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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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疆风云录-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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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姑娘跟李诗都为之一怔。



玉贝勒冷冷一笑:“贾姑娘,您听见了。”



贾姑娘回身向小楼叫道:“格格……”



只听翠格格又道:“贾姑娘,让他走,我不要见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要见他。”



贾姑娘转过身望李诗,没有说话。



她为李诗难过,只为一个“情”字,李诗在翠格格心目中,竟落到如此下场。



李诗很难过,但他表面上一点也没带出来,事实上,他想:这样也好,这样翠格格的悲痛或许因为恨他可以减轻一点。



他道:“贾姑娘,我走。”



他说走就走,长身而起,飞射不见。



或许翠格格在小楼上看见了,没听她再说话。



贾姑娘站在那儿也没说话,她脸上没表情,一点都没有。



玉贝勒也没说话,不过他脸上浮现着一丝出了气,解了恨的得意。



贾姑娘没留意,不然她就不会再在意眼前事,而会为玉贝勒脸上的神色痛心、担心。



登临“五台”游赏的人,多的时候真多,可是少的时候也真少。



现在就应该算是少的时候。



那蜿蜒上升的登山路上,半天才看见两个人影。



这条登山路,是条累人助登山路,一般游人总得歇上好几歇才能登上。



而这两条人影来得可是真快,初见时还是两条小而模糊的人影.不过一会儿工夫,却已经到了跟前,脚下不但快,而且是不喘、不汗、面不改色。



这两位厉害。



这厉害的两位是一男一女,女的廿多,粗布衣裙,脂粉不施,但是清丽如仙,气度高华,男的是个半大小伙子,看样子只有十六七,也是一身粗布衣裤,长得眉清目秀,皮白肉嫩。



他们俩,应该是姐弟,不然不会结伴同游。



就在这时候,这一男一女停了下来,姑娘的一双清澈目光从山上而山下,然后听她喃喃说:“真的,‘五台’的秋色真不错,来对了,赶上了。”



小伙子似乎没这个雅兴:“姐,‘五台’这么多寺庙,究竟是那一座?”



姑娘没有收回目光:“傻子,当年浩浩荡荡绝瞒不了人,随便找一座,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人美,话声也好听。



小伙子抬手指,他手指上方郁郁苍苍的绿荫中,露一角飞檐狼牙:



“那有一座,我去问。”



他没等姑娘说话,飞步奔了上去,步履轻捷矫健,转眼间就没人了那万树丛中。



姑娘没动没说话,索性利用这等的功夫,把远近的秋色看个够。



也就在这时候,从那蜿蜒上升的登山路上,又上来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大帽黑衣客,中等身材,一顶宽沿大帽把脸都遮住了,不过从身躯跟步履看,这大帽黑衣客应该是个中年人,不但是个中年人,应该还是个相当沉稳的中年人。



大帽黑衣客登上来就看见了姑娘,他不由微一怔,也不由多看了两服。



这难免,任何人,此时此地看见这么一位清丽如仙的姑娘站在这儿,都会一怔,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



不过也只是两眼而已,再多看就不好了,大帽黑衣客脚下只是顿了一顿,随即又往前方去。



姑娘似是沉醉在秋色里,浑然不觉。



小伙子又步履轻捷矫健的上头奔了下来,他似乎没看见大帽黑衣客,边跑边叫:



“姐,他们说是‘文殊院’。”



姑娘霍地转了过来,两道清澈目光直逼过去。



小伙子看见了姑娘的目光,也看见了那已然远去的大帽黑衣客背影,忙住口不言。



姑娘道:“恐怕已经迟了!”



小伙子以眼色指那已经看不见的大帽黑衣客:“他会不是一般的游客么?”



“要是我没看错,他绝不是一般游客,而你也让他知道,咱们不是游客了。”



小伙子脸色微一变:“不会是他吧?”



“不是,是他绝瞒不了我,我希望是他,只要他这时候一出现‘五台’,那就是证明咱们怀疑的内情,绝不简单了。”



“会不会是他派来的?”



