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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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流水-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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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岁这个年轻的年龄逝去的作家临终前曾嘱托其好友马克斯…布罗德烧毁所有手稿。但他违背了他的遗言。这书中的一句“一切障碍粉碎了我”比巴尔扎克的那句“我粉碎了一切障碍”更具有冲击力。

  阖上书时离我不远处的昨晚趴在那里的壁虎仍然留在原地,有点奇怪,仔细看了一下,原来他已经死在了那里。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我却还在为生命而逐步失去自己的一切。我解下元旦期间系在床头的红色氢气球,擦去上面的灰尘。我使劲拍了五次才将它拍碎。破碎的氢气球飘落了一地。橡胶的气味在我闭上双眼后扩散在弥漫着青草气息的空气里。

第六章 遍地西瓜
在一个十多年前我七岁或者八岁的时间里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月光皎洁的夜晚。    

  我和我小时候的玩伴赵元骑着早已生锈三轮车前往我们下午已经踩好点的一片茂密的西瓜地里。十多年后赵元娶了我们同村的一个小学同学为妻子,现在的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而我却还在为找不到女朋友而愁眉苦脸。我们将三轮车停靠在公路旁边的一棵杨树边,脚下繁荣的小草打湿了我们穿着凉鞋的脚丫子。还有蛐蛐从我的左脚跳到右脚上,然后又跳到草丛里,我只能听到它的叫声。    

  等第3辆机动车从我们身边的公路上向西行使过去之后。我们在公路的东西两个方向再也看不到机动车前的探照灯的光亮,于是我们趁着月色越过已经干涸一个月之久的河流到达河南岸的那片西瓜田的地头。忽然从地头的槐树里飞出一只蝙蝠,“呼呼”的声音让我本来已经心惊胆颤的心再次受到惊吓。它飞了一个椭圆又飞了回来,连续来回了6次之多,乐此不疲。有东西掉落在我的头上,我从头上拿下来,是一片槐树叶,在月光的帮助下我看到它上面还有已经干结的白色鸟屎。    

  我们躬身小心翼翼地钻进田地里。从西瓜叶的下面寻找我们自以为成熟的西瓜。西瓜叶背面毛绒绒的白毛刺激着我的皮肤。我的左脚踩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西瓜,西瓜汁溅到我的右脚上。到第二天的白天我发现有一个白色的西瓜子已经粘在我右脚上了。赵元很快找到一个不小的西瓜往回走并不断向我招手。我也赶快确定一个差不多有脑袋那么大的西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瓜秧上摘下来。当我把西瓜抱起来时一个人突然的从不远处的瓜秧里站起来大喝道:“你们还想跑!”我被吓的愣在了原地以致于西瓜掉下去砸在我脚上我都没感到疼痛。赵元扔下西瓜拔腿就跑之际还不忘朝我大喊:“快跑!”由于慌不择路我在下河坡时一个劲头摔倒在地,额头碰在一块破烂的砖头上。这些砖头是一个月前河水充沛时我们为了展示自己能够激起最大的波浪扔下来的。当时我溅起的水花并没有得到其他玩伴的认可,我只看到一圈圈的水纹向岸边游去,岸边的水草摇啊摇的像是寒风中即将掉落的树叶。幸运的是我的额头上没有流血,但却起了一个包。第二天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青黑色肿块像是面包似的长在了我的脸上。我们的逃跑是徒劳的。我们仅仅跑了十几米远便被那个高大的身影拎小鸡一样拎着我们的衣领扔在了三轮车旁边。我坐在满是露水的草地上,我的头枕在车轮的辐条上。我抬起头,透过杨树叶的缝隙我看到了碎裂的月亮。我一脸的悲哀。我们百般求饶也未能得到宽恕。他声色俱厉的让我们说出家人的姓名。吓的我们哇哇大哭。至今我都不知道当时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乞求他的怜悯而哭泣。一辆小轿车从西面的方向驶过来,车灯照在那人的下半张脸上,他稀疏的胡须上沾满了土壤。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他刚才趴在西瓜地里的原因。我看到3只夜虫在光照的范围里一闪而过。3只妖蛾子。有一只还扑扇着飞向他的鼻子。在向西和向东都过去5辆车的时间里我们在哭泣的生涯里度过了漫长的黑夜。我们的嗓子哑的像公鸭一般。泪水漫过我的脸,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这么伤心过。我们的忏悔伤心难过和哭泣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让我恐惧开来,我思想上总是不请自来一些小偷被吊在房梁上殴打的血淋淋画面。我幼小脆弱的心灵经不住我自己的恐吓。所以我当远方的村落里再次响起犬吠声时我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出乎我们的意料,他第二次向我们核实我父亲的名字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他解放了我们。让我们恢复了自由。在我们还在不知所措的哭泣时他用柔和的声音对我们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我回到家之后被我母亲狠狠的揍了一顿。而我父亲则不以为然。在以后的岁月里我父亲还经常把此事当作笑话讲给他的亲戚朋友们听,而且我父亲还适当地运用了夸张的艺术手法添油加醋地叙述。使我一度在我父亲的构造之下度过了我声名狼藉的童年生涯。

