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落- 第7部分

　　八路军的队伍需要大量扩大，我们一共五六百个学生，可也算是不小的数目了。

　　领头的只是一个连长，姓杨。

　　他告诉我们我们所在的只是八路军四军2师24团15营的一个小分支——8连。

　　战争是残酷的。我们在这里不会呆很久，很快就要转移了。

　　我们被分成20个组，每组25人。巧的是我和婉婷、郭萧在一组——5组，行君和石俊被分在七组。

　　当了八路，纪律就多了。八路军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而且要严格遵守毛泽东同志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身边，婉婷轻轻翻了个身。

　　看着她，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怜悯。像她，抛下了此等锦衣玉食的生活来参军，难为她了……

　　窗外，月色正浓……

　　以后的路，还很长啊……

三
那一刻，全部的人，只剩下沉默……

　　
　　1936年12月13日……南京沦陷……

　　曾经繁华的南京城如今一片死寂。死者的哀鸣，生者的哭喊全被侵略者丑恶的奸笑声淹没，即使连细微的叹息声都难以残存……

　　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的笑着，叫嚣着，闪动的红色火烛像一条条舞动的红蛇，狰狞地向苦难者袭来。那痛苦的呻吟和血泪仿佛化为火焰燃烧的动力，更旺，更旺……

　　昏暗的天空空照着横尸遍野的街道、凄清荒凉的人家。那是灰色的生活，一切都是灰色的，没有任何色彩能覆盖这浓郁的灰……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
屋里，只有我和婉婷。

　　“战争……会不会蔓延？”婉婷轻声问，带着一种伤感与悲哀。

　　“也许吧……”此时的我，除了叹息，没有任何办法。

　　原本以为参军了，就能为国家进一份心力了，可没想到，参军后竟然只能做在这唉声叹气。

　　“不行，”我站起来，“我们在这已经停留了好些日子，我要去问问连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我和你一起。”婉婷走过来，拉起我走出房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五
“也*天，或者今晚。”连长望着窗外，“我们还要向西走，等到达井冈山，与更大的部队会合。”他转头看看我俩，像是心事重重，“毕竟你们还不是真正的八路军成员。这么多人，全部批准登记下来也需要些工夫。”

　　“我们了解了，谢谢连长！”我们俩向连长深深的鞠了个躬……

　　夜幕里，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的我们没有任何光亮来照明。南京沦陷后，国民政府已经迁都重庆，这一路上，极有可能有国民政府的部队。灯光，只会给敌人提供信号。

　　而我们一行人，新老士兵，在这黑夜中，悄然摸索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子，不知道裤腿躺了多少泥，不知道衣裳被树枝划破多少道口子，更不知道脚底磨起多少水泡……对于我们这群从未受过多大苦的学生来说，这是艰苦的生活。而这段行程，仅仅是这生活的开始。

　　
　　井冈山的部队非常欢迎我们的到来，仅用了不到一天，我们就完成了入军仪式。本以为在这会见到毛泽东主席，但他此时正在陕北为了联蒋抗日而忙活着。

　　
　　此时，当我正式成为了八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快乐。当兵打仗，其实并不简单。

六
“集合——”杨连长大声命令道，“稍息，立正！现在许团长要宣布一项命令，注意听。”

　　许团长，这应该是刚到这不久的我们见到的为数不多的大领导了。我们这些新兵也被重新分配了。我和婉婷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8连3班，行君4班，郭萧、石俊在7班。

　　“现在我们增加了一些兵源，自然会有些命令要求你们执行。8连的一到六班连同六连七连一起北上，与陕北根据地的大部队会和，现在国共合作，必然需要大量后备力量。剩下的士兵暂时驻守在此。等时机成熟，会对南京等地的日本军进行*。”

　　“我们要北上了……”

　　“*日军啊，没想到这么快……”

　　队伍里议论纷纷，基本上都是我们这些学生。

　　许团长明显有些生气：“安静！都议论什么，这是命令！没什么可议论的！当了八路军，对上级，只有服从命令！打日本更是我们的责任！所以，都给我记住，我们是八路军，我们忠于革命忠于党！”

