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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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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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怒啐道:“你才是怪胎呢。”梁萧撑开那把泥金小折扇瞅着那行草书念道:“花香满庭慈父渊赠爱子镜圆。”他合上泥金小扇道:“花清渊是你爹你叫做花镜圆吧?”小童小脸通红叫道:“是又怎么样呢?不关你事!”梁萧心道:“这孩儿果真是晓霜的幼弟当日我被他爹爹使诈擒住瞧过这小子一次那时他尚在襁褓而今竟然这么大了。”花镜圆正自作恼却见梁萧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不禁一呆只听梁萧幽幽叹了口气软语道:“镜圆你姊姊还好么?”花镜圆皱眉道:“我姊姊?我哪有姊姊?”梁萧身子剧震心中没得一乱:“是了当年晓霜冒天下之大不韪拼死救我势必激怒花无媸。老太婆一贯狠毒当年将晓霜逼出天机宫这次说不定将她幽禁起来不许她和爹娘幼弟相见甚或不让花镜圆知道有她这个姊姊。这十多年中也不知晓霜经受多少苦楚……”花镜圆瞧得梁萧面色渐转苍白目光森冷宛如电光饶是他胆大妄为也不觉害怕起来突然间只听梁萧长声厉笑呼然一声大响身旁一张檀木桌被他一掌震得粉碎。花镜圆哪受过如此惊吓忍不住撇了撇小嘴眼里淌下泪来。风怜忙道:“师父你吓着他了。”伸手将花镜圆揽过掏出手巾给他拭泪花镜圆有人怜惜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落。梁萧一怔长叹道:“可别让他逃了。”风怜茫然不解问道:“他一个孩子你抓他作什么?”梁萧道:“你别多问他不是寻常孩子。”池羡鱼调息已毕站了起来铁青着脸道:“今日‘关洛四杰’一败涂地还请阁下留下万儿也叫咱们栽得明白!”风怜接口道:“你问我师父啊他是‘西方巍巍大哉昆仑’!”四杰一愣不解其意梁萧眉头一拧说道:“风怜不要乱说。”转身向四杰道“四位倘若有暇不妨转告天机宫主花清渊花镜圆在我梁萧手里他若要儿子便让花晓霜来开封铁塔见我。”他话未说完关洛四杰脸色已然白。十年前梁萧震怖一时当时关洛四杰犹未结义便已听说他的恶名天下侠义之士说起梁萧二字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生食其肉夜寝其皮。换作往日四人明知不是对手也要以死相拼、玉碎以谢。但眼下花镜圆落人敌手关洛四杰心有忌惮兀自恼恨却不敢妄动。梁萧说完拂袖转身下楼牵马去了风怜向店小二讨了一把描花纸伞抱着花镜圆随在后面。白不吃瞧着二人背影消失跌足道:“池老大难道就这么算了?”池羡鱼沉吟片刻道:“这大魔头绝迹十余年今日竟然出现在此只怕天下从此多事。三弟你门庭广阔设法将消息报与天机宫;四妹你火乘马渡过黄河去江西总坛求见云大侠这魔头是他夙敌你千万让他有个提防;二弟你身子不便就留在开封监视此獠动静。”白不吃急道:“老大你呢?”池羡鱼拈须叹道:“为兄要将消息散将出去招引四方好手。这魔头大奸大恶仇家遍布天下若是大家齐心协力定叫他不能生离中原。”白不吃一拍大腿喜道:“池老大高见。”贾秀才默然片刻忽道:“池老大恕小弟多嘴这梁萧恶名虽著但气度不凡不似传说中那么不堪。”池羡鱼冷笑道:“但凡大奸大恶之辈必有过人的气度。”贾秀才叹道:“老大所言甚是唉此等人物偏要弃善从恶可惜可叹。”四人商量已毕各行其是。



第六卷天道卷第九章龙奔万里