第七章 那年高考:这么近,那么远
一年以后的今天我继续着我一年前的路途对自己的未来和前途彷徨无措。当命运把我丢在这个勾心斗角的师范专科以后我的人生就注定如同乌云密布天空下的杂草一般暗淡无光。

  我是山东考生。因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父亲倾尽近几年的所有积蓄将我办成了“高考移民”。我不会忘记高考前三天父亲骑着我家那辆早已生锈的自行车载着我穿过坑凹不平的柏油路到达火车站的那个繁星满布的凌晨。在人烟荒凉的火车站父亲因没买到站台票而被拦在了外面。我不时回头望去,父亲始终微笑着向我招手,嘴里说着我听不清的话语。

  火车开动时我穿过一节节拥挤的车厢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天近微明时火车已经离开山东的地域。车窗外的墓群里飞出三只乌鸦,一只飞向西方,两只飞向东方。那座唯一的墓碑上站着第四只乌鸦,它的视线随着火车前进的方向移动。我小心移移的掏出母亲连夜为我煮的热鸡蛋。蛋壳已经碎了,有些还扎进了鸡蛋白里,我一点点的剥干净放入嘴里。

  经过十六个小时的行使晚上八点钟我到达了XX省XX市。人们陆续走出来。为了省钱我在火车站呆了一夜。期间有四个浓妆艳沫的女子询问我是否住店。我冷漠地摇摇头,身体向后倒退,直至冰凉的墙壁阻止了我。

  次日六点我乘车到达XX县。在这个山峰围绕的小县城我找到父亲告诉我的地点和接头人陈XX。我被满脸花白胡须的陈XX安排在一家宾馆里。“不要外出,有事找我,我在隔壁。”他操着浓重的方言和蔼地嘱咐我。他左边的那颗镶着金边的门牙闪闪发亮。太累了,我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闭上双眼前窗外的阳光洒在床头的柜子上,柜子上玻璃杯内的水折射着太阳的光线。

  6月6日的中午醒来后陈XX却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他承办的包括我在内的13个人全被公安部门查获。我拿不到这里的准考证了。这就意味着我不能在这里参加高考了,我必须在明日开始高考之前赶回山东。陈XX痛心疾首的面容反射进他左面的镜子里。两个雷同的悲哀面容映入我的眼帘。“镜子与交媾同样面目可憎,因为她们同样使人口数目增加。”博尔赫斯的这句话在我心里滋生成无法融化的冰雪。

  我忧心忡忡的给我父亲打了个电话。我叙述完毕以后父亲沉默了很久,我听不到电话线的那头的任何声音。“你抓紧时间赶回来。”父亲说这句话时我感觉到了他声音的异常苍老。一个小时后我座上开往XX市的长途汽车。再三个小时后我坐上山东高考的火车,我的眼睛一直望向窗外的快速移动的景物,即使是黑夜我也没把目光收回。再次经过长久的长途跋涉我风尘朴朴的赶回来时已经是六月七早晨的六点多钟。走下火车我惊恐的发现我已经分辨不出这个熟悉县城的东西南北了。不远处父亲如同前两天送我时一样向我招手。右手里拿着他已经戒了十年的香烟。

  我随着五颜六色的考生们进入考场前让父亲回家了。我不想因为我而耽误家里的麦收。“而且我是农村出来的,我不需要娇生惯养。”对父亲说这句话时我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青天。一根电线将天空划为了两半。

