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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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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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总管,只要你有这个心,贵人自然会知道。”



万顺和目光一凝,道:“李爷,老主子为什么要这样?”



“为的是让皇上死心绝念,不再远到‘五台’来。”



“这又为什么……”



“为了让皇上专心国事,好好做个皇帝。”



“就为这?”



“难道不够,难道不对?”



“可是皇上的一片孝心……”



“贵人也知道,可是那抵不上国事、百姓。”



“老主子也太狠心了。”



“谁说的,毕竟他见我了,也送你些东西,再看他的心意,他要我照顾皇上,殷殷垂询我皇上的情形,而且,皇上没见着他,他可看见了皇上,谁能说他狠心绝情。”



万顺和又哭了:“可是老主子他为什么不见我?”



“他怕万总管您忍不住。”



“您又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告诉我?”



“这也是他的意思。”



万顺和掩面掩哭:“我恨不得现在折回‘五台’去。”



“是不是,他怕你忍不住,你果然忍不住,要是让皇上知道他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万顺和强忍住’,可是低低还叫:“老主子啊,老主子啊……”



这种思念故主的忠心,让李诗暗暗好生感动。



从此,万顺和一路没再困。



京里到了,又是上灯时候了。



马车车帘低垂,进了“紫禁城”,进了禁宫,车辕上有万顺和,谁也不敢拦,谁也不敢盘查。



一下车,皇上就要往后去。



万顺和道:“万岁爷,您……”



皇上道:“我要见太后禀明一切去,我得戴孝……”



万顺和忙道:“万岁爷,您可以见太后禀明一切,可是不能戴孝了,早在当年就已经戴过了。”



皇上怔了一怔,没说话。



李诗道:“启禀皇上,万总管说得是。”



皇上道:“可是我皇阿玛明明才……”



李诗道:“启禀皇上,心里有孝就可以了,草民认为太后也不会让您这么做。”



皇上沉默了一下:“好吧,那我就不提戴孝的事了。”



李诗道:“草民告退!”



他躬下身去。



皇上道:“这一趟辛苦了。”



“草民不敢,能随行护卫,是草民的荣幸。”



“那你就先回去吧,有什么话你明天进宫来再说,万顺和,送李侠士出宫。”



万顺和道:“奴才得侍候您……”



“用不着,我自己会去见太后。”



皇上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万顺和忙打下扦去:“奴才恭送万岁爷!”



皇上没答理。



望着皇上不见,李诗道:“听皇上的口气,我明天还得进宫。”



“怕是万岁爷有事。”



“就不知道皇上是随口说说,还是确实有事。”



“那容易,待会儿我问问,要是真有事,明儿个我派人接您去。”



“恐怕也只好这样了。”



万顺和目光一凝:“李爷,您好像不喜欢进宫来。”



“万总管,我是个江湖百姓。”



“万岁爷可没把您当江湖百姓。”



“怕就是怕这个。”



“李爷,其实您……”



李诗知道万顺和要说什么,没让他说下去,道:“万总管,咱们往外走吧。”



他先走了。



万顺和也明白他的意思,道:“您真是!”



忙跟了上去。



李诗是他生平第一个见到的,真正淡泊名利的人,其实以李诗现在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要什么没有!



陪着李诗往外走,心里的敬佩又增添了不少。



第 三 章



踏着月色回到了住处,李诗在不亚王侯之家的李家宅第前站了好一会儿。



望着眼前重建好的家园,他心里又有着一阵伤感。



他知道,这种伤感完全是一趟“五台”之行引起来的。



自从艺成进入江湖寻仇到现在,他究竟得到了什么,大仇是一一得报,家园也得以重建,可是又怎么样,白回回牺牲了,恩叔离他而去,亲人再也回不来了,最难过的是,失散多年的年轻弟弟终于找到了,但却不能相认,不但不能相认,有一个时甚至如同仇敌,这不也是人世间的大悲剧么?



他就这么站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室旁树林内的一声夜枭悲啼惊醒了他,醒来时已经是月影偏斜,星移斗转,秋夜凉甚,连他都觉得有一点寒意,这他才走向宅旁。



宅旁不远的树林里,有一座简单的茅屋,那才是他住的地方。



一走到宅旁他就看见了,茅屋里意透着灯光!



他走的时候是白天,那里有点灯?就算是夜晚出门,他也会熄灯。



那么这是……



不管是什么,显然不像有恶意,不然不会不怕主人回来看见灯光。



没恶意归没恶意,但这主人不在家而擅人人宅,也够那个的了。



除非是熟人,而李诗认识的熟人又有几个?



李诗扬眉,走了过去,进入树林近了些,他提声问:“那位朋友来访?”



茅屋随即传出一个女子话声,甜美的女子话声:“猜!”



不用猜,一听就听出来了。



李诗心头跳,迈步走了过去。



茅屋门开了,灯光外泻,一个美好的身影当门而立,背着灯光,一时还看不见脸。



不用看脸,这身影也是够熟悉的。



只听甜美话声又起:“不速之客恭迎居停。”



“不敢。”



说着话,李诗跟那女子进入屋里,关上门,灯下再看,站在眼前的是罗梅影,她娇靥上堆着浅浅笑意:“好久不见了!”



佳人别来无恙,且更见清丽,李诗平静了一下自己:“真是好久不见了。”



罗梅影道:“虽然都在京里,可是互不相往来,一晃就是好几年了。”



“可不!”



“你我可真算得是上是君子之交了。”



这是怪李诗总不去找她。



其实,她不也没来找过李诗!



李诗淡然一笑,转话锋,抬手肃容:“坐!”



