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欲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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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成魔-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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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般被打死也好,娘亲死后,我便是一具木偶,没了温度,没了思想,没了知觉,可是此时我却不想死,因为恨这世人,恨爹,从前娘亲总说,恨是这世上最无聊的感情,害人害己,告诉我以后无论经历过什么,都不要轻易去恨,可是如今,被生生压下的恨意,铺天盖地般袭来。
  为何我要有那样一个爹?为何我要是一双冰眸?为何世人皆是如此丑恶?
  恍惚中,身边的大汉停止动作,一身白衣,一头银发的老人,皱眉看我,我却对他一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不需要!
  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身边的大汉皆已倒地,再看眼前的白衣老人,正欲离去,我使尽力气抓住他的脚:“前……前辈,请……请收南风……为徒……”我不要再懦弱的被欺辱,不要苟且地活一辈子。
  老人眉头更紧,声音冷淡:“凤南风?”
  我微微点头,忍住疼痛爬起来跪下,嘴里不断咳出鲜血,“请前辈收凤南风为徒。”
  老人沉默半晌,看到我抬起的双眸略有差异,随即颔首,弯身抱起我,我便觉得自己如长了翅膀的小鸟一般,高高飞起。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举世皆知的天星老人,那一年,他收我为徒,那一年,我十岁。
  流星谷很美,常年大雪纷飞,总是让我想到娘亲为护我幻化而成的那场雪。这里已经有两名弟子,师姐柳墨依和师兄凤云羽。
  师姐很乖巧,总是一人默默在书房研究各种谋术,偶尔见她坐在湖水边静静发呆。师兄好似对我不满,很少主动与我说话,独自一人研究蛊术。而我只让师傅教我武功,可以改变眸色的武功,师傅说那是他自创的蓝靥功,从那以后,我便摆脱厌恶的冰眸,有了一双透彻蓝眸。
  在流星谷八年,除了学武,各方面都有所涉猎,师傅说对我而言,那些都是必须的。若说这世上有谁值得我敬重,那便是师傅,我时常想,我们研习数十年得来的东西,对师傅而言,不过是皮毛而已。只是他经常整夜坐在湖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好似孤寂百年。
  十八岁,师傅让我们三人下山,流星谷的三个弟子,本就该辅佐皇族,只是那世俗,我早已厌倦,师傅默许我留在谷内,流星谷便只剩我师徒二人。
  一次我误打误撞上到谷顶,清绿流萤,几乎迷醉双眸,问师傅的时候,他一贯冰冷的脸上竟有片刻恍惚,他说那叫流萤树,那片树林,叫挽卿林。
  本想就这样在流星谷安静地活一辈子,以为这些年来,恨已磨平,爱亦消散,心中只留冰冷,直到那个所谓“爹”来接我的时候,娘亲冷硬的尸身再次浮现眼前,是他欠娘亲的,他说要弥补,我便看他如何弥补。
  一回皇城,“父王”便将兵符交予我,朝中大半大臣迅速向我靠拢,我本就没有争位之心,是那个“大哥”欺人太甚,十岁那年我便发誓,再不受人欺凌,谁欺我一分,必十倍奉还。
  那个叫蕴暖的女子,从我救过她,便日日纠缠,娘亲说,女子都如水温柔,也如水坚韧,我却觉得她比水更难缠,如何都甩脱不掉,若非无意听见她背后对我的冷嘲热讽,或许我真会被她感动,呵,若我不是二皇子,都不屑正眼瞧我半眼,八年前,也有人说若非我的冰眸,不会看上我。
  只因我的一句“不知廉耻”,她竟自尽了。我甚至怀疑那是她的一个失误罢了。不过无所谓,究竟为何而死,我不在乎。只是凤云羽却因此与我彻底反目,处处为难于我。
  你们要与我争,我便争到底,凤王这个位子,凤南风还真拿定了。
  两年精心部署,凤南翼一步步踏入我的圈套,多年培养的心腹力量损失大半,我也突然发现,这世界也不是如此无聊,有权有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朝一日,踏上权利的顶峰,或许便是我此生唯一的追求了。
  “父王”日渐衰老,每日只沉浸在回忆中,时常拉住我讲与娘亲的故事,说他如何误打误撞到娘亲的偏院,如何认识到娘亲的纯真善良,如何从火场救出娘亲……说那日官兵不是他派去,而是王后算计,说他后悔找娘亲要修灵,后悔没有找人保护娘亲,后悔他的自负他的傲气……
  每每听了我都不住冷笑,后悔又有何用?人已死,就算不是故意也是他一手造成。
  眼看凤南翼再无力量与我抗衡,南方突然传来修灵的消息,说有人在峰峦城附近发现修灵痕迹。
  修灵,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我毫不犹豫的动身去寻,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世间,是否真有如此灵物。
  到了峰峦峰,看到凤南翼手下的大批官兵,我才知道上当,不过,区区两万人马,哪会是我的对手。
  我轻功飞上峰峦峰顶,想将他们引过来慢慢解决,哪知一上峰顶,便看到娘亲言笑晏晏,对我召唤着:“风儿,快些过来。”
  接着看到许多人拿刀剑要砍娘亲,我仿佛又回到十岁的模样,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向前冲,想要保护娘亲,我宁愿与娘亲一起死,也不愿一人孤独一世。
  可是无论如何,娘亲都离我那么远,那刀,那剑,像砍在自己身上一般,刻骨疼痛,怎能再一次看到娘亲在我面前死去?怎能再一次失去最爱的亲人?可是为何,使尽力气,娘亲也只能在远处被人一刀又一刀,为何,身子越来越轻,眼前越来越黑?