到了铁塔下花镜圆兀自呜咽不已双眼红肿得活似两个核桃。风怜笑道:“小不点儿我当你挺硬气的原来这样爱哭?到底还是小孩子。”花镜圆听了把泪一抹道:“你休要瞧不起人我才不是小孩子。”风怜抚摸他头道:“做小孩不好么?脸上老气横秋的一点也不好玩。”花镜圆哼了一声撅嘴生气。二人一边说话一边随着梁萧进了铁塔片刻功夫升到塔顶只见下方城郭井然尽收眼底黄河远去飘然若带。梁萧自顾盘膝打坐。风怜向外瞧了片刻神朗气清对花镜圆道:“小不点儿……”花镜圆怒道:“我才不是小不点儿。你大我几岁就了不起吗?”风怜咯咯直笑伸出纤纤二指在他小圆脸上拧了一把道:“哪有你这样雪白粉嫩的大男人。”花镜圆不禁语塞小脚一跺道:“你瞧不起人。”恨恨坐在地上。风怜傍着他坐下笑道:“小不点儿你别害怕我师父不是坏人。”花镜圆道:“那干么抓我来这里?”风怜瞅了梁萧一眼心中也甚疑惑半晌道:“我也不知小不点儿你是离家出走么?”花镜圆瞅她一眼道:“你胡猜么?”风怜道:“我小时候跟爹妈拗气也离家出走过但饿了两天就忍不住回家啦。”风怜最喜欢小孩子见花镜圆有趣便千方百计逗他说话开心。花镜圆被她笑嘻嘻看着不禁面皮烫。他是花家嫡孙尚在襁褓之中便被长辈们宠爱有加更得侍女忠仆全意抬举从没哪个女子跟他这样平等相待促膝谈心连这等出走未遂的往事也跟他说。花镜圆聪明早慧心性不同寻常小孩听了这几句话对风怜油然生出几分好感想了想道:“我家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大山谷里叫人气闷得紧。上个月秦伯伯受姑爹之托出谷办事我想要跟着他但爹妈不让可奶奶最疼我被我纠缠不过就说让我出门历练一下长长见识。爹爹最听她话不好再说什么了。可奶奶要闭关修炼没空陪我出来恰好姑婆婆和姑公公来谷里玩姑公公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武学高手比这个刀疤脸厉害多啦……”风怜听他趁机贬低梁萧不悦道:“我师父更厉害的功夫你还没见识过呢!”花镜圆哼了一声小脸上多有不屑。风怜越恼火欲要辩驳却听他又道:“后来姑公公向奶奶拍胸脯说带我出来必然平安。奶奶知他本事很大就放心啦谁知出了门秦伯伯和姑婆婆把我看得很紧这不让做那不让做都说我是小孩。哼他们也不过大我个几十岁就恁地瞧不起人。我偏要做出事来叫他们不敢小觑我。”风怜莞尔道:“你要做什么事情说来听听。”花镜圆板起小脸正色道:“我要号召河北豪杰结成义军打败元人鞑子恢复大宋江山。”话一出口风怜噗哧一声便笑了出来梁萧虽然闭着眼也皱起眉来。风怜笑得打跌喘着气道:“就你么?小不点儿哎哟笑死我了!”花镜圆脸儿胀得通红怒道:“你……你瞧不起我!”风怜见他羞怒交进眼角便似又要淌泪心头一软忍住笑道:“好啦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嗯你再说说怎么结成义军打败鞑子?”花镜圆却拧过头去气呼呼地道:“我才不说你嘴里不笑心里却笑!”风怜瞧他早先大言炎炎这会儿又孩气十足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枯坐了一会儿见他怒气消了才又逗他开口花镜圆到底是小孩子心思活跃禁不住挑逗三言两语又跟风怜攀谈起来但组建义军一事任凭风怜如何询问他也绝口不提。风怜听说花镜圆来自江南便絮絮问到江南风景花镜圆原也见识不多只是从书本之中、长辈口里知道些许但他心气高傲不肯被人小觑当下便纵极想象无中生有将江南风景杜撰一番。他年纪虽小但口才颇佳风怜听得心生向往说道:“师父中土竟有这么好的地方咱们来了要玩耍个够才好。”梁萧去过江南知道花镜圆底细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娃儿胡吹大气真该好好揍一顿屁股。”当下重重哼了一声并不理会。风怜见他神气冷淡不知原由不禁疑神疑鬼:“莫非我不经意触犯了他惹他气恼。”一时心中忐忑托了腮征怔出神花镜圆说到高兴处没了听众也觉无趣悻悻住口。此时骤雨渐歇但见残露凝珠垂于檐下却听宝铎含风响出天外。沉寂间忽听塔下一阵喧哗有人高叫道:“白不吃那狗贼就在上面么?”花镜圆探头瞧去只见塔下围了百十人望着塔顶指点白不吃身躯胖大处在其中分外显眼只听他道:“我瞧得清楚梁萧那狗贼就在上面跟他姘头坐在一处。”风怜羞怒已极大骂道:“大肥猪你不要血口喷人!”白不吃哼了一声嚷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这小娘皮跟那狗贼厮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话未说完一点青光闪过正中白不吃面门白不吃啊哟一声口中流血吐出一颗门牙来。花镜圆回头看去见梁萧原样坐着花镜圆心中好奇猜想他一动未动又如何伤了对方。群豪怒气冲天破口大骂。骂声中人群中走出一人国字脸锉刀眉身躯魁梧望着塔顶扬声道:“梁萧当日你在伏牛山杀我父亲可还记得么?”