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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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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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是将他拖着向东行进。梁萧恨得咬牙切齿沿途迭施诡谋逃了不下十次。但秦伯符武功太高江湖经验又足即便逃出一二十里也免不了被他抓回。秦伯符见他如此悖逆大觉纳闷但冥思苦想却想不通此中关节每次抓回都给他一顿好打。但今日打过梁萧明日又逃而且这小子狡黠多智长于算计以致一回比一回难抓。秦伯符每次费尽心力将他抓回偏又无法令其服帖除了揍一顿解气再无他法。这般反反复复秦伯符收徒之心大挫情绪越低落一路上阴沉着脸少言寡语。二人一路斗气渐入江南地界只见丘山隐隐细流纵横人人皆是吴音软语腻人心腹。梁萧胸中本就郁愤倘若燕赵慷慨之士高歌一曲倒也能消愁破闷抒胸臆但此刻四周皆是软曲腻语真叫烦上添烦愁里更愁动辄便跟秦伯符撒泼放对。这日二人拉拉扯扯终至临安郊外离得城门不远便听得前方传来打斗声。秦伯符料得必是江湖人了结仇怨他心中烦闷不欲生事本想绕道而行但梁萧存心扰乱听秦伯符说要绕道他便道:“放着大路不走偏要走小路太笨了些。我知道了你定是害怕遇上老和尚那样厉害的高手比不上人家没得丢人显眼。”秦伯符皱眉怒道:“胡说八道那位大师是天下间屈指可数的人物岂是这些货色可比?”梁萧扳起手指道:“屈指可数这么说老和尚的武功该是天下十名之内了。老和尚你是打不过的故而你的武功必在十名之外。这样好了我把脚趾也算上“屈趾一数”或许有你一个也说不定。”秦伯符面色铁青怒极反笑道:“你这小鬼算是老几?老子何等人物轮得到你来评说?好我倒要瞧瞧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当即他打点精神一把拽起梁萧朝着打斗处大步行去。二人走了二百来步遥见两人正在路边厮打其中一人秃头黄袍袒臂露胸一派藏僧装束另一人却是个蓝衫老者头花白足下踉跄。那藏僧面带谑笑出手忽快忽慢既不令老者脱身也不轻易取他性命颇有猫儿戏鼠的意思。秦伯符瞧得怪讶:“这大和尚什么来路?这老人的鹰爪力不弱遇上这和尚却好比遇上克星。”眼见老者势危不觉步子加快赶了上去。那藏僧见来了人身形陡疾挥掌拍中那老者后背那老者向前一蹿扑倒在地。藏僧嘻嘻一笑走上两步欲要将手探入老者怀里去摸什么。秦伯符阻拦不及蓦地扬眉嗔目一声骤喝便似平地里响了个炸雷。那藏僧微微一惊却也不惧直起身来冷冷瞧来。秦伯符步履若飞须臾逼近。那藏僧胡须一翘蓦地左拳送出梁萧远在一丈之外便觉劲风扑面逼得人气喘不及。秦伯符大袖挥出恰似一面风帆随那拳劲高高鼓起。那藏僧惊讶间那大袖已将他拳头裹在袖间秦伯符袖里夹掌无声拍到。二人拳掌相交藏僧一阵耳鸣心跳面皮泛红急欲后退消去秦伯符的巨力。秦伯符一声大喝袖上用力将他手腕缠住藏僧欲退不能只觉对方于寸许间劲力迭起如浪如潮。顷刻间梁萧只听秦伯符袖间噼啪声密如连珠响之不绝那藏僧的面色则由红变紫由紫变黑响到第八声时藏僧脸上黑气已腾腾腾变了三次。秦伯符暗觉诧异他伤势虽未尽好但这招“葫芦寸劲”仍是非同小可一旦缠上对手寸劲节不将对手击倒决不罢休不想这藏僧连挡八掌兀自站立不倒颇出他的意料。霎时间藏僧脸色一白、双眼圆瞪虬髯根根直起大喝一声:“咄!”秦伯符衣袖哧地裂开藏僧闪电般脱出手去后跃丈余盯着秦伯符叽里咕噜说了两句也不知是何方言语。他丝毫不敢停留蓦地转身飞也似的走了。秦伯符心知自己到底伤势未愈故此后力不继让对手脱身不由暗道可惜。欲要追赶却又挂念那蓝衫老者的伤势转过身来但见那老者面若淡金气息已十分微弱。秦伯符伸手探他脉搏不由得双眉倒立厉声道:“好个贼和尚!”原来那老者身上七处筋脉皆被震断显然在秦伯符赶到前那藏僧已屡下毒手但这老者十分硬气虽然连遭重创仍然竭力苦撑。秦伯符见老者生机已绝心中惊怒起身便要追赶藏僧讨回公道。不防那老者一张眼拽住他手颤声道:“壮士留步敢问大名。”