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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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如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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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真的?????那我要对X宝的管理层鄙视一下。

  我说,我是不是很失败?一百万分之一机率的都能让我撞上。

  她说,你是指这件事吗?

  我说,不只是这件事,而是很多事,太多太多。

  她说,能说说吗?

  我问自己,可以说给她听吗?

  为什么要说给她听?渴望她进到我的内心世界吗?还是渴望她温柔的怜悯吗?抑或只是我想找一个人诉说,诉说我压抑在心灵最深处的某个角落里的孤独、悲伤、恐惧、失望……来寻找一个灵魂的出口?

  她说,给你说个故事吧。在很偏僻的一个小镇,传说有一个特别灵验的石佛,常会出现神迹,可以满足虔诚者的愿望。有一天,一个独腿青年拄着拐杖一跛一跛的向镇子走来,居民们带着同情的回吻说,可怜的人,他要向石佛祈求再有一条腿吗?那个人停下来对他们说,不,不是的,我只不过想他帮帮我,如何在只剩一条腿的情况下,也能好好过日子。

  我明白她的意思,断了一条腿都不能打趴那个人,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挫折?

  他还有个石佛可以祈求,可是我的石佛在哪里?

  我被赶出我原本最率意驰骋的战场,从此断了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认为的一条锦绣前程,一个一条腿都已跨入清华北大的宠儿啊,一夜之间沦落为混迹江湖的打工一族,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我像被瞬间挖空了肺,常常在半夜里撕心裂胆地醒来,痛到深处竟是一种往往不能呼吸的压抑。

  我在我的黑暗处忍耐我的伤痛,我在别人的繁华处遗忘我的繁华。

  我可以忍耐,可我能遗忘吗?像一支正点着的香烟,当你魂不守舍的时候,它已经悄无声息地烧到你的手指,点燃你的痛苦,那一种十指连心的痛苦。

  我说,你这个故事还算不错。

  她说,那再给你说一个笑话吧。说有个新兵问连长,如果不小心踩到地雷怎么办?连长不耐烦地回答,咋办?踩坏了照价赔偿!

  我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过去说,哈哈哈……其实我一点都没有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笑话不好,而是我真的没有心情笑,更不用说笑出来。

  她高兴地说,那心情好一点了吗?

  我说,好很多了。

  我心里在说,秋桐,我知道你想让我快乐起来,可是我没办法这么快地快乐起来,我用一种残酷的活埋方式把我学生时代建立的骄傲与自尊无情地推到心底深处的那个万人墓坑,脚踏实地地从最底层干起,工作稍有起色,原以为X宝也有我的出路,但现在连这条路都被堵死了,我还有什么路可走?

  她说,那我们明天去溜冰吧?

  坦白说,我没有一丝一毫想溜冰的心情,但我无法对她说不,而且,如果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可以让我暂时忘记我所想遗忘的,那一定是秋桐的笑脸。

  所以我很开心的说,好啊好啊。

  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没有溜冰的心情,但我有看到她笑脸的渴望。

蒙古式摔跤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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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人说女人的美丽与智慧成反比吗?我一定二话不说跳起来跟他拼命。

  秋桐无疑是美丽的,但她的适应能力丝毫不让她的美丽。

  从双手平举一板一眼练金鸡独立开始,到背着双手弓着腰练伸左脚伸右脚,再练前移步后移步以及运动中平衡,这一套基础动作是当年学校轮滑教练专门针对半路出家的轮滑队员们编排的,射门那一批队员整整用了六堂体育课的时间才基本过关,但秋桐训练了不到两小时,就已做得有板有眼了。

  我说,你溜一圈吧。

  秋桐说,那你别笑我。

  第一圈的时候,她还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我又鼓励她再来一圈,这一圈动作就自然多了,然后第三圈,舒展大方,第四圈,虽然还是简单的向前滑行,但我已经能从中间看到一只蝴蝶的影子,在阳光下翩翩起舞。

  秋桐俏生生的回到我面前,我把水递给她,说,坐一下,喝一口。

  她紧靠我旁边坐下,喝了一口水,说,我这个徒弟没有折师父面子吧?

  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说,你要打小就练呀,没准儿现在已经进了国家队。

  秋桐说,有轮滑这么个国家队吗?

