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给风晴雪解释清楚何为木瓜何为诗经何为琼琚，方兰生总算明白了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风晴雪缠人功夫堪称一绝，他日后三天都不太想说话了。
风晴雪缠着方兰生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心满意足得很：“人家说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方兰生说得嗓子都快冒烟，心道你是胜读十年书，我读的十年书差不多都讲出来了。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什么都想问什么都乐意知道，最重要的是，还什么都不知道。
红玉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站在走廊里，不免好笑，走近了问：“今日日头也不盛，你们站在走廊里聊什么天啊？要是想聊，进屋里沏杯茶慢慢聊。”
“别！别慢慢聊！”他就是不想坐下没完没了，才跟风晴雪站在走廊，这要是坐下，他就不一定起得来了。
红玉好奇：“猴儿，你嗓子怎么了？”
“没事！刚才吃了一口风，有些呛到了。啊！既然红玉姐你来了，你、你跟晴雪慢慢聊！喝杯茶吃点点心慢慢聊！我先回房了！！”方兰生简直就要跪地磕头感谢红玉的大恩大德，脚底抹油跑的比兔子还快，刺溜一下蹿进了屋里。
红玉眼看他抱头鼠窜，好笑方兰生终于遇到克星，不过是聊聊天罢了，至于吓成这般模样么？
“不知晴雪妹妹与猴儿聊了什么？”
“兰生跟我讲了诗经还有什么四书五经，可有意思了！”风晴雪眨巴眨巴眼睛：“呀，我本是想去看苏苏的，红玉姐是否要跟我一起去看看苏苏？”
“哦，我方才去看过了，公子已经醒了，妹妹有心了，那便一起去吧。”刚好寻个机会，跟百里屠苏再谈论一下青玉坛之事，她心中不安的很，感觉非常不好，她极少有此感觉，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好，我们一同去。”
撇开百里屠苏那边不说，方兰生回了屋只觉腰酸背痛，他蹲在那药炉子前好几个时辰，本欲送完粥跟药就回屋休息，谁料遇到了风晴雪，活活在走廊站了那么久。
方兰生摊开四肢朝床上一摊，欲睡个昏天黑地，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才是最好。谁知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烙了好几十遍饼还是睡不着，最后索性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开始努力数羊。
数到两万三千四十九只，方兰生觉得自己全身都麻了。
为何就是！睡！不！着！！
“兰生？”
谁啊，大半夜的敲人家门……大白天也不行！烦人！方兰生沉住了气，打死不动，只当自己睡着了。
“兰生，你睡了么？”
废话！若是当真睡了还会答话么？木头脸脸木心也木，木死了算！
百里屠苏睡了几天已无大碍，风晴雪听说下午有大戏唱，兴趣满满的想去看，他便叫几个女孩子先行一步，自己来喊方兰生一同去看。
说起来他也不曾看过戏，小时候想看没得看，总是处心积虑想溜出去。现在长大了有的看了，又没这个心思看了。
更何况若是他没记错，这台上的戏唱完了台下的戏就该开场了，尹千觞便是在这里同他们一起上路的。他不太记得是开场前遇到还是开场后遇到，万一时间上有所偏差，同上回不一样了该如何是好，还得稳妥起见，早去才好。
他倒是不担心错过尹千觞，便是错过了，此人定然也会想方设法再次“巧遇”，只是此人危险，放在身边看着总好过被背后算计。
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回应，百里屠苏道了一声得罪，推开门进去了。进屋一看，方兰生鞋都没脱就趴在床上睡着了，怪不得敲门都无人回应。
方兰生听到百里屠苏进来，也懒得起身，心道他看到自己睡着了应当就会自己出去了不是？
结果与他预料的不同，百里屠苏见他姿势诡异担心他落枕，便走过去替他把鞋和外衣脱了，替他盖好被子，还细心拆了他的发带放在一旁。做完这些他本欲离开，可又思及难得能跟方兰生单独两个人同处一室，有些舍不得。
