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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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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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还不死心!”



“怎么说,你还不死心?”



“是的。”



“李诗,没有任何人能动摇本藩匡复之心……”



“草民斗胆,敢请王爷三思!”



“本藩又何止三思,几经思考,深感应该起兵匡复,以赎前衍。”



“王爷,一念之误……”



“一念之误是在当年,不是如今。”



“草民却怕王爷一错再错。”



“李诗,本藩难道还不如你?”



“草民不敢,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李诗,本藩不能不承认,你很会说话……”



“王爷,这无关会不会说话,草民本一片真诚,也说的是实话……”



“所以,本藩不怪你的以前种种,也不怪你的眼下种种,你回京去吧!”



“王爷……”



“李诗,你要知止。”



“是的,王爷,人都要知止。”



吴三桂提高了话声:“李诗……”



“王爷要别人知止,何独自己不知止?”



“李诗,你放肆……”吴三桂脸上有了怒色。



“王爷刚说过,不怪草民!”



“但是你要有分寸。”



“王爷,人不管干什么,都要有分寸。”



吴三桂脸上的怒色增添了三分:“李诗,你要是再这么放肆……”



“王爷,草民不敢放肆,但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还要说什么?”



“王爷你自从进入云南以后,不仅就是云南的皇帝,而且兼有贵州、云贵的大小官吏,一概归王爷任免,云贵的种种税收,也一概由王爷经营,朝廷从不查帐,王爷甚至可以保举其他各省的官吏,自铸云南的铜钱、银钱,朝廷还命别的省份,每年输送协饷给王爷,在两千万两以上。



王爷现在已不是‘平西王’,而是开国和硕亲王,不但拥有先朝永历爷遗留下来的五华山宫殿,而且还拥有先朝沐国公的七万亩庄园,享尽人间之极荣华宝贵,王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吴三桂微有悼容:“对本藩,你知道的不少。”



“既然来见王爷,来劝王爷,对王爷当然要有所知。”



吴三桂随即转趋平静:“由此,你可以知道,本藩不是为一己之私,而是为我所有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他还是一口咬定。



不过,照理说,吴三桂他这么说,似乎可信。



李诗目光一凝:“这么说,王爷是一定要起兵!”



“那是当然,本藩说过,任何人无法动摇,任何人无法改变。”



“王爷可知道,倘若劝阻不成,草民打算怎么做么?”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吴三桂是否知道,不过他表现得很平静。



或许,吴三桂他知道,可是对一个统百万雄师,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他来说,根本没把这种阵仗放在眼里。



“草民不敢隐瞒,倘若劝阻王爷不成,草民打算刺杀王爷。”



吴应骐勃然色变,立即上前三步,挡在李诗跟吴三桂之间。



吴三桂仰天大笑,声震屋宇:“不要这么经不起事,让人笑话,闪开!”



吴应骐还真听话,一躬身,退向一旁,但他仍然目光炯炯,监视着李诗。



吴三桂道:“李诗,你把‘平西王府’当成了什么地方?”



“草民知道‘平西王府’禁卫森严,但平民认为,‘平西王府’总不及禁宫大内。”



“是么?”



“王爷以为呢?”



“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草民正有此意!”



吴应骐一扬手,不只是十六名护卫的十六把钢刀一起出了鞘,连那两名贴身护卫的佩刀,也都掣在了手中。



但是吴三桂依然很平静:“你这个打算,吴应熊知道不知道?”



“吴额驸不知道。”



“那他还情有可原,李诗!”



“王爷!”



“本藩爱惜你是个人才,要你投效我‘平西王府’,你定然不肯。”



“王爷没有说错。”



“那么本藩退而求其次,要你打消这个念头,快快离开我‘平西王府’回京去。”



“王爷是怕伤了草民?”



“不错,本藩会为少一个人才而痛惜。”



“多谢王爷,王爷不必痛惜,草民或许刺杀不了王爷。但自信自保有余,绝对可以全身而退。”



“李诗,你太自负了。”



“草民从来不敢自负!”



