让他们筋疲力竭。

我还在思考造成这些人疲惫的程度,背後所隐藏的差异性,有一团人影,慢慢的朝我接近,拖了我对面的椅子坐下,用手撑住下巴,而我还没有察觉他 / 她的存在,直到他 / 她开口讲话:”你真是我见过表情最空洞的人。”


除了自言自语和啜泣声,这是我来到此地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对著我讲的,而且还很没礼貌,我抬起头,看看眼前不请自来的人是谁──

那是一张我不认得的脸,乍看之下竟分不出年纪,如果刚才他没开口讲话,我甚至有点难辨认他的性别;姑且当是个女人吧,我坐在一张老旧的圆木桌旁,她在我正对面,径自端了茶杯在喝,吞咽时没有喉结。


我不是很想搭理她,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不该是这里遵行的法则吗?哪有人像她这样,带著一杯茶跟偏见跑过来,坐在面前擅自评断你;她见我把目光移开,刚好坐落在斜对面的竹篱旁一个老者身上,这个不经意的举动,又被她抓到话题:”他在这里已经待了九百八十七天,快退休了,我还以为只有他那样的人,出现你现在这种表情,才是正常的。”

这句话引得我不得不多加留意,看仔细那个老人的脸:其实让人第一眼判别他年龄的,只有那头银白色的发丝,他脸上皱纹不多,加上没有什麽神情变化,以致看上去肃气横生,瘦弱的身板直直伫著,几乎像竹篱的一部份。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在这里,莫说有镜子或其它类似的反光物了,人们想看到自己,只能透过他人的眼睛,我不禁问,”他怎麽了?”

”他是病死的,死前留下了三个妻子和一群子孙,他本以为自己都到这儿来了,妻子们不久也会尾随,那个年代殉葬是很普遍的;” 女人又喝了口茶,接著说,”结果他估算错误,自己的妻子不仅没随後跟上,还一个比一个晚到,当她们终於出现在桥头,而他在下方看著,三名妻子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喝下汤时也都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


老人这时背过了身,在他面前那片竹篱笆,彷佛化成了两道高大的朱门,他举起枯木般的手臂,想把它们打开,却发现抓了半天根本握不到门把,只有一卷白色的烟,从背後无声飘过去,他又把手垂下来;

他的沮丧,是来自事情没有如他预期中的进行,还是单纯的因为,被自己熟悉的世界给遗弃,所以连五官都变得麻木了吗?


“相较之下,那些窝在角落哭哭啼啼的年轻人,还真是可爱多了,”女人在耳边的评判,依旧没为了这一幕停下来,我开始怀疑,她是否具有所谓的恻隐之心,”不管他们的难过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情绪有著力点总是好事,对吧?信不信由你了,在他们之中,甚至还有人主动提出过,想被下放十殿的要求呢。”

我皱了下眉,她的意思是,有人为了自己并不存在的罪状,而想被活活叉在刀尖上,或者被沸水煮一趟?若是为赎罪,还情有可原,要不,图的是什麽呢。


“什麽上刀山、下油锅,那些实际上起不了半点恫吓的惩戒法,早落伍了,” 这女人犹如学过读心术似的,直接回应了我的想法,”顶多是犯过诈欺案的人,跟扯谎段数同样很高的人们,活在同样的空间里,整天互相算计;又或者一个杀人狂,被关在都是亡命之徒的岛屿上,不是追捕人就是被追捕,被捅了刀子或吃上子弹也不会死,只有相同的戏码,一直重覆上演。”

她的茶杯这时空了,自己又倒上一杯,”在那样戒慎恐惧的环境下,人们当然不会有多馀的心思去胡思乱想,只可惜啊,待在这里的人,除了犯下一个不小心让自己死了,但还有人想他活著──这项错误,但除此之外也没什麽了不得的,更别说想到十殿和人家挤,你想进,人家还不给收呢。”


话听到这里,女人接著喝第二杯茶,而我的头已开始痛了,当然,这只是一种非形式上的感受而已;

打从刚才到现在,我就不知道这女人找上我,凭空说了一堆,到底有什麽用意,她所说的话听上去不著边际,却又貌似意有所指,指向的矛头在我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些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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