每次睡觉他几乎都能梦到方兰生，却梦不到其他时候的方兰生，都是……那之后的情景。明知是梦，他却无法动亦无法从中挣脱出来。他跟在方兰生身后，看他吃饭睡觉，与人说话。
方兰生的生活极其单调，早晨起来便去店铺，忙了一天便回屋睡觉。白日里空闲就教教小侄子念书，或者拳脚功夫。顶多顶多去寺庙看看爹，念念佛，最远的一回是去了方家四姐所在的苏州，看了他娘。忙完一天，待晚上回屋之后若是晚了便睡了，若是还早便给自己写一封信，烧了。
他掉书袋子的毛病还是未改，偶尔跟小贩杀个价都能背一整本的论语诗经；偶尔同小侄子一起比划拳脚，隐约能看到当初那个跃跃欲试想闯荡江湖的小公子模样。
能见到方兰生，即便是在梦里，百里屠苏仍旧是高兴的。
只是……白日里方兰生笑容满面，待门一关剩下他独自一人之后，白日里那些淡然开心全都是假的。自己明明站在他的身后，却无法安慰他一丝一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沉神伤。
若是他死后只能留给方兰生这些，那是否一开始就离他远远的？就如同他对晴雪一般？
可他舍不得。
重头来过，什么都可以改变，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方兰生不行。从此与方兰生陌路，他想过，却做不到，他以前倒是不曾发现自己是如此自私之人。
正如上一次，他认为自己命中带煞最终不得善终，便不要轻易承诺他人感情，最终却……
舍不得。
舍不得再错过。
他一生之中错过了太多，得到的太少，太少也无所谓……只要方兰生在他身边。
是生是死皆有天注定，他不怨天。然而天给他第二次机会，让他知道自己的死是人为而非天祸，那就绝不能坐以待毙。生离固然痛苦，死别更让人绝望，再来一次，绝不会再抛下方兰生一个人独自离去！
方兰生若是睡着了，是雷打不动的，眼见开戏时间快到，他得赶快赶到戏台子下面。百里屠苏稍作犹豫，轻轻的弯腰，将唇贴在方兰生唇边，亲了一口。
百里屠苏死都想不到，他辛辛苦苦忍到现在，百密一疏。方兰生压根没睡着，他只是懒得动弹理人装睡罢了，这馅露的实在冤屈。
他这边门一关，那边方兰生就坐起来了，或许应当说是跳起来了。
百里屠苏，刚才，似乎，确实，大概，亲了他一口。
偷偷的。
没事趁人家睡觉的时候偷亲别人，据他所知两种人，一是登徒子，百里屠苏似乎不太像，二是暗恋，百里屠苏暗恋他？
哈哈哈。
他一定是做梦，睡着了做梦，以为自己不曾睡着，其实是睡着了的。为了证明自己还在睡梦之中，方兰生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那疼极其真实，真实的不像是在梦中。
不是做梦。
百里屠苏趁他睡觉亲了他一口。
如此换算，百里屠苏喜欢他？
怪不得那么多姑娘围绕身边，他看都不看一眼，原来他是书上写的那个啥龙阳之好。
方小公子嗷了一声从床上跳下了地，捂住脑袋蹲在了地上，。
他怎么那么倒霉呢？人生头一回被人暗恋，本是好事，却不料会是百里屠苏。不是，一行人之中这么多人，为何不能是别的人呢？襄铃就很不错嘛，娇小可爱温柔又贴心……晴雪也很漂亮啊！虽然性格怪了一点点，但是总体上还算得上妙人一个；再不济是红玉也行啊！至少、至少她是个姑娘啊！女妖怪的大前提也是女啊！
且不说他不好这口，便是百里屠苏是个姑娘，亦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百里屠苏是个姑娘……恶。
不对！他应该纠结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百里屠苏！擅自！偷偷的！亲了他！
这辈子头一回被人亲，居然是个男的！还是那个死木头！
“啊啊啊！早知道还不如呆在家里！娶天仙肥婆家的小姐呢！！”至少那是个姑娘！！！母夜叉也是母的！！总好过百里屠苏吧？！
百里屠苏站在戏台子下面，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风晴雪关心道：“苏苏，你怎么了？是否有人背后说你坏话？兰生说，若是没有病打喷嚏，便是有人背后说你坏话呢！”
百里屠苏道：“无事。”
“这戏唱的倒是不错，没想到公子也会凑这个热闹。”红玉给襄铃买了糖葫芦，笑着说。
