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雍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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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雍和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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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实不知是四爷身边的人。”文若笑道:“姐姐只见了这个丫头,原也不知底细,如今既然知道了,仍发回吴妈妈手里安排吧。可恨的是下面办事的人,也不知道检点着些!只管欺上瞒下的讨好人,这些个家法府规,竟是白置的了!”沉了脸道:“善大奶奶,你也别怨我,我原不想管这些事,奈何大福晋病的这样,千嘱咐万嘱咐的托我,我要是手软了,也对不住大福晋待我这份心!拖下去!”便有两个家丁拖了善大家的出去,十大板下去,已是人事不知。
  这里开发了善大家的,其他人果然知趣得多,文若心里暗暗松一口气,便一件件事情问起来。正觉得得心应手,忽大福晋身边的秀菊跑进来道:“秀菊给福晋请安。”文若见她这样急急忙忙赶来,心咯噔了一下,问道:“怎么这样匆忙?大福晋那里有事吗?”秀菊道:“回福晋:大福晋今儿略好些,刚听闻了这里的事,让我来回一声,善大奶奶那事,原是回明了的大福晋的。”文若心里一沉:“我这里刚理出个头来,你这会便来说我冤枉了人!难道那拉氏是这样不明理的人?别说善大家的本就有错,既回明了,如何不提?就算我真冤枉了人,她也知道这会子不能揭开!——再说了,我这里议事,消息这么快就到了那拉氏那里?”斜眼瞟了一眼年氏,见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只不过看着文若的眼神却带了几分讥诮。心下顿时明白:那拉氏安排她们来,原本没安着好心!还能指望她们帮忙?别添乱就不错了!
  当下也只好忍气吞声,赔着笑对秀菊道:“你先回去照顾大福晋,善大家的也真是的,既然是回明了的,为什么不当众说明了?白挨这十鞭子。”秀菊告了退,文若越想脸上越下不来,下面的奴才们更是捂着嘴偷笑,这一日便不欢而散。
  晚上回至房里,更是烦闷,诗儿上来劝道:“万事开头难,格格何必太费心了?”文若叹道:“你以为我想管吗?我是躲不过也推不过。我宁愿平平淡淡呆在这院子中,陪着爷看看花,养养鸟,也便罢了。”诗儿惊讶道:“格格如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不是你的性子。”文若闭上眼,彷佛梦呓一般似的,轻声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浮现在眼前的却是在扬州的那一段日子,每日里携马共游,天地间彷佛只剩彼此。泛舟瘦西湖,携手访古寺。那时候的她,甚至忘了,他的家里,还有着这样多的女人。是的,她也明知道,三妻四妾,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可她只想做他心目中的唯一。她不在乎他能拥有多少女人的身体,但他的心里,只能有她一个!难道这也不能够么?
  “胤禛……你爱我么?你只爱我么?”她继续梦呓着,“傻丫头,我当然爱你。”熟悉的低沉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旁滑过,她猛然惊醒:“胤禛!”便牢牢地抱住他,胤禛搂着她,轻抚她的秀发,“这几天实在忙,皇阿玛交代我和十三弟办理国库亏空的案子,现在还没理出头绪来。因此没来瞧你,你这是怎么了呢?又在这里胡思乱想。”文若把头深深地埋在他怀里,“要是我们一辈子都在扬州不回来多好。”胤禛笑了,把她从怀里拖出来:“那怎么成?不过再过几个月皇阿玛就要去木兰围场秋狩了,到时我们一起去。”“秋狩?”文若两眼放出光来,向往以久的草原啊!胤禛看她一脸神往的样子,笑道:“到时候都要骑马的,你可把身子养好了。”
