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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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番外- 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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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些人则离开了,带着同样麻木的神情;或者在他们看来,在哪里都一样,都是战,都是火,都是死……
  当他们的国家土崩瓦解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尊严,现在苦苦挣扎着的每一天,不过是本能。
  炮弹如飞蝗掠过,四处开花,艳色的火流淌在焦黑的残墙上,热气搅动着尘埃在半空中蒸腾。
  夏明朗感觉到汗水从腮边落下,滴到他的肩膀上,腾起一团火。正门外出准备出击的部队已经集结完毕,夏明朗不管山的另一边是谁来了,他只知道谁都别想走!
  “队长,有人不请自到!”陆臻说道。
  “很好。”夏明朗的瞳孔在烈日下收缩成不见底的深渊。
  按侦察机上传回的照片显示,来人一共有两辆装甲车、三辆装有无后座力火炮的皮卡和两车兵。以传闻中的军阀火力来看,似乎,也可以称得上是先锋精锐了。
  夏明朗在地图上画下四条最可能的进攻路线,然后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徐知着和方进,他打算亲自去收拾山后那支轰炸地火炮部队。
  按理说,就方进现在这个状态,他应该休息,可是挡不住他又骂又闹,主动请缨。方进的右臂没有需要缝合的伤口,左臂有一个穿透伤,夏明朗指着那针脚骂道:“别把它玩绷了!”
  “知道!”方进极为不耐烦地把衣袖放下了。
  几分钟后,一支小队沿着陆臻刚刚走过的路溜出南珈,消失在灌木丛中。交火点被徐知着定在离开驻地三公里处,他们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赶到那里布置陷阱和诡雷。
  “收图!”徐知着的耳机里传出一个简洁的指令。
  徐知着马上打开掌上电脑,一张全新的侦察地图很快刷新了出来,红色箭头显示对方已经兵分两路。
  “传得好快啊!”徐知着惊喜的。
  “聂老板给我们加了五倍的卫星带宽。”陆臻说道。
  “好事啊!”
  “可惜不是好兆头。”陆臻叹气:“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把人缠住,一小时后轰炸机就到,可以等他们清理完山那边的炮兵阵地再回头收拾这伙人。”
  “至于嘛……就这么几个毛贼还用轰炸机收拾?”徐知着把地图转发给方进,迅速地开了一个阵前小会,各领一路人马分别设伏。
  高空侦察机正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盘旋着,那些不速之客们放慢了速度,谨慎地前进着,全然不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成了砧板上的肉,一举一动都有如明火执仗。
  徐知着蹲在离开地面十五米的空中一动不动,一只毛毛虫在他的衣袖上缓慢地蠕动着,这种软虫是喀苏南部特有的,被它爬过的皮肤会很快溃烂,反反复复的瘙痒。徐知着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它前进的方向,慢慢把手指缩进了手套里。毛毛虫从战术手套的边缘爬到枪管上,然后顺着覆盖在枪口上的树枝慢慢地离开了。
  “到了……”陆臻在提醒他。
  “明白。”
  徐知着看着脚下的车队缓缓前行,大地是平静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头车归我。”徐知着说道。
  “加我一个。”
  “第二辆车归我。”
  “有炮那车归我……”
  “我跟小张管人最多那辆。”
  战士们在分配自己锁定的目标,在同一时刻缓慢拉动枪栓的感觉令人血脉贲张,战火一触即发。
  第一辆越过了爆炸线,然后是第二辆,他们的车队阵型比预想得更紧凑,这是个好现象。徐知着盯着头车的前轮,标志引爆线的那棵小树已经近在咫尺。