这一肃容才发现,茅屋一明两暗,外头的这间厅堂,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点尘不染,他不由为之呆了一呆:“姑娘……”



罗梅影道:“我不但大方居功,还索性邀功,这边的厅房,那边的厨房,我都收拾过了。”



李诗好生不安:“这怎么敢当?”



“还跟我客气,别忘了,要不是你我互约十年,说不定我早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



李诗只觉心头一跳,一颗心也不由往下一沉,十年,但十年之后又怎么样,他们俩,谁能改变自己的立场!



只听罗梅影又道:“我茶都给你沏好了。”



她真给他倒了杯茶来。



李诗又不安了,但罗梅影转了话锋,他也就跟着转了话锋:



“姑娘什么时候来的?”



“晚半晌就来了。”



来了好么久了。



“姑娘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李家宅第建好的事,京畿一带的人都知道,瞒不了人,我到那边找,才知道那是座没人住的空宅,后来我就在林子里发现了这座茅屋。”



李诗没说话。



“你一直没住进去?”



“我一个人怎么住?”



“说的也是。”



李诗又转了话锋:“罗老爷好?”



他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罗梅影道:“他老人家安好。”



“戴老跟戴姑娘也好?”



“他们俩位都好。”



“姑娘突然来找我,是……”



“公事,可是我宁愿谈私事。”



李诗懂,因为一谈公事他俩就立场分明,马上就呈现了对立状态,他道:



“既然姑娘为公事而来,恐怕就无法避免。”



罗梅影道:“恐怕还真的无法避免。”



“只是我不明白,姑娘跟我,还有什么公事好谈的。”



“当然有。”



“请说说看。”



“就像你这一趟‘五台’……”



李诗心头一震:“贵会知道……”



“你高坐车辕,成了车把式,我们那有不知道的。”



“怎么样?”



“你赶车,车又是从内城出来的,车也不是普通人家的车,那密遮的车帘后头,到底坐的是什么人?”



李诗飞快的想了想:“我不能告诉姑娘,其实姑娘也没有必要知道。”



“我都知道你去了‘五台’,你就该明白,有人跟踪马车到了‘五台’山脚下。”



李诗心头再震:“姑娘既然知道,何必还问我?”



“我是看看你会不会骗我,还好,你只是不告诉我,并没声骗我。”



女儿家心眼儿多,罗梅影是女儿家里头的翘楚,自然心眼儿更多。



李诗道:“我又为什么要骗姑娘?”



“你不骗我最好,他们那位小皇帝微服出京,轻车简从,只有你保驾,一个老太监随行侍候,悄悄的远上‘五台’干什么去了?”



“还愿去了。”



“有时候却是不得不说假话,是不是?”



李诗只觉脸上一热:“话是我说的,信不信全在姑娘。”



“京里这么多寺庙,干嘛远上‘五台’还愿?”



“因为许愿原在‘五台’。”



“我记得,他们以前那位皇帝晏驾的那一年,当时的太后、皇后、王公大臣,浩浩荡荡的也去过‘五台’。”



“不错,那就是带当今去许愿。”



“许什么愿?”



“那时候的那位皇上有病,病得还不轻。”



“我明白了,为父皇的病许愿。”



“不错。”



“可是没能让父皇病体康复,还还什么愿?”



“生死有命,救不了人总不能怪天。”



“倒也是不错,可是你别忘了,在那之前,你也保过主仆二人上过‘五台’啊!”



这一定是戴云珠说的。



“那纯粹是赶巧了,当时我是向记骡马行的少掌柜,有人要游‘五台’,找上了向记骡马行,我怎么能不去?”



“可是为什么你会对他们以前那位皇帝有承诺,你一个江湖百姓,怎么会认识他们的皇帝呢?”



按说,是怎么也沾不上。



“说来话长,那年我在‘承德’,以前那位皇上秋狩遇险,我救过他。”



“这一段,编得符合。”



“是么?”



“是。”



“是与不是,我上一趟‘五台’就全知道了。”



李诗心头再震,可是他道:“姑娘尽管去,‘五台’秋色不错。”



“我不会错过的。”



“姑娘究竟想干什么?”



“不必一定想干什么,对他们的事,多知道一点总是好的。”



“这是姑娘跟我说的实话?”



“我可没有说不会骗你!”



“不管姑娘有没有骗我,我再一次告诉姑娘,十年之内,如今已不到十年了,请不要动他们的皇上,绝不要动。”



罗梅影脸色有点阴沉:“这就是为什么我宁愿谈私事,不愿谈公事的道理所在。”



“但是这也没有办法避而不谈。”



“要是能,也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所以说,除非你我任何一个愿意放弃自己的立场,不然就绝免不了对立。”



罗梅影目光一凝:“这种情形,十年之后会有所改变么?”



“只能说,到那时候这一切已经不在我承诺之中,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可是只怕在这十年之内,姑娘会身不由己。”



“怎么说?”



“在这约期之中,姑娘或许会因为我而不采取任何行动,而姑娘只是贵会北京分坛的一员,一旦总坛下了指令,姑娘将如何抉择?”



罗梅影娇靥颜色更阴沉了:“除非我能放弃自己的立场,否则我只有听总坛的。”



“这就是了。”



罗梅影似乎忽然急了:“为什么你就不能……”



李诗截口道:“同样的我要问姑娘,姑娘为什么就不能放弃……”



“我不能,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整个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我没有姑娘那么崇高,我是为自己,为自己的承诺。”



“小我怎比得大我?”



“姑娘……”



“难道你不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姑娘,这个问题你我谈过了,我要的只是十年,十年之后我可以不闻不问。”



“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十年之后还能有现在这种机会么?”



“姑娘,——个人固然没有几个十年,但这种事不是简单小事,可能要花费几个人的很多个十年。”



“我知道,但是机会,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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