秦伯符本不愿显露身份但见老者命在须臾不忍相欺只得道:“在下秦伯符。”老者听得这话浑浊的老眼里露出喜色喘笑道:“原来是秦天王老朽临死能见足下也是不虚此生。”秦伯符面皮一热心想若非自己一念之差早来些许或能救下此老越想越觉懊恼黯然道:“兄台伤得不轻还是少说话为好。”那老者苦笑道:“小老儿也到头了只是尚有心愿未了。”说着探手入怀取出一轴纸卷颤着手摊开上面画满城阁山川图样。那老者道:“这是大宋八百里江防图那恶僧潜入朝廷兵部盗得此图被老夫偶然遇上设计夺下。不料这恶僧武功高强我逃到这里还是没能逃出他的毒手。”说着叹了口气又道“这图本该还回兵部但又唯恐守卫无能再被那恶僧窃走还托秦天王前往常州神鹰门交与我师侄靳飞让他酌情处置。”秦伯符肃然道:“敢问兄台与天眼雕王云万程如何称呼?”老者苦笑道:“贱号陆万钧故万程公正是不才师弟……”说罢喘了两口气身子震了数震溘然而逝。秦伯符拿着江防图站起瞧着陆万钧心生凄凉:“久闻神鹰一脉秉承忠义那云万程尤其是个人物。不过他身为武林柱石我却是闲云野鹤。年前听说他坏在萧千绝手里初时我还只当讹传但如今陆万钧称他故万程公想来传言不假。”秦伯符喟叹一阵对梁萧道:“你等一阵子我挖个坑暂将此人入土。隔日备好棺木再送他返乡。”却见梁萧只是冷笑秦伯符心中有气将他拽了个趔趄提到路边转身挖了个坑将陆万钧草草葬了又把江防图揣入怀里扯着梁萧进入临安。一入临安只见帝王之都果然不同凡响雕梁画栋华厦参差风帘翠幕熏香袭人。两人路过瓦肆之地只听家家箫管户户弦歌更有不少杂耍艺人踢瓮上竿、钻火圈、过门子、翻筋斗吆三喝四彩声四起。梁萧瞧得欢喜削尖脑袋便往人堆里钻。秦伯符怕他又趁机逃了连声怒叱将他揪出来。梁萧当即挣扎叫喊惹得人人侧目秦伯符大怒狠狠给他两个栗暴子。梁萧痛得流出泪来横了心猛扑上去抱住秦伯符大腿大叫道:“杀人啦这个人贩子拐我卖我还要杀我啊!”他当街一叫众人顿时围了过来指指点点。秦伯符几乎被气破胸膛将他扭开怒啐道:“你这等无赖货色别说拐你卖你白送都没人肯要!”又见人多眼杂甚不自在怕梁萧胡乱再叫惹来官差当下提起梁萧快步穿出人群。转过几个巷子到了一处青石小巷秦伯符始才将梁萧放下从怀里取出一枚鹤形玉佩系在腰间。梁萧好容易得了自由抽抽噎噎抹去眼泪鼻涕见那玉鹤儿白里透黄雕琢精绝一副蜷颈曲足、没精打采的模样仿佛害病一般不禁暗骂:“病老鬼不但自己死样连玉佩也做得一般衰样早晚都得病死。”秦伯符拽着他步入小巷尽头处踞着一对石狮其间阖着两扇朱门黄铜兽头衔着偌大门环。秦伯符拿住门环三快三慢在门上扣了六下。不多时大门中开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人脸来将秦伯符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到那只玉鹤上“哎哟”叫了一声笑道:“是秦总管么?”秦伯符笑骂道:“老丁头你这眼神越差了只认玉不认人了?”老丁头笑着迎入二人:“您可是大忙人难得来一回。您有两年没来天机别府了吧?”秦伯符道:“当是一年零五个月!”老丁头拍着额笑道:“瞧人老了不记事啦还是秦总管记得清楚!”梁萧眼瞅着二人忽道:“秦总管?你是猪倌还是牛倌?”老丁头的笑容一僵秦伯符脸色泛黑反手给梁萧一巴掌厉声道:“就管你这只癞皮猴子!”梁萧扑上去厮打却只一个回合便被反剪了双手。老丁头看了摸不着头脑问道:“这个小叫化是……”梁萧怒道:“是你爷爷……”老丁头顿时愕然秦伯符冷笑道:“老丁头别理他!这小鬼只会惹人生气!”梁萧叫道:“想不生气就放开我。”秦伯符道:“你少做梦了!”梁萧冷笑道:“做梦?哼!若是做梦我捏死你一千次了……哼有本事就不要动手!”秦伯符一边敲他脑袋一边骂道:“你天生骨头贱不揍不行!”两个人彼此对骂推搡着走进外堂。老丁头瞧得目瞪口呆心道:“秦天王平生严峻怎地和一个小叫化吵嘴平白失了自家身份。”待秦伯符当堂坐下仍余怒未平接过侍女递上的清茶浅饮一口压住心火对梁萧道:“到了这里你就不要作怪。哼不许玩狗儿了听到我说话没有?”梁萧死样活气也不答话只是抱着白痴儿耍弄。忽见秦伯符腾地站起忙将狗儿丢开说道:“听到了听到了你说的比放的还好听!”秦伯符点点头方要坐下猛然间醒悟过来怒喝道:“臭小鬼又拐着弯儿骂人!”伸手将梁萧揪住。