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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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虬-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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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笑着问:“你只说你想不想要?”
  “想要啊!咋不想要?不想要的是傻屌!谁见了金条不想要?”
  “你是想一个人独得,还是想跟别的长官均分?”
  王连长马上想到了在柳家堡祠堂住着的营长和在沟对岸驻着的二连长。如果真有一份横财,叫那两个知道了,他们是连襟“一担挑”,联起手来,肯定是他们吃鱼吃肉,只留下一点骨头汤给王连长。一罐子金条他们得八成,王连长顶多得两成。有了横财自己能独吞时不独吞,巴巴地送给他们,自己不就成了天下第一号的笨屄傻屌大混蛋了么?老天爷送给自己独得的财宝,为什么要叫他们知道?凭什么要和他们均分?
  他刚要说话,也到潭里来洗身子的副连长游过来嘻嘻地笑着说:“连长,咋跟这个男人这么热火?莫不是看他的屁股长得好看,又想玩一把‘走后门’……”
  王连长笑骂道:“狗嘴里不吐象牙的家伙,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副连长是团长的小舅子,凭着他姐夫的面子在连里耀武扬威,时常把王连长也不在眼皮儿里头夹,王连长心里讨厌他但面子上还得跟他显得很亲热。这家伙有个怪毛病,对女人的兴趣不大,却格外酷爱*。王连长对他这个毛病,半个眼都看不上。
  连副用古怪的眼神瞅了他俩一会儿,然后又怪模怪样地笑了笑,又朝别的地方游去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11章  连长贪财水潭上钩  大虬报仇竹寨除害(4)
看着连副游走之后,王连长才又向那男子问:“独得咋说?均分咋说?”
  男子说:“若是均分,就可明夺。若想独吞,就得暗取。”
  王连长不等男子话落音,忙不迭地说道:“当然是暗取。不能明抢。明抢老百姓就把我们看得跟土匪一样了。”他不说怕营长知道了自己不能独吞,却说怕在老百姓那里落个坏名声。“你说,金条是谁家的?藏在哪里?咋样去拿?”
  男子说:“金条就是你住的那个白保长家的。”
  “白保长家的?”
  男子点点头,更加神秘地说:“所以,拿金条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要说人,就是这个寨子里的狗,都不能让它们闻到一点气儿去。”
  王连长挤了挤眼睛表示赞同,又问:“金条藏在么个地方?”
  男子指着碧水潭下面碧水河北岸的一片竹林:“你看见竹林里那一棵大楸树了吗?”
  王连长说:“看见了。”
  男子说:“就在那棵大树底下埋着。”
  王连长觉得奇怪,又问:“你是么样知道的?”
  男子机警地朝四周看了看,见除了队伍上的兵以外,并无附近村庄的百姓,这才慢慢悠悠地开口:“说起来话长了。去年秋天,约摸是八月二十二,也许是二十三,反正是过了中秋节没有几天。那天晚上,我从朋友家回来迟了,路过北竹林,听见头顶上有雀儿的叫声,忽然想起竹林旁边的崖上有几个野逛窝,就想逮几个野逛。”
  “野逛?野逛是么子东西?”
  “野逛就是野鸽鹁。那身上的毛说蓝不蓝说黑不黑,灰麻麻的,嘴尖尖的那种……对,对。你们外地人叫野鸽子。那半崖上有好几个野鸽洞,落着好几百野鸽子。半夜里,黑麻咕咚的,鸽子看不见人,人悄悄地爬上去,拿件衣服一扑,一捂,一回就能逮住三四个哩。抓住了,摔死。然后再扑再抓,一晚上能捉十好几只呢。拿回家去,把毛一拔,开了膛,或是煮着吃,或是烧着吃,味道都嫽得很……”
  王连长挥挥手打断男子的描述:“莫说野鸽子。说你咋知道有金条。”
  男子点头笑了笑,接着说:“我刚爬到半崖的苦溜蛋儿(苦楝)树那里,忽然听见竹林子里呼嚓呼嚓有响动。我当是野猪或是黄狼,就静到那儿看。结果没看见野猪,却看见两个人影儿从竹林子里走到了那棵大楸树下。”
  “两个么样的人?”