  我组建的,我就是队长兼主教练呀,我递过纸巾,说,擦把汗吧。

  秋桐接过纸巾,先在我鼻子上抹了一下,说,你才该擦一下,满鼻子都是汗,然后才擦自己额头、双鬓。她抹我鼻子的时候,手底带起一股若隐若现的清香,我的心里狠狠地荡漾了一下,几乎要荡出胸腔。

  张弛说我是属牛的,标志就是鼻子爱出汗,这纯属鬼扯,我分明是属虎,那完全是歧视我鼻子出汗的一种不道德行为,为此我专门去效区研究过牛是不是经常鼻子出汗,还把在河滩上吃草的牛赶得疯了似地跑,也没见牛鼻子出汗,直到放牛的小孩回去把大人叫来,我才逃之夭夭。

  我说,你再去溜两圈就可以飞起来了。

  秋桐把手放在我手里,不,你带我。

  我在她那一泓秋水般的眼波里几乎淹死过去,她的小手柔若无骨,在我掌心里激起一股接一股的电流般的颤栗,传到胸膛,再扩散到全身。

蒙古式摔跤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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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休息的时候,表哥到车间来找我。他手臂上的石膏已经拆除,但还是用绷带把手挂在胸前,不过他的手和绷带都隐在宽大的静电衣下,左手的衣袖空荡荡地晃啊晃的,有点像独臂大侠杨过。

  田丽跟他打招呼,头儿,稀客呀,好久没来了。

  田丽每天都会抽个时间到我这儿溜一趟,还带上方芳、林菲菲等人作幌子,或是休息时间,或是午饭后,并且霸占我的小凳子,害得我又去霸占旁边的老虎的凳子坐,这常常让老虎放一阵风去生产线上死皮赖脸泡女孩子回来后发现江山易主,愤愤不平。

  表哥有一个著名的绰号叫头儿,听起来像黑社会,得名的原因是成品仓、机构仓与包材仓是用钢丝网来互相区隔的,弄得有点像监狱,于是制造部的物料人员一律玩笑地叫仓管员为狱卒,表哥就理所当然地成了牢头,这听起来有点像“老头”――那个产销处处长的别名,为了免于混淆,于是更正为“头儿”。

  我冲表哥说,哥,你不留在办公室,还出来瞎晃悠,好像深怕全车间的人不知道你的手是掉厕所摔断似的?丢人现眼的。

  田丽就夸张地叫起来,啊,原来头儿的手是掉厕……

  表哥急忙伸手去捂她嘴,你还叫!

  田丽一伸舌头,自己先捂了嘴,赶紧掐了没叫完的半截话。

  表哥冲我一摇头,走,找你有事。

  田丽说,头儿,你不是因为他泄露你老底就要灭口吧?

  表哥牙齿切得叽叽响,翻着眼皮目露凶光瞪了她一眼,下一个就灭你的口!

  田丽急忙把手拢在嘴上作喇叭状假装叫起来,救命啦!

  我跟在表哥后面问,哥,啥事?

  表哥停在走廊的窗口处,回过头来说,你是不是脚踩两只船?

  我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看着表哥,什么两只船?

  表哥说,你别装无辜,我仓库里的那些小姑娘都知道田丽跟你的事。

  我有一种百口莫辨的感觉,说,我还真的是很无辜,我跟她有什么事啊。

  表哥说,田丽很喜欢你。

  我说,那是她的事,不是我的事。

  表哥说,小丫头怎么办?

  我楞了一下,一时没明白小丫头是谁,脑子里转了好几转,才想起中秋那晚表嫂说过“小丫头今天不过来”的话,才反应过来表哥是在说秋桐,于是说,我跟秋桐也没啥事。

  表哥说,她也喜欢你,那眼神儿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几个星期天她是不是都在约你去溜冰?

