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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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客-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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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刚才如不是有人想挑起大火拼的人出面捣乱,不消多久,他会垮在张三丰手上的。

这次进击,他恨死了昊天一道,出手便用了亡魂剑法的“鬼哭神嚎”,对方仍能从容将凶猛的神奇剑法封住。

姜是老的辣,果然厉害,对方的罡气已有十成火候,飞龙神剑的威力大打折扣,看样子,又得往下施。

昊天一道也同样有点心虚,十成火候的罡气,阻不住司马英飞龙神剑疯狂的进击,神奇的亡魂剑法也令他悚然心懔。

司马英已迫进至丈内,“呔”的一声大吼,“厉鬼迫魂”出手,光华飞射,龙吟震耳。

“铮!铮铮……嗤嗤……”

双方都是了不起的顶尖儿人物,巧招花招用不上,飘掠如电同样危险,唯一的机会是凶猛地进退。

没有闪掠的机会,双方都太快了,谁想走偏门便是自寻死路,自暴空门弱点。

同样地,如果一招取得优势,便控制了全局,稳操胜券,对方不死也得重伤,决不可让出中宫。

所以全力相搏,直进直退,双剑不住纠缠,因而不断传出错锋和相触的刺耳厉鸣,罡风的嘶裂声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乍进乍退两次之后,“铮”一声暴响,两人身形乍分。各退五六步,身未定便向左绕走,逐步接近。

昊天一道的右手大袖,出现了一道剑痕,颊肉不住抽搐,大汗如雨。

司马英胁下的百宝囊,被点穿了一个剑孔,大汗从颊旁往下滚,大眼睛中神光湛湛。两人都经过一次与死亡拥吻的危险,危极险极。

张三丰和美潘安同时截出,同时大喝:“住手!你们疯了么?”

极少用剑的张三丰,伸出了他的剑。数十年未撤剑的美潘安,宝剑也伸出了,双剑恰好挡在两人的中间。

远处,传来萱姑娘和仇姑娘颤抖的娇呼:“英大哥,请退回来。”

司马英徐徐后退,收剑入鞘,愤然地说:“在下必须重建天心小筑,谁要前往阻扰,在下便浪迹天涯,捣他的山门。司马英年轻,办得到,那时,必将用最残忍的手段行最惨烈的报复。”

说完,突然向五尺外的一块巨石一掌拍出。他的手掌猩红如血,掌心金红色的光芒隐隐。

石下有水,突然,水向上渗,巨石像是受潮的石灰,也像一座沙山,逐渐向下塌,不片刻便垮了,成了粉状堆。

他大踏步转身,向疯婆走去。

“大哥!”萱姑娘热泪盈眶地迎上颤声叫,突然扑在他怀中。

她穿了男装,十分岔眼。

司马英有点脱力,再也支持不住,软弱地挽扶住她,摇头苦笑低声说:“昆仑门人可怕,日后我前途多艰。

萱妹,你和爷爷回迷谷去吧,我要尽快赶往无量山找师父,指点我如何临斗蓄劲的秘决。”

“不!我陪你走一趟。”姑娘尖叫。

疯婆走近搀住他,喂了他一颗灵丹,慈爱地说:“别忙说其他,先调息,下山后再说。”

昊天一道脸色铁青,收了剑冷冷地说:“咱们走着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三丰收了剑,苦笑道:“各走极端,天意乎!我必须尽快找出暗中生事的人,方能替他们化解。”

美潘安冷笑道:“你们何必定要到天心小筑闹事?难道真不许他重整家园?未免说不过去吧!”

“俊老,你该知道名气两字如何害人不浅吧?天心小筑如果在二十五年约期前重建,六大门派的脸面往何处放?”

“哼!你们在袒护门人。”

“不!我正在阻止惨案发生。这些年来,贫道一直未返回武当小住,这次要走一趟了。”

“如果你们再闹,我何俊绝不袖手。”

“何必呢?劝劝司马少谷主吧,还有三年多,不远了。再见,俊老。”