  “那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云也有些厚,月亮朦朦胧胧的,能看清是两个人,模样却看不真。那两个人来到楸树底下,把四周围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然后就开始在楸树底下挖坑。坑挖好了,两个人一个到竹林这边,一个跑到竹林那边,贼头鬼气地看了,就连我藏身的崖根下头,也都探头探脑看了一遍。那会儿,我是连一口大气儿也不敢出。我真害怕他们看见我。幸亏我藏身的地方有一大蓬子野椿树野枣树把我严严实实地遮着,他们没看见。这时候我听到楸树底下有人轻轻地叫了一声‘黑犊儿’。这一下我听出来了……”
  王连长忙问:“听出来是哪个?”
  “喊叫的那个人就是碧竹寨的保长白良先生。我给白先生家‘熬’过两年活,那声音我熟。熟得很。那黑犊儿就是我走了以后他家重新雇的长工。黑犊儿听见叫他,就跑了过去,两个人把一个这么大的罐子埋到坑里了。埋好之后,他们又在那里撂了些烂树枝、野草草。临毕,两个人都解开裤子,一人在那树旁边尿了一泡◆(bǎ)了一泡。然后就听见白先生跟黑犊儿说话。模模糊糊听见红军、共产、金条几个字。我猜想,一定是白保长听说红军要到这儿来,怕把他的家财共产了,因此上才把金条埋到这儿的。我当时心里高兴,心想是老天爷给我送发财的机会来了。野鸽子没逮着,却逮了个金娃娃。就想等一会儿他们走了,我马上就过去把那个坑刨开,把那一罐金条刨出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11章  连长贪财水潭上钩  大虬报仇竹寨除害(5)
“为么事又没刨出来呢?”王连长问。
  “白先生鬼得很。他把黑犊儿留下守在那儿了。我正盼着他们走呢,谁知道白先生说,‘黑犊儿你今儿黑了就睡在这儿。从今往后,这儿贵贱不敢没有人。’我这才看清,不知道啥时候白先生已经在离楸树不远的地方盖了一个小庵子。白先生走了以后,黑犊儿在四周转悠了一圈,就钻进了那小庵子。钻进庵子以后,睡着了没睡着我也不知道。这会儿不光不敢去挖金子,连敢叫他看见我都不敢了。若是白先生知道我看见了他的秘密,弄不好他们要杀人灭口,我的小命都保不住了。野逛我也不敢逮了,悄悄从半崖上爬下来,顺着崖根儿溜到碧水潭边,这才跑回去了。”
  王连长简直听迷了,听呆了,听得心花怒放,听得心痒难挠,恨不得把那一罐金条当时就抱到自己怀里。不过他又担心:“这都快一年了,人家会不会又转移了地方呢?”
  男子说:“看样子没有。那庵子一直还在。而且庵子里也一直有人。只不过把黑犊儿换成了黑犊儿他爸。白保长对外人说是让老汉在那儿看果园。可那果园有个啥看头?就在竹林边上靠着崖根种了二三十个果树,前年才结果子,能值几个钱?再者说,冬天没果子了,可那庵子里的人却一直不走。你说怪不怪?因此我猜想,那金条一定还在。白保长给人说怕冬天有人在林子边上放火,这不是拿着泥团子当供品——哄鬼哩么?旁人不知道底细,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断定那金条肯定还在。”
  王连长喜得眉飞色舞,已经开始在心里谋划夺取金条罐子的行动方案了。想起那天到那个寡妇家去遇到的大黄狗,心里还有些余悸,忙又悄声问:“那庵子里光有人没有狗吗?”
  男子说:“有狗。那狗还恶得很。”
  “狗一叫人不是就知道了?不是想暗取都取不成了吗?”
  男子说:“若是那狗还在,我也不给你说这话了。”
  王连长一喜:“那狗死了?”
  “死了。大前天刚死的。也不知得了啥病,早上还好好的,到半后晌就‘崩登’一下死了。正因为这狗死了,我才想给长官送这么个发财的机会。”
  “你为么子不自己暗取了呢?”
  “长官你是不知道这内中的情由。我一个人,肯定弄不成事。那黑犊儿他爸虽上了些年纪,可老汉练过武功,若是叫他发觉了,我一个人咋也不是他的对手。弄不好我把金子没拿到手,倒叫白保长把我送进了监狱;若是叫上两三个人一起弄,都是乡里乡党,谁保得住往后不走漏风声?漏了风声我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说给长官,你们是外路人,又有枪,量那老汉就是知觉了也不敢拿头往你的枪口上碰。过几日你们天南海北就走了,冤无头债无主,他想拾掇你们也拾掇不了。这也算我给长官送的一个见面礼,为的是长官收我到队伍上去当兵吃粮。有这一份情,你将来还能不‘抬协’我?”