  语文试卷如我想像一般的简单,得心应手的写了篇形而向上的八股作文。离考试还有四十分钟时我检查出一个做错的选择题。一阵微风划过水面,越过树稍,缓慢袭来,试卷被吹起一角。下午的数学难为了我,计算试题时我的腰酸背疼袭卷而来。虽然每一题均做过去了,但我估计正确率却不高。一个月后的事实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高考的第一个夜晚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晚里先是狗叫声如八月桂花香一般充溢了整个夜空。接着是母猫婴儿啼哭般的叫声。等公鸡的叫声响起时天已经大亮了。

  早晨还是吃不下饭,强制吃进去的也在一个小时后吐在了厕所里的洗手间内。上午的理综也如我想像般的艰难。这场考试下来我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下午的英语我感觉不到是偏难还是容易。我的英语向来不好。我倒希望难一些,不会的话大家都不会。但之后我了解道事于愿违。

  尽管第三天的考试只剩下六十分的基本能力测试,而且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和两天的考试我的生理机能已经达到了极限。我的身体需要休息。但令人奇怪的是在漫长而炎热的夜晚里我却如同蝙蝠一样无法入睡。整个黑夜洪水似的包围了我。

  六月九日上午的试题是极为简单的,包括那道有点智力型的问题。但极度的劳累和疲惫却在这时开始显山露水。我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坚持到考试结束后身体垮了一般依靠在光滑的栏杆上。我的双手捂住自己憔悴的面容哭起来。我对不起父亲的白发,我对不起母亲的皱纹。我这条灰鲤鱼没能跳出龙门。

  回到家里我不敢面对父母焦急期待的表情。我什么话也没说将行李放下后倒头便睡。在第四天深夜我醒来时父母已经熟睡。我就着大蒜吃下八个馒头后悄悄走向屋外。借着明亮的月光我跳进我家对面的河水中,河岸边的水草晃晃悠悠。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硌疼了我的右脚,一条青蛇在我跨下蜿蜒游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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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年夏天
我爸爸告诉我时我正在阅读《博而赫斯小说集》。浙江文艺出版社。每当阅读他的一篇小说时我都满怀期待,并且我的期待会圆满结束。尽管他对小说结构的把握和在技巧的娴熟上让我惊喜不断,但我将他的每个小说阅读完毕以后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失落感油然而生。就像是《刀疤》留给我的仅仅是一句话:脸上留下了半月形的永不消退的印记。

  我爸爸把我叫出书房。房外已经黑暗了许多,西方橙红了一大片,灰蓝的天空里亮着两颗星星。几只鸟的黑影飞逝而过。我爸爸的面容被篡改成为了黑色。他眨着两只眼睛告诉我:“你姥爷被车撞了。”我妈妈已经骑着我家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赶去了五里之外的姥爷家。当晚我妈妈没有回家,只打了一个电话。我姥爷被送往县人民医院,已经确认无性命之忧。“但是被撞断了两跟肋骨。”我妈妈伤心的诉说。挂断电话之后我看了看钟表。分针和时针重叠在一起指向数字12。我爸爸阖上门说:“快睡觉吧,明天我去一趟县城。”

  东方的阳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射进来,黄黄的,铺在我爸爸左半边脸上。即使是夏天,早晨的阳光也如同绵羊一样温顺。我爸爸点燃一根烟吸起来。烟雾很快就小范围内扩散开来。旁边的一个老太太掩口咳嗽了起来。我爸爸很歉意地将刚抽两口的香烟掐灭后扔到窗外。路边的草丛里一个男孩正撅着屁股望向公交车的方向,他的母亲正在为他擦屁股。每隔一秒钟就有一棵白杨树在窗口闪过。远处薄薄的白气轻灵飘动。

  我很不习惯县医院里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医院里的白大褂晃的我头晕。我周身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我告诉我爸爸我想去厕所。我爸爸领着我转悠了医院里大大小小的阴暗走廊也没寻找到厕所的位置。我的双腿不自然的走动。我对我爸爸说我快憋不住了。无奈之下我爸爸向从旁边走过的护士询问厕所所在的位置。护士一愣,漂亮的容貌暂时凝固,她指着左边的甬道说:“往前走,再向左拐。”说完之后笑靥如花。她身后的墙壁上有着很大的禁止吸烟的标志。我和我爸爸根据她语言的指示刚走了靓步厕所里所特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我朝着叼有烟斗头像标志的厕所里急促走去。我爸爸也跟进来了。

  我们来到我妈妈在电话里说的317病房。床头堆积的营养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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