“不可能,他没人可派,真要是内情不简单,他也绝不放心派别人来。”



“那就可能是别人真来游山,赶巧了。”



“但愿。”



“不管怎么说,都怪我,太不小心。”



“太年轻,经验不够。”



“是。”



“经一事,也可以长一次经验。”



“是。”



“你说是‘文殊院’?”



“是的。”



“在那儿?”



“在前头。”



“走!”



姑娘一声“走”,两个人又往前行去。



一路上,处处是美好的秋色,美得叫人不忍不看,美得叫人不忍离去,可是姑娘已经没心情看了。



约莫盏茶工夫,“文殊院”到了,望着“文殊院”的外貌,姑娘低低道:



“难怪挑上这儿。”



小伙子也低低道:“真的。”



进了“文殊院”寺门,迎面一个年轻和尚,双掌合什,微微躬身:



“恭迎两位施主。”



姑娘、小伙子一起答礼:“不敢!”



“两位施主是随喜参禅,还是……”



姑娘道:“我们姐弟久仰宝刹为‘五台’第一丛林,也想遍览‘五台’秋色,打算在宝刹借住两天……”



“呃,原来如此,那要等贫僧的慧通师叔安排,他正接待先两位而来的另一位施主,两位先请这边坐!”



“先两位而来的另一位施主”,这一句,听得姑娘神色一动,道:



“敢是位大帽黑衣客?”



“正是,两位认识?”



小伙子脸色一变,不过他没说话。



“不,刚在路上碰见过。”



“呃!”年轻和尚没再说什么,再次抬手让客。



就在寺门里边上,有间清静禅房,那是供善男信女暂坐歇息,饮用茶水的地方,年轻和尚陪着两人进了禅房,让两个人坐下,给两个人倒了茶,然后才说:



“两位请稍坐,贫僧去请慧通师叔。”



姑娘一欠身:“有劳师父!”



年轻和尚也一欠身,出去了。



小伙子忍不住忙道:“姐……”



姑娘以眼色示意。



小伙子忙又住口。



姑娘道:“这是又一次。”



小伙子脸一红,一直到听见年轻和尚步履声远去了,他才又道:



“怎么那个人也……”



“许咱们来,不许别人来?”



“难道这是巧合?”



“或许,可是不管他是原就要上‘文殊院’来,或者是听见了你说的话,这种不是一般游客的人上‘文殊院’来,都不寻常,都值得留意,同样的,他也会留意咱们,因为他知道咱们会来。”



“他要是没听见我说的话,怎么知道咱们会来?”



“我敢保证,他一定听见了。”



小伙子脸色一变:“我去看看。”



他就要往起站。



姑娘抬手拦住:“又来了,沉住气。”



小伙子一怔,忙又坐了下去:“怎么一来就碰上这种事?”



“如果这是咱们所谓的‘事’,这是好征兆,足证明有‘事’,不是没‘事’。”



“也对,跟您出来这一趟,真学了不少。”



“慢慢学吧,不过不要在什么都没学到之前,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小伙子脸又一红,窘笑未语。



步履声传来,由远而近,刚才那年轻和尚跟在一个中年僧人之后进来。



姑娘跟小伙子站了起来。



中年僧人合什微躬身:“两位施主。”



姑娘跟小伙子双双答礼,姑娘道:“这位想必就是慧通师父?”



中年僧人道:“贫僧正是慧通,职司‘文殊院’知客。”



姑娘道:“原来就是知客师父,我姐弟在宝刹投宿的事,还要偏劳师父安排。”



慧通道:“贫僧已经知道了,请两位施主随贫僧来。”



他微一欠身,转身行了出去,姑娘跟小伙子跟了出去,年轻和尚跟在最后。



廊上一阵东弯西拐,来到一处,三间房相连,姑娘跟小伙子知道,这是书房所在,其中一间小一点,慧通就带二人进了这一间。



说这一间小,只是跟另两间比,其实这一间并不小,而且窗明几净,点尘不染。



慧通道:“出家人修行之地,吃住简甲,只怕委屈两位施主了。”



