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足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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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足良缘- 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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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予轩这才回身入内,又笑对酒儿道:“你还叫我东家?如今再不是以前了。”

    酒儿笑着回嘴道:“不叫东家叫什么?我想叫声爷,只怕我家小姐不让!”

    书玉听见其话里意思,知道是故意在爷字前面漏了个姑字,瞬间便粉面飞霞,喝住酒儿道:“偏你多嘴!叫声颜二爷罢了!”

    颜予轩才被酒儿说得心花怒放,这时见书玉两颊绯红,羞态可掬,愈发看住了,动不得一下。

    书玉不敢接对方炽热的目光,嘴里只骂酒儿:“都是你这丫头惹出来的事,我只拿住你!”

    酒儿不干了。撅嘴道:“小姐偏心!这里明明两个人,为什么只骂我一个?”

    书玉斥道:“只有你生事,不骂你骂谁?”

    酒儿飞快回道:“只有我生事?那为什么小姐看也不敢看二爷一眼?莫不二爷身上长了刺,小姐怕看了伤眼么?”

    书玉被问得石化,一个字说不上来。

    颜予轩抚掌而笑,便道:“好!好!这可问住了!”

    书玉掉脸向外走去,口中气道:“你们两个一气欺负我,我躲开你们!”

    颜予轩哪容她如此?出手如雷似电,一把就拽住了书玉的衣袖。酒儿抿嘴笑了,也不理书玉叫她留下。自管自出去,将门带上了,在门口候着。

    书玉慌着将自己从颜予轩手中挣开。可不知怎么的,她浑身乏力,有劲儿也使不上。

    颜予轩轻轻拥她入怀,温香软玉,盈盈一握。这一刻他早已憧憬过无数回了。在梦里,在心中。此刻终于如愿,颜予轩唯庆幸于上天垂怜。

    书玉一声不响,默默数着自己耳边,颜予轩的心跳,那声音热烈中带着温柔。三生慧果,尽在此刻算尽。她并不曾饮酒,却也于此时染醉。两颊绯晕,双眼粘饧,腿脚更有些发软,爱人就在身边,她慢展双眉。轻抬星眼,将自己靠在对方胸口上。心期缱绻,全意缠绵。

    酒儿坐在地上,背靠着门,轻轻地笑了。这两人也算一双佳偶,同在食上结缘,经了些磨难,终于今日方得一述衷肠,但求老天开眼,叫老爷太太早些回京,那这事。。。

    今儿实在起得太早,酒儿此时全身放松,想着想着,不觉便睡了过去。

    屋里,颜予轩怕书玉站久了腿酸,拉她在自己常坐的一张花梨木双螭纹玫瑰椅上坐下,又垫上几只绣花靠枕,让她倚着,又在脚下塞上自己惯常用的脚炉,怕她冷着,因这屋里没生火盆,又不便叫人来,便要亲自动手,点炭生火。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那起娇生惯养的,哪里就冻死了?若还在东恩馆,日子还不得过了呢?!”书玉看不下去了,忙叫住对方,笑着嗔道,“只是二爷穿这身衣服,我看着唯实不惯,哪里见过这样寒酸的爷了?往日可都是衫裳倜傥,意气惊人的。”

    颜予轩见她软语娇俏,娇波流慧,顾盼生妍的可人模样,忍不住上来要捏她鼻子,叫书玉伶俐地一低头,让了过去。

    “你还说我?今儿你这金蝉脱壳可使得够利索的!”见手动不上,颜予轩开始在言语上反击了,“那杯子好好的,怎么就倒了?成不成心我不知道,不过你这出手够快的!我在楼上还没看清呢,那酒就泼出来了。”

    书玉听见这话,自己也憋不住笑了出来,想想又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伙在楼下也不知站了多久,怎么什么都叫他瞧见了?

