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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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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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日虎黄霸天……”



无华低声念叨着,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他在此守护安伯尘,还不是在防之前突施冷箭的黄霸天,与其在这防着他,倒不如去寻他。



安兄弟能过关斩将,力敌王越,穿布鞋的也能和王越杀个不分胜负,那我又如何不能和那个黄霸天斗上个十来合……指不定还能借此突破天品。



无华暗暗想着,眉心闭合着的竖目忽地张开一条缝隙,精光暴绽。



镇南的土丘上,身形魁梧的男子猛一皱眉,盯着那道腾挪在夜色下向他奔来的身影,独目中掠过复杂之色,缓缓背起弓,转眼消失在土丘上。



非是黄霸天有多么忌惮无华,无华虽是神师传人,又是天生无底洞,可毕竟只有地品修为,黄霸天自负只需一箭便能将无华轻而易举射死。然而陛下只让他对付那个琉国叛将,他也只带了三支箭,眼下已用了一支,还剩两支,黄霸天可不想在多余的人身上浪费他的御赐金箭。今夜看来,安伯尘的性命算是暂且保住了,或许是天意,不想让他这么早死去。今夜能保住,还有明夜,走过这一镇,再过一个空镇便是插翅虎华飞把守的重镇,到那时……



当无华赶到五里外的土丘上时,哪还看得到那个黄霸天的影子,只余月影下那串不见得有多深的脚印。



“调虎离山?”



无华心头一紧,连忙微睁天眼,就见黄霸天身背长弓向东飘去,并没流连于镇子附近。无华心下稍宽,可也难免有些遗憾,斩魔棒垂落的瞬间,他心中忽动,抬头望去只见夜云间似有什么在流窜,转眼后竟聚成二十来丈的剑气落向孤镇。



“姜还是老的辣……阿弥陀佛。”



越来越不像僧人的无华边说边向回奔去,脸上浮起幸灾乐祸之色。



……



王越的修为实力毕竟要高出张布施一两筹,黄霸天抽弓而退,那股隐约将他锁定的气机荡然无存,心无旁骛下,王越也不再留手。



挽出一个剑花挡开张布施的左手短刀,身体一个回旋,王越闪过一道残影撞入张布施胸口,剑柄倒转轻描淡写的一点便将张布施击飞出三四丈。张布施倒飞在半空,手下却没停顿,双刀合璧,仿佛剪刀张口般荡出一道气旋拦截向趁胜追击的王越,随后口念咒语,一股黑风自他眉心涌出,眨眼将他淹没。



张布施来时王越并没完全看清,可这一回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那阵黑风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张布施手中的双刀也没多少令人惊异的地方,可当一短一长两把刀随着青年出现在宛若大氅的黑风下时,王越陡然一怔,转瞬后面色大变,急促喘息着,却是忽然想起了那个存在于中都皇叔一派中的传说,那时,坐拥中都的赵家神师尚在。



“你是……是你……”



王越张了张口,面上的惊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面对安伯尘时尚没有过的浓浓杀意。



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王越口吐长气,气引天云,顷刻间化作二十来丈长的剑气。



身披黑风,张布施静静看向酝酿剑气的王越,摇头道:“你错了,我不是。”



张布施的性格和无花和尚截然相反,寡言少语,称不上一语千金,可他甚少说假话,这点倒比理当“不打诳语”的无华强上许多。



王越是赵皇叔的手下爱将,对于皇叔爱徒的人品秉性也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张布施总的来说还算个实诚人。可在这“实诚人”终日苦愁的面容下却总好像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随着今日黑风裹双刀,煞气眉心出,王越终于想起了那个传说。



难怪他当年只在教场修炼三年,三年后上得中都天塔便在皇叔大弟子手底撑过五十招而未败,成为皇叔的关门弟子。关西张布施,麻履访名师,三年磨一剑,功成天下知……他不是天生无底洞,也不是什么骨骼清奇的天才,之所以仅用三年便突破地品,因为他是……



深吸口气,王越手捧剑气,注视着面无表情的青年,只觉一切谜团都在今日水落石出。



可是赵帅……皇叔他究竟知不知道?以他的修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他既然发现了,又为何还要留着他?



