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百年商业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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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百年商业巨子-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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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爱国举动自是深受各界赞许的,类似味精的厂家也就兴办并越办越多了起来,一时间根泰和合粉厂的“和合粉”、化学工业社的“观音粉”、天一厂的“味母”、太乙厂的“麦精粉”、天生厂的“洋味素”、天然厂的“鲜味晶”、天香厂的“味宝”、天元厂的“味王”先后蜂拥入市,国货充盈,使得味の素无立足之地,很快地从中国腹地被扫地出门,缩回了大海之中。仅东北一地凭了日本的特权保留了一块市场,吴蕴初正是需要的这点。
    一九三三,张逸云病故。可惜这位智达见明又宽厚的企业家不寿,而子女又因纨绔而骄奢,堕入了“富不及三代”的悲惨逻辑之中,恣意挥霍了起来。因天厨是无限公司,几乎被其掏空一半,吴蕴初为顾全大局,于一九三五年将天厨改为有限公司,清产作价,资本已由一九二八年的十万增至二百万(利润分红在外)。在吴蕴初的主张下,由这两百万之中,提取出二十万元,即总资本的十分之一,一律以新公司股票的形式依照进厂先后与所得薪水累计数按比例发给每一个职员与工人。这样一来,原来天厨味精厂的所有的职员与工人就都成了天厨味精有限公司的股东了,自是皆大欢喜,积极性高涨,自也为再生产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人们绝不否认,天厨能有今天,能于十多年间裂变成四大厂,赚了许多钱,都基本是吴蕴初苦心研究、策划与经营的结果,可他非但不居功自傲,非但不认为他的所得理所当然,而且还是不断地向别人让利。比如,天厨味精有限公司的章程规定:终身总经理吴纽初发明权报酬与公司年度公积金相等。这项发明权报酬量是大得无法预估的,仅一九三六年天厨的味精产量就已高达二十三万公斤(不是当初的几千公斤,几万公斤!),一年下来的公积金会有多少?二年三年,十年二十年呢?谁预估得出?那数量大得将是十分惊人的。可吴蕴初却在1936年公积金尚未结出的时候,便正式以书面形式全部捐了出去。在他写给天厨味精股份有限公司的信中,对此点做了明确地决断:
    “味精虽由吴蕴初起端,然有今日之发达,全赖同事之努力及社会之赞助,故自本公司成立起,蕴初决定只保留发明权而牺牲所应得之利益。因此,我决定将发明权报酬的百分之二十五分给职工,百分之二十五做为社会公益金,百分之五十,做为公司特别公积金。”
    也就是说,不但当初放弃发明专利,如今也将那可观的一大块发明权报酬全部献给了职工、社会与公司。每个职工都可因他的发明权报酬而得一分报酬,可他这个发明者却一文这种报酬不得了。
    须知,那是本世纪三十年代,那是被人诅咒的旧中国!那些公然地千方百计侵吞公款坑害别人犹恐不及,丧心病狂大肆挥霍人民血汗唯恐不多,身居高位吸吮人民而不羞,滥用职权营私舞弊而自得者,倘与吴纽初一比,可有地自容?故有人称吴蕴初是“中华民族的精华,中国现代化学工业的脊梁”实不为过。
    抗战爆发后,吴蕴初到了重庆,更重视起了公活动,他仍只保持他的“足够”,办天山化工厂是如此,创办前文提到的“吴蕴初公益金委员会”也更是如此。那就是说已经把他的固定资产与日后赢利所得全部变成了公有形式,他人不可占,子孙亦不可分,永远以公积保存,这当然也是确保他企业存在的一种可靠手段,而只要企业办得好又“企业大权在握,总会有饭吃”。保证了“足够”,其余也就成了身外之物,要他做甚?这也可以说,金钱已起到了“催化”作用,该由化合物中“逸出”了!
    “吴蕴初公益金委员会”,是得自资源委员会钱昌煦的支持才办成的,聘请了七八个经济界的知名人士,来共同管理他的财产。直到解放。
    吴蕴初最“奢华”的欲望只是想有机会“买架飞机坐坐”,可是,多少架飞机的钱从他手中流出变为社会公益,却连个飞机模型也没为自己买。因为在他看来,这在他那“足够”的标准之外。倒是为了解决一笔数额不小的机器进口的关税问题,被拘着,给蒋介石买了一架容克飞机。
    那是一九三六年,天利厂进口那批由法国购置的机器时,由于海关定的进口税太高,吴蕴初便去找已做了中央银行董事长的宋子文,希望来能出面帮助免税。宋子文一口答应,却“顺便”提起一件事:
    “吴先生,可知蒋总裁五十大寿在即?我等正在发起献机祝寿,希望先生您共襄盛举呀!”