　　“忠于革命，忠于党！”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感受到，作为一名八路军，作为一名战士，作为一名拯救中国老百姓的士兵，我肩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

七
北上的路途是遥远的，而且这一路并不好走。虽然听说蒋介石已经同意联共抗日了，但国民政府毕竟是正规政府，国民党毕竟是正规军，对于八路军，他们是否能从心底同意还是个未知数。

　　路途虽苦，但婉婷和我始终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陪伴，倒也减轻不少苦闷。

　　“不知道行君怎么样。”婉婷小跑两步跟上我，“她在后面的队伍里，旁边也没有个很贴心的朋友，会不会很孤独啊？”

　　“不知道，”我擦擦汗，“我只祈求我们能早点到下个能休息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去看看她了。”

　　“也对，我们快点赶路吧。”婉婷拍拍我的肩膀。

　　我们对视一笑，瞬间，身上充满力量。有了朋友的支持，这条路，不会苦。　。　想看书来

八
夜深了，我们就在这崇山峻岭之中扎营了。

　　“行君！”我看见她了，就在十步之遥，毕竟三班和四班相隔并不远。

　　她回头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雪晨！”

　　我们俩相对着走过去，紧紧抱在一起。

　　“走，找婉婷去！”我拉起她，小跑两步，来到婉婷跟前。婉婷正在点篝火。我故意当着行君，然后轻轻拍拍婉婷。

　　“怎么了？”婉婷头也没回。

　　“婉婷，你站起来嘛。”

　　“恩？”婉婷站起来了，“是行君吧。”

　　“我挡着她了你还知道……”我正疑惑呢，行君从我身后走出来。

　　“我比你高啊。”行君走出来，用手刮刮我的鼻子，“小雪晨，你能挡住我可挡不住婉婷的眼睛哦。”说完，她俩就笑了，我嘟着嘴坐到一旁。

　　“不是吧，好雪晨，这样就撅嘴了？”婉婷和行君坐在我两旁。

　　我索性就一直撅着嘴：“对啊，你们俩这不是在笑我长得矮吗？”

　　“呵呵，傻丫头，咱三个里，你最小，我们怎么会笑你？”婉婷摸着我的头发，向姐姐一样温柔。

　　“那，不如我们结拜，永远当好姐妹！”我握住她俩的手，“我们认识一年多了，感情也越来越好，我们要当永远的好姐妹！”

　　“恩，永远的好姐妹！”我们三人将手握在一起，紧紧地握在一起……

　　
　　“快熄灭篝火！快熄灭篝火！”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声音，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山谷中却显得非常清晰。　

　　“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其他部队经过，不知道是日军还是国民党，为防止目标暴露快熄灭篝火。”

　　各个班之间立刻相互通知，大家纷纷熄灭了篝火。

　　不久，果然发现不远的山头有一支部队，估计有一个团的兵力。他们竖着高高的火把，把他们的旗帜着的无比明亮。

　　“是国民党。”婉婷镇定地吐出几个字，确实，那个像太阳一样的白色圆盘无比耀眼。

　　此时此刻，我连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那边发现。虽然相隔了一座小山头，但要是被发现后交战，我们未必能安全退身。

　　身边的行君轻轻动了一下，也许是蹲得麻了，但不巧的是，一块石头随着她的移动，滚落了山崖……

　　寂静的夜，石头跌落的声响，格外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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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谁？”我轻轻转头看了看行君，她现在的姿势应该是非常难受。因为刚才石头的滑落使她的重心有些不稳，一条腿伸到了并不牢固的崖边松土上，稍有不小心，很有可能，人土一起落入悬崖……

　　我轻轻向她身边移动，并向她伸出手，试图拉她一把……

　　“嗖——”子弹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戏谑着，使我心头一惊，竟将手缩了回来。

　　“啊……”行君的身子渐渐向悬崖偏去，但她不敢再出声，虽然目标已经暴露，但周围一片漆黑，确切的位置对方并不能明确确定，这时行君若再出一丁点声响，那将会引发一场夜幕之战。