  我说,是啊,她挺喜欢溜冰的,缠着我教她,不过她还真行,才两周时间,差不多比你在学校时的水平还好。

  表哥说,她不是爱这个,她是找个借口跟你粘在一起。溜冰这回事,去年她跟她姐学过,半年时间一点没长进,后来兴趣就没了。

  我有点得意,那还得看是谁教哇,我一教就……

  表哥说,别岔,你们俩到底怎样。

  我摸了摸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表哥说,要不要让你嫂子……

  我吓了一跳,说,千万别让嫂子知道,你当不知道这回事就行。

  表哥盯了我半晌,忽然拍了拍我肩头,说,这种事情还得自己作主,你自己掂量吧,小丫头是个不错的女孩子,田丽当然也……唉,我也不知道找你说什么来了,反正啊,反正啊,你自己最清楚,可别让她们在某一天难受。

  我知道他说的某一天是指什么,但我不知道那一天是什么时候。

一种情几人瘦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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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的时候我和秋桐照例去溜冰。

  不知为什么那天冰场的人特别多,而且看起来很多人都有几分眼熟,模糊认得,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我一边努力想着,一边入场。

  溜了两圈,我发现有两个男生逐渐靠近秋桐,于是抢了两步追上去,拉着她手转了几个圈,这几个圈转得比较有水准,引来了一些目光与掌声,我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炫耀我的技术。而是向那两个男生示意,她是有男伴的,别像死猫见了腥。

  传说冰场上活跃着一种痞子,利用技术优势接近没有男伴的女生,借着带她溜冰的机会套近乎,一般女生通常情况下会对那些轮滑技术比较好的痞子产生一种仰慕,于是不知不觉就上当。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拉起秋桐的手,她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略带娇羞地低下了头。我脑中忽然飘过两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诗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仿佛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两个男生明显被我们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亲昵举动所激怒,也或许是被那点掌声所激怒,风一样冲过来,在我们面前滋地一声刹住,哥们儿技术不错,切磋切磋。

  我很不识相地说,没兴趣。

  其中一个黄毛说,可是龙哥说有兴趣。

  我仔细打量两人,两人差不多都比我矮半个头,可能是成天泡在女人堆中,显得有点女性化的弱不禁风,虽然我也谈不上有伟岸的身躯,便单凭肚子上的六块腹肌,如果动起在手来,吃亏的人就肯定不是我。

  秋桐紧紧拉住我胳膊,有点害怕,我们走吧。

  我揽住她腰身,让她半倚在我怀里,说干嘛走,还没玩够呢,社会主义的太阳正红呢,怕什么。

  那黄毛就把手指伸嘴里打了一个呼哨,很响亮,跟古代的匪类招集同伴的声音一样,想不到那副骨瘦如柴的身子也能发出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下意识四下一望,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过来,浩浩荡荡就像《古惑仔》里面的陈浩南带兄弟们出场去打砸抢一样。我靠,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真的有些牛鬼蛇神出没。

  那群人走近了,我面前的两个男生闪过一旁,给那个中间的人让位置。我一见那中间的人,差点笑倒在地,原来是田丽,但我并没有笑出来,刚刚堆起一个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僵硬在脸上。

  因为田丽一脸子都写着一个怒字,平素水灵灵的眼睛此刻如一双鹰招子,钉子一样盯着秋桐略显惊恐的脸,她是谁?

  她的态度激怒了我,我把秋桐抱得更紧,大声说,我女朋友!

  我们一直都在那层满薄如蝉翼能互相看穿对方的窗户纸前畏首畏尾,停滞不前,想不到今日会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费吹灰之力捅破,我低头看了一眼秋桐,她眼睛里满是柔情,惊恐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丽嘴角抽动半天,忽然大叫一声,那我呢?我是什么?说着一个耳光向我扇来。我一闪,却一步踩空,我的身后竟然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我在大洞的黑暗里无边无际地坠落。

  砰的一声闷响,黑暗中有人在骂,我操!骂声很熟悉,好像是睡我下床的雷老虎的声音。我睁开眼,世界一片光明,雷老虎正爬在地止,而我正压在他身上。山鸡和贱客被那声闷响吓得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一脸惊愕地望着我们,不知所措。

  我做了个梦,从床上掉了下来,砸在刚刚起床的雷老虎身上。

  那一个上午我都在想那个奇怪的梦,和表哥那天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耶稣上帝呀,我的如来哥哥呀,我的观音姐姐呀,指我一条生路,我要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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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弛已经好久没来纠缠我了,或许在大学那个自由的国度,爱情对她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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