“罢了,王将军既然不信,张某也懒得辨解。既然被王将军发现,那也只能把将军灭口了。”



张布施说着,舞起双刀,卷动黑风飕地飞向王越。



“灭口?”



轻声咀嚼着,王越淡然一笑,并没因为张布施无比狂妄的口气而生出恼怒。



手捧剑气,王越眸中白火翻腾,脚底走着玄而又玄的步伐,欺身逼向张布施。



剑气冲天,缭乱月色,双刀魔煞,杀伐北斗。



转眼后,两人间已不足十步。



就在这时,王越发现张布施素来苦愁的眸子中竟泛起一抹笑意,笑意后的眸瞳中,王越看到了一柄冲天而起的银枪。



眼皮猛跳,心头生出强烈的不祥,王越下意识的向身侧望去,下一刻,脸色僵如冰凝,古井不波的道心在这一瞬碎成齑粉。



血泊犹在,金箭也在,而那个本应该倒在血泊中的少年却不见了踪影。



第258章羔羊和豺狼



此前王越和黄霸天一前一后,腹背夹击,重创安伯尘。岂料风水轮流转,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王越便陷入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境地,前面是藏身黑风举刀劈来的张布施,身后则是那杆原以为不会再起来的银枪。



道心碎裂成齑粉,裸露出那颗属于寻常老人的凡心,身体向前疾行,王越收不住脚步,他无力收住也不能收住,两股暴虐的杀气已将他牢牢锁定,只要他稍一犹豫,气旋、气柱便会咆哮而来,把他轰碎成渣。因此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斩杀拦于他身前的张布施,然后及时回身,挡住那道饱含怒火的螺旋气柱。



夜幕下的孤镇透着苍凉的气息,荒道上枯草高扬,向两旁翻卷,好像波浪。



三个身影疾奔在“波浪”间,彼此间愈发的近。



张布施距王越只差三步,而王越距离他背后那柄银枪也只有七步,七步的时间里他必须将张布施斩杀,一旦被张布施缠住,等螺旋气柱轰至,他免不了被银枪刺穿的下场。而张布施则不然,王越的实力明显高于他,剑道出神入化,张布施不指望能将王越斩杀当场,只愿能将他拖住,拖到那柄银枪刺来。



一个是力求一击必中,一个则意图缠斗,王越的剑气化作白虹,鸣啸月下,而张布施则交叉双刀,搅动周遭空气,凝聚出一波连一波的刀浪。



剑气如虹,毫不费力的刺破张布施手底的刀浪,长驱直入。



王越面露喜色,剑气破去刀气后,他的重剑距离张布施的头颅近在咫尺。



“锵!”



金石相击的声响传来,却是张布施不慌不忙,舞动双刀斩向奔流直泻的剑气。



张布施没有王越以兵器斩气旋的本事,可他那两柄刀却非寻常兵器,内藏凶煞之气,在触上重剑时陡然发作。



手臂轻轻颤抖着,张布施强忍着那股重压,纠缠在一起的浓眉下,是一双渐渐变得暴虐猩红的血目。



煞气奔涌,拦截住王越的剑气,王越心头咯噔一下,左手拇指搬出一个印法,飞快的按上剑柄。



重剑再度发力,又生出一股新的剑气,扶持着从前那股剑气轰向刀尖煞气,可新生的剑气并没像王越想象中那般摧枯拉朽的冲垮张布施,却好像遇上一座燃烧着血与火的巍峨山峦,将他和他的阻挡在山脚下。



王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青年那双略显痛苦的眸子,一瞬间的恍惚后,王越深吸口气,正欲化万剑绕过双刀。



就在这时,王越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寒光,寒光来自对面那双血目中,正是那柄冲天而起的银枪,此时已将张布施的眸瞳占满。



嘴角泛起浓浓的苦笑,王越垂落重剑。



下一刻,王越被高高挑起,螺旋气柱划过一道残影掠过他的身躯。



道心破碎,青春终无法永葆,随着螺旋气柱将他淹没,裸露在破碎衣衫外的皮肤由红转黄,一寸寸变得干枯发皱,乌黑的长发也被染白,和荒道上的枯草一样失了颜色,褪了光泽。



枪尖捅出,随即收回,“扑通”,王越摔落在地,抬了抬手,终究没能再握住那柄重剑,有些迷茫的看了眼上京方向,王越苦笑着,在夜风拂落时闭合双眼。



人死分三种情况:生时便已大彻大悟;死前方才明悟;死时仍不悟。



如王越者,属于那第三等,直到为君战死仍破不开心头魔障,与其一半道心一半臣心痛苦的煎熬于世,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以求轮回,来世再悟。