　　我轻轻向行君身边移动过去，嘴里小声道：“行君，拉住我的手。”

　　行君试图将手神给我，但她的手一旦没拉住我，那她很有可能因为重心不稳而跌落山谷……

　　“行君……”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使劲伸长手臂。行君的手也向我这里伸过来。

　　近了，更近了，慢慢的，越来越近了……

　　“嗖——”有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掠过我的发梢……

　　我的手颤了一下，而行君的位置更加不稳固，渐渐地，就要失去平衡……

　　“行君……”我的牙齿紧紧压着嘴唇，点点红星已经露出来……

　　
　　行君紧紧抓住身边的细树干，手上已经显露出道道红印。没想到长在崖边的歪松竟然这样顽强，能支撑起一个人的重量……

　　对面的队伍似乎放松了警惕，并没在意，准备继续赶路了。

　　但行君却颤抖地说道：“啊……雪晨……”

　　我长吁一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对面的队伍，看着他们在夜幕中渐行渐远：“行君，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就好……”

　　“雪晨……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当我回头时，她的表情已经渐渐凝固了，眉头紧蹙，嘴唇苍白，整个脸已经扭曲的变形了。

　　她的手，渐渐地松开了，渐渐地，身子也向下沉……

　　“行君……”我不顾一切了，迅速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是，太晚了……

十
“雪晨？你醒了？”

　　醒了，醒过来后，我躺在草地上，婉婷正欣喜地望着我。

　　“婉婷——”我一下子坐起来，向四周张望着。

　　婉婷坐到我旁边：“雪晨，快喝点水。”

　　“婉婷，”我一把抓住她，焦急地问，“告诉我，行君呢，行君怎么了？”

　　“雪晨……”婉婷轻轻将碗放下，“行君，她跌落悬崖了……”

　　“什么？”我站起来，但头还有些晕，我努力甩甩头，希望脑袋可以清醒，但身子却不太稳了……

　　“雪晨！”婉婷扶住我，“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不，我要去救她。”我挣扎着站起来，但头实在是晕的厉害。“婉婷，我头疼……我怎么会头疼？”

　　“你忘了？”婉婷扶着我缓缓坐下，“你伸手去救行君，但行君却不幸……”婉婷哽咽了，她强忍着泪水，带着浓浓的鼻音继续说道：“后来双方交战了。你为了救咱班的一个人，把她推开，自己又为了躲子弹，撞到在树上了……结果，你就晕过去了……”

　　“那行君呢？没人去救她吗？”

　　婉婷向旁边踱了两步，叹息道：“组织上说，等到达陕北根据地，给她……办个烈士葬礼……”

　　“怎么能这样，派人去找她啊！”我像是发了疯一样来回踱着步子，焦虑不安。“怎么能置行君于不顾！她才刚参军，她才……”

　　“雪晨，雪晨！那悬崖是挺深的，也许行君和我们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但是我们要好好活着！她会一直看着我们呢！我们是她的希望啊！”

　　是啊，我们。昨晚，我们还在一起开心地结拜，向天起誓要一起生死患难……现在，婉婷和我要完成这个心愿才行！

　　
　　半晌，我才缓缓问道：“损失很惨吗？”

　　“还好，咱们主要是在避战，毕竟当时双方相距较远，又是在夜幕下，所以伤亡并不严重。”

　　“那……我晕了多久？”

　　“一夜啊，大部队已经走了一会了，我等着你醒来，咱们好去跟上大部队！”婉婷抚着我的头，“你的头还晕吗？咱再休息会？”

　　“没事，”我笑笑，“没事，我们快点赶路吧。万一再碰上敌人可不好办。”

　　“真的可以吗，不要硬撑着。”婉婷担忧地望着我。

　　我站起来拍拍胸脯：“没事，咱快走吧，赶上大部队。”

　　于是我们两人迅速整理行装，上路了。

一
站在窗前，望着正在休息的士兵，我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