    颜予轩这时便将外头伙计的衣服脱去,现出里头天青贡缎灰鼠袍子,玉色线罗银红京绢的衬衣来,又将头上包头巾去了,露出赤金龙头簪儿,再换上块新的方帻,上头斜嵌个琥珀汉□,衬托得是白面丰颐,长眉凤目,整个人亦越显得狼腰猿臂,鹤势螂形,英爽之气,奕奕逼人。

    书玉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去,因对方微微偏了头,也正好向她看了过来,四目澄澄之下,对方那双出名的桃花眼,似大有魔力,立时就叫她觉得自己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看他吧,不好意思,不看他呢,又觉得自己犯傻了。

    颜予轩体贴地走到书玉身边,温柔地将她的手握里自己手里,低语道:“昨儿宫中来人宣旨,可吓死我了。说必要将你备入选妃之中,我一听便遍体生火,当时就恨不能就地解决了那公公。好在你今日机灵,不然可难说究竟了。”

    书玉默默听着,颜予轩话里有种力量,深深地打动了她的心。那是真心的力量,世上最大的武器,一应事体,只要带上真心,那就所向披靡,无可匹敌了。

    她将身子向后靠去,正好靠在颜予轩结实的胸膛上,此时她忘记了刚才自己席间有多紧张,也忘记了外头正有一大群人正在勾心斗角,她唯愿这一刻停留得慢些,再慢些。

    突然间,门口处传来声音,这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旖旎风光,颜予轩先于书玉警觉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将门拉开,向外怒喝道:“是谁?”

    是谁?出乎颜予轩意料之外,门外端端正正立着的,竟正是高家三少爷,高易雸是也。

    原来他今日也同母亲一并前来,不过女眷们在内,男人们在外。高易雸坐着看了半天戏,觉得闷而无聊,又不见颜予轩在席,好奇这人去了哪里,便来这里寻他。

    不想上来就看见酒儿,坐在地上打盹,这令高易雸心生疑问,便蹑足上前,欲从门缝中一探究竟,不想动响大了些,惊扰了屋内之人,这就出现了前头那一幕了。

    但将门打开,高易雸第一眼就看见了书玉,开门的是谁他尚未看清,可书玉坐在里面,他是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

    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他想了几个月,想到心里疼了的人儿,此刻正坐在里面,而与她闭门共处一室的,竟然是他的好兄弟,这东平楼的少东家,颜予轩!!

    是不是人人都知道了?只瞒着他一个?混乱之中,高易雸突然觉得自己原来竟是这样一个蠢蛋,酒儿替他二人把门,颜夫人替他们外头打点遮掩,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了?只瞒着自己一个?!

    一见是高易雸站在门外,书玉如被惊开六叶连肝肺,唬坏三魂七魄心,她自知自己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自己良心,也对不起高易雸的事。可不知为何,此刻看见对方那双绝望的眼睛,她竟突然有种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颜予轩也傻了,这种情形是他再也没想到的。他一向是能言善道,精于酬应,从无期艾之气的,今天却也词穷言尽了。

    “高兄!”虽然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可颜予轩还是竭力想化解此刻的尴尬,他是男人,他不出面,总不能叫书玉来吧?

    高易雸立刻高抬双手,示意对方闭嘴。他的头脑太混乱了,此刻不容打扰,他要好好想一想,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好友,和,她?

    突然他想明白了,他冷笑了。怪不得,自己身份高贵时,书玉对自己青睐有加,过后自己从家里逃出来,不过两三人工夫,对方就掉转了颜色,换了付面孔,原来,她早有备选在此,自己不中用了,就另换他人了!

    书玉看见高易雸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完了!他一定是误会了!

    “我说今日怎么不见颜兄,原来是另有佳人相约,躲起来高乐了!”果然,高易雸开口便是尖刻,形容全是鄙夷。

    颜予轩正要开口,书玉却从他背后走上前来,抢在他前头,说话了。

    “高三爷!”书玉行过礼后,方道:“高三爷全然误会了!事情绝不是三爷所想那样,请三爷且别生气,容我细细说来。”

    高易雸大笑起来,这笑声太过可怕,其中震慑力惊人,几乎将书玉和颜予轩定在地板上似的,叫他们既开不得口,又动不得身。 

        
第二百九十七章 伤情作泪
听过书玉的话,高易雸立即便发作起来。

    “原来是误会?!原来你二人躲在这屋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竟然还是我误会了?!这也罢了,想来你们是东家和伙计的关系,许真是我误会也未可知。那么,这个丫头,”说着,高易雸将已被吓得瘫倒在地上的酒儿,踢了一脚道:“这个丫头替你们把门望风,却又为何解?人说,平生不作亏心事,夜半敲门不吃惊,你们二人既问心无愧,叫这奴才替你们守着门,却又是为何?!”