夜幕下,枪鸣刀啸,却是在同一时间被各自主人收回。



散去黑风,穿着麻布鞋的青年打量着颊边闪过病态红潮的安伯尘,笑了笑,一时半会想不到说什么好,只能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



张布施和安伯尘结交全因无华,张布施是个闷葫芦,安伯尘算是半个,当年在琉京时候,若没无华在,两人少说会冷场个十七八次。



峡南孤镇一役,安伯尘和张布施联手斩杀了五虎上将,七熊之后又有一虎陨落,天下格局又乱,大匡气运再度变得扑朔迷离。可镇前主导这一切的两人却没露出多少欣喜,初时的一笑过后,都不约而同的移开目光,张布施认真的打量着王越的尸身,安伯尘则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望向两三里外飞奔而回的无华,却都在苦思冥想,寻找着解冷场的法子。



“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你要杀我灭口么?”



安伯尘忽然转过头,看向张布施,鬼使神差般问道。



他的冷笑话若遇上司马槿,倒能令司马槿暗暗发笑,可一旦遇上不苟言笑且无比严肃的张布施,后果可想而知。



四目相对,转瞬后又飞快的撤开。



张布施眉头皱起,旋即舒展开,认真的想了半晌,沉吟着道:“你可以假装不知道。”



“说笑的,张兄的秘密我的确不知道。”



“我知道。”



……



就在两人又将无话可说时,面红耳赤的无华撒丫子飞奔而来,目光落向王越的尸身,满脸复杂和不甘,却让张布施和安伯尘都暗舒了口气,神色也恢复自然。



“什么知道不知道……小僧只知道又让你们两个得了便宜,为什么这等好事总轮不到小僧!”



无华去追黄霸天扑了个空,回头却看到张布施和安伯尘联手斩杀王越的一幕,心中要多后悔有多后悔,若是他耐心留下,这一战定少不了他,对于好斗喜热闹的无华而言,错过斩杀五虎的盛宴足以令他懊恼个三五天。



“说不定是佛祖不愿见你杀生,暗中指引着。”



看了眼英俊的少年僧人,安伯尘笑着道,却见无华忽然转过头,仔仔细细的盯着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安伯尘被盯得好不自在,摸了摸脸,疑惑道:“你在看什么?”



无华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张布施笑着低声道:“这花花和尚定是觉得安兄弟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阿弥陀佛……穿布鞋的你这话倒也没错。安兄弟和从前相比,的确变化太大……至少这一路上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放在我那些师侄们口中,如今的安兄就是一大魔。”



无华开着玩笑道,张布施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笑意,安伯尘则蓦然东望,许久,笑着摇头道。



“这世上豺狼横行,凶虎作霸,你若是头羔羊,连半片草叶也保护不了。”



闻言,无华若有所思,张布施则深深看向安伯尘,半晌道。



“恭喜了,安兄。”



三人中张布施年龄最长,经历的也最多,安伯尘说的这个道理他很久之前便懂了。



想要在这虎狼横行的乱世活下来,就不能再做傻兮兮的羔羊,羔羊们从前想要的并不多,却被豺狼虎豹蛮不讲理的霸占,想要夺回就只能披上虎狼的皮,戴上妖魔的面具,忘了自己原本的面目……等到某一天,或许会发现自己得到的远比一开始想要的多上许多,也会发现那层皮囊、那张面具无论怎么用力也无法卸除已和血肉相联。



世事总是如此无奈着、矛盾着,就像刚才的王越,被刀砍还是被枪扎,免不了要选择一个。



第259章花轿玉人,将入天峡(上)



看向默然东望,神色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安伯尘,张布施抿了抿嘴。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张布施有,安伯尘有,无华也有。知道这些秘密固然可以让他们的交情更深点,更紧密些。可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去承担那些重负也就够了,何必再让朋友跟着一起受罪。



王越口中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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