  徐知着将扳机扣下第一道火,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缓慢而平稳地覆盖整个天地间,就连最猛烈的爆炸声也无法冲破这个稳定的节奏。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挟裹着弹片与土石向四面八方射去,在徐知着脚下绽开两朵艳丽的花。离爆炸中心最近的一辆车被高高地抛起,在半空中解体,落下一堆金属碎片撕成的雨。
  还活着的人开始惊慌地尖叫,他们朝各种方向开枪,并且逃跑。
  徐知着从瞄准镜里看到自己的目标胸前腾起血雾,他没有再多看一眼,把准心瞄向下一个。
  不远处的爆炸声显然惊动了眼前的目标,方进非常郁闷地看着他们停下,离开爆炸线尚有几步之遥。这是个赌人品的时刻,显然他输了。
  “第二套方案!”方进怒道。他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备用阵地,抬起枪口向车队中间的那辆皮卡车扫射。明晃晃的子弹像沾了火的上帝之鞭,一鞭子抽下去,人已经倒下一片。剩下的人尖叫着从车斗里跳出来,就地寻找掩护,枪声骤起,子弹横飞。
  遭遇战,永远都会遵循一个最残酷的守则:拥有更强大火力的一方将主裁一切。
  方进、武千云和林南构成了密集的交插火力逼得人抬不起头来,血水从皮卡车的车斗里流下来,泼到路面上。终于有人挣扎着转过无后座力火炮调头指向方进的方向。
  “侯爷小心!”薛伟出声示警,同时打出了一发榴弹。
  榴弹越过炮手的头顶撞在一棵矮树上,弹片四散飞旋,与此同时,对方的第一发炮弹也冲出了炮膛。方进并不在意,看炮口的角度就知道跟自己没关系。
  人在拼命时的潜力到底是无穷的,一炮落空之后,对方炮手又顽强地填上了第二发。方进最后抛出一条长点射,翻身跃起,滑入早就看准的备用阵地里。十几发子弹在空中连成一块长方形的死亡区域,像死神之手,将对方一个机枪手从车上直接拍了下去。
  原来方进趴着的地方落下一颗炮弹,火光冲天,惊飞的碎石像雨点一样砸到方进背上,大地摇晃不止,方进用四肢支撑躯干趴跪着,防止瞬间的冲击力震坏内脏,左臂上炸开一点隐约的刺痛。
  方进喃喃地骂了一句:“我操……”
  完蛋了,回去又得挨训了。
  像炒豆子一样的枪声从密集渐渐变稀疏,在狙击手的监视下,武千云和林南拔出手枪从两翼贴近战场,开始最后的清场工作。其实不像电视里拍得那么讲究,着弹点在眉心、脑干、心脏都可以……9MM的子弹近距离击中完全可以保证一枪毙命。
  方进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喊道:“队长说他要两个活的!只要两个!”
  武千云用冰冷的枪口逼着一个被打断了脚的投降者从车上爬下来,把自己挪动到空地上,然后一枪击毙了旁边正在呻吟的重伤员,这个人的伤太重了,恐怕抬不回驻地。
  林南耳边忽然掠过一声子弹的尖啸,车门下方,沉重的人体像一个布口袋那样砸出来,血水从他身下慢慢洇开。
  “谢了。”林南向严炎的方向敬了半个礼。
  严炎没有出声,只是弹了下话筒表示收到,他们狙击组的人都跟陈默学了一些坏习气。
  清场完毕,战士们把尸体抬到空地上,准备浇上汽油焚烧,剩下的车辆也会被彻底的引爆,现场不会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痕迹,这是麒麟的风格,即使此刻毫无必要,他们也习惯性的会这么干。
  严炎把警戒任务交给武千云,从树上溜下来给俘虏止血,那是个又黑又干瘦的男人,四肢细长,肋骨清晰可辨。
  “只有一个活口怎么办?”方进从血堆里把尸体又翻了一遍,确定没有躲在血泊里装死的,也没人被漏了枪。
  “你问一下徐子那边儿呗!”严炎提醒他。
  事实证明徐知着永远是靠谱得多的青年,他那里有两个活口。
  “那我们这个怎么办?”方进又犯愁了。
  那名俘虏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断断续续地叫嚷着没有人听得懂的句子,手臂在空中无助的划来划去。方进从他眼中看出了恐惧,那种惊慌失措到绝望的样子。
  天气干热,方进手上沾染的血液迅速干涸,像个手套那样包裹着他,带来一种很不舒服的紧缚感。
  “带回去吧!”方进搓动着双手,血茧簌簌地掉下来。
  远处,山峦的背后掠过一组银鸟,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从半空中落下去,爆炸地动山摇。把彼方激烈的枪声遮盖了下去,很快也归于沉寂。
  方进不自觉地眺望了一会儿,便没心没肺地带上兄弟们回营了。大概在方进眼里,夏明朗是不需要任何人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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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5章5。
