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居台湾的九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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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居台湾的九大师-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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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 穆  “一生为故国招魂”的史学大师(4)
一代鸿儒离港赴台
  离开一手创办的新亚书院,钱穆以着书读书为主,以执教为副业,盼尽速完成朱熹的学术研究,以对中国历史文化学术有所贡献。中国文化应以人与人文主义为核心,以道德为基础的理念,成为钱穆的治学大纲。
  早在北大讲学时期,钱穆已声名鹊起。而他抗战期间出版的《国史大纲》,从政治制度着手,继而推及学术思想与社会经济的撰写方式,更是开通史写作之先河,并被国民政府列为部用大学用书数十年。
  此外,钱穆关于重建国家必先复兴文化,让民众认识历史的主张,也成了蒋介石等国民党在台官员的基本信条。因此钱穆虽然人在香江,但在台湾亦有名重士林的地位。
  1966年蒋介石发动“中华文化复兴运动”。为将台湾建设成国际汉学的中心,蒋介石力邀散居海外的大师级人物赴台,钱穆称许此举是“自辛亥以来最大的一件事”,自己也成为蒋介石极力敦请的对象。除钱穆之外,在美国的林语堂、侨居巴西的张大千,也是重要人物。
  一方面有蒋介石的盛情邀请,另一方面香港情势丕变,形成新一波难民潮,左派抗争不断,政局不稳,刚发表《四书道贯》、被视为一代儒宗的钱穆在1967年5月应中大新亚书院学生之请演讲五四运动之后,终在8月决定赴台定居。同年10月,七十三岁的钱穆携夫人胡美琦迁居台北,终老于此。
  在台期间,钱穆与蒋介石的关系融洽与否,至今仍众说纷纭。
  1949年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之际,钱穆是主张蒋介石应下野的人士之一。日后,蒋介石却对钱穆礼遇有加,甚至公开说,或许钱穆等人当时所言,“对国事是有利的”。为表达对钱穆的敬重,蒋介石在面见钱穆时,特别将中山装改为一袭长袍。钱穆对朱熹与王阳明学说的专精,与崇尚王阳明的蒋介石更是一拍即合。
  移居台湾之初,钱穆先住进台北市区的“自由之家”,继租居于台北金山街。后来在蒋介石的高度礼遇下,国民党当局拨出位于台北外双溪东吴大学旁的土地,并拨公款建屋,供钱穆夫妇居住。这栋雅致的别墅式两层楼房,便是大名鼎鼎的“素书楼”。台北“故宫博物院”特聘钱穆为研究员,不仅让他免于为生活发愁,亦得以遍览《四库全书》等重要典籍,安心创作。
  盛情难却之下,钱穆又应“中国文化学院”(今“中国文化大学”)校长张其昀 之邀,于历史研究所执教并出任所长。较钱穆早年赴台的林语堂,住在阳明山上中国文化大学附近,与钱穆住得近。原本并无深交、作风一中一西的两人从此往来频繁,成为莫逆。英文造诣深厚的林语堂甚至说,看过钱穆的《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让他决定从此改用中文著作。
  1968年,时年七十四岁的钱穆与郭廷以等人,膺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这是台湾当局对各领域研究者提供的最高学术荣耀。
  其实以钱穆的分量,早在1948年,胡适主持首任中研院人文组院士选拔时,就该被提及。但钱穆与胡适、傅斯年等的治学途径与西化理念截然不同,他的史观与治学方法更不能被主张以西方科学治史的傅斯年接受。傅斯年曾嘴硬地说,自己从不看钱穆的文章。不仅1948年的院士提名钱穆连边都没沾上;1945年北大复校时,随国民政府西迁大后方的教授群唯独钱穆未获续聘;之后钱穆长期停留香港办学,自然也不会被提名。
