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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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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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行为,只是说互相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然而,从那个时刻开始,乌拉圭人无疑在心理上开始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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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4)
如果你问一个巴西人,他最大的梦想是什么。他很有可能会告诉你代表巴西队在马拉卡纳球场参加世界杯的决赛并进球。但是至今只有一个人做到了这点。下半场刚刚开场1分钟,弗里亚萨接到阿德米尔的传球突入禁区,拔脚怒射。“巴西队进球——了!”
  乌拉圭人的反击始于比赛的第66分钟。巴雷拉传球给吉贾。吉贾接到球后先是晃过比戈德,然后下底传中。中路的斯基亚菲诺及时赶到,一蹴而就,将比分扳为1∶1。马拉卡纳球场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尽管如此,巴西队只要能够守住这个比分,仍将夺得冠军。
  时间走到下午4点33分。
  吉贾再次带球晃过比戈德,突入禁区。但这次他没有选择传中,而是果断地起脚射门。守门员巴尔博萨没有想到吉贾会突然射门,慌忙向左扑去,但是太晚了,皮球已经从他身下滚入球网。
  “乌拉圭进球——了。”环球广播电台的解说员路易斯·门德斯出于职业习惯,下意识地喊了起来。但很快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乌拉圭进球了?”但又听见自己的回答:“乌拉圭进球了。”就这样,他不停地自问自答,像中邪了一样,将这一句话重复了6遍之多,每一次都是不同的语调——他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震惊、麻木和无奈。
  整个马拉卡纳球场如坟场一样安静。很多年后,吉贾非常自豪地说:“历史上只有3个人能够让整个马拉卡纳球场寂静无声。弗兰克·西纳特拉,教皇保罗二世,另外一个人就是我。”
  作家若昂·马克西姆在自己的书里这样写道:“吉贾的进球让整个马拉卡纳一下子沉默起来。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进球,但却有难以估量的历史分量。这个球一下子将巴西历史分为两个阶段:进球前和进球后。”乌拉圭当地报纸报道说,有3名球迷围在收音机旁边收听比赛转播,当听到吉贾进球时,居然一下子兴奋过度,上了天国。而在里约,一名58岁的老人也是受过度刺激而去世。
  “当球员最需要球迷的支持时,马拉卡纳球场却哑火了。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足球场上——这就是1950年之后我们得出的结论。”
  这个致命的进球被当时的摄像机记录了下来(葡萄牙语fatídico,致命的意思。从1950年之后,人们开始用这个词来形容吉贾的进球。在阿罗多·马拉尼昂编著的《足球字典》中,也有这个词条)。摄像机吉贾带球……
  ……射门……
  ……球进。巴尔博萨的噩梦开始了
  在巴西队球门左侧立柱后面,画面清晰地记录了这个“致命入球”:吉贾带球靠近球门了。当他的左脚刚刚踏上禁区线上时,就果断地射门。摄像机飞快地移动想追上球的飞行轨迹。但球速太快了,于是又转回去。可能当时的摄影师以为吉贾没有把球打进。可当镜头重新回到球网时,才发现皮球躺在远角球网里,巴尔博萨垂头丧气地慢慢站起来。
  这个“致命入球”和刺杀肯尼迪的那颗子弹一样,都拥有“同样的戏剧性……同样的运动节奏……同样精确的轨迹……”作家保罗·佩蒂冈在他的《悲剧之剖析》书中写道:“这注定是个巴西足球史上具有历史意义的入球……因为它已经超越进球这个行为本身,而成为巴西人生活中的一个时刻。”
  世界杯亚军已经是巴西队当时在世界杯上的最好成绩了,但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个彻底的失败。这个国家不需要其他的,除了冠军。失败是难以承受的。“我已经没有感觉了,傻傻地坐在看台上,看着落日慢慢地将余晖洒在球场上,听着周围观众的沉默。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小说家卡洛斯·埃托尔·科尼写道,“亲眼目睹这场悲剧发生的人相信余生再也不会有快乐存在了……1950年7月16日所发生的一切值得树立一个纪念碑,就像无名烈士纪念碑一样。这是一个国家的精神寄托。”
  

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5)
巴西人也许天生就注定内心里有种悲剧性。他们没有趁他们主办世界杯的机会夺得冠军,这几乎是不能容忍和难以原谅的。世界上所有7个曾经夺得过世界杯冠军的国家,其中乌拉圭、意大利、英格兰、西德、阿根廷和法国都曾借助主办世界杯而一举登顶。而只有巴西,虽然5夺冠军,却从来没有在自己家门口,当着家乡球迷的面将金杯高高举起。
  1950年的世界杯还没有电视转播。比赛当天里约市大约十分之一的群众拥进了马拉卡纳球场。试想想,修建一个超大的球场,然后里面挤满数以万计满怀信心的球迷,却在比赛的最后一刻输给曾经无数次战胜的对手,而且还是输在引以为豪的足球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打击巴西国民的自信心呢?