之后,司马英在鸡足山力斗昊天一道,与张三丰印证内力,威镇群雄的消息,在江湖上轰传,亡魂剑客的名号,令武林震动。

不久,消息终于传到在杉岭隐身的游龙剑客夫妇耳中,两人大喜之余,毅然投身莽莽江湖中,寻找他们的爱子,走入是非之场。

当天鸡足山下一座山村里一栋农舍中,美潘安与一群老小,一面品茗一面细诉前后。

司马英在下山时,心中已有主意,他决定不惊动所有的长辈,他要独自重建天心小筑,只仰仗鬼斧神功两人。

首先,他决定找机会告诉鬼斧神功金珠埋藏的所在,先期召集工人采购木石,等他回到亡瑰谷再动手兴建。

其次,他不想再活下去,他不能等待十年,要利用两年内活命时间,完成他的心愿。

他却不知道身上的奇毒已清,仍认为只可活三年两载。

他要找到天龙上人,告诉老菩萨他不能在无量山苦练了。

其三,他要走一趟峨嵋,救出雷漩姑。

这些事,他决定在暗中进行,不惊动任何人。

连萱姑娘他也想将她扔开,他不能害了她,儿女柔情目下已不重要了,何苦在死前拖她下水?

草堂中,美潘安开始询问司马英今后的打算。

老人家已从沈中海和仇姑娘的口中。知道了司马英离开的一切的经过。

更从爱孙女那儿,知道他到了无量山随天龙上人苦练十载之后,性命无妨但武艺却平平了。

这对于一个有志气而重任在身的青年人来说,不啻是宣布了他的死刑,难怪天龙上人不愿直接告诉他,只盼咐萱丫头在这一月期限中,逐渐整承他的俗务。

老人家是武林人,自然知道其中的痛苦。

司马英早有计算,他说:“英儿想,八月初一日赶到无量山。先禀明师父,到峨嵋归云阁找野愚和尚竺德救出雷姑娘,然后回山苦修。

至于重建天心小筑之事,英儿深信爹妈定然健在人间,约期届满之时,再至亡瑰谷会合。三年多的日子,英儿的内力修为火候会有长足进步,那时,哼!将是总结算的一天到来。”

他一面说,一面用目光注视着八手仙婆和奔雷掌母子。

两人的神色,虽焦急但也充溢着安慰的表情。

他又向沈中海说:“中海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雷家堡在三两年中,决不会有所变动。

愚兄已公开和雷堡主叫阵,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令师。请耐心等候,咱们会并肩闯一闯雷家堡的虎穴龙潭,血债血还。他必须自食其果。兄弟,你能等到三年后的那一天到来么?”

沈中海点点头坚决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哥,我等你。”

沈云山接口道:“小弟愿花三年时光,在江湖隐身,务必查出雷堡主与天完煞神为何与大哥为难的内情,必要时,小弟要混入雷家堡卧底,水里火里,小弟无所畏惧。”

沈云山坐在司马英的下首,几句话把司马英感动地热泪盈眶,猛地抱住他的肩背,哽声道;“贤弟,感谢你对我的高天情谊,但我却不能让你冒万千风险……”

“大哥,你拒绝我……”

“不!贤弟,一年来,你已成了众矢之的,在亡魂谷,你是唯一最先与我共同度过危难的人。

今后,你恐怕在江湖寸步难行,危机四伏,如果你仍然重入江湖,我怎能安心躲在无量山保命逃避?”

“大哥。请放心……”

司马英摇头苦笑,抢着说:“好吧!贤弟,假使你要坚持,我只好陪你,决不在无量山苟且偷安,我不是没有心肝的……”

沈云山突然蹲下,伏在他眼前饮泣道:“大哥,我……我听……听你的话,我……”

司马英将他扶起,硬着心肠说:“贤弟,愚兄平生知己,唯你一人,我不能不替你打算呢。

你可与中海弟随何老爷子返回迷谷,顺道带李姑娘祖孙走吧!萱妹定然已向老爷子禀明,正好早离魔掌,我祝福你们。”

美潘安愁眉深锁,这时插口道:“英儿,你要独自闯峨嵋?不如我们一同走一遭……”

“不!爷爷,峨嵋小丑跳不了梁,而且他们指名要英儿前往、如果爷爷也去,他们万一挟人质要爷爷远离四川方肯谈判、岂不进退两难?

雷姑娘一家对英儿有活命深恩,英儿绝不能让雷姑娘受到任何损害,望爷爷打消去念。”

“你一人难道便不伯他们挟人质胁迫?”