  1958年4月,胡适赴台接任“中研院院长”,不少钱穆的学生质疑“中研院院士”独缺钱穆,欠缺代表性。不过双方歧见已深,门户之争的结果是钱穆仍无缘被提名。钱穆一度动意气,1966年,虽有多名资深院士主张提名钱穆,但他断然拒绝。钱穆反问,早在1948年,“中研院”就提名八十多名院士,他难道不该入列?虽然弟子们反复劝说,直到两年后钱穆才愿意接受提名,并随即获得全票通过。
  素书楼讲学 著作等身
  之所以选择落脚外双溪,钱穆表示,住在外双溪台北“故宫博物院”附近,可以就近利用故宫图书馆,看到世界上最丰富、珍贵的善本书。将重心放在学术著作的钱穆,婉拒了许多大学的讲学邀约,以避免舟车劳顿,好专心著述。 但钱穆因为鸿儒的身份,依旧推辞不掉四处的短期演讲与讲座。。 最好的txt下载网

钱 穆  “一生为故国招魂”的史学大师(5)
“素书楼”之名源于钱穆无锡七房桥五世同堂故居中第二大厅的名称。先人取名来源已不可考,钱穆尝自解,或脱衍自《中庸》所记:“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胡美琦指出,钱穆年幼患伤寒,又服错药,性命怠危,全赖母亲日夜陪他在故居素书堂养病而得痊愈,钱穆为纪念母亲生养之恩,因此命名,
  素书楼不大,兴建时周边是一片荒凉的墓地,杂草丛生,产权为阳明山管理局所有。为表达对大师的敬重,台湾当局将素书楼无偿全权交给钱穆夫妇打理。房舍由胡美琦亲自设计,楼内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是主人多年心血照顾而来;步道两旁的枫树、房舍后方的竹子、四棵苍劲的古松,更是素书楼知名的景观。向来崇尚朱熹理学的钱穆,在素书楼藏有一座朱熹的木刻像,又将朱熹所言“静神养气”、“立修齐志,读圣贤书”写成对联,张贴楼中。
  钱穆在素书楼展开讲学著述,除散步运动外,每天看书、写稿、讲学,无一刻闲暇。《中华文化十二讲》、《孔子与论语》、《世界局势与中国文化》等经典著作都在素书楼完成。
  钱穆在素书楼讲史、谈经、作育英才。老人家一口无锡官话,神采飞扬,从不带课本。客厅为讲堂,正式修课的研究生依惯例坐在钱穆身旁的圆桌边,旁听者自行觅座。讲课固定每周一下午4时至6时,但总是提前半小时开讲,延后结束,座无虚席,成为台北重要的文史沙龙。
  素书楼讲学期间,钱穆常常烟斗在手,触类旁通。有人在素书楼听课,一听就是二十多年。前后五六代学子同堂,接受国学大师亲炙。钱穆常以是否常读书训诫子弟,要求后进明白厚积而薄发的道理,不要年轻时轻易发表作品,以免到了年长学问贯通后后悔。
  知名史学家严耕望回忆,钱穆教导学生立志宏大,拿出气魄与意志,做个领导社会、移风易俗的大师,否则学术局限一隅,纵使当代是第一流学者,回归历史之后,仍是第二流学者。他说,五四一代的学者迅速成名,学术却谈不上;清华一代的学者有成绩,却太早当上教授,过舒适日子,谈不上大成就,反不及以一生精力着一本书。
  数度到港探亲 与亲属团聚
  好棋、好箫、好抽烟、好甜食,“好诗而不能诗”的钱穆,在素书楼度过了一段平静而丰富的岁月。这时的钱穆虽自十岁养成的烟瘾无法戒绝,但身体尚硬朗,唯独在新亚书院任教时期引发的胃溃疡偶尔折磨一下他。1977年冬季,钱穆胃病发作,几乎不治。
  1978年,钱穆又因黄斑变性症眼疾剧烈发作,无法正常视物看书,前后开了三次刀,静养半年后,并无显着成效;加上胃疾转剧,因此钱穆兴起口述录音写作自传的念头。
  视力受损后,在胡美琦协助下,钱穆仍先后出版《历史与文化论丛》、《从中国历史来看中国民族性及中国文化》、《中国通史参考资料》、《八十忆双亲》、《师友杂忆》、《宋代理学三书随札》等著作。
  1979年8月,钱穆携夫人赴港,参加新亚书院创校三十周年纪念,新亚书院正式成立“钱宾四先生学术文化讲座”。钱穆除重新赴港讲学,也将所著《朱子新学案》原稿赠送香港中文大学的钱穆图书馆,实现了离开新亚书院时的承诺。
  1980年夏,钱穆再度赴港,与留在祖国大陆的儿子钱拙、钱行、钱逊和幼女钱辉(晦)欢聚一周。钱穆很是自责对子女没尽到责任;对于幼女因他的缘故受委屈,格外感到愧疚。
