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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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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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晓霜三盅下肚早已不胜酒力醉倒一旁。梁萧与柳莺莺喝得兴起指指点点猜起拳来梁萧精于算计柳莺莺十拳九输胜的一拳也是梁萧过意不去有意相让。不一时柳莺莺醉眼惺松骂骂咧咧歪倒一旁。梁萧又与花生对饮赵呙熬不住自在亭中睡了。二人喝了天黑梁萧不支醉倒;花生奋起余勇将所剩酒肉一扫而光才觉心满意足在六如亭边撤了一泡尿而后抱着一根亭柱昏天黑地失了知觉。明月皎洁出于东山之上云霾或浓或暗流转不定。忽而一阵风吹来花晓霜打了个机灵缓缓坐起来吐出一个黑色小丸蹑足走近梁萧低头望了他半晌幽幽地道:“萧哥哥我要走啦!原想与你道别但你一说话我定然走不了!唉只好用这下等的法子。其实……我不想走但不走又有什么法子呢?你不能同时对两人好姊姊会恼我也不快活。婆婆说美貌的女子必然不好但瞧起来婆婆说得不对……柳姊姊不但美为人也很好很好……”她说到这里微微哽咽指尖轻轻划过梁萧鬓角一点水珠滴在他的额上晶莹浑圆映着月光闪闪亮。花晓霜长长吐了口气又道:“柳姊姊答应了我会一生一世好好对你。她是女中豪杰言而有信从今往后我也不用牵挂你但……唉……不知为什么我还是难过得很……但我不走又有什么法子呢……”点点泪珠滴在梁萧脸上复又滑入泥里。花晓霜从怀里取出一块黄色物事低声道:“酒里我下了迷药你喝了会睡许久但嗅了这醍醐香一柱香后就会醒过来……那时候我就走远啦……”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背起盛满医书的竹架回头望了望众人鼻间一酸泪水如泉涌出。她咬了咬牙定下决心正要转身迈步忽觉后颈一麻动弹不得花晓霜大惊却听柳莺莺叹道:“小傻瓜你去哪里?”花晓霜惊道:“姊姊你没醉么……”柳莺莺淡然道:“我与你同吃同睡你怎么骗得了我?我瞧着你买药、配药、下药酒当然一口没喝统统吐掉了。”花晓霜心头慌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却听柳莺莺又道:“小傻瓜你好好睡一觉醒来时就不会痛苦也不会为难……”花晓霜叫了声:“姊姊……”后脑忽震昏了过去。柳莺莺拍昏晓霜迈步走到胭脂身旁抚着细软的马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正要挽缰上马忽听一个低低的声音道:“莺莺!”柳莺莺娇躯一颤幽幽道:“你也醒了?”却听梁萧叹道:“我知酒里有诈却不知谁动的手脚本想将计就计却不料……”柳莺莺回过头见他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不觉心头刺痛摇头道:“小色鬼我不想哭也不许你哭。”梁萧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哭。”柳莺莺扬起头攀住一枝柳条笑了笑说道:“小色鬼你记得么?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弄坏我的斗笠。”梁萧道:“记得!那时候你戴柳笠的模样尤其好看。”柳莺莺嗔道:“这是什么话我现今便不好看了?”梁萧道:“更加好看了。”柳莺莺睨他一眼啐道:“就会油嘴滑舌。”噗哧一笑又道“你记得便好你说你弄坏我的柳笠该赔不该赔?”梁萧叹道:“一百个该赔。”伸手折下几根柳条就地坐下定了定神正要动手编织腰间突然一紧但觉柳莺莺身子紧贴在背上滚热如火霎时间梁萧衣衫便湿了大片。一阵微风拂来带起一丝幽香萦绕在他鼻间似有若无若断若续。梁萧忍不住道:“莺莺……”柳莺莺压低嗓子轻声道:“你只管编斗笠别说话……”梁萧缓缓点头十个指头却抖个不住他手巧心灵从来编得又快又好此刻却是屡编屡错不时打散重来。明月中天透过顶上枝桠撤下寥落碎银雾气自湖面升起来乳白亮寒蛩倏歇周遭寂然。梁萧打上最后一个结吐口气道:“这下成啦。”柳莺莺轻哼道:“笨手笨脚累我好等。”