  “台血?么子台血你?”
  “抬协就是照顾我,提拔我。”
  王连长笑了:“那还用说。这事若真成了,我俩就是弟兄。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我还是奇怪,这样的好事,你为啥单单给我说呢?”
  男子说:“我听说那天弄碧竹寨那个小寡妇,长官不是一个人弄,是叫弟兄们一起弄。我就觉得长官讲义气,够朋友,跟上你绝对吃不了亏。”
  这句话说得王连长心里十分舒坦,他不由得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行啊你王大蛋!眼力不错嘛。放心,跟上我,老子绝不会叫弟兄们吃亏。二天再遇上好看的女人,还是弟兄们一起上。”

第11章  连长贪财水潭上钩  大虬报仇竹寨除害(6)
那男子不说话,只是咧开了嘴嘿嘿地傻笑。
  王连长惦着金子,又问那男子:“王大蛋,那老汉看守着,你说咱咋样去拿呢?”
  男子说:“如果去的人多,硬下手,必然走漏风声,上头的长官知道了内情,你就不能独得。可是光你一个人去,怕又办不成事。那黑犊他爸虽说是个老汉,可就凭他的武功,眼下两三个小伙子也难得撂倒他。你就是有枪,怕也还得个帮手。不过也不能多,一个就成。我是不敢在黑犊儿他爸跟前露面的,我怕他认出我。我跟长官出去吃粮,若是死在外头倒也罢了,若是死不了将来早晚回来,我就没办法在乡党面前立站。还有一句话我得说到头里,咱们只拿金条,千万不要伤了老汉的性命。不管咋说,乡里乡亲的。”
  王连长说:“那你说么样办呢?”
  男子说:“我给你们带路。你再找上一个帮手。这帮手一定要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你俩一搭去,得了金子你俩人分。好朋友就是狗皮袜子——没有反正的。”看见党排长也正在水里扑腾,男子就指着他说:“那个长官跟你好不好?”
  王连长看了看党排长,心动了。党排长是河南南阳人,王连长是湖北襄阳人,两人既非乡里也没有任何亲戚关系,但是党排长对王连长却实在是忠心耿耿。在战场上为救王连长,党排长肩膀上挨了一枪子儿,到如今那伤疤还在。走州过府遇上啥好事儿,比如说碰上了个漂亮女人,他要来玩时,总忘不了王连长。从富户人家抢来些金银珠宝,也总忘不了送给王连长一些。尤其是遇到营长、营副有事跟王连长过不去,党排长总是坚定不移地站在王连长一边,给他出主意帮他想办法。不是一奶同胞,却也情同手足,是自己的铁杆弟兄。有这样的好事,自然是叫上他最为妥当。弄到金条他们两人分,也就不必争多论少。反正是自己人,肉烂了都在锅里。
  于是他招手叫过党排长,指着男子介绍说:“这是上头王家洼的王大蛋,想到队伍上去当兵。”
  如此这般说了金条的事之后,三个人又尽情尽兴地游了一阵水,太阳快压山的时候,他们爬上岸穿了衣裤,约好时间地点,只等到更深人静,在碧水潭下游清水河北岸的那一片竹林边上见面。
  王大蛋其实就是陈大虬。
  那天晚上把毕莲仙母子往野鸡岭送的时候,他也让媳妇罗英搀着母亲,连夜离家,躲到妹妹春芽儿家去了。把毕莲仙母子在野鸡岭她娘家安顿妥当,第二天麻糊黑,他又悄悄潜回碧竹寨,敲开了刘春来家的门。
  通过刘春来、冯北娃几个朋友的叙说及猜测,他们大致断定,那天莲仙受辱,极有可能是冯家父子捣的鬼。从那些当兵的并没有把铺盖行李都带走的迹象判断,这杆队伍如果不在战场全被打死,那么肯定还会再回到碧竹寨来。于是他就隐形潜踪于刘春来家中,没让冯成海父子扫到一点风声。
  王连长等人返回来后,他又托这几个朋友打探并观察那王连长的行踪。天欢突然不见了踪影,天喜跟冯成海很少露面,似乎在躲避队伍上的人。而王连长等人却很喜欢每天晌午饭后脱得光溜溜地在碧水潭里游水。
  所有情况都摸清之后,一个细致周密的复仇计划也就在陈大虬的头脑里酝酿形成了。
  所谓金条罐子,纯属虚构的故事。能让王连长和党排长信以为真的就是大楸树旁的小茅草庵子。那茅庵其实是王家洼一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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