  再次醒来,居然已过数月。
  “父王”说我为了诛杀黑眸妖孽,身受重伤,失去三个月的记忆,却也因此突破蓝靥功的最后一层,蓝眸恢复为冰眸。
  醒来时师傅也在一边,未发一语便离开。
  看着自己浑身伤口,完全记不起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我的手里,握着一枚梨花状的血色透明物,不知道那是何物,看到它,有些许异样情愫,却也分辨不出来那是为何。
  仿佛只是一觉之间,凤南翼被调遣到边境苦寒之地,凤云羽两臂尽断,我诛杀黑眸妖孽的事情传得举国皆知,朝中大权尽归我手,“父王”甚至已经默认我便是下任凤王。
  几日之后便有一名男子来找我,手里拿着我向来不离身的“风”字玉佩,看到他的模样,还有他已盲的双眼,我几乎一眼便认定,他便是娘亲嘴里的哥哥。可是他,如此年轻,看起来甚至比我还小……
  他从进门就一直淡淡的,拿出玉佩问道:“你娘叫芷晴?”
  “不错。”我点头,心下是数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欢喜希翼,他果真是娘亲的哥哥,娘亲说他哥哥幻术厉害,定是修习过幻术保住了容颜。
  那男子听到我的回答,身子晃了晃,再问出口的话有些许颤抖:“她……人呢?”
  “十年前……去世了……”
  听到这里,那男子嘴角竟挂上笑容,有些冷,有丝嘲笑,放下玉佩便离开了。
  我以为,他是我的亲人,原来,亲人也不过如此……
  养好伤后我才知道他就是正被“父王”通缉的神医影休,“父王”说就算他是娘亲的哥哥,也不能容忍他意图叛乱,更何况,修灵可能在他手中。
  知道还有修国黑眸的存在,一向不管政事的“父王”下令彻查三族,但凡有嫌疑者,一旦找到相关证据,皆被投入大牢,如此两年,人心惶惶。
  不可思议的是,蓝宇族的蓝府,几百年来凤国最忠实的家族之一,竟有很大嫌疑,只是找不到证据,而且蓝府势力盘根错节,不是随便一个罪名便可将其诛灭。
  “父王”让我娶蓝府蓝浅浅为妻,借此试探蓝府,抑或是拉拢,我本不愿,可是想想,不娶蓝浅浅,也会娶其他女子,无论是谁,于我而言,都是一样。
  婚礼很是热闹,我却呆在房中,心里有一丝空洞,总觉得这样成亲,很是不安,想找到不安的源头,却毫无头绪。
  师姐过来催我快些出去,狡黠的笑道:“婚礼之上,可有意想不到之事。”
  能让师姐都觉得有意思,我也好奇起来,却不想是个女子,改变我一生的女子。
  看她满目哀伤的问我是不是玄月,我觉得有些好笑,眼前之人,根本从未见过,玄月,也未曾听过,只是,她哪里得知流星谷上方有流萤树林?还有我笛上的一月一蝶,从我醒来便多出来。可是她说她是落儿,这个名字在心底,没有丝毫印记。
  直到蓝浅浅一刀刺向我,我完全可以避过,她却护在我身前,看到匕首插在她胸前,条件反射般一掌劈向蓝浅浅,还是用的十成功力。
  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失控而不安,自从我恢复二皇子的身份,借各种理由接近我的人不计其数,我怎能凭她几句话便轻易相信?