  5。
  虽然来敌在麒麟强大的战斗力面前没能讨到半毛钱便宜,但是南珈仍然伤亡惨重。对方用大口径榴弹炮在二十公里以外偷袭,这根本防不胜防。南珈城小,巴掌大的地方,几轮炮火覆盖下来,遍地都是弹坑。行政主楼正立面整整挨了七炮,楼房的一角彻底崩塌,断裂的钢筋扭曲支张着,裸露在空气里。
  伤员众多,张浩江的眼睛里自然看不到其它事,马上拉开架式救治。林珩给他们准备下的重伤救援箱这次彻底发挥了功用,连里面的耗材都被通通用尽,一点也没能剩下。李国峰和米加尼忙得团团转,领着人在炮火中穿梭,疏散人群,安置伤者。他们把所有的伤员都抬到了食堂里,偏偏柴油发电机受损,电压不足,空调一直都启动不了。在阳光下,室内高温蒸腾,鲜血与腐败肉体的气味在高温下发酵,令人作呕。
  夏明朗清剿完残寇回来,乍一眼看到李国峰差点没认出。不到半天的功夫,老李已经老了十岁,满头的枯发沾着尘土,嘴唇干裂流血,一双眼睛里只有红血丝看不到眼白。
  “怎么样?!”李国峰大喊,惊喜交集,心情之激动绝不亚于红一方面军在会宁见着红四。他并不是个军人,在生死关头硬挺了太久,已经濒临崩溃。
  “没事儿了。”夏明朗倾身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真的?”李国峰呼呼地喘着气,胸口像风箱一样起伏着。
  “没事了。”夏明朗急于安慰他,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李国峰像是忽然脱了力,整个人松垮下来,神色迷茫地兜了几圈,忽然又跳起来嚷道:“哎呀,我得去修发电机。”说着,急匆匆喊上几个人又狂奔而去。
  情况如此糟糕,这让夏明朗根本顾不上纠结两个俘虏还是三个俘虏这种小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方进的伤口说:“你一定会后悔的!”
  方进只觉得背后发毛,叠声地保证自己最近一定会很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医护中心。
  “你又在吓唬他。”陆臻把初步审讯到的口供交给他。
  夏明朗略微翻看了一下,苦笑道:“我保证我没有!”
  远远近近的枪炮声都消停了,柳三变终于腾出了人手清理战场残局。大门外的临时难民收容点血流成河,一些人不幸正面中弹,被炸得粉身碎骨,残断的肢体被干涸的血粘在大地上。战士们不得已,只能把沾了血的泥土也铲起来,放进装尸袋里。
  天气炎热,遇难者的遗体需要尽快处理,喀苏本地人就地入葬,而中国藉的员工则在一定的防腐处理后暂时冻入冰柜。
  李国峰从一个死理性派的角度讨论过是否需要为了这些已经离世的人浪费电力,就地火化把骨灰带回去也是一样的。当然,像李国峰和陆臻那样不在乎死后容颜的人毕竟是少数,夏明朗的决定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
  很多事深究起来的确没必要,不过是为了让人舒服一点,好像安慰剂的效果。人心毕竟不是机器。
  按本地习俗,意外身亡的人需要在天黑之前入土,葬礼仪式是由米加尼主持的,他脱了制服,换上传统的裹身布与长刀。
  平心而论,李国峰从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情形,他有些困惑地看向夏明朗,几乎搞不清楚他现在应该流泪还是不流泪。可是当他看到夏明朗也眼角湿润泛着泪光,所有的惊慌与苦痛齐齐涌上心头,禁不住失声痛哭。人群边缘那些失去了亲人的妇女们似乎也被他触动,她们尖声哭喊,差点盖过米加尼低沉地吟唱。
  安葬了属于神灵的死者,剩下这些属于人间的生者情况也不容乐观,好在张浩江经验丰富,救助伤员的部分并不需要夏明朗分心关照。
  此刻的南珈生活区里全是呻吟全是血,绝大部分的空房间都被打开了,用以容纳难民。偏偏双方语言不通,维持秩序变成了一件非常麻烦的事。那些惊恐万状的女人和小孩儿,还有那些失去了亲人的愤怒青年乱糟糟地混在一起,气氛压抑而危险。
  夏明朗这一次连海默的人手都没放过,通通抽到第一线监管,毕竟他们对本地人会有更多的经验。
  傍晚时分,神秘的秦若阳匆匆回到南珈。即使看惯了战火,眼前的惨象还是让他吃了一惊,断肢与残血,哭泣的孩子身边坐着目光呆滞的老妇人。
  有时候你会相信,所谓人生而平等就是一句屁话。
  人怎么可能,生而就是平等的!
  “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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