  未料这次团圆后一年半,长子钱拙即因淋巴癌去世。而钱穆回台后,又被外界质疑他是否已返回大陆探亲。
  1981年借着侄子钱伟长与长女、中国工程院院士钱易到香港作学术演讲的机会,在新亚书院院长金耀基的安排下,年过八十的钱穆再度赴港探亲。见到数十年未见的长侄、长女,钱穆相当激动,一起在香港中文大学宿舍共度天伦两周。对于几名子女经历的艰苦,他勉励钱易,“吃些苦没什么”,“只希望能做好一个中国人,用功读书做学问”。
  钱穆格外记挂钱伟长。据钱穆回忆,这位曾任清华大学副校长的侄子,是他母亲在子孙辈中特别细心教养的,钱伟长的父亲更是他毕生敬仰的长兄。当年在苏州教授国文时,家中人丁凋零,长兄又辞世,钱穆特地把读高中的钱伟长带在身边念书。

钱 穆  “一生为故国招魂”的史学大师(6)
钱伟长的名字还是钱穆取的,袭自晋代建安七子徐干的字“伟长”,希望他见贤思齐。钱穆年轻时与钱伟长同在灯下读书,钱穆母亲一旁缝纫伴读,更是钱穆老年相当记怀的一个画面。叔侄两人情谊深厚,却数十年无法相见,又听闻钱伟长曾被戴上“右派”的帽子,让钱穆相当挂念,此番探亲终于了了个大心愿。
  1983年4月,北京大学教授朱光潜应邀到香港,参与中文大学“钱宾四先生文化学术讲座”,讲授“维科的新科学”。钱穆为一会故友,顶着年迈身躯,再次赴港,场面甚为感人,也看得出钱穆的真性情。此行恰逢钱伟长夫妇也到港参加学术活动,一家人又有了欢聚的机会。翌年,钱穆借着到港过九十大寿的机会,四度与子女团聚。
  1985年,苏州市政府通过知名学者钱锺书写信,邀请钱穆访问并庆祝苏州建城两千五百年,但因居中转信疏漏,加上客观的政治环境限制,钱穆始终未能赴约。但钱穆对故土的怀念与情感毋庸置疑,他对中国的改革,乃至于要发展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更是满怀希望。
  中国人不要忘记了中国
  钱穆的风骨在他对著作的坚持上得见一斑。台湾孔孟学会曾邀钱穆撰写《孔子传述》一书。钱穆一改常人写作生平历史的习惯,从各项孔子行述学说的疑义着手,成一家之言,并坚持《易经》非孔子所著的史学论点。这让孔孟学会大为不满,要求钱穆改稿,否则即拒绝出版。但钱穆坚持不改,把稿件交其它单位出版。
  此事发生的五十年前,钱穆《国史大纲》出版后,同样也遭国民政府审查处刁难,坚持要钱穆更改对太平天国的评价后始得付印。钱穆同样坚持不改,以致拖了半年才出版。
  《国史大纲》为钱穆一生力作,除了学术贡献外,爱国的精诚更是让人动容。对钱穆而言,《国史大纲》的写作构想是源自九一八事变后的乱局,本来就是一部抗日救亡、宣传爱国的国史教科书,因为唯有熟习历史,培养国民对历史的关切与温情,才能达到救亡图存的真正目标。
  钱穆晚年多次指出,中国人对中国文化失去信心是中国文化的最大危机,学校教育偏重自然科学,崇洋蔑己,更是中国文化的隐忧。他强调,中国从无帝国主义侵略他国的文化传统,向来推崇“不嗜杀人者能一之”,才是真正的世界性和平观。
  钱穆还认为,中国国家的完整与持久统一性,是中国固有传统;改朝换代只是国内政府改组,而非中国人征服中国人。因此未来中国走向和平统一目标,才符合历史传统文化的民族性;不同政治意见都必须在同一个国家的框架下,由中国人来领导中国。
  1985年,江苏古籍出版社提出出版钱穆全集的构想,却被打了回票。一是钱穆不赞同以简体字出版中国学术作品;二是很多他手边未发表或即将发表的新作未被纳入出版计划;此外,钱穆在两岸对峙期前后,曾发表部分政治性言论,但他主张负文责,反对修改、删节,此争议几经协调才暂告落幕。
  1986年,在蒋经国的邀请下,九十二岁高龄的钱穆受聘为“总统府资政”。为表达对钱穆的敬重,蒋经国特委由“秘书长”沈昌焕亲到素书楼致送聘书,一时被传为美谈,显示两蒋对一代儒宗的高度尊重。钱穆则说,在他之前从无学者出任“资政”的前例,他是为知识分子开这个先例。
  1986年6月9日是钱穆告别杏坛的“最后一课”,他以“正视历史,胸怀中国”为题,发表告别演说。老学生纷纷回台共襄盛举,曾是新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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