“不!兵不厌诈,英儿不会就范。再说,丁姑娘并非死在英儿手中。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英儿偿命。”

久不发话的萱姑娘,气虎虎在接口叫:“怎么?大哥,说来说去你为何不提我?你忘了天龙上人老菩萨要我陪你前往无量山的话?我不管。你休想将我轻易甩开。”

“萱妹,到了无量山,你必须赶回迷谷。”司马英答。

“我偏不走。”温柔似水的萱姑娘,发起横来了。

“萱妹,日后再说。”司马英无可奈何地推搪。

一旁的戴云天魔发话道:“司马少侠,老朽认为你单身入川,委实太过冒险,老朽愿与黛丫头先在川中等候。先期探道……”

“谢谢你,仇老爷子。”司马英急急接口道:“老实说,今日出现在鸡足山的人,决不可在四川现身。

从云南或者贵州入川,都只有一条古道可达,任何人难逃暗桩的耳目,敌暗我明,风险太大。如果小侄所料不差,这次离开云南返回湖广,假使分开来走,必定步步凶险,可合不可分,须防有人从中捣鬼。”

“英儿确是所料不差。”美潘安颔首道。

司马英续住下说:“这次鸡足山之会,六大门派固然是倾全力以赴,除了有雷堡主和天完煞神也趁火打劫之外,恐怕暗中有极恶毒的人在兴风作浪,来意不善。

在与张三丰印证内力时,小侄已留心圈外的人,有些神情暧昧,举动鬼祟,像天南叟便是其中之一。他将人推出,如果撞中印证的人,张三丰和小侄必将全力反击自卫,死伤在所难免,不管是小侄丧命,或者是张三丰身死,鸡足山成为血海屠场是绝对可能的事。后果不问可知。”

独脚金刚跳起来说;“不错!那些人居心委实恶毒。咱们想想,万一大屠杀展开,对谁最有利,便可猜出……”

“呵呵呵!”美潘安大笑,“大屠杀展开,武林精英全失,说不定咱们也得理骨山林野壑。对江湖全都有利,老的高手不死,晚辈不易出头,可以说,在场的人全有嫌疑,何止一个天南叟?不用猜了。”

司马英向麻山八手仙婆笑道:“婆婆对晚辈单身入川的事。定然不放心,晚辈提一个人。婆婆必定安心了。”

“英哥儿,谁?”八手仙婆问。

萱姑娘接着说:“白水普贤寺的本无大师,早年人称解脱无常,姓尚,名云天。”

“天!那杀星还在?”八手仙婆惊叫。

“在,只是已出了家。”美潘安接口。

“本无大师传了英哥的炼气绝学涤心术,因此功力大进。”萱姑娘喜悦地接口。

“哦!难怪英哥儿敢和张三丰叫阵,老婆子我倒是白耽心了。那老杀星如果出面,峨嵋何足道哉?”八手仙婆笑说,脸上的焦虑神色消退了。

谈笑中,主厨的黛姑娘和佩玉小丫头,已将菜肴搬上了桌,分三桌进膳。

膳毕,决定暂宿一宵,明日启程。

司马英找到机会,和鬼斧神功有一番商量。

稍后,他和萱姑娘跑到村后竹林中,引起了一场风暴,萱姑娘用上了杀手锏,一哭二闹,差点用上了绝招——上吊。

司马英陪尽了小心,最后把心一横,他坐在一块石头上,姑娘伏在他膝前侧坐在地,哭了个哀哀欲绝。

他轻抚着她的秀发,沉着脸说:“不管怎样,我不能耽误了你,十年漫漫岁月,变化太大了。再说,三年后回到中原重建天心小筑,是否能冲破重重困难,在群雄围攻下留得残生?我不敢想。说不定在我出山之时,练功一时疏忽,余毒突发,那……那……唉!我何尝不替你我打算过?只是……”

萱姑娘猛地抬头,厉声说:“不要说下去。这一生中,那怕是和你相处片刻而死,我绝不后悔。老实说,不管你活一百年。或者一两天,对我来说并无两样,我要伴在你身旁,直至你喘完最后一口气,我方能安心地,默默的踏入坟墓。

英,不必拒绝我,我的心碎了,你怎能忍心再在我的心中创口上划上两刀?我知道,你对我的爱心,是唯一使我能担承心灵沉重负荷的倚托,失去了你对我的爱心,我是无法有勇气活下去的。

英,看看我,这是一个痴心的女孩子,她在迷谷与你相处的那段时日里,已经决定不管任何苦难的折磨,要终身追随着你,像影子般相随,除非她死了,她不会放弃她的意念和决心,天下间,任何变化,无法改变她的痴念,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也无法撼动或磨灭她的爱心。

她和你,不曾指天为誓,不曾海誓山盟,唯一令她甘心接受苦难的,是她和你之间的一点灵犀,和相投的难以形容的气质。

她有一颗赤裸裸热爱你的心,你如果竟然弃如敝履,拔剑吧,可以在这颗心上再刺上千万剑,然后……”

司马英痛苦得大滴泪珠向了滚,疯狂地抱紧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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