  文若一脸愁眉苦脸:“如今当了管家婆,哪还有闲呢?”胤禛捏了捏她脸:“才管了一天呢,就发牢骚了?”文若叹了口气,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忍住了:“让他烦的事已经够多了,我怎么能再去烦他?那拉氏能做到的,我难道就做不到么?”便改了口,撒娇道:“如今要见你一面都难着呢,平日里见了,也没个好脸色。冷着脸,给谁瞧呢。”胤禛笑着:“这也值得计较?给谁瞧都不是给你瞧的,我也只有在你这里才能轻轻松松的笑出来。”
  胤禛这句话平平常常就说出来了,可是在文若听来,实在胜过千句万句甜言蜜语。再多的话,也不用说了;再多的苦,也不用怕了。她痴痴地看着胤禛,四目相对,双手交叠,此时无声胜有声。
  四片火热的唇,不知不觉便贴在了一起,红烛灭,帷帐下,两人紧紧交缠翻滚……

  第十六章

  且说那拉氏病倒,委托文若并年氏、耿氏管理家务。文若虽然身份尊贵,毕竟年纪小,进门时间也不长,更是初开始管事,因此家中下人多有不服。文若本想杀一儆百,以正家法,谁知道那拉氏竟横加干涉,于是下面人等更是阳奉阴违。开始几日,年氏、耿氏还每日来点个卯,坐坐阵,没过两天,耿氏便推弘时生病,年氏说身上不好,便逐渐的都不来了。家中诸事全部压在文若一个人身上,天天卯时便起床,至晚间戌末方得有空。更兼诸事不顺,心内烦躁,因此一连数日管将下来,实在有些疲累。
  眼看还有三日便到堂会的日子,文若便订了规矩,每天卯正点卯,家中下人必须按时到,以便分派事务。这日,文若一早便过来了,至卯正,下面人等却只来了不足一半。文若心里有气,却只管按名册点卯。“周奶妈?”不见人应,文若皱了皱眉,再念了一次:“周奶妈?”正准备做记号,却见她喘吁吁地跑来了:“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文若看了看时辰,放下册子,道:“如今都快辰时了,你眼中可还有家法在?”周奶妈回道:“今儿知道福晋点卯,原本一大早就起来的,谁知道小主子今天偏闹腾的慌,左右是哭,实在是走不得。好容易哄的他好了,连口气儿也没喘便赶过来了。还请福晋饶过这一次吧。”
  文若知道这个周奶妈原是李氏陪房过来的,奶过几个哥儿了,连那拉氏的儿子弘晖也是她带的。在府里是个头等不把人放眼里的。一些年轻的侍妾倒还要把她当主子供着。心里便冷笑了声:这不过又是那背后的人撺掇着她来出头儿了,我若不收拾了她,后面这些人也没法管!便放下册子,淡淡道:“照顾哥儿,那原本是你的职责。这里站的每一个人,谁都有他自己的职责。要说你今儿因为份内的事来的晚了就可以不处分,那明儿他来晚了有理由,后儿大家都有理由,我这卯也不用点了,大家干脆也都不用办事了。”说着便眉一挑:“规矩早定下的,周奶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是家法,我也不能乱的。吴妈妈——”“奴才在。”
  “记下了:革她一月银米,另外,自己去外面领二十板子!”
  周奶妈正唬的忙磕头求饶,却见耿氏的大丫头翠儿忙忙地赶来,文若心里暗笑:又来个求情的!便不等翠儿开口,笑着道:“翠丫头这般忙忙地赶来,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事吩咐?我这里正处分这些不安分的奴才,还请稍安。”便沉了脸:“吴妈妈,怎么还不处置?还等着谁来救命不成?”吴妈妈忙回道:“不敢。”翠儿已是变了脸色。吴妈妈出去传话,自有人进来拖了周奶妈出去,板子打完,还要进来叩谢。
  这里文若才笑着问翠儿:“你家主子巴巴地打发你来,可有什么事?”翠儿忙回道:“也没什么,主子因为带着弘时,没空来,所以打发我来瞧瞧,可有什么帮忙的。”文若心道:也是个聪明丫头!嘴上说:“难为她费心,我这里没什么事。你回去服侍你主子去吧。”翠儿忙答应了,自回去。
  文若便开始分派各人事情,便见秀菊进来了。给文若福了福,请了安,道:“主子知道福晋今日分派堂会的事情,让我来帮着。因对牌一向是我替主子管着,倒也熟悉,所以便打发我来了。”文若笑道:“还是你们主子想得周到。你若不来,我也要打发人去取了。”秀菊道:“哪里敢劳烦福晋?”便捧了牌子站在文若一侧。
  于是文若便分派起来,这八个人专管做什么,这三十个人又做什么,一一便多有了投奔,自去办事。文若见此时令行禁止,也舒了口气。秀菊在旁边道:“素日我家主子便夸福晋,如今一看,果然叫人叹服,这才几日,便能治理得她们妥妥贴贴了。”文若笑道:“不过是现炒现卖罢了,哪里敢跟大福晋比?还巴望着她早些好起来,我也好卸了担子。”