  当球迷离开马拉卡纳球场时都很安静,只发生了一个小的“暴力”行为。曾经在赛前“向胜利者致敬”的里约市市长门德斯的雕像赛后被愤怒的球迷给掀翻了。
  巴西为什么会输?因为奥古斯托头上撞了一个包?还是因为比戈德在比赛时被巴雷拉击打?或者是过度的自信心?也许是赛前球迷和舆论必胜的巨大压力?巴西人很难接受乌拉圭人比他们厉害这个理论,也难以把这段历史从记忆中抹去。逐渐地,开始出现这样一种声音:巴西人性格中注定就有的悲剧性。胜利固然能够加强国家荣誉感和对前途的乐观精神,但失败却加剧了巴西人的自卑和羞耻感。
  作家若泽·林斯·多·雷古在《体育日报》上写道:“我看见人们低垂着头,满含泪水,静悄悄地走出马拉卡纳球场,好像他们刚刚从自己父亲的葬礼中出来。整个国家陷入失败之中——更进一步的说是——陷入绝望。我的心被刺痛了。开场时雀跃的欢呼声却化为散场时熄灭的焰火。突然一种失望之情在我心中油然而生:我们是一个不幸的民族,我们无法去寻找胜利的欢乐,却只能在失败的阴影中蹒跚前行。”
  八年之后,内尔森·罗德里格斯创造了一个词汇“流浪狗情结”——来形容“自卑的巴西人在失败时的状态……我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输掉比赛,原因很简单:因为巴雷拉击打了我们,而我们,就是一群流浪狗”。从此,一旦巴西在某项体育运动上遇到挫折,罗德里格斯的这个词就被不断提起。其实巴西人缺乏自信心,没有坚强的神经。巴西人总是在找自己的毛病,他们的对手就是他们自己,是马拉卡纳的阴影。致命的决赛隐喻着失利。
  决赛的失利使得巴西国内还掀起了一阵种族歧视浪潮。因为3名失误的球员——巴尔博萨、比戈德和茹韦纳尔都是黑人——使得反对黑人介入足球的思想重新抬头,其中巴尔博萨受害最深。尽管在世界各国的体育记者投票选举的最佳阵容中,巴尔博萨是得票最多的守门员,但1950年的决赛之后,巴尔博萨只代表巴西队打了一场比赛,之后就再也没有进入国家队。同时,球迷和舆论都把批评的矛头对准他,认为是他的失误才让乌拉圭人得分。巴尔博萨的阴影也影响到其他黑人守门员:1999年美洲杯的迪达是1950年之后,近50年中第一个站在巴西球门前的黑人守门员。
  巴尔博萨永远也忘不了1950年的那场比赛,在他辞世之前,他曾经说过他一生中最伤心难过的时刻,是那场比赛的20年后的某一天,当他在街上买东西的时候,旁边的一位妇女指着他对自己的孩子说:“你看,那个家伙就是让整个巴西陷入悲痛之中的人。”
  巴尔博萨是足球史上最大的受害者。因为迷信,怕接近他而沾染上坏运气,他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巴西队的训练基地,大家都躲着他。他总是叹息道:“巴西的徒刑最长不过30年,而我,却被判了50年。”
  巴西队当时的主教练弗拉维奥·科斯塔后来接受报纸的采访时,认为巴西心理上根本就没有做好接受失败的准备,因为这个年轻的国家历史上还没有遭受过大的挫折。自1889年成立共和国以来,巴西从没有介入什么纷争,也没有因为疆界的问题而和邻国兵戈相见。这个国家只是通过政治方式一步一步走向民主,摆脱独裁统治,因此在国家历史上,缺乏重要的历史性时刻。“国家历史上所有历史性时刻中,1950年世界杯的决赛无疑是最光辉最耀眼的一刻。它就是我们的滑铁卢。”保罗·佩蒂冈写道,“这场失利从一场简单的比赛转变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传奇:它就像一个神话传说扎根于巴西人的生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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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巴西人的生活方式(6)