梁萧道:“阁下是谁?”那汉子道:“蔡州陈鼎。”梁萧那日在伏牛山杀人甚多哪知有什么姓陈的好手思忖间又听陈鼎道:“杀人偿命姓梁的你若有胆便下得铁塔与我决个生死。”声如金铁交击豪气迫人。群豪纷纷跷起拇指赞道:“好汉子。”梁萧默然半晌忽道:“你非我敌手白白送命有何益处?”陈鼎高叫道:“那又如何?人生在世谁无一死。陈某宁做死鬼不做懦夫哼姓梁的你不敢下来是么?好我上来会你。”迈开大步走向塔门走出不到十步便听嗤嗤两下陈鼎双腿骤麻屈膝跪倒。这两记暗器来势奇快陈鼎分明听得响声却也不及让开。群雄纷纷抢上忽听叫声大起靠近塔门的人纷纷倒地。花镜圆始才看清那暗器并非铁莲子、飞蝗石却是梁萧从地砖上随手捻起的碎屑不觉心里休:砖屑轻微不经风吹但一过梁萧手指便逾越百尺毫厘不差击中群雄穴道这分内劲准头天机宫中只怕无人能及。思忖间忽见那陈鼎双手撑地咬牙瞪眼向塔门缓缓爬近额上青筋暴出颇为狰狞。花镜圆见他如此神色心头微感害怕。梁萧手指轻挥射出两粒砖屑击中陈鼎双肘要穴。陈鼎四肢俱软趴在地上情知报仇无望甚或连仇人也难得一见心中悲不可抑伏地大哭。风怜看得不忍说道:“师父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你让他上来有话好说。”梁萧摇头道:“世上也有许多解不开的怨仇。这人性情刚直为父报仇不死不休。我有事未了不能束手就毙。但若直面交手我不全力以赴又未免瞧他不起辜负他一片孝心。”说罢叹道“如他所言我就做个不敢出头的懦夫吧!”风怜秀眉微蹙欲言又止。塔下豪杰越聚越多联手向塔里猛冲但梁萧坐镇塔顶正是要借此地利叫众人无法围攻。群豪冲突数次都被他一一逼退。渐渐时已人夜凄风挟了冷雨疏一阵骤一阵地刮起来。群豪人不得塔只好退到一边树林前避雨嘴里兀自叫骂。这帮人出生草莽不乏粗鄙轻佻之辈骂了一阵不免涉及男女之事口齿渐渐不堪。只听白不吃道:“老子在这里淋雨挨风那狗贼倒是安逸快活却不知他这会儿怎生摆布那个小娘们儿?”另一人轻笑道:“那还用说你白老二想得到的他想得出来你想不到的他只怕也想到了就看这个上那个下这个下那个上不消几个回合扑通一声哈哈大伙儿猜猜怎么着?”旁人凑趣道:“怎么着?”那人嘿嘿笑道:“就看那娘们儿用力太猛将那狗贼一家伙颠下塔来摔他个七零八落呜呼哀哉啦!”众人纷纷狎笑起来。白不吃笑道:“你***罗大纲你这张鸟嘴亏你***想得出这招。嘿不过那娘儿们可是个胡儿皮肤白得跟奶似的身子高挑情如烈火真来那么一下子也未可知。”众人又笑。罗大纲笑道:“不错不错。可咱们千方百计要取那狗贼性命倘若到头来却被一个雌儿拔了头筹忒也没脸。哈哈那狗贼倘若真这么一死也算是扬名千古遗丑万年怕只怕咱们提前说破叫他多了个提防……”花镜圆对这般下流言语不甚了了只觉得风怜瑟瑟抖禁不住牵着她手道:“姊姊你冷么?”风怜咬牙不语伸手捏断一块檐瓦忽地奋力掷出那罗大纲正说到口滑忽听风声急来慌忙抡起钢刀格挡只听一声大响钢刀脱手飞出林中罗大纲龇牙咧嘴握着虎口指缝间流出血来。风怜没料到自己随手一掷威力强劲至斯也觉诧异回望梁萧只见他含笑点头。风怜胆气倍增向塔下高叫道:“谁再胡言乱语姑奶奶打烂他的狗嘴。”塔下静了一静群豪骂声又起这一回更是猥亵下流。风怜气恼已极抓起檐瓦没头没脑向塔下掷去她这些日子随梁萧苦练内功已有小成虽不能收自如但手劲奇大又是居高临下一时间只听塔下痛叫声迭起。群豪扶着伤者狼狈后退直到风怜再也掷打不着。花镜圆看得有趣捂嘴偷笑忽听夜风中送来一阵鸣金溅玉般的马蹄声顷刻得了塔前只听一人叫道:“梁萧在么?”花镜圆喜道:“秦伯伯!”梁萧蓦地睁开双目拂袖起身长笑道:“秦天王久违了!”这一声用上内功雄浑悠长直如虎啸龙吟震响八方大半个开封古城都能听见。群豪正要重开骂局被这叫声一镇各各噤声一时悄然。却听秦伯符朗声道:“梁萧你也算是一世之雄与小孩儿为难不嫌害臊吗?”梁萧道:“我但求亲见晓霜一面别无他想。”秦伯符道:“既要求见姊姊怎可拿弟弟做质?”梁萧道:“若不如此那又如何?难不成要我硬闯天机宫吗?”他顿了一顿又道“天王风采气度素来令我敬服。当年百丈坪上阁下援手之德梁萧也是铭感于心。而今天机宫与我恩断义绝誓不并立花无媸心机深沉诡计百出若不使出这个法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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