“偶尔看看，亦是不错。”台上的戏谢幕了，便该台子下的戏开演了。
“有贼偷酒！光天化日下做贼！你好大胆子！”果不其然，虽然时间稍有偏差，不远处还是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怒喝道。
“诶，“贼”啊“偷”啊多难听～酒放着～不就是给人喝？你们台子边堆这么多坛，引人闻着香味，又不让碰，这哪里忍得住哟～”
风晴雪顺着声音好奇看去，在看清那个手拎酒壶歪歪斜斜的人影之后，惊讶喊道：“大哥？！”
☆、第 21 章（修）
第二十一章
“大哥？他是晴雪妹子的大哥？”红玉也看清了那人容貌，吃惊道，这、这人与风晴雪的形容全然不同啊！她扭头再看百里屠苏，他却毫无吃惊之色，神情甚至有些阴郁。
“大哥！大哥我总算找到你了！”风晴雪分开人群朝着尹千觞跑过去，看着尹千觞的脸激动的喊道。
尹千觞还拎着那酒坛子，怔怔回头看了一眼风晴雪，打了一个酒嗝：“嗝！谁？大哥？说我？”
“对啊，你就是我大哥啊！”
“哎呀，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般年纪的妹子？不过，仔细瞧瞧，小姑娘生得可真水灵，若是要认我做个干哥哥……”
百里屠苏走过去，在他身后猛地抬脚踹了过去过去，尹千觞不曾防备被他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虽如此还是搂着那个剩小半坛的酒壶不撒手，扭头嚷嚷：“还好还好，酒没有撒，若是酒撒了可就不好咯！你这人怎么……哎呀，原来是恩公啊！这位姑娘是您的朋友？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想太多！”
戏班子的人见尹千觞跟他们说话，以为他们是认识的，更加不乐意了，喊道：“你们认识这无赖！？那正好，替他把酒钱赔了！”
百里屠苏淡淡道：“不认识。”
果然，此人武功极好，他那一脚用了十分的劲儿，尹千觞看似晃悠才躲开，却连手上的酒都未撒。他不承认自己是风广陌，有何目的？
“恩公怎么见外了？江都城赌坊外，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哎？那个蓝衣服的小少爷呢？没来？”
风晴雪不清楚为何哥哥不肯认自己，却不忍心让哥哥被人为难，拿出自己的钱袋道：“我替他赔吧，要多少钱？”
红玉自然也看出蹊跷，这酒鬼不太对劲，主要是百里屠苏对他态度实在奇怪。若按照百里屠苏平日里性格，断不会随便出手，而且这酒鬼武功……
红玉看了百里屠苏一眼，百里屠苏悄无声息的做了一个口型：危险。
襄铃歪歪头：“晴雪喊他哥哥，他就是晴雪的哥哥么？太好了！晴雪找到哥哥了！”
红玉皱眉：“说不定是认错人了。”
正说着，来了两个人找尹千觞捉鬼，谈话间聊到曾看到在自闲山庄内有鬼祟的道士拿着发光的碎片，百里屠苏立刻联想到了玉横碎片，问道：“发光之物，确有其事？”
“你是……醉道士的朋友？看打扮像江湖人，若能一起帮个忙是最好。发光的东西，肯定错不了，我二舅年纪大，眼神却好着呢！可惜他去了外地，不然让他亲口告诉你们都行！”
襄铃小声的问红玉：“会发光的东西，还有道士，是不是……是不是玉横碎片？”
“说不定。”
百里屠苏：“由此地如何去自闲山庄？”
“从西北面出城，就是碧山了，沿路一直走，肯定能看到。”
尹千觞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道：“诶，恩公，你不会是想着多管闲事吧？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闲事可不好管啊！”
“公子以为是否是咱们寻找之物？”
“明日前往一探，自然清楚。”
他们这边担心是否是玉横作祟，尹千觞那边收了人家的钱就要走，风晴雪出来看到，连忙追上去。
“你等一下！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你明明讲好会等我的。”
“哎呀，一时忘了嘛，小姑娘有什么事啊？不会偷偷瞄见我拿了钱，便要把酒钱讨回去吧？
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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