    几句话说得书玉和颜予轩无言以对,皆默默低下了头。

    高易雸看着书玉,只见她深锁蛾眉,半含珠泪,鬟凤低垂,梳妆淡雅,心里不觉又恨又爱。实在他想了她几个月,想得好苦!实在她朝三暮四,害得自己好苦!实在她绝情无义,那封要命的信里字字逼人,逼得他好苦!

    颜予轩知道,不说话是不行了,可就连他此时也口拙词穷了,说什么呢?什么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能叫对方相信,而又不伤害他呢?

    “高兄,一切如潘小姐所说,真是误会。”颜予轩硬着头皮开口,不好解释也得解释。

    高易雸不等对方将话说完,立刻半道截住,抢白道:“你二人现在还是东家和伙计吗?你们刚才毕竟在屋里说些什么?”

    颜予轩愣住,这两个问题他轻松可以给出答案,可是,他不得不考虑书玉,因他知道,一但说出真话,书玉只怕要被扣上背信弃义的帽子。

    书玉心中百转千回,她再没想到。自己会与高易雸在这种以情形下相遇。自己先时爱过他,后来发觉不对,爱走了味儿,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所以,不爱了。这本无事,相恋分手,实属常事,当然了,是在自己来时的那个年代。

    可现在?那就不好说了。更何况,高易雸手里的那封自己亲笔写下的绝情信。奠定了自己无情无义的恶名。

    在对方陷入困境时抛弃了他,这才是令高易雸怨恨,令书玉愧疚的真正原因。虽然自己当时是不得已。被高太太所逼,可无论如何,决心是自己下的,信,是自己的笔迹。

    如今自己另结新欢。该如何解释?在高易雸面前,能说得过去吗?自己真就问心无愧了吗?

    被高易雸忿恨的眼神盯住,书玉终于忍不住哭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点点滑落下来,滴在前襟上,立时就将衣服上本来开得娇艳的红梅。濡湿了一片。

    她满心委屈,为自己,也为颜予轩。更为对面那个被自己爱过,又伤到心碎的男人,高易雸。

    颜予轩平生最看不得,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为此他才一路对书玉倾力相助。如今见她被高易雸提着名儿指责。在自己眼前蹙着双眉,含情轻泣。仿佛是一树带雨梨花,娇柔欲坠,瞬间他便气血涌上心头,他也怒了。

    “我们没做错什么!对高兄解释也只为兄弟情面!高兄离开后,另有他事发生,一时也难以述尽。高兄若要怪,就只怪我一人好了。小姐并无过失,高兄别将气撒在她身上!”

    听见颜予轩的话,高易雸冷笑了。

    “颜兄!你我何必生气?为个女子,值得吗?她就再好,也只是个女子罢了。兄弟始终是兄弟,颜兄别忘了,上回也是一样,你说喜欢牡丹姑娘,我不也让给你了吗?”高易雸面上带笑,嘴里轻轻吐出这句话来。

    颜予轩被对方的话打到面目铁青,这话实在太过恶毒,已不像是一向以来高易雸的为人了。

    书玉默默将泪拭尽,走到颜予轩身边。她知道高易雸的用意,她知道他想要伤害自己,不过她并不生气,并不恨他,只因这是一个被自己,被爱伤到根的绝望的男人,所能给出的,最大的反击。

    “高三爷!这原是我们错了,尤其是我。我对不住你。当日说过携手,最后背信弃义,是我不对,失了德信。请高三爷别再对此事执念深究,诚如刚才三爷自己所说,我不过一个小女子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这样的人,到底没有什么好处,三爷略低低头,只怕到处可见。”书玉说着,眼里又泛出泪花来,当初东恩馆里,情热时说过的话全浮现了出来,她以为自己忘了,其实却是刻进了心里,成了伤疤。

    “三爷,总是我们无缘。且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三爷何必,”书玉说不下去了,于是将眼抬起来,。一双俊眼,水汪汪的剪水横波,泪珠儿在里头打着转,“别的不必说了,我只望三爷三爷能消了这口气,安心已事,今后便能寻个比我更好,好上千倍万倍的,那么就算叫小女子再受气受怨,也是心甘情愿的!”

    高易雸注视着书玉,只觉得一阵心酸,堂堂七尺男人,竟有些忍不住,泪珠欲滴。从来他没哭过,离开家时没有,接了书玉的信时也没有。

    可此时,他真他妈的想大哭一场!原因无他,原来,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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