接过柳笠戴在头上丝丝柳条垂在面上笑道:“如今可好啦你看不见我我却看得见你这样才好说话。”她站起身来望了望天叹道“梁萧我跟你说晓霜是小傻瓜你是个大傻瓜。”梁萧正琢磨她话中涵义却听她又道:“我是个大大的聪明人师父曾说:‘聪明人只能对付聪明人不能与傻瓜计较’你说是不是?”梁萧苦笑道:“难不成我比花生还傻?”柳莺莺叹道:“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他只是天下第二。所以啊是我不要你才……才不是你不要我……对不对?”说到这里匆匆转到马前飘然翻了上去。梁萧呆呆瞧着喃喃道:“对啊我着实配你不起……”柳莺莺心头没由来一阵恼破口骂道:“对你个屁。”兜头一鞭梁萧额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柳莺莺不料一打便着不觉一怔猛地转过头抖起缰绳胭脂马咴得长嘶撩开四蹄泼喇喇向北飞奔奔了不出百步柳莺莺突然勒马高叫道:“死梁萧小色鬼我恨你八辈子……”叫得这里蓦地转身伏在马背上化作一道淡淡绿烟注人浓浓夜里。蹄声渐去渐远越低微初如雨打残荷特特细响片刻间不复再闻。梁萧立在湖边心中恍兮惚兮似又回到鲸鲵之背海天之间茕茕独立孤寂无依。又一阵风吹过来令湖面泛起数圈涟漪柳条也随风舒卷飒飒作响片片枯叶散在梁萧肩头。梁萧伸手拈起一片抬头看去一钩纤月正向西沉四面夜色浓暗冥冥不知究竟。梁萧呆立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晓霜身边将内力度入她心口。俄尔晓霜如梦初醒失声叫道:“柳姊姊……”举目四顾。梁萧摇头道:“不用看她走了回天山去了。”花晓霜一愣哇地哭道:“她怎么走了呢?她……她答应我的要一生一世对你好她说了又不算数……呜呜……她骗人……骗人……”捏起拳头敲打地上。梁萧按着她的肩头叹道:“晓霜你就这么讨厌我么?”花晓霜怔道:“我……我怎么会?”梁萧道:“你既不讨厌我干么老说要走的话?好吧你们都走了我与花生做和尚去……”花晓霜慌了神伸手堵住他口忙道:“我才不是……我……我怕你为难……”她又羞又急语无伦次。梁萧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为难!”花晓霜抬起头来张着一双泪眼定定望着梁萧。梁萧道:“我并没醉过你方才说得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也都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花晓霜以手掩口将到口的叫声堵回去。梁萧看她一眼莞尔道:“傻丫头你连莺莺都骗不过骗得了我么?你的把戏只能骗骗花生罢了。”花晓霜面红如血螓低垂下去心中乱糟糟的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好容易按捺心神却听梁萧道:“……你泪水滴在我脸上我便拿定了主意莺莺要走我也没留她。”花晓霜忍不住抬起头道:“萧哥哥你这样不对……”梁萧不容她多言摆手道:“对错是非都已过去。从今往后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他紧紧握住晓霜双手与她四目交接目中透出毅然之色说道:“今生今世再不离开。”花晓霜只觉眼前微眩几乎昏了过去这一句话在她心中梦里也不知响了几千几万次但在耳边响起却是第一遭一时百感交进也不知是喜是悲是心酸还是快活呆了半晌纵身扑人梁萧怀里涕泪交流。也不知哭了许久她只觉这半生所受的委屈辛苦都随这泪水流了出去身子好像变成一片羽毛轻飘飘的倦乎乎的又仿佛成了一具空壳什么气力也没有连话也说不出来睡了过去。梁萧见她睡靥上泪珠未干嘴角却噙着笑意一时不好打扰抱着她就地枯坐。不一时困了上来迷糊一阵忽听有人叫唤张眼望去却见花生醉眼惺松抱着亭柱挣扎道:“梁萧梁萧!”但迷药药性未消他方才爬起又一跤仆倒嘴里念道:“梁萧……呃……俺打小喝酒从来不醉……呃再喝……”抱住空酒罐仰了一下却没倾出半滴当下抱着亭柱子蹭来蹭去嘿嘿笑道:“梁萧……呃……你的腿比木头还硬蹭得俺好痛……”他顺着亭柱一路摸上去道:“呃……头呢怎么没头呃……就像一根大柱子……”梁萧又好气又好笑晓霜也闻声醒来面红过耳取了醍醐香给花生嗅了。花生惊醒看着怀中亭柱抓头奇道:“啊呀俺抱着柱子作什么?”花晓霜与梁萧对视一眼低头苦笑。他二人不说花生也不知究里嘟囔几句便也罢了。