“好!”吴三桂猛点头:“那你就试试。”



他那里话声方落,十六名护卫闪身扑击,十六把钢刀一起挥向李诗。



李诗探手人怀,寒光暴闪,宝匕出鞘,只听一阵金铁交呜声,十六把钢刀有的脱手飞去,有的思两截,十六名护卫骇然暴退。



李诗宝匕立胸,凝立不动,威态慑人。



吴应骐脸色大变。



吴三桂白着脸站起:“李诗,你让本藩越发爱才。”



“谢谢王爷厚爱,草民心领。”



两名贴身护卫突然越过吴三桂,疾扑李诗。



李诗宝匕再挥,轻喝:“我不伤无辜,闪开!”



两名贴身护卫真听话,一起踉跄斜斜退后,掌中,刀只剩了一半。



刹时,吴三桂身边没人了。



吴应骐大惊,他刚要动。



李诗比他快太多了,跨步而上,锋利的匕首尖正抵在吴三桂的喉头:



“王爷,怎么样?”



吴应骐心胆欲裂:“李诗!”



叫声中,他就要扑上。



李诗道:“将军不怕溅一身血?”



吴应骐硬生生刹住扑势:“李诗,你不能!”



“那就要看王爷了!”李诗道。



“李诗……”吴三桂的喉头动了一下。



“王爷,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



忽所一个中气十足的苍劲话声传了过来:“他不是本藩,你叫他改变什么心意?”



循声望,屏风后又转出一个锦袍老者,身躯比“吴三桂”高大、浓眉虎目,威仪也更慑人,而且另有一股逼人的阴鸷之气。



随着这锦袍老者出现的,是身边更多的护卫,还有从门外涌进来的,黑压压一片的兵勇。



吴应骐急忙退了开去:“李诗,你上当了。”



李诗很平静,望“吴三桂”:“怎么,你不是平西王?”



“吴三桂”道:“不是!”



“谁才是真正的平西王?”



后来那锦袍老者冷冷道:“本藩在此!”



李诗抬眼望了过去:“没想到堂堂的平西王也会施诈!”



“你知什么,兵不厌诈,本藩知道有你来见,哪有不预作准备的道理!”



“也好,既然真正的平西王已经现身,草民愿意听听王爷自己怎么说!”



“他怎么说的,就是本藩叫他怎么说的。”



“王爷还是不听劝!”



“任何人也休想让本藩改变心意,你要是个聪明人,你就不该来这一趟。”



“那么王爷现在打算拿草民怎么样,是不是也愿意放草民回京?”



“这是本藩唯一心意跟他不一样的地方。”



“王爷打算杀草民?”



“你是本藩唯一的障碍,今天不杀你,后患无穷。”



“既然这样,草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爷就下令吧!”



“本藩绝不会迟疑。”



吴三桂就要抬手。



背后一名护卫突然上前,钢刀架在他脖子上:“你迟了一步!”



明明是个须眉男子,却是女子声音。



这声音,听得李诗心头猛震。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立时震惊了全场,可是却没一个人敢动。



吴三桂还真保持镇定:“你是什么人?”



“李诗的朋友。”



“你好能耐。”



“夸奖了,走过去!”



在那名护卫的胁迫下,吴三桂乖乖的走向李诗,很乖的到了李诗面前。



如今面对面,李诗清楚的看到,那名护卫,不是姑娘罗梅影乔妆改扮是谁。



她道:“抱歉,现在应该是必要的时候。”



“谢谢!”



“我不怪我就行了。”



“我那能那么不知好歹。”



“现在我把吴三桂交给你了。”



“这一位是准?”



“平西王麾下第一战将马宝。”



“失敬!”