  到了堂会这一日,文若自坐镇抱厅,一大早便分派了各人事情。这一日便寸步不离,凡有人来回事情,一概现处置。这会子正是各人都忙各人的去了,文若稍稍得闲,正想喘口气,谁知外面乱成一团,忙问是何事,外面多嚷嚷道没拿到对牌外面支不了银子。文若便诧异道:“对牌一直由大福晋跟前的秀菊掌着,今日因大福晋病又重了,所以她不曾过来,由我这里开了条子你们去大福晋那现领,怎么会没有?”其中一个便回道:“秀菊姑娘说牌子已经放出来了,在福晋这里。”文若吃了一大惊:“何时给我了?这可如何乱得?”忙起身去那拉氏那里。
  秀菊却也正在着急,偏她这里走不开。此时见文若过来了,忙请了安,回道:“今日主子突然不好了,烧的乱说胡话,我不敢走开,又怕误了福晋事。打发人去请福晋房里的人,却只来了个小丫头子。我一时情急,也没细想便把牌子交了她,托她交到您那,谁知道……”一面说,一面急得眼泪直打转。文若也跺脚道:“真真糊涂,这样大事便打发个人来叫我又如何了?如今也不能干着急,那小丫头如今人呢?”秀菊道:“已找了大半日了,这些个小丫头子,不是旗下的,最怕便是眼皮子浅,混支了钱跑了。”这里正是没个开交,外面已有人来回道,说是方才有人拿牌子支了一千银子,因数目太大,帐房不放心,终是打发个人来问问。
  秀菊一听,更是傻了,只知道掉泪,文若忙出外面来,让戴铎带人去找,务必抓回来。这里对地下的人道:“如今没了牌子,事情也仍要照办,该干吗干吗去,别在这傻站着。”下面人叫道:“好主子呢,这没银子还办什么事呢?”文若想了想,“便拿我现写的条子支领,跟帐房说一声罢。”才打发这些人走了。
  谁知道没半刻功夫,又都回来了:“外面帐房却只认牌子,除非爷发话,否则不敢擅自改规矩。”文若见天色也不早了,急得团团转,忙叫人去找四爷去。这里一干人都等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好容易等到秦顺儿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却回道:“四爷正同几位阿哥、大臣在御前议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出来呢。”文若一听,可真急了,如今这样,只好再找那拉氏去。
  那拉氏却仍然昏睡未醒,连秀菊人也不见了。年氏、耿氏更是推得干干净净,连人影子也不曾见一个。眼看快晌午了,便有各位阿哥的内眷陆续到来,屋里的人却仍然是乱作一团,文若忙求爹爹告奶奶地央他们先接待着人,自己也向内堂来与她们妯娌聊天。却见外面忙乱的上茶、上点心,实在不像,可也无法回避。仍是笑脸迎进来,一一寒暄一阵。
  忽听得一阵爽朗笑声,外面人报:“八福晋到——”一见文若便道:“妹妹如今是越发能干了呀——早听说如今这里是妹妹当家了,可怎么外面连个像样的奴才也不见呢?一个个没头苍蝇似的,我说呀妹妹,四哥难得摆次酒,那拉姐又这么相信你,你可别躲懒才是。”文若心里一腔怨愤一腔委屈,却无处说去,也只得应道:“尽力罢了。”外面刚刚安顿好,文若便见戴铎带着几个家丁回来了,正往里探头,知道是那事,忙告了罪,到后厅来。
  戴铎道:“如今找是找着了——是福晋房里的小丫头香芸支了银子跑了,她家原是苏州的,出去了就忙忙地雇车想跑回去,谁知道被贼盯上了,刚出城就遭了抢,人也给贼杀了,砍得面目全非的,真是活该!”文若一听,心里一紧,忽然觉得身子发软,两腿之间似有暖流溢出,两眼一黑便即昏倒。身边下人早吓得慌了神,一叠声的叫:“快扶福晋回房,传大夫!”
  文若因数日来连日操劳,食不好,睡不稳的,身体已十分疲惫,更兼她其实已有了半月身孕,只因忙于家事,并未留意,所以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会一听这消息,心里一急,便致小产。
  文若一倒,家里就更不像个样子了。下人们见无人管束,谁还肯安分做事?因此一向恭肃严整的四贝勒府如今却是里里外外混走混撞,客人来了也无人接待。
  大夫们忙了半晌,文若总算幽幽醒转,便要挣扎着起来,诗儿忙按住她:“格格为了这个家这么拼命,如今连哥儿也掉了,还不爱惜自己么?管它外面怎样呢!”文若忽地想起什么,抓住诗儿:“怎么秀菊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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