忽见老丁头在一旁目瞪口呆但觉在人前与小泼皮斗口委实不妥当即放开梁萧问道:“老丁头别府里还有他人么?”老丁头嗯了一声欲言又止。秦伯符见他吞吞吐吐皱眉道:“怎么有话便说。”老丁头望了梁萧一眼慢腾腾地道:“两位少主今早也来了渊少主正在府内容少主方才带着霜姑娘出去耍了!容少主的性子你也知道的见了这个乱七八糟的小鬼只怕又要大大地生气了。”秦伯符笑道:“凑巧了他们也到了么?嗨老丁头你怎不早说?”老丁头道:“您一直与这小叫……咳……小孩儿说话我都没机会插口。”秦伯符起身笑道:“好好!敢情清渊到了!我去会他!”说着挽起梁萧便往内走走了两步忽又忖道:“清渊清逸旷达雅量高致这小鬼却是一派邋遢如何好去见他?别说碍了他的眼老子也跟着脸面无光。”当即将他放开道“老丁头你备些香汤给他洗个澡!哼都成什么样子?就是一坨狗屎也比他瞧着舒服!”又瞪着梁萧唬道“莫要耍花枪乖乖呆着!我转身就回来。”他见梁萧蜷在那里好似全没精神挨了骂也不还嘴嘴角露出微笑忖道:“这猢狲也有倦了的时候?”想到这里匆匆离去。老丁头瞅着梁萧心中老大的不乐意。他虽是仆从但生平服侍的无不是风流潇洒、用度精洁的人物今日却要服侍这个小叫化更衣若非秦伯符有命瞧这小子的污秽模样碰也不想碰他些。老丁头哼了一声道:“随我来。”梁萧点点头紧贴在他身后老丁头刚走两步忽觉背心疼身子顿时软麻心中咯噔一下:“不好这小贼竟点了老夫的穴道?”他武功本来不弱但长居此地少与人动武不免失了警惕更没想到梁萧竟会点穴。梁萧将老丁头点翻犹不放心在他至阳穴上又踹了两脚。回望秦伯符去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抱起狗儿穿过厅堂却不走大门以免露了踪迹。他进门时便已瞅好了逃路当下揪住墙边一网碧油油的“爬山虎”翻过二丈高墙落到外面巷子足狂奔。这一趟也不知跑了多远出了杭州城前方渐渐开朗只见水天清圆杨柳依依如吴带当风;湖上画舫三三两两星罗棋布舫尾红浆击水船玉壶携浆琴歌流韵缥缈不绝。梁萧虽不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西湖也觉这一眼望去心怀说不出的舒畅。他闲逛一会儿忽觉尿急平时野惯了的当下也不顾柳堤上人来人往便在乐鼓声中、红袖招处对着湖水撒了泡尿。这下委实煞足风景引得一干游湖之人纷纷摇头。梁萧方便未毕便听身后有人骂道:“哪来的小畜生?真是下贱至极!”声音清脆悦耳。梁萧大怒掉头一看只见一个少女白衣如雪挽着一个白衣女童正自转过身去身后拥着六条大汉个个肩宽臂长脖上青筋暴起分明都是会家子。梁萧心头火冒提起裤子蹑在后面。忽听得远处锣鼓声响游人聚成一堆那白衣少女一行也移步过去。梁萧跟着挤入人群他一身污秽自然无人和他争路只是纷纷皱眉呵斥。梁萧势如破竹般挤到前排探头一瞧却见一个矮瘦汉子左手持着皮鞭右手牵个猴儿。那猴儿小得出奇一个巴掌便能托着浑身金毛朝天鼻子火红的眼珠对着众人转个不停。梁萧举目再看见那白衣少女正在对面不足十七八岁年纪肤如凝脂姿容极美柳眉斜飞透着一股英气手边那个小女孩儿年纪极小不胜怯弱脸儿十分苍白。六个壮汉在二人身边站成一个半圆将人群隔开。梁萧心道:“方才是谁骂我?”看看女郎又看看女孩儿一时拿不定主意。那耍猴汉子将锣敲得山响:“在下张三来自川中!借这金毛畜生挣几个盘缠!请看只因口才好猴儿穿官袍!”那猴儿唧唧呱呱叫了通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件大红袍子呼地套在身上。众人瞧那它如此伶俐纷纷叫好。张三又道:“只因会作诗猴儿戴官帽!”那猴儿摇头晃脑一阵好似文人吟诗的模样然后从箱子里取出个纸糊的官帽戴在头上。众人又齐喝了声彩。张三续道:“只因会磕头猴儿坐大轿!”话音刚落猴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然后拖了个没底子的纸轿出来套在腰间摇来晃去。场中一时鸦雀无声唯有那白衣少女脆生生喝了声:“好!”梁萧听得耳熟心道:“骂我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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