    “我等”中的“我”自然由“先生您”中的“您”代替了,拘到了劲儿上,吴蕴初怎好拒绝?可由于吴蕴初的精明,飞机买了,也买了便宜:一架容克飞机价为九万,可当时上海禅臣洋行经营的飞机却因是全金属要价十二万。也巧,试飞时因螺旋桨触地致翻,吴蕴初便抓住这点提出两点:一、质量不好;二、必须修好。倘能有所赔偿,愿为保密。洋行为了害怕因此失了信誉便同意了,不但修好了原机,还赔偿了一架小型全金属教练机,反而赚了钱,于是大出风头,味精赢利也大幅度增长。
    身外虚名何足计
    吴蕴初的名气,随着他的事业的不断成功而越来越大,他在人们眼中的地位,也因其屡有大义光明之举而不断提高。具备了这种社会优势,再加以国民政府中也有识人者在,便于一九三七年为了与德国洽商,授其以资源委员会的代表资格赴德全权谈判。他代表了中国,争得了一些合理的利益。不久,他移厂重庆后,又正式担任了资源委员会委员、全国经济委员会委员、经济计划委员会委员,也做过参议员。但他对这些头衔向不为意,只是由于有了这一串“委员”,可有利于发展他的事业,他才挂起它们而未推掉。那官味十足的“参议”,他却是百般推不掉也唯有得避且避而已。由于开发新疆,开创天山化工厂,他受到了“国府的嘉奖,“国府”的经济部长翁文灏还亲自将一枚“景星”勋章挂在了他的胸前。接着,由国民党要员亲自出面,双手为他送上了“党证”。他却从不佩带那枚“景星”——令人目眩的勋章。更不以国民党员自居,要高人一头。他只是用党证吓唬过特务,并以此当面向蒋介石提出不要再叫特务跟踪于他。一九四八年十二月,蒋介石“引退”之前,曾亲自召见了他。蒋介石被急转直下的形势逼得除大骂“娘希匹”之外,已无法可想,却将希望转向一些社会声望很高的人身上,希望通过这些人出面与共产党谈判,保住他“江南半壁河山”,至少可以缓一口气。吴蕴初便是被选中的这种人之一。蒋介石对吴蕴初一向客气,他虽然不能像对刘鸿生那样称呼“阿拉宁波人”,可对吴蕴初却可以说“阿拉江浙人”,几度接见或宴请吴蕴初,都表现得很是客气,此番又有所借重,自是客气非常。甚至就时局向吴蕴初“讨教”,并说:
    “我决定请你出任国民政府的经济部长,并参加和平代表团,去与中共谈判,我也知道,你是认识毛泽东、周恩来那些人的!”
    做经济部长,好大的官!可绝非吴蕴初所望,就算在正常局势下,他也不愿当官。因为他自知他不是适于做官的人,他已具备了振兴实业、强国强民的相当条件,凭此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才是他的人生所需。何况如今又是这种局势?谁胜谁败,在他都无大关系,只要能振兴实业就好。眼见得是国民党腐朽不堪,共产党深得人心,他也不要介入这种谈判之中。因此他并没有如蒋介石预期的那样,骤得如此高官,受宠若惊;也没有什么失态的举动。因为他的内心是平静的,所以脸上也是平静的,听毕蒋介石的话,只是淡淡而诚恳地以“力不胜任”相推辞,蒋介石也只好以“希望再行慎重考虑”为结。
    他也认识毛泽东,与周恩来有过交往,但出于他一心扑实地放在化工企业上,“无暇他顾”的原因,并没有更多的交往。
    抗战以后,周恩来做为共产党的代表即驻在重庆,并兼领导南方局,住在曾家岩五十号,被人们称做“周公馆”的简陋房子里,名声却越来越响亮。吴蕴初初时一心扑在实业上,虽耳闻周恩来是个非凡的人物,可并无心去仔细过问,直到一九三八年秋后他才听一些在“特园”民主之家受到过周恩来接待的民族企业家一再向他夸赞,才引起足够的注意的。由于他在贸易界的一些头衔能很便利地见到周恩来,不似别人那么特别小心。在数次交往后,他对周恩来的博大胸怀,非凡的才能与见解,无不深为佩服。后来,国民党严格地监控起来,以吴蕴初的素性,有了这种麻烦,他必不肯因为个人印象与交情而费心费时影响他的事业再与之交往,可他对周恩来不同,仍是设法保持往来。抗战胜利后,他更见到了毛泽东。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寇无条件投降,蒋介石一方面积极设法甚至不惜电令大战犯、日寇侵华总司令同村宁茨就地等待国军接收,抵抗八路军与新四军的所谓“进犯”;另一方面却做出和平态势电邀毛泽东“共商国是”,八月二十日再度电邀毛泽东到重庆进行和平谈判。毛泽东于八月二十八日率周恩来、王若飞等中共代表与前往延安迎接的张治中将军、赫尔利大使同机飞到重庆。