英国人以两次世界大战(1914—1918,1939—1945)把20世纪分为3个部分;而巴西人,则是把1950年的世界杯作为划分20世纪的大事件,似乎只有在世界杯的时候,巴西才更像一个国家。作为惟一参加每届世界杯的国家,巴西的历史似乎可以以每4年为一个阶段来分析看待。
  1950年世界杯被视作现代足球元年的开始,而这个年份对于巴西人则是个不小的折磨,因为无论他们之后取得多大的胜利和辉煌,他们的起点都是这个永远也摆脱不了的失败。在马拉卡纳球场取得再多的胜利也无法掩盖这里最初是上演国耻的舞台。
  也许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乌拉圭人——那场巴西人没齿难忘的决赛的胜利者——却并没有把1950年的世界杯当回事,虽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登上世界杯冠军领奖台。2000年7月的某一天,我在马拉卡纳球场遇见了一位带团参观的乌拉圭导游胡安·何塞·奥利维拉。当我问到乌拉圭人怎么看待巴西人被这场失利的痛苦折磨时,他回答道:“年轻的乌拉圭人根本都不关心过去,从来都不会谈论1950年的世界杯,那离我们太远了。”
  1970年的墨西哥世界杯,在半决赛中,巴西队再次和乌拉圭相遇。这是20年后两队在世界杯中的首次碰撞。若昂·路易斯赛前通过黄页找到了乌拉圭驻巴西大使馆的电话。当终场哨响,巴西队3∶1力克昔日劲敌,若昂飞快地拨通了乌拉圭使馆的电话,然后对着话筒大喊道:“我需要喊出我1950年没有喊出来的话——巴西队进球了!”说完这句话,他激动得哭了出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很可笑。这根本就不能改变什么,也不可能治愈国人心中的创伤。完全是个疯狂球迷的举动,缺乏理智。”
  若昂随后发明了一种更好的办法来缓解1950年的痛楚。他改变了历史。这得从他看《卡萨布兰卡》说起。他很不喜欢这个电影的结局——英格利·鲍曼离开了亨佛莱·鲍嘉,于是他把录像带重新编辑了一下,使得鲍嘉最后留住了鲍曼,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受这个启发,若昂很快决定,用他的双手,要将历史重写。
  若昂把他更改过的1950年决赛的录像带放给我看。吉贾带球突入禁区,起脚射门。但当球擦到门柱时,录像带忽然一下子倒带,看起来就像是球打在门柱上又弹了回去。“射门,门柱!”录像带的解说是若昂自己配上去的。下一个镜头变成比戈德解围,大脚把球开了出去——那是从另外一盘录像带上截下来的。
  具有幽默感的若昂把最后的结局也变得很有趣。无疑,乌拉圭输掉了比赛。但若昂不需要费力地去找寻一些乌拉圭人哭泣的镜头,因为实际上在获得冠军之后,乌拉圭队队员激动得都流下了泪水。只是在若昂新版本的解说配音下,看起来更像是乌拉圭人输掉了决赛。场面上看起来相当感人,让人情不自禁对乌拉圭队产生恻隐之心。
  巴西欢庆胜利的场景取自于里约狂欢节和纽约欢庆新年的镜头,疯狂的庆祝活动看起来很像真正的球迷欢庆。而另一边,在蒙得维的亚,乌拉圭人失望的表情取材于阿根廷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参加的贝隆夫人葬礼。“在我看来,乌拉圭人和阿根廷人差不多的,没什么区别,都是长着大胡子,穿着大衣。”若昂很是得意自己的作品。虽然是无心所为,但却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与若昂的录像带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另外一本叫《巴西失去金杯的那一天》,作者就是保罗·佩蒂冈。书中写道主人公回到过去,正好赶上决赛,于是想改变历史。他坐在球门后面,当吉贾带球向禁区冲过来的时候,他站起来向守门员巴尔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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