不一会赵呙也醒过来。这两人问起柳莺莺梁萧只说她回天山了数十日来二人与柳莺莺同舟共济抵御强敌听说她不告而别都不免大生惆怅但幸得一个小孩儿一个呆和尚心情来去甚快伤感半日便也搁下。倒是花晓霜想着柳莺莺独返天山路途艰难不免心中挂念、愁眉难舒。众人觅地歇息半日启程向北。经过刀兵之灾粤地疫病又行死者甚众花晓霜采药救人四处奔波这般走走停停转眼便在粤境中呆了一月时光。这日众人穿过梅岭进入江西。正行走间忽听前方传来两声惨呼甚是凄厉。众人赶上前去。不出二百来步便见前方两个农夫躺在地上锄头散落一边二人双肘双膝全都脱臼。众人甚是吃惊花晓霜给两人接好断骨。那两人初时不住叫痛但晓霜手段高明包扎已毕两人便已痛楚大减。梁萧问道:“是何人下得毒手?”二人露出恐惧之色其中一人颤声道:“我们走路走得正好手脚忽然一痛清醒时就躺在地上了。”花晓霜奇道:“你们没见人吗?”两人同声叫道:“没见人撞鬼啦。”梁萧叱道:“胡说?”两人被他一喝噤若寒蝉惊恐之色却挥之不去。梁萧忖道:“看这卸脱关节的手法分明是高手所为。但堂堂武功高手怎会与寻常农夫为难?”又问几句那二人只说没见凶手。梁萧只得将二人搀扶回家而后佯装离去转身却暗中潜伏但守了一夜却无动静。凶手既不露面梁萧无法可施继续上路哪知行出不足二十里又听一声惨叫梁萧飞步赶上却见一个樵子躺在山坡上呻吟两捆柴草、一把斧头散落于地;梁萧定睛细察那樵子也是四肢脱臼。梁萧给他接好手足询问原由。那樵子也道未见凶手便已遭殃梁萧略一沉默忽地皱眉起身扬声喝道:“藏头缩脑算是什么好汉?不妨滚将出来见个高下!”这两句话以“鲸息功”道出远远传出过得许久才从山峦间传来阵阵回音。半晌不闻人答其他三人尽都到了花晓霜道:“萧哥哥怎么回事?”梁萧叹道:“若我知道那便好了?”花晓霜不再多问低头给那樵子绑好手足让花生背回家去重又上路。走出不远便听西北方惨叫迭起似乎不止一人。经过先前两回众人再不吃惊上前一看路上果然又躺着四个行商手足脱臼各自惨叫。花晓霜虽是菩萨性儿也不由生起气来:“无故折人手足好生可恶萧哥哥我们逮住凶手非让他认错不可。”梁萧冷笑不语心道:“若是逮住他非得折了他的手脚不可。”此后每走一二十里地前方便有惨叫声传来或是逃难返乡的难民、或是走乡窜镇的货郎;或是村野农夫、或是市井百姓;一个个断手折足号呼痛哭。梁萧一路走去心情越沉重到得次日忍不住道:“这事古怪得很凶手十九冲我们来的。”花晓霜道:“他若与我们有过节何不直截了当寻我们报复却把怨气撒在旁人身上。”梁萧道:“你寻思寻思每每听到叫声要么在西北要么在东北虽然忽东忽西曲曲折折终归不离北方一旦偏离便有叫声传来!看来他是要引我向北。”花晓霜愁道:“那如何是好?”梁萧冷笑道:“他要我向北我却偏要向东瞧他现身不现身?”花晓霜犹豫道:“但若这个恶人并无他意只爱折人手足怎生是好?我们向东去了再有百姓折了手足岂非无人救护!”梁萧无言已答微微皱眉。花晓霜又道:“他要我们去北方我们就去北方好了顺了他的意他想必就不会伤人。”梁萧深感此法大违本性不悦道:“这恶人鬼鬼祟祟引我向北其中必有阴谋。若只我一人与他周旋却也无妨但你与呙儿若有闪失如何是好?”花晓霜笑道:“我不怕但若向东走今生今世我心里都不会踏实。”二人对视无语花生却焦躁起来嚷道:“梁萧太阳落山啦!错过了宿头可没饭吃。”梁萧啐道:“用不着你教训。”背起赵呙大步向北。花晓霜见他答允心头一甜快步跟上。众人一意向北果如花晓霜所料伤人之事大减。梁萧见状反而定下心来瞧他有何伎俩。如此渡过黄河忽忽月余遥见大都轮廓举目望去只见那巨城南有伏龟之形北有腾龙之势门若兽口广吞八方之财池比鸿沟浩聚百泉之水。城南处一队士兵森然罗列正在搜查人城行商梁萧迟疑间正欲上前忽听有人叫道:“王老弟你如何在这里?”梁萧未及回头便觉背后风起。梁萧一反手将来人手腕扣住但觉来人并无武功忙放了手掉头看去却见那人黑须及胸面容瘦削。不由讶然道:“郭大人?”晓霜、花生见他与人说话也各各止步。来人正是郭守敬不待梁萧多言便拽着他笑道:“王老弟你我缘分不浅一别多年竟在这里遇上。”一边说话一边拉住梁萧便向后转。梁萧听他称呼自己“王老弟”心中纳闷但见他面上含笑眼神却是游移不定情知必有文章。当下随他来到一辆马车后面笑道:“郭大人别来无恙?”郭守敬低声道:“梁大人你胆量忒也大了!”额上早已密密层层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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