    为增进与各界人士的相互了解,毛泽东于谈判期间举行了数次座谈与会见,工商界自也在邀请之列。为使被邀的人士无后顾之忧,就决定由中共与一实业界名望高的人共同具名邀请。由中共干部、与实业界有联系的胡子婴、罗叔章物色人选。在找了两位遭拒后,胡、罗二人便通过吴夫人戴懿提出了请吴蕴初出面这一要求。吴蕴初与夫人认真商讨之后,当即打电话给罗叔章,相约在天原电化厂所在地猫儿石一见。吴蕴初在与罗、胡二人议定后,便与王若飞联名发出邀请。
    九月十七日下午,应邀而至的迁川工厂联合会、全国工业学会及西南实业学会三个团体的代表:刘鸿生、潘昌猷、胡西园、章乃器、范旭东等人,来到了张治中将军的公馆——上清寺的和桂园。在会客室里受到了毛泽东的接见。
    毛泽东讲完话后,吴蕴初以东道主的身分请到会者发言,到会者却以为他这个东道主应该先讲一讲,在周恩来的鼓励下吴蕴初做了希望和平、努力发展工业以图实业救国的发言。
    这次会见的效果是非常好的,由于毛泽东一再强调了与民族资本家是朋友,绝不会没收民族资本家的财产,工商企业家们都大大地放心,决心支持共产党的和平建国主张。
    十月上旬,中共代表于返回延安前,专派了王若飞、邓颖超往天原厂向吴蕴初辞行,并做了亲密无间的长谈。王若飞盛赞了吴蕴初烙忠敬业、重视公益的高尚精神,将其誉为“化工界的一颗巨星”,并邀吴蕴初有机会往延安看看。吴蕴初也盛赞了延安精神,并表示了对毛泽东、周恩来、王若飞以及邓颖超的敬意。谈话完全是以私交形式进行的,气氛十分融恰。
    毛泽东、周恩来自不待论,王若飞倘若不是飞机遇难,在新中国一定会有他一个重要位置,且也必为新中国增誉立功。他对吴蕴初的评价是出自内心的,也是中肯的。而且倘若王若飞能活到建国时,吴蕴初也必及早与其联络。
    可也正是与王若飞的来往,才更引起了国民党特务的注意,以致发生了吴蕴初以国民党证“搪灾”的事。
    王若飞去后不久,吴蕴初就发现,无论是他到哪里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缀着,而且不时地换人。这天,吴蕴初进城到李子坝时,一个年轻学生打扮的人凑上前诡秘地对吴蕴初说:
    “先生,我是个青年学生,很想到共产党占领区延安去,可惜缺乏路费,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么?那我将永远感谢你!”
    对于这个人,莫说吴蕴初早已留意了他的跟踪,而且那难掩的诡诈与什么“共产党占领区”的用语也足以露了形藏。于是吴蕴初当即将隐藏于胸的怒火化为真气,声色俱厉地道:
    “什么?!你是共产党!走!我要拿你到官!”
    吓得那伪装学生的小特务倒退着欲溜。
    吴蕴初又大喝道:
    “想溜么?给我站住,不站住我可要喊宪兵了!”
    小特务见已弄巧成拙,怕因此而招致麻烦,只好掏出特务证件向吴蕴初表明了他的身分。吴蕴初为了避免日后同样的麻烦,也亮出了他那中组部送上的党证,并亮出一连串的头衔,最后说:“回去告诉你们的长官,日后不许盯我的梢!否则,我到蒋委员长那去告你们!”
    不久,也果趁一次开会的机会,向蒋介石告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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