  蓝浅浅行刺“父王”,蓝府逃不开关系,借此满门抄斩,诛九族。
  玄落也留在府上,叫玄夜的男子,是师傅新收的弟子,不明白师傅为何打破百年来的传统,破例收了第四个弟子,可是他说他是玄落的哥哥,让我扮成玄月以让玄落高兴,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为何要为了不相关的人扮作他人?那个女子死活,与我无关。
  玄落拖着病体来让我放过叫小奇的孩子,甚至说拿修灵交换,我好奇起来,她能有什么本事,竟敢说可以拿到修灵?
  哪知还有更离奇之事,书房之内,她猛地扔下我桌上的血色梨花,我异常愤怒,因为那梨花上面的血色,总会让我觉得是有人用性命换来,想到这里心中莫名刺痛。她抱住我的一瞬间,我竟有些怔忪。我从来不许旁人近身,可是她抱着我的感觉,不陌生,甚至她的气息,有些熟悉。
  她哭着一遍一遍喊着玄月,一遍一遍说对不起,让我都有些嫉妒那名叫玄月的男子,这世上,除了娘亲,不会有人待我如此。只是我可不是替身,一把推开她,她的身子便像一团棉花般轻盈离开,却重重着地,那声音竟让我心里有些慌张,为自己这般不正常的情绪烦躁,生生压下来。
  她指着血色梨花说那就是修灵,说两年前玄月和她就是去寻修灵,打散我对她的一丝好感,修灵为灵物,哪会这般安稳在我书房,两年前峰峦崖底之事更是荒谬,按照她的说法,她就是那黑眸者?浴火重生?
  想来就觉得好笑,又是一个骗子。
  听到我的问话,她突地平静下来,看到她蹒跚离去的背影,或许,两年前的事,该好好调查一番了。
  本来还在为晚上的行为有些懊悔,本是重病,还那般对她,一大早去找她,竟发现她留下一张看不懂的字条走了,而且一走便是一个月。
  我愤怒非常,只觉得自己愚蠢,被人欺骗还在怜悯,她不是在乎那个叫小奇的孩子么?我便杀了他,看她会不会出现。
  刑场上,她泪如雨下,哭着求我,从来对骗我之人毫不留情,面对她时我又心软了,对自己这般无用恼恨,硬起心肠也要杀掉那个孩子,否则今后我的言行,是不是都在她掌控之中?
  叫小幽的女子救下那孩子,虽说被我打伤,但她身手不凡,该不是常人,调查一番才知晓该是与暗冥阁有关。
  得到这个消息又是一阵气闷,莫非玄落也是暗冥阁派来?暗冥阁一向神秘,但是这几年排查三族,也发现几分端倪,若是有人谋反,必与暗冥阁脱不了关系。
  而两年前的事,任我如何查来,都与“父王”告知我的一模一样,反倒让人怀疑,可事实究竟如何,连师傅都不肯说,只说受“父王”所托,不泄露半句。
  疑虑重重,手上的消息网却查不出个所以然,但是看到玄落伤得不忍看的双脚,心里还是莫名其妙的微微泛疼。联想到她曾经说过的大火,不知不觉中愿意相信她说的话,就是事实。
  或许是我自己太过渴望真相,玄落走后的一个月,脑中经常浮现一些熟悉画面,渐渐想起两年前忘记的那三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想起影休,想起小青,想起蓝相翎,唯独没有玄落,拥有这份残缺的记忆,不知是福是祸。
  通过这段记忆,我知道蓝相翎便是暗冥阁杀手夜修罗,小青是他人假扮,而那个“他人”恐怕就是小幽,影休,若是猜得没错,便是暗冥阁阁主。
  这样的结果,让我本已寒如玄冰的心再冷上几分。影休,娘亲的哥哥,我的舅舅,早在我失去记忆之时,便打算杀我。
  小幽原来就是冷清幽,若非在门外听到玄落和她的对话,恐怕连我都查不出来。
  既然如此,联系之前的记忆,玄落虽说他们是为“我”而潜伏在身边,我却不这样认为,三人都是暗冥阁举足轻重的人物,若是为我,直接杀掉便好,无须一直跟在身后,他们为的,恐怕是玄落。
  可是玄落一介女流,能有何本事?
  可惜那份记忆,只要有玄落,便是个模糊的影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像被剪去一样,记不起半分。
  我决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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