李诗转过匕首,抵住了吴三桂。



“这位马将军也不能放。”



罗梅影的钢刀已到了马宝肩上。



眼下“平西王府”的人这么多,却只有眼睁睁看着李诗跟罗梅影两个人挟持着吴三桂跟马宝,没一个人敢动。



只听李诗道:“王爷,现在主客易位,你杀不了草民了。”



“本藩杀不了你了,难道你就真能杀本藩?”



“我们知道,多谢王爷。”



“既然这样,本藩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草民敢情王爷最后三思!”



“李诗,你所以千里迢迢,从京里来到云贵,劝阻本藩起兵,甚至要刺杀本藩,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本藩是为匡复,而是认为本藩是为一己之私,是不是?”



“事实如此,草民不愿否认!”



“倘若本藩能让你相信,本藩确是为匡复,而不是为一己之私,又如何?”



“不错!”



李诗毫不犹豫,肃然道:“倘若王爷真能让草民相信,王爷确是为匡复,而不是为一己之私,草民绝不敢再对王爷不敬,立即收手不再管这件事。”



“好!”吴三桂微点头,脸上居然泛现了笑意:“听你这么说,本藩也相信,你还不失为一个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一顿,扬声:“有请殿下。”



随着屏风后有人传呼:“王爷有请殿下。”



殿下?这是谁?那里来的殿下?



李诗感到诧异,望罗梅影,那知罗梅影也正以诧异目光望他,晕然,姑娘也不知道。



就这一转眼工夫,屏风后响起了步履声,由远而近。



随着这阵步履声,屏风后转过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位一身锦袍的白面书生,一个是位身着儒服的白发老人。



白面书生年约卅余,文质彬彬,但长眉风目,有一种雍容华贵气度。



白发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一看就知道是位饱经世故,精明干练人物。



这两位人一出现,吴三桂立即道:“罪臣吴三桂,率所属见过殿下。”



他居然不顾宝七抵住要害,转过去恭谨躬身。



吴三桂这一施礼,马宝、吴应骐,及在场护卫、兵勇,都恭谨施下礼去。



白面书生人目眼下情景,微微一怔:“吴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吴三桂一点也没有隐瞒,当即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静静听毕,白面书生惊声道:“有这种事……”



他抬眼望李诗:“两位义士误会了,我可以证明,吴将军起兵确是为匡复,不是为一己之私。”



李诗道:“阁下可以证明,敢问……”



白发老人道:“这位姓朱,朱三太子。”



罗梅影道:“朱三太子?”



白面书生道:“我叫朱慈炯,先皇帝的第三子,周皇后所生,当年狡虏逆天背盟,乘我内虚,雄据燕都,窃我先朝神器,变我中国冠裳,吴将军深悔拒虎进狼之非,正当他准备反戈北指的时候,他遇见了我,当时我才十三岁,吴将军他只好避居僻壤,养晦待时,选时练兵,密图恢复……”



白发老人接着道:“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定在甲寅年正月元旦,恭奉太子祭告天地,敬登大宝,建元周咨,国号仍然大明。”



吴三桂道:“到了那一天,我要恢复我大明衣冠,率众先祭永历爷,然后发布檄文兴明讨虏,李涛,如今你信电不信?”



罗梅影递了一个眼色过来。



李涛会意:道:“请恕草民不敬,奉三殴下兴明’讨虏,恐怕不是单凭这样就能取信于天下的。”



白面书生道:“那当然。崇浈十六年,我一十二岁.受封为定王,两位看看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方小印,托在掌下。



看得出来,那是一颗银印。



白发老人双手接过来,走到李诗,罗梅影近前,又双手举印向二人:“两位请看。”



银印不大,篆刻的小字当然也大不到那儿去。



可是李诗、罗梅影都看见了,那是“敕封定亲王”几个小字。



罗梅影的目光又投向李诗。



李诗道:“老人家请回。”



白发老人捧着银印走了回去,双手递还给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接了银印又藏回怀中,道:“两位义士以为如何?”



李诗道:“吴将军为什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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