“师父好说。”姑娘道:“佛门清净地,讲究的就是简朴,怎说委屈,倒是我们姐弟打扰了。”



慧通道:“不敢,两位施主真客气。”



姑娘取出了一些碎银,道:“一点心意,添些灯油。”



她把碎银交给小伙子,小伙子递出,年轻和尚上前接了过去。



慧通合什欠身:“多谢两位施主,两位请稍作歇息,茶水随后送到。”



他带着年轻和尚走了。



听不见步履声了,小伙子道:“您瞧见了么,另两间客房是锁着的。”



姑娘坐在了炕上,道:“怎么?”



“那大帽黑衣客呢?”



“或许他们别处还有客房。”



“那干吗跟咱们分开?”



“别急,很快就知道了。”



没一会儿工夫,年轻和尚送来了茶水,道:“给两位送茶水来了。”



小伙子上前接,姑娘站起道:“有劳师父了。”



“施主别客气,这是贫僧的份内事。”



小伙子帮着他把茶水放下,姑娘则又道:“听师父说,比我们早来还有一位。”



“施主问那位呀,慧通师叔把他安置在东客房了。”



果然别处还有客房。



“客房还有分别么?”



“那倒不是,慧通师叔本来也要把两位安置在东客房的,只因为两位之中有一位是女施主,怕有不便,所以才把两位安置在了西客房。”



原来如此,人家顾虑周到。



姑娘“呃!”了一声,她没等年轻和尚走,便转了话锋:



“宝刹是‘五台’第一丛林,香客众多,师父一定很忙。”



“倒也没什么。”年轻和尚道:“香客是不少,但是投宿的并不多。”



“听说宝刹前不久来了贵人。”



“贵人?”年轻和尚居然一脸茫然。



“当今皇上。”



“皇上?”年轻和尚更惊讶的叫出了声:“那有这回事,贫僧怎么不知道?”



姑娘见风转了舵:“那许是到别的寺院去了,不是到宝刹来。”



“就算是到别的寺院去,圣驾巡幸‘五台’,这是何等大事,本院也应该知道啊。”



“据说皇上是微服巡幸‘五台’,人也不过只带了一两个。”



“呃,那就难怪没人知道了。”



年轻和尚走了。



小伙子望姑娘:“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道:“或许他不肯说,或许他真不知道,不管是什么,都可疑,这就够了。”



“都可疑?”



“皇上到‘五台’来还愿,有什么怕人知道的,既怕人知道,这还不可疑么?”



“那……”



“不要急,总有知道的,总有肯说的。”



“东客房那个呢?”



“在不明了他的来意之前,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



“是。”



“现在离晚斋还早,洗把脸,喝口茶,咱们出去走走。”



“是。”



小伙子对姑娘恭恭敬敬,看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姐弟。



各洗了把脸,喝了点茶,两个人出了客房,小伙子以为是要在“文殊寺”走走,那知姑娘直往“文殊寺”外走去。



等到出了“文殊寺”,小伙子赶前一步:“咱们怎么出来了?”



“我刚才问年轻和尚的那些事,只要他跟知客慧通一说,他们一定会起疑窦,而且提高警觉,咱们不能不出来走走,以减轻他们的疑窦。”



“要是这样他们就起疑窦,提高警觉的话,往后去咱们还怎么打听?”



“不要急,我不说了么,总有肯说的。”



小伙子没再说话。



跟着姑娘到处走,小伙子也只是跟着到处走而已,姑娘可着实饱览了各处的秋色。



正看着,姑娘忽然低低道:“不要回头,不要乱动,有人跟踪咱们。”



小伙子够机灵,学会沉住气了,他一边指点着眼前的秋色,一边低低道:



“看见是谁了么?”



“不必非看见不可。”



“在那儿?”



“咱们背后,十丈外。”



“他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是做给‘文殊寺’的和尚看的,他却是要来看看,咱们究竟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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